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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7章 遺老遺少

大漢七年的臘月。楚風行國債籌集到了價值五百萬兩白銀的軍費,後方的糧食槍械被服罐頭彈藥,透過長江京杭大運河黃河水系,透過東海黃海渤海海路,源源不斷的運向前方。

駐紮開封附近地域的金剛毒蛇斷刃三軍兵分三路,一出風陵渡叩潼關,一北上山西,一沿漢水北上漢中;四川第二軍山地部隊於風雪中越秦嶺,這些巴山蜀水間成長釣魚城堅守的兒郎們,帶著四川人民的復仇怒火,出劍門進關中。此四路大軍十六萬兵馬,日夜不停,一時間關中各地一日三驚,蒙元的統治搖搖欲墜。

關中山陝戰火兩天,江南的臨安卻是難得的靜謐,冬季的杭州灣依然船影翩翩。

臨安新城東南,西湖北岸棲霞山腳,距離嶽王廟不遠的地方,新落成了一座不大不小的宅院,紅牆翠瓦亭臺池沼佈置得別具匠心,頗有一番江南園林那種具體而微的美感。

諸君請看。這便是窗含西嶺千秋雪,九曲迴廊中,趙孟頫興致勃勃的引著客人們參觀,只見他推開一扇朱漆雕花的窗子,棲霞山頂上那層晶瑩剔透的白雪就歷歷在目了。

棲與西同音,正是一語雙關恰到好處,陸秀夫長笑著捋了捋頷下烏黑的鬍鬚,連連點頭道:甚好。既已有了窗含西嶺千秋雪,趙兄何不把門泊東吳萬里船向在下等指示分明

趙孟頫聞言一怔,忽地大笑起來:果然瞞不過你陸夫子,諸位走這邊,請看

往前疾趨幾步,趙孟頫伸手在圓扇宮門上輕輕一推,霍然洞開,鵝卵石鋪就的花徑通向小小的水池,池邊青石打成的石舫玲瓏可愛,正是門泊東吳萬里船。

趙孟頫和陸秀夫,一位江南才子領袖,一位儒門宗匠大師,同時出了會心的笑聲。

故宋帝師禮部侍郎鄧光薦的心情,則遠沒有兩位老友那麼好:

故宋末帝趙昺在琉球完成了小學學業,正好大漢帝國收復了江南,漢軍高歌猛進開始了北伐,大漢從琉球遷都臨安。臨安,是趙昺故宋楊太后等人的故鄉,於是這些漂泊海上歷盡艱辛的人們也想搬回來居住。

不過,故宋的皇宮是回不去了。那兒已經成為了博物館,開放供所有公民參觀,楊太后便託小叔趙孟頫尋一塊地買下來,起造宅院居住。

這不,宅院已經落成,趙孟頫便帶著一干人等參觀,將來這裡就將是趙昺和楊太后的居處,毫無疑問,一直陪伴在趙昺身邊的鄧光薦和陸秀夫也將住在這裡。

趙孟頫這位胸中有大丘壑的才子親自設計監造,宅院的面積雖然不大,卻十分精緻華美,據說起造宅院的工匠就是替楚風建造新漢皇宮的同一撥,趙筠很滿意他們的施工質量,所以又介紹給了堂兄弟趙孟頫。

這,都沒什麼,不好的是這宅子的佈置,不僅僅是窗含西嶺千秋雪門泊東吳萬里船,還有什麼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什麼雲橫秦嶺今何在雪擁藍關馬不前全都是天南海北這如畫江山的著名景緻

山川如此,情何以堪鄧光薦不明白趙孟頫為什麼要這樣設計,難道他還存著個恢復大宋山河的志氣

鄧光薦心頭畢剝一跳。渾身的血液一熱,但他很快又冷靜下來:趙孟頫和趙筠的親緣關係更近,便是大漢帝國的繼承人第二皇后王敏兒所生的小太子,也是叫趙孟頫一聲舅舅他似乎沒有必要幫著大宋復國哪怕大宋的親王,也不一定趕得上大漢的國舅呢,可別忘了秀王趙與檡的遭遇

所以鄧光薦出言試探道:孟頫賢弟設計的這座宅院,正是匠心獨運,將天下山川景緻包絡其中,固然是好;不過如今大漢立國,咱們故宋的遺老遺少正是身居嫌疑之地,所謂瓜田不納履,李下不正冠,賢弟將這故國山川納於此間,怕是有心人要說你志圖恢復呢

