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拖欠的影片實在是有點多。
柳翎早上起來以後，還是趕工了兩個小時，依然還有昨天播的內容沒有剪輯完。
這也給了她一個大教訓，以後的視頻剪輯絕對不能再拖延了。
不然，現在一堆影片放在一起剪輯，她這會兒看到軟體都有點生理不適，早上洗臉的時候看自己的臉更是想吐。
這也讓她對許多不拿錢全憑一腔熱血做剪輯的人肅然起敬，她看自己都想吐，更別提剪總時長幾個小時的影片，看的還是別人的臉了。
下了樓，柳翎還沒有去完全從剛才的生理性反應中緩過來，看到各種車玻璃中看不清面容的自己，加上又看到了很多車，讓她的臉色變得尤其之差。
茶生來接她的人不清楚這當中的彎彎繞，除了前面開著車的人以外，後座裡還坐了一個男生。
所以，他們給她拉開的是副駕駛的門。
柳翎的步子沒有動：“抱歉，請問我可以坐後座嗎？”
後座的人倒是好說話，沒在這件事上多糾結，乾脆地下了車給她騰了後座的位置，自己坐到了副駕駛。
柳翎道了聲謝，坐上後座以後一直有一隻手按著自己的太陽穴，不曾鬆開。
對方對她的表現有些費解：“柳翎小姐，您是暈車嗎？需不需要開窗？”
柳翎搖搖頭：“不麻煩你了，不是這個問題。”
前座的兩位都有些費解地看了柳翎一眼，最後統一地轉過了頭去。
副駕駛上坐著的人從自己的公文包裡取了一份檔案出來，遞到柳翎手裡。
“柳翎小姐，今天是我們總經理和您洽談合約相關事宜，合同是我們早上針對您的個人情況擬出來的，您先過目。”
柳翎接過合同，大致翻閱了一下，當時就有點懷疑這份是不是什麼陰陽合同了。
實在是，裡面的內容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了。
“如果昨天競標成功的不是我，是別的團隊，你們的合同會怎麼擬？”
副駕駛上坐著的人露出非常社交性質的笑容：“柳翎小姐，這個問題，可能您去詢問總經理會比較合適一些，我們只負責在合同方向定下來以後虛定一個金額內的條款細則。”
“目前成功競標的是您，而不是其他什麼人，所以我們並不知道給對方的合同到底會是一個什麼樣的方向。”
柳翎還是抓住了對方話語中強調了兩次的關鍵詞，金額內。
“所以，你們預期的金額是多少？這個應該是可以說的吧。”
副駕駛地人回過身來，緩緩對柳翎伸出兩個手指。
“兩百萬？不對吧，我這合同裡的明顯不止這麼多……”
說著，柳翎聲音小了下去，眼睛也瞪圓了。
“柳翎小姐，您的猜測範圍可以再往上一些。”
被這個數額震得有些發懵，柳翎很是費解：“不是，這個價，你們可以找個一線當紅來代言了，兩年也不是什麼很長的時間，肯定有人的接的。”
“這種合同給我，我不是自卑啊，我真不覺得這是一個等價的合同。”
“說真的，你們拿著合同去法院起訴它有失公允，我都認。”
前座的人被她逗笑了：“柳翎小姐，請您不要把實物的價格與流通的資金直接對等，當紅明星的代言，我們除了流通資金以外，宣傳還需要付出更多的隱性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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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您是否對我們茶生公司有瞭解，我們的母公司是國內實業起家的華馳重工，合同條款中的一些內容對我們而言，是可以向母公司置換的部分，遠比宣傳資源來得合算。”
柳翎這才重新仔細推敲了一下合同的條款，她雖然不清楚這當中的所謂置換需要付出的東西會有多少，但是肯定是比直接花錢要優惠得多得多。
折價一算，現在的這個合同條款內容依然嚇人，但是倒不至於讓人心驚肉跳了。
按合同的規定，她需要配合茶生公司的宣傳需求，交出十首左右的曲目，平均下來反正她也是秒價過萬的人了，身價暴漲。
可惜，一毛錢的現金都沒有，全是未兌現的固定資產。
