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說，我做好心理準備了。”
“最近艾麗西婭跟我說了一些相當瘋狂的話。”希爾薇皺眉道，“如果不是那小丫頭其他舉止和以往一樣，我會以為她已經徹底瘋了。”
“你們一直有聯絡？是什麼法術嗎？”
“魔寵啊。”希爾薇楞了一下，“你沒有自己的魔寵嗎？這些小家夥能在我們的袖標之間穿梭，可是非常好的信使。”
布蘭登聳了聳肩，他當時學法術的時候，他和艾麗西婭的老師倒是曾經提起過這東西。不過現在想來也許是預言學派的法師都繼承了他們領導者的貪婪一面，幫助布蘭登獲得魔寵的代價是100金幣。
為此，布蘭登和他的養父還發生過一次罕見而短暫的爭吵。那一次，布蘭登少有的想用守財奴這個詞語去形容養育了他十幾年的半精靈。
不過無論如何，最後結果就是他沒要到錢，自然也就沒有了魔寵，而那之後只是過了半年時間，他的老師就帶著艾麗西婭不辭而別，布蘭登也徹底斷了有一個魔寵的念想。
所以他當然不會知道魔寵還有這種方便的能力。
“艾麗西婭告訴我了很多重要而荒誕的資訊。我不是很想相信。”希爾薇帶著布蘭登走了起來，行進的方向遠離營地，這讓布蘭登忍不住回頭看了看，也許是看到了布蘭登的動作，大法師簡單地解釋道，“我等下要帶你去營地，但不是現在，我們說的話，我不想讓任何其他人知道。為此我用了一早上去施展那些遮蔽探知的法術，其他派系的法術總是很累人。”
布蘭登只能裝作明了的點頭沉默，跟說個不停的希爾薇繞著林地漫步，不過，希爾薇說的內容確實引起了他的興趣。
“艾麗西婭認為是納西爾告訴她，有一些其他的勢力正在試圖同時滲透帝國和議會。我完全沒聽說過這個帝國神會願意和哪個法師說話。但這次在米爾德嘉的晚宴上，有幾個法師的行動確實讓我疑惑。不，他們反對我是太正常不過的事，但你也許忙著和那個精靈玩遊戲，沒注意到他們那種讓人毛骨悚然的組織性。”希爾薇停了下來，揉了揉額頭，“上一次，幾個不同派系的法師能達成一致，還是在索拉哈德要發配他們去東方進行例行偵察的時候。雖然我也不懂議長為什麼對東邊那些國度那麼感興趣，但那一次，他的貿然決定可是踩了馬蜂窩，八個派系的領袖，除了我這個負責給他擦屁股的副議長之外，其他人聯合一致反對他，那情形我現在都記得，所以你知道，當那天，那幾個不同派系的法師同時反對你進行儀式的時候，我確實是非常困惑的。畢竟，嚴格說來，這塊領土屬於誰跟他們的利益毫不相關。”
“確實如此。”布蘭登點頭道，“雖然我沒經過過你們的什麼認證，但我也是法師，我控制這塊土地，對法師至少也不會有什麼壞處。”
“除非你掌握了一些讓他們害怕的東西。”希爾薇似笑非笑的說，“奧西恩塔的事可不是秘密，我能知道，別人有心，自然也能查到。”
“我想也是。對此我也早有準備。”布蘭登嘆氣道，“不過讓我驚訝的是，這幾天裡居然這麼平靜。”
“這麼平靜？我就把這當成對我的讚賞了。”
“難道有什麼異常嗎？”布蘭登抬了抬眉毛，這些天他們活動的範圍遍及整個城市，但確實一直沒有發生什麼不正常的事。
“你要知道，我安排在城市附近的守衛，確實發現了一些想要偷偷進城，意圖不軌的……東西。”希爾薇用手指點著下巴，若有所思，“行動非常敏捷，總是穿著一身漆黑的袍子，但就我抓住的那個來看，這些玩意可能是任何東西，唯獨不是人類。很可惜，在我能問出什麼有價值的事情之前，它就已經自燃了，最後一點灰都沒剩下。”
“感謝您的安排。等等……我想我能猜到他們是從哪來的。”布蘭登皺眉道，“只是庫勒爾豁口才剛冰封，他們有可能過來嗎？”
“伊爾索恩？”希爾薇想了想，搖頭道，“我不覺得，它們身上的布料是帝國南方產的那種棉布，更可能是從南方來的。”
“糟糕的訊息。”布蘭登灑脫的甩了甩手，“不過想要我命的人或東西現在太多了，這種不入流的傢伙得領號排隊。”
布蘭登的舉止讓希爾薇眼瞳收縮，她也算是閱人無數，不過像眼前法師這種都要溢位來的強烈信心並不多見，那是專屬於擁有強大力量，而且心智堅定到能完全掌控自己力量的強者隨意流露出的氣質。
至少數次生死之間的打磨都沒能毀了他的心氣，才能錘鍊出這樣堅如精金的心智。
也許在和平的日子，這種堅定不會時刻閃耀，但在險境絕境中，他就會是將落水的人拉上岸的，最堅實的繩索。
就像那個一直帶領著所有法師在冰原上重塑輝煌的男人，索拉哈德一樣。
“希爾薇大人，我們都快走回營地了，您現在方便說，會讓我覺得困難的，是什麼事了嗎？”布蘭登的微笑低語將走神片刻的大法師拉回了現實。
希爾薇咳嗽了一下，點頭說道：“基於艾麗西婭告訴我的懷疑，以及我自己看到的情況，我認為，議會內部的情況並不樂觀。要是索拉哈德在……算了，不提那個讓人生氣的老家夥了。我個人而言，見識了很多背叛和陰謀，現在這種味道讓我無法安睡，所以我希望能得到你的協助。”
