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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7.帝國的意志們

彷佛是為了驗證勞倫德所言非虛,兩天之後,奇維塔地區傳來了令梭倫震怒的訊息。

五百騎士全軍覆沒,隨行的五十名魔法師只有兩名死裡逃生。

雖然沒有雪怪的幫助,但是奇維塔鬆散的松鼠人們因為恐懼團結到了一起,他們不再相信梭倫皇帝的承諾——讓松鼠人能夠自由地生活在奇維塔。

事實上他們很想相信,但是歷史總是告訴他們,這種信任換來的只是另一個暴虐的領主,喂不飽的領主衛隊,而這些吃下了銅幣的怪物依舊不會在他們受到人類冒險者敲詐時幫助他們,更多時候只會奪走他們的每一份果實,直至他們一無所有,這才離去。

也許梭倫皇帝的政令與許諾都是出於好意,但是領主才是真正決定奇維塔地區命運的人。

皇帝不是他們的領主,只是梭倫人的領主。

“那就戰鬥吧,讓梭倫與整個奇維塔的松鼠人們為敵。”

“我們將戰死至最後一人,從戰火中獲得尊重!”

樸素的口號卻動員起了大量的松鼠人,壓抑依舊的松鼠人悍不畏死地向梭倫訓練有素的士兵發起了一次次自殺衝擊,陣地被接連衝破,先鋒軍大營一片火海。

也是在這時,雪怪於霧氣中現身,他走過的地方萬物凍結,凜冽的寒意奪走了先鋒軍精銳的生命,在眾目睽睽之下又消失於滿天飛雪中。

剛剛向塞格羅完善了二號召喚物細節的路禹心滿意足的回到了現實,卻看到路路和塞拉一臉凝重地望著地圖,比對著手中的資訊。

路禹在雜亂的書桌上拿起一份卷軸看了一眼:“你們在討論什麼?”

“在討論梭倫的黑鴞什麼時候出動。”

“黑鴞?”

路路解釋道:“梭倫皇帝的親衛,人數不明。”

路禹問:“很厲害嗎?”

“梭倫的黑鴞,科德左恩的暗影衛隊,斯來戈的寂靜者,教國的光輝分身,四大國統治者力量的基石。”路路說。

路禹想了一會:“可否具體一點,簡單來說,這些帝國力量基石,打得過你們嗎?”

路路和塞拉抬起頭,凝視著路禹,然後對視一眼,嘆了口氣。

路路認真地回答:“如果一對一,應該是沒問題,但是你覺得他們會給出一對一的機會嗎?”

塞拉接著說:“除開科德左恩的暗影衛隊以軍陣聞名,黑鴞,寂靜者,光輝分身都是些狠角色,他們掌握的是殺人的技巧,而非‘戰鬥’,消除所有對統治不利的因素,延續國家是他們誕生的意義。”

“我和路路在一對一的情況下,應該是能解決掉他們,但是迎戰他們需要勇氣,還記得理論基礎課上關於位階最重要的內容嗎?”塞拉壓低了聲音,“實力是無法用位階評測基準算出的,這些人都是顛覆了位階評級的角色,這下你懂他們是什麼了嗎?”

“他們是帝國的意志,是在這片土地上以國家的名義澆灌了數百年培養出的人偶,當他們開始運轉,就勢必帶來血與火…路禹,無論是黑鴞,暗影衛隊,寂靜者,還是光輝分身,沒有必要,不要直面他們,除非你做好了與這些‘國家意志’碰撞的準備。他們不是摩斯塔納那個愚蠢的皇帝手下受到掣肘而無法發揮出全部力量的魔法師,而是一群意志堅定,不擇手段的怪物。”

路路說:“我跟隨塔妮亞時候就知道了黑鴞的名字,也曾在一次宮廷晚宴上見到過侍立於皇帝身側的黑鴞們,可我還真是第一次見到需要出動他們解決的事…松鼠人真的是黑鴞出動才能解決的敵人嗎?奇維塔地區不只居住著松鼠人,對松鼠人動用黑鴞趕盡殺絕,難保其他種族不會兔死狐悲…這件事本就是梭倫的領主做事太絕啊。”

“不是為了松鼠人去的…”路禹覺察出了不對勁的地方,他用徵詢的眼神望向塞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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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拉點了點頭,兩人再次心意相通。

“是為了那只雪怪。”

塞拉遙望奇維塔所在的方向:“當我們想到這一點的時候,黑鴞恐怕已經出動了,而且…他們大概知道雪怪到底是誰。”