仔細說起來，還真不好說她到底是虧了還是沒虧。
可是，這份合同裡的條款又實在地寫到了她心裡，她真不是那麼地想改，確實讓人糾結到頭疼。
副駕駛上的這位一路把柳翎送到了總經理的辦公室才出去，不得不說，總經理座位上的這人，比柳翎想的要年輕那麼一點。
“昨天晚上的小聚會你沒有去。”
怎麼一開口說的是這個啊，不是說可以拒絕的嗎？
柳翎拉椅子的手僵在了半空中，這麼大一公司的總經理怎麼還計較這種小事情，是不是忒閒了點？
還好，對方好像就是這麼隨口提一嘴，並不是找她追責。
“合同你應當看過了，有什麼疑問可以現在提？”
柳翎把自己剛才拿到的合同放回桌上，拉開椅子坐下。
“誠然，這是一份非常優厚的合同，但我個人還是有兩個小小的問題希望您能解答。”
“首先，我還是比較好奇，合同裡開出的條件雖然都非常的優厚，但短時間內是無法兌現的，可能沒有能實實在在拿到手的錢更加直觀一些。”
“所以，其中的部分資源，是否有換成錢的可能呢？”
“其次，來時我便問過了，據說貴公司這次會針對不同的競標成功物件擬定出不同的合同條款，如果此次競標成功的是別的團隊，那麼他們拿到手的合同會是怎麼樣的呢？”
茶生的總經理看了她一眼，表情雲淡風輕：“你問完了？”
柳翎緩慢點頭。
“競標的時候坐在你前面一排的是淺色音符團隊，如果最終競標成功的是這個團隊，那麼合同其中的一項條款，就是替他們團隊搭建全新的錄音棚，地點是魔都內對方指定行政區。”
這位總經理說一個棚，說得好像地裡拔了棵白菜似的，淺色音符好像是有傳聞說他們想換個專屬的錄音棚，既然是要換，肯定不會比他們現在用的錄音棚差。
加上還是在魔都，還是在對方指定的行政區，魔都有幾個區找地都不容易，光這一條就挺麻煩的了吧。
“至於你說的現金結算，我以為你個人說過的話是算數的。”
柳翎再次滿腦子問號，這都啥啊，她說過什麼了？
“歡喜上次發過私信給我，說你上次替他做歌沒有收費，還在直播間放話榜上的所有人，只要需要，都可以折算一首歌。”
“我作為榜一，應該也能折算一首吧。”
柳翎這會兒是真懵了，榜一，那不是滇西貧農麼？
所以，這會兒坐她面前的這個人，是滇西貧農？
見她一臉的不信，這位總經理直接拿出了手機，點了幾下螢幕以後，把自己的手機推過來示意她看。
上面是wo的個人介面，滇西貧農和那一串的本尊證明了，這位確實就是本人。
柳翎這才想起來看一眼對方的名牌，沈鑫。
“您就是滇西貧農，您哪能算什麼貧農啊？”
沈鑫低笑幾聲：“取名字的時候，正好在做扶貧相關的策劃，因此起了這個名字，算是一個美好的期許吧。”
“那確實，你們公司扶貧落實得挺好的。”太尷尬了，柳翎只能沒話找話。
“是您的話，那剛才折現的話就當我沒說吧，本來也是欠的。”
沈鑫饒有興致地看著尷尬到已經面癱了的柳翎：“我很好奇，你這種欠歌的欠法，還到什麼時候能還完？”
柳翎乾笑一聲：“那倒不會很久，有一個暑假差不多了，我做歌還是挺快的。”
“哦？你這次競標的歌花了多久？”
柳翎有些苦惱地摸摸後頸，最後還是決定說了實話：“前期準備花的時間比較久，瞭解貴公司的相關資訊花了一個星期左右的時間，看過宣傳片以後才確定自己要做的是什麼樣的歌。”
“真正做歌的時間就還好吧，從十二點回酒店到交稿，中間沒有休息。”
沈鑫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沉默了幾分鐘後才問道：“合同條款上還有什麼別的問題嗎？”
柳翎再次搖頭：“沒有了，其實這是一份很優厚的合同。”
“那麼，就祝我們合作愉快。”
柳翎在合同上簽過自己的名字，起身握住沈鑫伸過來的手。
“合作愉快。”
“公事聊完了，作為你直播間的觀眾滇西貧農，我可以和你閒聊幾句麼？”
柳翎重新坐下，只是坐下後的動作更拘謹了幾分。
沒辦法，她是有想過直播間的觀眾有大佬，可這麼大佬還是她沒有想到的。
“歡喜上次私聊的時候說，你第二次直播的時候在直播間裡說了一番話，嚇跑了榜上一半以上的人，我後來有想過去翻錄播，但你的錄播都刪掉了，我能知道你說了什麼嗎?”
