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薇兒盯著布蘭登看了一會，說：“我在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就覺得……很熟悉，而且，你救過我，我一直記著的。”
很熟悉？布蘭登楞了一下。
“不用在意，也許是我搞錯了。”涅薇兒看著布蘭登困惑的模樣，搖了搖頭，突然笑了起來，“不過就在最危險的時候，門開了。”
布蘭登似乎猜到了什麼，沒有說話，只是靜靜聽著女孩的敘述。
“父親撞開了門，像往常一樣舉著他那把錘子，另外一隻手夾著白色的小狼崽。那是我跟他說了好久的願望，從小我就能和動物對話，也很想身邊能有一隻小狼。也許是為了讓我高興，父親才會趕著夜路，提前回家。”涅薇兒低聲說，“然後就是一場混戰，父親一個人對付三個男人，但他那輕鬆的樣子，就好像是在打三個做了惡的孩子。只是那一次，他下了死手。”
布蘭登嘆了口氣，心中五味雜陳，不過有一點感情倒是很明確，他第一次對卡穆利產生了一點敬佩。
對豁出一切保護自己女兒的父親的敬佩。
“殺了人，村子是不能住了，那只小狼也在混亂中被那幾個可惡的男人殺掉了。”涅薇兒有點難過的看著森林，“我們連夜離開了住了十幾年的家，連夫人的遺體都來不及安葬。在林地裡我埋葬了那只可憐的小白狼，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一直抱著只是見了一面的小家夥，但它看上去那麼小，那麼無辜，只是因為我任性的願望，它就被迫離開了父母，因為我，死了……”
涅薇兒有些難過的停了一會。
“嗯，它的名字，也叫作白。雖然我也知道這樣不太對，但現在看著白，我總感覺那只小狼長大了，回來找我啦。”涅薇兒回過神之後，轉頭看著趴在地上的大狗，羞澀的笑了一下說：“要笑話我的話，隨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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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蘭登挑了挑眉毛，簡單的搖了搖頭，怪不得看起來一直很堅強孤僻的女孩，為什麼在看到白的時候，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那麼精靈呢？”布蘭登還記得自己最初的問題。
“父親一直有一個項墜，平常總不讓我碰，但那一次，他親手砸碎了它。”涅薇兒說，“我們在野外宿營了一晚，天亮的時候，巨鷹來了。”
布蘭登有些瞭然。看起來老矮人之前的話還真不是吹牛，也許精靈首都那座著名的燈塔，真的也有一部分是出自他的手筆。
也只有這樣，那些不太喜歡外人的希爾達林精靈才會給他留下一個能夠回到封閉百年王國的方式。
巨鷹。
“我不願意離開他，但那一次他固執的像塊石頭。”涅薇兒笑道，“就連我發脾氣，都不能讓他改變自己的主意，一定要把我送去精靈們的王國。也只有這次，可能是我長這麼大以來，最終完全聽了他的勸告。那可能是我哭得最厲害的一天，你知道嗎，即使前一天晚上我也沒有哭過。反正，平靜下來後，我就帶著他給精靈寫下的信箋，騎上了巨鷹。”
“所以你就去了希爾達林王國？”布蘭登恍然道，“那些精靈對你很好麼？”
“很好。”涅薇兒點了點頭，“優雅長壽的種族，但還挺有好奇心的，雖然說，對於人類感情的好奇心有點過剩。”女孩無奈的聳了聳肩道，“他們似乎很尊敬父親——很奇怪不是嗎？我聽說精靈和矮人一向相處的不是很好——對我真的很好，我的弓術，禮儀，歌聲，都是和他們學習的。而且在普通女孩的觀點裡，跟著精靈生活，肯定會比跟著矮人要……精緻很多。”
布蘭登笑了笑說：“可惜精靈的血脈延續到人類身上之後，似乎就沒那麼精緻了。”
他想起了自己的養父，雖然長相陰柔，對他也很溫和，但對別人，那真是個粗暴的漢子。
涅薇兒輕輕一笑，似乎明白了布蘭登的意思，然後回頭看了一眼屋子說：“生活很好，只是我也會經常想念那個臭脾氣的老矮人。”
“我正想問呢，你們後來就再也沒見過了嗎？”
“不，精靈們雖然自己不能踏出邊境，但也尊重我的意願，每年到矮人冬幕節的時候，都會讓巨鷹送我到聖像堡，和回到那定居的父親見面。”涅薇兒似乎想起了什麼，失笑道，“只不過，每次回去，大多數時候都只能看著老家夥醉醺醺的樣子，為了讓他少喝點，我沒少費心思去扣押他的窖藏，只是矮人真心藏起東西來，實在是讓人無從尋找。”
“之前聽你說過。”布蘭登也笑了起來，想到他們三個初次見面時，聽到的老矮人藏酒的那些匪夷所思的地方。
“所以每次我都是高高興興的回去，氣沖沖的走。”涅薇兒臉上的線條越發柔和，她伸出手，向著天上揮動著，似乎想要抓下一顆星星，幾次之後，才放棄了這個打算，吐了吐舌頭說，“現在長大了，才想到，也許他只是為了分別的時候讓我不要那麼難過，才會故意把自己喝得那麼不堪吧。”
兩人的對話就此終止，雖然布蘭登還有些細節想要詢問，但這時一直在遠處和哈特玩著的米羅這時候在高喊著詢問什麼時候能吃飯，這才讓兩人驚覺，談話已經持續了很久了。
有些不好意思的涅薇兒對布蘭登笑了一下，然後帶著他往燒的很旺的火堆那邊前進，走了兩步，她好像想起了什麼一樣，回頭問道：“等下我來做飯？”
“做飯？”布蘭登說，“我來吧，今天戰鬥的時候我都沒出什麼力。”
“太謙虛反而會讓人覺得虛偽。”涅薇兒停下腳步，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就事論事。”布蘭登笑道。
“那很好，希望你能一直保持下去。”女孩斜了他一眼，顯然想到了之前自己的話，也笑了起來，“小心點，做飯的時候別把鍋燒了。”
女孩說完之後，就跑去找她的大狗了。
布蘭登看著她高挑的背影，輕嘆了口氣。
他想了半天，還是決定先把差點沒控制住的感情擱置在一邊。
畢竟，現在絕不是什麼好的時機。
冷靜下來之後，法師就感覺有些不對，涅薇兒最後留下的那句話裡好像別有深意。
當他去幾十步外的溪流打完水，加進篝火上已經架好的鍋時，瞬間發現自己在哪犯了錯誤。
確實我搞錯了一點，我所有廚藝的記憶都是從那個世界帶過來的……這個世界上的自己，是不會做飯的！
不，不僅僅是不會做飯，應該說，每次下廚的時候，布蘭登都會造成至少一場災難！
但她又是怎麼知道的？她以前真的見過我嗎？在哪？什麼時候？
布蘭登有些驚異，緊急搜尋著兩個世界中的所有記憶，但哪怕他絞盡腦汁，也完全無法將記憶中的任何形象和這個女遊俠對應起來。
應該說，在他見過的女人裡，從未有人有過如此美麗的面容。
不過這世界裡，好像魔法能製造比化妝還可怕的整容效果哎。布蘭登有些拿不準的暗自思忖，難道涅薇兒的樣子是什麼魔法的結果？真實的身份是哪個我認識的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