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驢呆滯良久,怔怔出神,不知在想什麼。
“遇到了嗎?”男子低聲喃喃道。
一盞茶功夫後,兩人一驢出了院落,不過老驢頭上,卻多了只翠綠色的豬兒蟲。
肉乎乎的小蟲子,拇指粗細,探頭探腦的,趴在老驢頭頂。
老驢對豬兒蟲甚是喜愛,眼不離寸許,就是揚蹄走路,都要看著。
少女對此很無奈,也不再搭理這瘸腿驢子。
“這蟲吃菜,你怎麼不把它捉出來。”少女問道。
“也吃不了多少,這小鎮活下來,都不容易。”男子說道。
“養只豬兒蟲也怪可愛的。”少女思路清奇。
一般女子遇到這麼個肉乎乎的東西,唯恐躲之不及,哪能如這般。
“要不我用這老驢跟你換?”少女提議。
“問驢子同不同意罷。”男子無奈聳了聳肩。
“這還用得著問。”少女說道,“一頭驢子,難不成你還能和它說出個所以然來。”
男子對此不置可否。
“你還真可以!?”少女有些詫異,“那你問問它叫什麼名兒,呆頭呆腦的,我都叫他二愣子。”
老驢聽到這個稱呼,不滿的昂叫一聲。
“小青龍。”男子直接開口。
“你騙我,問都沒問。”少女不滿道。
再看老驢,昂首支愣長耳,流露著傲然,似乎就是在告訴少女,“沒錯,我就是這名。”
“你呆子,還真叫‘小青龍’?”少女一臉難以置信,神色古怪。
待到夕陽西墜,大漠磅礴之中亦帶著一絲蒼涼,星辰隱現,點綴在皓月一旁。
十五,月正圓。
灶火未熄,男子端著一碟青菜、一碗熱湯,很樸素,清淡異常。
少女自幼修道,講究清心寡慾,面對此,倒也不在乎,只要有口吃食便好。
“花生醬粥。”少女接過男子盛過的白粥,“很久沒吃過啦。”
少女舀了兩口,想了想,騰過碗來,“你端大缽,我拿小碗。”
她狡黠一笑,明眸皓齒,似乎這月兒,都在其笑容之下,黯然失色。
“好。”男子接過。
“先說好了,我身上未帶錢物,這頓飯就先欠著,等我回宗門了,再取來還你。”少女側頭,喂了一口粥,很隨意的說道。
“小事兒。”男子笑道,夾過青菜。
“話說你這花生,是何處得來的,這貧瘠之地,可不像有長的。”少女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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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備著。”男子答道。
這裡並非閉塞,幾十裡外,便有一座人城,一般採購所需,除了些麻煩,倒還說得過去。
少女對此也不十分在意。
“你就不好奇,我來此是找誰嗎?”少女勺子撐在碗裡,問道。
“不好奇。”男子淡然開口。
“沒意思。”少女微哼一聲,只覺和男子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起來費勁得厲害。
過了少頃,很寂靜,蚊蟲之聲不可聞,只有偶爾夾菜,碗筷交擊。
“我要在你這住幾天。”少女吃完後,很自然的說道。
“嗯。”男子一邊收拾,一邊應道。
豎日清晨,當日光重臨莽大漠,沙塵揚起,男子茅草屋又有稻草被吹飛。
少女橫躺在炕頭上,睡姿十分不雅,嘴角晶瑩,口水滴落下方墊著的稻草被單。
再看男子,更為甚之,席地而睡,呈了個大八字,口水宛若江水。
日上三竿,習習涼風變熱。
也不知是餓了,少女起身,睡眼惺忪,叫了聲一邊地上的男子,“喂!該醒了。”
男子雙手環抱胸前,吧唧了下嘴,側過身子,又呼呼大睡起來,叫之不醒。
“睡得跟豬兒一樣。”少女撇嘴,雙腳一蹬下地,穿上長靴,去到了屋外。
她看到一邊汙穢惡臭的茅草棚,恨不得將其用石塊、用土沙給填上,如此也少了些憤恨。
最可氣的是,偏偏這草棚,形狀模樣,還與自己掉過的地兒十分相似,彷彿是男子從其老家,橫渡天闕,給搬過來的一樣。
老驢亦還在院落趴著,頂著豬兒蟲呼呼大睡,鼾聲如雷,彷彿其嶙峋身體之內,蘊了千軍萬馬,鼓聲、吼聲夾雜,一起至‘小青龍’鼻間噴薄而出。
豬兒蟲趴著,一動不動,似乎很喜躲在‘小青龍’頭上。
一個多時辰後,男子才伸著懶腰,哈欠連連的起來。
“葬劍峰,想不想去看看?”男子對一邊出神的少女,像是一時興起。
“你店不開啦?”少女問道。
“不著急。”男子一笑。
“好啊,進了這鎮子裡,就聽說了‘葬劍峰’。”少女流露好奇,“也不知道那少年與我,誰更厲害。”
“你厲害。”男子說道。
“那不是,將來我可要做,最最最厲害的劍仙。”女子觸及‘仙’之一字,面色大驚,趕緊捂住了嘴。
‘仙’,在這個時代、這方天地,乃是最大的禁忌,觸之必死。
少女眼眶微紅,對自己的口無遮攔懊悔萬分,不多時,已經是哭了起來。
“劍仙怎麼哭了?”男子打趣。
“我都要死了,你還笑我。”少女哽咽抽泣。
“死不了。”男子搖頭。
“屁,上次一個宗門太上長老只說了一個……”當要提及‘仙’時,她感覺閉嘴,“我看著被九道天雷落下,給劈成了焦炭。”
“龍大仙,嘴開過光的。”男子說道,“不信你向這天,吐個口水試試。”
“你還在開玩笑。”少女快哭出來了。
她思路清奇,“咦,你怎麼知道我姓氏?”
“五行缺木、火,對琴棋書畫方面,有所造詣……”男子緩緩說道。
“這你也知道。”少女有些詫異,她想著,是在什麼時候不小心說漏了,讓男子知曉了其名。
想著想著,她凝視天空。
碧空萬里化作黑雲,湧動著,少頃,大地之上狂風大作,天穹電閃雷鳴,很壓抑,有一種黑雲壓城城欲摧之感。
“來了,來了。”少女嚇得直跳腳。
想了想,“留封書信,你去涪陵交給我父母,就說……”
她欲咬破手指,留封血書。
奈何咬別人可以,到了自己,只留下個牙印,便疼得不敢再繼續。
“唔。”少女眼角噙著淚水,“你還是稍個話罷。”
少女模樣楚楚可憐,動作行為卻甚是好笑。
“說了,你死不了。”男子笑著。
“吐口水有什麼用。”少女跳腳,“是可以的話,我不把我那苛刻師父、師弟,都給吐死。”
“不妨一試。”男子玩笑話中,帶著毋庸置疑。
少女將信將疑,權當死馬當活馬醫。
“希望你沒有騙我。”少女忿忿,“不然我到了下面,頭七回來咬死你。”
男子笑而不語。
“呸!呸呸呸……”少女仰頭。
少女雖早年隨師父修仙,會些法術,可人的口水,哪能吐到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