簡直哪壺不開提哪壺。
柳翎硬著頭皮把上次自己說過的話囫圇複述了一遍，整個人的表情就是一個大寫的自暴自棄愛咋咋地。
“為什麼會想到說這個？”
柳翎表情很是鬱悶，憋了半天只憋出了一句：“消費者應該有知情權。”
“那麼，如果你在即將來臨的選秀節目中取得了一定的名氣，你還會把類似的話對你的粉絲再說一遍麼？”
這次柳翎回答的堅定：“當然，他們一樣是消費者。”
“所以，你到底是想紅還是不想紅呢？”
“紅是一個很虛妄的概念。”柳翎嘆了口氣。
“所以我的目標從來都不是紅起來，對很多人而言，努力想要紅，是只有紅才能對自己的事情有更多的話語權。”
“演員想要接到更適合自己的角色，歌手想要發喜歡的歌，想要找更好的製作人製作自己的專輯，很多時候都需要紅。”
“但是，並不是紅了以後就能擁有這一切。”
說到這，柳翎稍微停頓，重新翻開了面前的合同。
“事實上，昨天在聽過其他三個團隊的作品以後，我對於自己還要不要籤一個公司是存在猶豫的。”
“如果只是想要找到更好的團隊來替自己做歌，這個籤公司的理由對我而言已經不復存在了。”
“我完全可以做到這一點。”
“剩下的，便是歌曲的宣傳，演唱會的舉辦，持續的曝光這些東西。”
“當時我的想法是，車到山前必有路，總會有合適的辦法完美的解決這一切，或許我可以再沉澱一段時間。”
“可是，貴公司給到我的合同，再次幫我解決了一部分的問題，我好像沒有什麼再需要憂慮的東西了。”
“只要能發歌，有舞臺，對我而言就已經非常地足夠。紅或者不紅，不會太影響我什麼。”
沈鑫上身稍微後仰，靠在了椅背上，整個人的體態更放鬆了幾分。
“看起來，是我們公司的合同，給了你更多的底氣。”
“有意思，那就看你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去做，能做成什麼樣子。”
“你參加那個節目，我也有過瞭解，這公司算是另外一個老牌唱片公司裡的一個團隊自立門戶以後的產物，老闆一開始覺得歌壇沒落，所以準備進軍影視。”
“拍了兩部戲，啟動資金賠得差不多了，後來吸收了另外一個有選秀經驗的團隊，辦的你參加的這個節目。淘汰賽階段直接開始敲選手合同，不籤合同不能進九強。”
“當然，這事沒有定得這麼死。只要你有足夠的價值，能夠給節目帶來熱度，不籤合同也是可以磕磕絆絆地往後走的。”
柳翎有些疑惑：“您怎麼會跟我說這些。”
“怎麼說你現在也是我們茶生的合作伙伴了，你的知名度提高一點，對我們茶生來說並不是什麼壞事。”
“茶生要了你未來的二十場演唱會的冠名權，你要是一點名氣沒有，茶生冠名不就是做慈善。”
“雖然我們公司並不介意往外多做慈善，但能不做慈善的時候，還是不做慈善來得好。”
雖然話是這麼說，但柳翎心裡的感激並不會少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