【奇維塔地區】

即將落山的太陽有氣無力地將最後一抹光灑在鬱鬱蔥蔥的林木上,斑駁的光從樹葉的縫隙滲下,零星地打在一身銀鎧的“雪怪”身上,反射著耀眼的光。

隱藏在頭盔後的眼睛將冰冷的視線從縫隙中投出,穿過一顆顆大樹,穿過山丘…

地面輕微的顫動無法躲過雪怪的感知,他輕輕起身,那些將他當做鳥架的鳥兒被驚起,撲騰著翅膀向著天空飛去。

雪怪若有所思地望著飛鳥,俯下身拾起了被自己短暫放下的長槍。

寬大的黑色長袍上以金銀亮色絲線繡著作飛撲捕獵狀的“鴞”,裙襬點綴著淺黑色的翎羽,來人靜默地站在夕陽西下,光芒退去後留下的大片黑暗中。

天空中無數鳥兒歡叫著返回巢穴,大地上,黑鴞孤零零地佇立著。

手握長槍的雪怪,沉默無言的黑鴞就這麼對峙著,直至繁星出現於天穹之上,害怕打破這份沉默的月亮將月光灑在黑鴞的長袍上,將他的影子拖曳得老長,黑鴞這才開口。

“你活了多久?”

雪怪無言。

“美麗的鮮花會凋謝,嫩綠的草葉子會枯死,江河也非亙古不變,日月星辰終有湮滅的一天,萬事萬物都有終焉,遑論國家…”

見雪怪還是無言,黑鴞繼續說:“從黑鴞誕生的那一天,他們便說你會回來,你是殘餘的意志,是不該活著的影子,是會點燃戰火的災厄…他們未曾等到你,認為衰朽已經將你的一切抹去,可而今,你卻出現在了我們面前。”

雪怪終於說話,語氣滄桑而荒涼:“衰朽可以阻擋。”

“怎麼阻擋。”黑鴞很自然地詢問。

“意志,仇恨。”雪怪說,“只要心中還有仇恨的種子,衰朽便會被你拒之門外。”

“你該憎恨的是毀滅了一切的侵染之靈。”

“也許還有對我們趕盡殺絕的梭倫?”雪怪澹定地補充,“你們將王子丟入火海,看著他們哀嚎,慘叫,變成漆黑的屍首。你們不準我將他們的屍首帶走,不準祭拜,不準悼念。被承諾給予豁免的貴族被你們處死,與你們並肩作戰的將軍被吊死…”

“叛亂的種子應該被消滅,這是鬥爭,不是遊戲,我以為你已經參透。”黑鴞說,“被給予豁免的貴族在對抗侵染之靈期間將糧米偷換,放入沙子充數。被吊死的將軍勾結,串聯,企圖在侵染之靈戰爭中陷害齊心協力的異族人…他們絕非你想的那麼無辜。”

“這是他們一代一代傳下來,讓你們見到我時說出的話?”

“我只是熟讀歷史,知曉王國興衰的普通人。”

“黑鴞也是普通人?”

“至少比你像是個人,我不會為了仇恨活著。你的過去已經不復存在,國家只在書籍中存續,人們在懷念輝煌時代時甚至不願意多往前面探索一二,因為每一行字都是血與淚,你庇護著一個什麼樣的國家,應該比我更清楚。”

“你的意思是,梭倫比梅利亞斯更優秀?”雪怪舉起長槍,“那你們的領主為什麼會吃人?”

“哪裡沒有好人壞人?”

“現在的梭倫與那一日的梅利亞斯並無區別,你們煎迫,你們壓榨,你們欺騙,你們奴役,而黑鴞…與我一樣,只是這只巨獸的爪牙,而且,黑鴞本就起源於梅利亞斯…你們只是被馴養地,任人取樂的家禽。”

黑鴞背靠參天大樹,雲澹風輕地說:“我還有主人,而你卻是無家可歸的野狗。”

雪怪搖頭。

“不不不。”

溫度驟降,刺骨的冰寒從四面八方湧來,炎炎夏日,飛雪飄落。

“我還沒死呢。”

“我還沒死呢!”

“來吧黑鴞,來吧,梭倫圈養的鳥兒們,我就在此處,亮出你的武器,向我發動進攻吧。”

“梅利亞斯尚未倒下,我即是帝國最後的意志…來吧,直面我!”

“讓我好好看看,誕生於梅利亞斯屍體之上的食腐怪物究竟是何模樣。”

雪怪高舉著雙手,揮舞著長槍,一點一點向著黑暗中的黑鴞靠近。

“準備好了嗎,梭倫的雛鳥們,好好看看吧,這才是,帝國的意志!”

伴隨著冷冽的語氣,凜冬降臨。

……

……

深夜,赤紅守候在塔妮亞的寢室旁,翻閱著卷軸,宅邸的僕人急匆匆地跑來,看見赤紅之後連忙壓低聲音。

聽聞訊息之後赤紅大驚失色,她沒有猶豫,喚醒了熟睡中的塔妮亞。

不多時,塔妮亞便在帷幕後接見了兩個信使。

“黑鴞陣亡三人?”

塔妮亞來回踱步,勐地扭頭,透過紗簾注視著信使的影子:“你的資訊是否準確?”

“黑鴞出動,澤尼爾親王也知曉,我們在回來的路上甚至看到了前往親王宅邸的信使。”

“哥哥也知道…”

“可是怎麼可能呢…那是黑鴞,他們是最強的…即便路路被他們纏上也…”

“雪怪,雪怪…他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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