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沉長的思緒,端簡抬眼打量佛堂四周,視野內盡是壓抑沉暗的色調,雕花木椅,冰冷的梨木桌,方銳的收納櫃,一切都令人生出一種錯覺,她好像活在過去,那個以男人為天的時代。
她打心裡不喜歡這裡,她已經受夠了。
閉眼深深呼吸,片刻後乾脆起身,彈去膝蓋上的微塵,來到門邊。
門開,門口立著兩位守門的女傭,攔住端簡去路。
“老夫人聽說你髒了佛堂的事,讓您在這跪著懺悔。”
“該懺悔的不是我。”
端簡在薄家地位甚至不比受寵的傭人,平時老太太責罰她什麼,她都默默受著,今天倒是罕見,學會了頂嘴。
“夫人?”
女傭試探喊了她一聲,端簡掃了女傭一眼,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還不能與老太太鬧翻,顧緩和語氣:“老夫人呢?”
“在客廳休息。”
“你們也去忙吧。”
沒有理會兩人詫異,端簡直接下樓。
一樓裝修多都用落地鋼化玻璃,故客廳內陽光充足,端簡下樓時因眼睛習慣啊了佛堂黑暗,站在樓梯上有片刻的暈眩。
客廳內薄老太太正在和剛回來的薄謹言說話,聽見樓梯上動靜,側臉看去,見是端簡,頓時沉了臉色。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你怎麼出來了!”
端簡揉了揉太陽穴,緩步下樓:“我擔心嫂子,她怎麼樣了。”
“少在那裝模作樣,要不是你,琳兒也不會住院!”
薄老太太也知道林琳究竟什麼模樣,但面對端簡時,她寧願將事實忽略責罰她。
“愣著幹什麼!還不回佛堂懺悔去!”
端簡溫馴一笑:“我馬上就會去,但會去之前,我有話和謹言說。”
“這裡是薄家!我不同意你見我兒子,你給我回去!”
“媽……”端簡略微提高了音量,聲線乾淨,擲地有聲:“現在已經是二十一世紀了,他是我的老公。”
“你……”
老太太被氣的瞪圓了眼睛,而一邊佯裝打掃衛生,卻子偷聽的女傭們則詫異眼神交匯。
端簡今天是怎麼了?竟然和老夫人頂嘴。
連一直坐在旁邊,緘默不言啊的薄謹言都不禁抬頭看她。
近些年端簡嫁給薄家後,鋒芒太斂,連他都快要忘了,曾經的端簡是個怎樣的存在。
端家大小姐,也曾恣意驕縱過,年輕貌美而又玲瓏圓滑,端家沒倒前,端簡也是南城排的上號的千金女星,說說笑笑間,不動聲色為其父攬了合作關係。
她也曾說南城男人的夢中情人,只不過近來經歷種種,斂了渾身華光,甘為他背後的女人。
薄謹言斜視端簡一眼,擔心母親氣壞身子,言稱要教訓端簡,兩人轉身上樓。
端簡站在門口等她,聽見聲音回頭,莞爾一笑:“我覺得我們該好好談談了。”
“你想幹什麼。”
“既然你不肯離婚,要麼老太太別來這裡,要麼我走。”
“胡鬧。”
“看來你已經有了決定。”
“端簡,你知道這是不可能完成的。”
“我知道,所以我會選擇搬出去,東西只有兩件衣服,你要檢視一下嗎?”
薄謹言似乎動怒,凝眸看她:“搬去,搬哪去,又和那個微生雨在一起?”
“這就不需要你操心了。”
“那孩子已經成年了,你想要給我帶……”
“薄謹言!”端簡冷下臉色:“你嘴巴放乾淨點。”
“呵……”
薄謹言冷笑:“我可以放乾淨點,你也要自覺……今天不用回佛堂了,你就在這思過吧。”
說完也不等端簡反應,直接轉身離開。
剩下端簡自己,無力坐到床上,滿眼迷茫。
忙完了父親出殯,又休息了近三個月的時間,端簡不想在薄家繼續熬,打了電話給木木,讓她幫自己聯絡下導演,看看有什麼可以客串。
木木現在今非昔比,公司給她退出的中性形象很受歡迎,加上本身高情商爽朗的性格,現在已經身價暴漲,真人秀到處都是她的身影。
端簡有時候都不得不羨慕。
當初她還在想,自己退出娛樂圈休息一段時間,復出後公司會給她和木木什麼樣的定位,以後會不會出現搶戲的情況。
但一切顯然都是多慮,木木風生水起,完全和自己不是一條路線。
得到了林木木的答案,端家放下手機,乾脆對著窗外發呆。
三天後,在木木的介紹下,端簡見到了正準備籌拍現代都市劇的王導,端簡乾淨的形象給對方留下不錯的印象,故而合作敲定了下來。
雖然不是女主角,但好在角色討喜,對端簡來說,是個不錯的選擇。
和導演等人討論了劇本,後來又與編劇分析了故事走向與感情,完忙一切後,已經將近下午三點。
因為工作太忙,端簡併沒有叫微生雨來陪自己,尤其這孩子,最近行為有些古怪,經常聯絡不上。
試鏡的地方屬於京都南邊,端簡無奈人生地不熟,餓著肚子又不想去吵鬧的餐廳,只好憑藉記憶來到公司外面,打算隨意找一家甜品店帶回去。
店鋪距離公司不遠,端簡步行在人行道上,陽光潑灑一身斑駁金黃,深呼吸,心道原本在這樣環境中行走也是件愜意的事。
但下一刻,在端簡還沒有仔細感受這午後悠閒時,背後緊接著傳來一聲女聲尖銳咒罵。
“上官靳,你混蛋!”
女聲在這寂靜的公路上顯得分外刺耳,端簡下意識回頭檢視,跟著一塊乳白色不明物體倏然砸了下來。
饒是她反應迅速,朝後退去半步避開臉部,物體還是不偏不倚砸到了她胸前。
一陣甜膩的香氣襲來,端簡蹙眉,伸手一抹,才知道是塊奶油蛋糕。
順著女聲尖叫源頭,端簡大步走到豔紅法拉利小跑前,小跑敞篷,裡面正做著一黃衣女子,哭哭啼啼,駕駛室上男子帶著墨鏡,只露出骨像完美的下顎,渾身散發著不耐煩的氣息。
端簡翹了翹眉梢,見兩人氣氛張弓弩末,沒有理會自己這被害路人的意思,乾脆主動叩了叩車門。
“你好。”
男子這才側臉看向端簡,瞧見她一身奶油,以下巴指向女子:“她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