林泉悶哼一聲，難以置信又憤怒的抓著蒲遙夜將她摔了出去。
“阿遙你傷我！”
嘩啦的水聲，蒲遙夜一口口的吐著烏黑的血，將身邊的水染成紅黑色。
疼！
蝕骨的疼痛從胸口迅速蔓延到身體各處，疼！
“傷你的不是阿遙，是我。”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來，洛香衣面無表情的從林泉體內抽出手，掌中扼著一團破碎的血肉。
“你……”林泉似乎難以置信，他的目光在湖上漂浮的女子和洛香衣之間來回，剛甦醒還未完全恢復的身體又失去心臟，讓他變得虛弱。
“我說過了，你一輩子都上不得檯面！只配在地獄裡顧影自憐！”洛香衣冷冷道，手中的心臟變成了飛灰。
“林泉，你當初就不該逃走的。”洛香衣走近他，掌中問情閃爍著耀眼的光，抵著他眉心。
林泉躲了下沒躲過去：“所以你是回來殺我的？”
“不。”洛香衣一笑，問情毫不猶豫的刺進他眉心，巨大的哀傷如驚濤駭浪傾瀉而出，溢滿了林泉的神魂識海，以及身體。
“這是你騙我七世所產生的情緒，不會致命。”
“你想，怎麼樣？”林泉也發覺那情緒並不致命，但瀰漫不散的哀傷，牽動心底的傷疤，再次血淋淋的傷口，他的眼裡止不住淚水。
洛香衣沒說話，只看著他，眼裡逐漸遍佈哀傷，彷彿有千言萬語可說，最終卻什麼也沒說。
一切，跟預料的一樣。
洛香衣扔下變成廢鐵的問情，指尖涼涼的翻出一支珠花：“去嘗試做個凡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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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泉看著她要將珠花插進自己發裡，忽的一笑：“你怎知我不是個投影？”
“是嗎？投影。”洛香衣譏誚的笑了笑，指尖輕輕一送，珠花穩穩的進了他發裡，“你忘了我剛剛說過，你只配在地獄裡顧影自憐。”
他所有的花招，她從來都知道，只是從來都不點破。
“你真是狠心。”
“狠心會失去很多，但總比猶豫不決失去所有的好。”
“你不是說你愛我麼？”林泉的臉色猙獰起來，洛香衣不在意的看著。
“愛你？沒有他，你在我眼裡什麼都不是，你要我——如何愛你？”那種愛，只因為有他才存在，與別的無關。
“你騙我！”
“我從沒騙過你，我若是真正愛的是你，你以為你大哥就能牽絆住我？”對他的憤怒視而不見，洛香衣平靜的說道，指尖沾著他的血隔空畫下一個個奇怪的符號。
“林泉，成年的幻蝶有迷惑眾生之能，連諸天神袛都深受影響，但要做到這一點，必須首先心境通透，看得清自己的心。”
“你的心通透嗎！通透怎麼還會被殺死！”林泉不甘的吼道，本心通透的幻蝶，可以影響諸天神袛，她怎麼還會死掉，還會灰飛煙滅。
洛香衣笑了笑，手上不停頓的完成最後一個符號，林泉周圍亮起血色的詭異圖形。
“他死了。”
“不過，”洛香衣湊到他耳邊輕聲道，“我很感謝你將他送回我身邊，儘管他不記得我了，卻還是想要保護我。”
林泉震驚：“他，他在哪裡！”他的聲音透著恐懼。
“你不需要知道。”洛香衣搖頭，詭異的紅圖光芒四射，淒厲的慘叫從中傳出，在這片無人的空間裡迴盪。
“這是你的血結成的轉生圖咒，它會跟著你的靈魂，消磨你今生的記憶，直到你變成最原始的能量，回到靈魂之泉裡，洗淨汙垢。”洛香衣慢慢解釋道，然而裡邊的人已經聽不見，淒厲的慘叫猶在，卻已經弱下去了，很快就歸於沉寂。
轉身看見了另一個林泉，洛香衣微笑看著他：“還有話要說？”
“我恨你。”
“正巧，我也恨你。”
五指穿透心臟，拽出靈魂的本源，洛香衣看著指尖燃燒的血紅靈魂，揉滅了。
湖上的屍體慢慢翻了身，洛香衣回頭看著她：“阿遙姑娘，我們可以回去了。”
“回哪裡？”蒲遙夜問道。
“去找你最後的族人。”洛香衣笑了笑，轉身離開，“我要毀了這裡的核心，你要不要出來？還是想給它陪葬？”
“我怎麼會給它陪葬！”聽到去找族人，蒲遙夜立刻飛出來，捂著胸口道，“剛剛那一下很疼的，你就不能讓我多躺會兒。”
林泉把她摔出去時，手上的力量差點兒把她的心都震碎了，現在那上面還傷痕密佈，疼死了。
洛香衣斜她一眼：“你就一點兒也不關心你的族人？”
“關心啊，可是都過去這麼久了，也不知道還願不願意回來。”蒲遙夜難過道，洛香衣眨了眨眼，已經過去很久了麼？
已經過去多久了呢？
從一個殘留在天地之間的投影，到如今血肉豐盈，到如今幻蝶再生……
“是啊，已經過去很久了。”洛香衣笑了，牽著蒲遙夜的手穿過迷霧，一間銀色金屬打造的屋子出現在眼前，屋裡什麼擺設都沒有，只有牆上掛著一面銀色的圓鏡，花紋繁複的鏡框上均勻的嵌著血色的寶石。
“這就是核心？”蒲遙夜驚訝的問道，“沒有絲毫靈力波動，也沒有其他的波動。”就像只是一面華麗的鏡子，但鏡子裡沒有兩人的影子。
“不是。”洛香衣搖頭，將鏡子取下來給了蒲遙夜，“拿著吧，這裡也只有這些東西值錢了。”
鏡子入手沉甸甸的，蒲遙夜先收起來：“核心在哪裡？”她們還是趕緊完工了回去吧。
“核心就是這間屋子。”洛香衣笑了笑，“這裡的每一間屋子都是核心的一部分。”血紅的火苗在她指尖躍動，撲向四面八方的金屬，炙烈的燃燒，金屬化成液體，更多的金屬牆出現。
牆外，還有牆。
這……
蒲遙夜驚住了：“究竟有多少牆？”
“很多。”洛香衣平淡道，“這種金屬隔絕靈力探測的效果最好，再佈下幻境欺騙肉眼，就不會有人能找到這裡，即使機緣巧合進來了，也拿這裡沒法。”
“這附近，一定丟失過很多人。”洛香衣笑道。
蒲遙夜哦了聲，血色的火焰已經沿著金屬燃燒出去，終於沒有金屬牆再出現，火焰裹著一團銀光閃爍的液體飛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