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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9章 寧安寺記事 5

茌夫人本沒有多想,只是覺得,兒不該因著好兒一直愛護她,就無所顧忌,便訓斥了幾句。

不然也不會當著別人的面說這些話。

幾人正吃飯呢,就聽到外面有動靜傳來。

梁幼儀嘆氣說道:“這裡雖然靠近京都,但是還是比不上城內。這裡吃個飯,明明是在包廂裡面,外面去還那麼吵鬧,夥計們也不去管一管。”

她說著,就讓若春出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情。

若春開門出去,沒一會兒就回來了。

她面帶遲疑之色,似乎有些不想說。

“若春?”梁幼儀納悶地瞅著她,“外面是誰?”

若春見她問,便笑著回答說:“是喻家姐在外面。”

“喻家姐姐?”梁幼儀下意識看了一眼梁君微。

梁君微不準痕跡地瞪了她一眼。

她忙收回自己的目光,把目光放在若春身上。

“她怎麼會在這兒?”

若春聽了,沉吟了一陣,才回答道:“奴婢也不清楚,不過應該是吃飯吧。”

梁君微抬頭按著眉心,頗為頭疼。

重點不是這位喻家姐怎麼在這兒,而是外面為什麼這麼鬧。

腿長在喻家姐自己身上,想去哪兒就去哪兒,管這麼多做什麼?

梁幼儀尷尬地笑了笑,故作鎮定地說:“那她們發生什麼事情了?怎麼在外面鬧起來了?”

若春說:“喻家姐的荷包被人偷了,身上身無分文,所以無法結帳。剛剛奴婢出去,她認出奴婢是姐身邊的丫鬟,就請奴婢向姐借一些銀錢,暫且買了這賬,等回到京都之後,便馬上還給您。”

梁幼儀聽見,便說:“這當然可以。我的銀錢不都是放在你身上嗎,你就給她拿一些付了錢不就好了?”

若春說:“這錢雖然放在奴婢身上,但卻是姐您的,自然得請示您才行。”

梁幼儀連忙擺手,“那就去吧,去把錢給她付了。”

“可是,姐您不出去……這樣會不會不太好。”若春微微抬頭,遲疑地看了她一眼。

梁幼儀也覺得有些不好,微微起身,想要跟著一起出去。

可是,在她看一下自己哥哥梁君微時,卻下意識地坐了回去。

若春納罕,“姐,您這是……”

梁幼儀掀了掀嘴皮子,勉強一笑,聲地囑咐她:“你去便好,我們正吃飯呢,不好出去。另外,這錢給了便給了,你讓喻家姐姐不用把錢送回來。”

若春皺了皺眉,見她真不想去,就點頭說:“奴婢這就去回話。”

她心底思索著,看來姐終歸是和這喻家姐有些生疏了。

卻說外面,喻子惠又羞又氣,原本只是等在這裡的,卻不想竟然被那偷也摸了荷包,一分銀子也沒剩下。

她又因著是來上香,再加上剛出了孝期不久,身上什麼首飾也沒有帶。

這下不但沒了銀子付賬,連用來抵押的東西都沒有。

那收錢的掌櫃看著她的眼神彷彿他就是一個吃霸王餐的人,又是鄙夷又是嘲諷,看得她心裡恨得不行。

三番五次解釋,也沒有說通。

她說讓丫鬟先在這兒等著,等他回去以後再派人過來付賬。

可是偏偏,這掌櫃的卻硬要讓她壓在這兒才行。

說什麼怕她跑了。

都說了要讓丫環壓在這兒,怎麼就會跑?再者,她這一個丫鬟的價格還抵不上一頓飯的價格嗎?

若春出來,看到喻子惠低著頭,側過身,臉上滿是紅暈,耳根處更是紅得透血。

她連忙上去攔在喻子惠面前,對那個狗眼看人低的掌櫃說:“我剛剛不是說了嗎,我進去拿錢,你這是在做什麼?難不成以為連我們也付不起?”

掌櫃的連連求饒,“這位姑娘,在下可什麼也沒說,您可千萬不要誤會。”

“你讓我不要誤會,那你瞪著喻姐做什麼?”若春冷冷地說道,眼睛直瞪瞪地瞅著他,“你當我是瞎子嗎?還是說你的眼睛有問題?”