趙孟頫一笑,鄧光薦完全會錯了意,這裡固然是將大江南北的故宋山河納於其中,不過並非志圖恢復,而是相反。

非也非也,他搖著頭,牽住侄兒趙昺的手,拉他到石舫中坐下,問道:此石舫與木船有什麼區別,你可知道

剛剛從新漢皇宮中回來,趙昺到這新落成的宅院參觀一下未來的居處,只見樓臺水榭都十分精緻,不輸於皇宮大內,心下自是歡喜。此時正是少年人心性,聞言想也不想便答道:木船會動,這石舫卻停在岸邊不能動。

對。說得對。

趙孟頫手指不遠處的棲霞山,山腰一座飛簷斗拱的建築有翼然入雲之勢,此時隆冬,饒是杭州灣地氣溫暖出外也凍得夠嗆,卻見那建築前面一道石階,上上下下的百姓往來如織,人人手提香花寶燭紙錢檀香,竟是人頭攢動門庭若市。

趙昺吾侄,可知那又是什麼

趙昺雖早年離開臨安,但這座全中國人都應該知道的建築,他還是非常清楚的,聞言肅然起敬,正色道:此是先帝高宗時候的武昌開國公加贈鄂王精忠嶽武穆之墳,天下盡人皆知,叔叔何有此問

這便是了趙孟頫遙指嶽王廟道:咱們故宋朝南渡以來,誅殺忠臣良將,風波亭上屈死岳飛父子,倒是那秦檜賈似道韓侂胄一干奸黨倒榮寵備至,如何不失了這如畫江山所以愚叔才將此宅院建在棲霞山下西子湖畔,與嶽王廟相對,乃是前事不忘後事之師的意思。

原來如此鄧光薦聽到這裡,心頭不禁有些失落。

趙孟頫又踩踩腳下的石舫:這石舫不會動,所以不能遨遊大江大海。只能一輩子停泊在在池塘中;只有順應水勢,乘勢而動的木船,才能順流逆流翱遊四海

聰慧的趙昺聞言若有所思,趙孟頫知道自己擔心的其實並不是這個十三歲的孩子,當年海上行朝漂泊不定,他還只是個七八歲的幼童,吃夠了顛沛流離的苦頭,所謂大宋皇帝的寶座,在外人看起來金碧輝煌,可於他有何益處只怕他躲都來不及呢

倒是故宋帝師禮部侍郎鄧光薦趙孟頫饒有深意的看了看這位白鬚飄飄面容清瘦的老人,後者的目光和他對視了一剎那。便轉到了另一個方向。

趙孟頫無奈的搖了搖頭,這位老朋友,什麼時候才能從過去的幻夢中清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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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安故宋皇宮,已改成了博物館,巍峨高峻的正門上,楚風親筆題寫的故宮博物院五個笆斗大的金字,在朝陽下熠熠生輝。

臨安除西湖八景之外,又多了一處景緻,逛故宮,看宋官家住的地方,成了外地人到臨安必去的景點。

文人書生想唏噓憑弔這個深仁厚澤三百年,一朝轟然倒塌的王朝;熱血青年們想看看韓侂胄斃命的夾巷,高宗與秦檜密謀殺害岳飛的偏殿;姑娘媳婦們最關心后妃的住處,嘰嘰喳喳鬧個不休,紛紛想象自己要是作為某位皇帝的寵妃居於其中,該是什麼樣子,總之,八卦黨的威力從來強悍

不過和絕大多數人獵奇喜慶的心態截然相反,也有人面帶沮喪好像死了爹孃。

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月明中。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一位面容清瘦的男子,太過瘦削的身子套在寬大的棉袍子裡面,空蕩蕩的晃來晃去,難免讓人疑心他的棉袍是偷來的。

葉旭,這位故宋朝的青年御史,當初年紀輕輕就以直言敢諫面斥賈似道而聞名天下,如果故宋能堅持到現在,或許他會是第二個陳宜中,當然,也有可能是賈似道,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誰又能說得準呢