“什麼樣的協助？”
“我有不少學徒。”希爾薇嘆了口氣，“不過我也不知道現在該相信誰。所以我打算把他們全部留給你，如果發生最惡劣的情況，至少給議會留下了一顆種子。對你來說也沒有壞處，不是嗎？”
布蘭登聞言思索了一會，然後慢慢回答道：“我覺得這並不算太大的不便，當然會接受您的提議。不過，如果我發現您留下的種子裡有腐敗在萌芽，我希望我處理的手段不會讓您不適。”
“當然。”希爾薇神情不變，“也許三十年前我會和你對此爭論一番，但現在，那些理想主義的念頭已經離我而去。在這片土地上，你是主人。做你該做的事情，不用考慮我或是議會的感受。”
“可我是啊。”布蘭登苦笑道，“如果有辦法，我真不想和這種會髒手的事情沾上半點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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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可惜這個世界，註定不可能讓每個人稱心如意。”希爾薇笑了笑，放平的手掌上開始出現難以計數的晶瑩冰花，那些在陽光下閃亮的冰花匯聚凝結，片刻變成了一根方正的冰柱。希爾薇注視著她創造出來的冰柱嘆息道，“如果有選擇，我只想當一個雕塑家。可是……”
冰柱從翻轉的手心摔落，在堅固的大地上摔得四分五裂，散落的顆粒就在布蘭登眼中開始融化成水，向土地中慢慢沁潤而去。
“可是力量給了我責任，也讓我無法去真的實現以前我那簡簡單單的夢想。”希爾薇臉上稜角分明的線條有些柔和，她看向布蘭登，眼中只剩下遺憾和同情，“就像你一樣。”
……
布蘭登之後在法師們的臨時營地沒有待太久，他和希爾薇回到大法師的移動住宅之後，只是簡單吃了些點心，等待那些希爾薇安排給他的學徒們集合，讓他有點手足無措的是，看到的法師全是女孩。
“不用擔心她們，她們的天賦都不錯，而且和艾麗西婭都很熟悉。”
這是希爾薇的原話，想來挑選這九個學徒也是費了大法師一番心思的，不過當布蘭登帶著身後的九個顏值不差的女孩走在營地中時，還是覺得有點彆扭。
好在其他法師仍然忙著對付各種突發狀況，沒有太多人注意到他。
本來布蘭登想要看看托里卡得之門關閉的景象，但希爾薇提到的那些很可能是刺客的黑衣人讓他放心不下，而且也實在不想帶著一群女孩招搖過市，還是儘可能快得帶著議會給他的“援助”回到了城市。
法師們幾天的爭吵最後帶給布蘭登的，不過是幾套帳篷，一些建築工具，以及少量又幹又硬的奇特餅乾。對此布蘭登照單全收，沒挑剔什麼，雖然除了工具之外其他東西目前他都用不上，但有總比沒有好，再說了，他的儲物空間地方還剩了很大地方，放些近似於垃圾的東西也沒問題。
和希爾薇揮別後，布蘭登就穿過傳送門，走回了碼頭。
這時候碼頭上人不多，幾個見習騎士團的成員看到布蘭登時，也沒有對他帶著的那些正在東張西望的法師學徒有太多好奇心，只是對他笑著行禮，然後就快步去繼續巡查了。
布蘭登對這些剛剛跟隨自己的人從未擺出過領主的架子，所以最初對他還有些戒心的騎士團成員這時候已經逐漸和他相熟，原本嚴肅的臉上也多了些笑容。
“布蘭登，你又跑哪去了！”騎士團成員剛剛離開，從碼頭邊臨時搭建的一個小屋裡衝出了一個女孩。長髮及腰，動作卻靈活的像一隻小鹿，趁著布蘭登轉頭的同時，已經像個炮彈一樣撞在了他的胸口，然後黏在上邊不動了。
“艾麗西婭，放開我。”布蘭登能感覺到身後那些愕然法師們的注視，只是平靜地拍了拍艾麗西婭的腦袋，然後輕輕掙脫了有些委屈的女孩的擁抱，低聲說，“我剛去了法師們的營地，她們是希爾薇大法師派來的，聽說都和你很熟悉。麻煩你跟她們介紹一下情況，暫時把她們安排在碼頭這邊住下來，有問題可以去找克羅索斯。”
“沒問題！交給我吧。”艾麗西婭聞言抬頭，這才注意到在布蘭登身邊跟著的人的樣貌，頓時將布蘭登扔在了一邊，開開心心地跑過去，對圍在一起的法師們打起了招呼，“米婭！**娜！你們都來啦？走開走開，把你的手從我腿上拿開！我警告你，別趁機佔我便宜，不然我要把你的魔寵變成髮卡，坎德爾！”
嘰嘰喳喳的小女孩忙著和她以前的舊友們打招呼，布蘭登笑了笑，離開了應該還有很多話要說的女性法師們。
漫步到棧橋，卡萊正在說好的地方等著他，但讓布蘭登有點驚訝的是在卡萊附近那個像是關在蒸鍋裡的螃蟹一樣，不停打轉的男人。
“哈克特船長？你在這做什麼？”
“謝天謝地，你可算是回來了！”哈克特看到皺著眉頭的布蘭登，卻像看到了寶藏一樣，眼睛發亮得跑了過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