說著,右手指了指他的眼睛。

掌櫃的連忙說:“哎,都是在下年紀大了,眼睛有些毛病,昨夜您是瞧錯啦。”

喻子惠站在若春身後,臉色忽紅忽白,她捏著手帕,緊緊地抿著嘴。

她的丫鬟扶著她,也是又羞又惱,萬分後悔:我怎麼不心些呢?竟然裝銀子的荷包給弄丟了,害得姐沒了面子。

若春從自己腰間掛著的荷包裡面掏出一顆銀子,遞給掌櫃的,“怎麼樣?夠了嗎?”

“夠了!夠了。”掌櫃的連連點頭,面露喜色,眼裡更有貪婪之意。

若春撇了撇嘴,伸出手說:“他們一共吃了多少,想來應該沒有半兩銀子吧?你給我把多的找回來!”

“哎?”掌櫃的很是吃驚。

他還當這多餘的錢是給他的賞錢呢,怎麼還能要回去?

若春冷冷一笑說道:“怎麼?還想私吞這多餘的銀子不成?你要是不給,那我就……”

掌櫃的見她理直氣壯,立馬就氣虛了,慫慫地說:“姑娘莫急,在下這就給你去找錢。”

不過他心裡卻恨恨地嘀咕著:看起來氣勢不凡,這個有錢的,怎麼這麼吝嗇,這麼一點錢都要要回去?

若春冷哼了幾聲,說:“就憑你剛剛那樣對喻姐,我就算把多餘的銀子扔給乞丐,也不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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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櫃的訕訕一笑,摸了摸頭,忙去把多的錢找給了她。

喻子惠微微側身,不與若春直視,“多謝若春姑娘,也請你代替我謝謝幼儀妹妹。等我回京之後,便立馬派人將飯前送回給她。”

她長長的睫毛遮掩住她的情緒,語氣溫和中帶著感激。

若春聽見連忙搖頭說:“喻姐,這錢就不用送回來了。我家姐說,她和您關係好,這麼點兒錢不值得什麼。”

喻子惠嘴唇勾了勾,垂著的眼眸之中帶著嘲諷,嘴裡卻說著:“這可不行,幼儀妹妹好心幫我付了飯錢,我怎麼能不還回去呢?這雖然只是錢,但是借便是借,就算是只借了一文錢,也該還回去。”

若春又勸說了幾句,仍舊沒有說通,見她說得認真又固執,心裡暗暗佩服,覺得她性情果然高潔。

喻子惠上了馬車後,輕輕掀開車簾子,往外看去,眸色晦暗不定,一會清明一會深沉。

“姐,我們現在怎麼辦?”喻子惠旁邊的丫鬟擔憂地望著她。

喻子惠用手帕擦了擦臉頰,聲地說:“自然是先回家去,到時候你親自去送一趟銀錢便是。”

丫鬟點了點頭,只能如此了。

不過她卻沒有看到,喻子惠面上閃過的興奮之色。

包間之中,梁幼儀聽了若春的話,便微微點了頭,囑咐她說:“到時候她快點送錢來你記得提醒我一下。”

若春點頭應諾。

茌好心底問梁君微:那喻子惠究竟是何方神聖?我怎麼感覺你和幼儀有些怪怪的?

梁君微說:我沒說過嗎?她是我母親好友之女,時候見過幾面。

茌好說:我怎麼感覺她喜歡你?

梁君微忙回道:這我倒是沒有感覺到,我們兩人只是見過幾面罷了。

茌好見狀,懶得再多問。

梁君微渾身緊繃地等待著她繼續問,沒想到她竟然不問了,頓時松了一口氣,心裡卻又有些不是滋味。

好兒為何不繼續問我了?

茌好聽見他的心聲,問道:你想我問什麼?既然只是時候見過幾面,那有什麼可問的?難道還有什麼秘密不成?

梁君微低聲笑了一下:我以為你吃醋了呢。

茌好白了一眼他,心說:平白無故吃什麼醋?多大了?

茌夫人讓茌又吃了一些東西,才允許她放下筷子。

她洗手的時候,發覺茌好給梁君微了一個大白眼,頓時皺了皺眉。

她忽然想到前幾日長公主派人與他來說的事情,便決定回去後同意了。

另外,王家那邊送來的嬤嬤也給好兒送去,免得王家那邊總有想法。

以前總覺得給好兒配個嬤嬤,會讓她不舒服,再加上秦嬤嬤教的時候她學得很好,就想著等她出嫁再給她配。

可是現在看來,還是要人隨時看著她才行。

這丫頭學得快,但是有時候做些事真的讓人頭疼。

回去路上。

太陽依舊很好。

沒有雲層遮掩,太陽直直地照在大地上,有些熱。

茌好一行人穿得衣服不少,被還能在車廂之中,頓時出了不少汗。

走到半路上,四周都是樹林。

車伕遠遠就看到路上停了一個車,頓時警惕地放慢了速度。

“吳陽,你去看看。”梁君微讓車伕停下來,囑咐吳陽到。

吳陽拍了拍馬,到了那車子跟前。

一看到車子旁邊站著的人,他的目光忍不住閃爍了兩下。

“喻姐。”他叫道。

車子旁站著的人正是喻子惠主僕兩人。

“咦?你是?”喻子惠側過臉不讓他看到,輕言細語地說。

吳陽翻身下馬,微微低頭,拱了拱手說:“奴才是梁家的廝,之前曾見過您。”

“哦。那是不是梁姐就在後面?”喻子惠的丫鬟頓時驚喜萬分,“你們來得正巧,我們馬車的軲轆壞了,這車伕一時間也修不好,我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呢。不知道梁姐能不能帶我們姐一程?”

吳陽沒有直接拒絕,笑著說:“如他去請示一下才行。畢竟這馬車是另有主人,我們家姐也只是共用而已。”

喻子惠的丫鬟一聽,臉色就有些不好,“還請這位哥哥千萬要幫幫忙,我們姐才剛剛出了孝期,在外面呆久了不好。而且這裡荒郊野嶺的,我們幾個弱女子,若是遇到歹人,怕是沒什麼活路了。”

吳陽覺得她這話很像是在威脅。

且不說這裡並不算荒郊野嶺,常常是有車來往的。

就說這裡的地理位置臨近寧安寺,距離京都也不是特別遠,又正好處在大道之上,哪個歹徒吃了雄心豹子膽,敢在這裡為非作歹呢?

但是聽這個丫頭的話,好像若是主子們不幫她,她們出了事情,就是主子們的錯一樣。

他重新上馬,回到梁君微身邊,“主子,是喻家姐。”

馬車裡面的茌也聽見了,忍不住喃喃自語:“怎麼又是她?”

不只是她,就連茌夫人和茌好也覺得很奇怪。

“這個喻家姐是誰?”她問梁幼儀。

梁幼儀想了想便直說了。

茌夫人聽了她敘說的話以後,笑容頓時減了幾分。

“這喻家姐和郡主殿下關係十分和諧嗎?”她旁敲側擊道。

梁幼儀想到這事情也瞞不過,與其說謊被戳穿,不如直說。

“她娘和我娘是好友,她以前經常和我一起玩,母親對她一向不錯,孩子說過想要收她做乾女兒。”

茌夫人說:“那怎麼沒有收?”

她心中懷疑:郡主殿下該不會是想讓她做兒媳婦吧?

梁幼儀見她面露懷疑之色,忙看了一眼茌好,怕茌好誤會了。

她解釋說:“後來喻家伯父外調出京做官,她也跟著去了。”

“伯母,喻家姐馬車軲轆出了問題,一時間修不好,您看,要不要帶她一程?”梁君微問道。

他直接問茌夫人的想法,把這事情交給她來決定。

茌夫人願意帶就帶,不願意帶就不帶。

茌夫人決定把人帶上。

她一向與人為善,心中想著:反正是順路,帶上就帶上了。再者說這是郡主殿下的好友之女,也算是有些情面,不帶的話,未免失了郡主殿下的面子。

茌夫人決定了,其餘的人自然不會反對。

“那讓喻姐委屈一下,坐後面的馬車了。”茌夫人說。

茌好茌茌夫人三人外加一個白媽媽坐在一個馬車裡,就已經把車子坐滿了。

若是再加人,就有些擠了。

所以只能讓後面坐車的香梅玉蓮一群人去擠後面裝箱子的車子,把馬車給喻子惠騰出來。

喻子惠看到那個有些簡陋的馬車,一面讓丫鬟扶著自己上去,一面道謝。

只是她心裡卻是一萬個不高興,她沒想到梁幼儀竟然會讓自己做這個破破爛爛的馬車。

要知道兩人好歹是從就有的情分,竟然只分給她一輛下人坐的馬車!

前面車上,茌夫人看茌好在發呆,面帶擔憂地問:“好兒,怎麼了?累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