不過他沒有前面兩位那麼好的運氣,葉旭以屢驚人之語剛剛成名,故宋朝就日薄西山,走到了盡頭,也不知是忠心耿耿,還是為了躲避元軍的鐵騎彎刀。葉旭一直隨駕行朝不離不棄。

崖山大敗,隨駕到了大漢帝國,年紀輕輕的葉旭也想有一番作為,所以他離開楊太后趙昺母子,和其他故宋舊吏一塊報考了大漢官員,並被錄用為科員。

我堂堂故宋朝的御史,直言犯君而聞名天下,大漢竟不識人重人葉旭滿腹牢騷,根本無視行朝舊吏除了早與楚風打過交道的文天祥陳宜中之外,連張世傑蘇劉義這樣的世之名將,都是在漢軍中從連排長做起

的確,新王朝取代舊王朝,原有的文官體系一般會得到保留,魯肅曾對孫權說,投降曹操之後,你就只能做一個歸命侯,我們這些東吳舊臣反而能做一州一府的長官就在當世,驕傲自大到了極點的蒙古大汗忽必烈,都以漢法治漢地,任用留夢炎趙複葉李范文虎等輩。

可葉旭不懂得,大漢帝國並不是簡單繼承故宋的政治體制,它有著自己專屬的東西,不同於這個時代的內容,所有的舊官吏,必須經歷一個重新學習的過程,才能融入大漢政府七部二司這部精確的行政機器。

能從科員做起,就已是優待了

大部分人接受了現實,少年得志的葉旭卻仍在緬懷輝煌的過去,哪怕他個人的所謂輝煌,正伴隨著大宋王朝的轟然倒塌。

有這樣消極的心態,工作如何也就可想而知,葉旭因為怠工對前來辦事的百姓蠻橫無理等過錯,連科員的職務也失去了,可就像他的一貫表現那樣,他又把這筆賬算到了大漢帝國頭上,算到了漢皇宮中的楚風頭上。

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他時常在破敗不堪的家中,不顧妻子的勸阻和驚懼的眼神,惡狠狠的朝著臨安新城漢皇宮的方向破口大罵。

與之相反,大宋皇宮改成的博物館,則是他每個月必來的地方,憑弔一番唏噓感概,再回家寫下幾篇感懷傷逝的詩詞,葉旭還暗自得意:這些亡國詩詞,說不定將來可以和李後主前後輝映呢自己不就能名傳後世了嗎

哪怕家中的米缸越來越空,哪怕身上的衣服越來越破,葉旭仍然樂此不疲

咦,那不是葉旭葉先生嗎宋文昭駱醒忠於孟華三對夫妻聯袂到博物館中參觀,眼尖的宋文昭第一眼就看見了葉旭,這位前輩身為故宋御史面斥賈似道犯言直諫的時候,他們還是泉州小山叢竹書院的學生,毫無疑問,都把他當作偶像崇拜呢

能在臨安遇到這位昔日的風雲人物,也是幸運啊儘管現在身份地位掉了個頭,宋文昭等人早已成為大漢帝國的四品官員,或掌握朝廷某部所屬某局的大權,或作為使者派駐外國,殺生與奪猶勝該國君王,但儒門出身的人最認前輩後輩,對葉旭這位故宋朝就成名的少年得志的進士,宋文昭仍然恭恭敬敬的執後輩禮節:末學後進宋文昭,見過前輩葉師兄。

泉州小山叢竹書院是朱文公朱熹創辦的,葉旭則是朱熹隔著四五代的弟子,所以宋文昭要稱他一聲師兄。

駱醒忠於孟華都躬身行禮,三位夫人也道了聲萬福,哪知葉旭怪眼一翻,沒好氣的道:各位早已飛黃騰達,說什麼末學後進倒是葉某走背時運的,該給諸位做徒子徒孫才對。

宋文昭和駱醒忠對視一眼,無奈的苦笑,本來駱於兩位,加上王峻龐泰,對率先背叛舊儒學,投入皇上新儒學懷抱的宋文昭頗有排斥,可現在這麼些年過去,連文天祥陳宜中這些儒門大師都講新儒學了,自己也都做到了四五品的大員,還像小孩子一樣,爭那些個閒氣做什麼幾位的關係,早就恢復了正常,師兄師弟叫得歡呢

可他們不爭,有人要爭,比如現在這位葉旭葉先生吧,當年也是一風流才子聞名遐爾的青年御史,小山叢竹學生們的偶像,到如今卻越來越落拓不堪,滿肚子牢騷氣,見面就沒個好。

畢竟是名義上的師兄,且不說別的,就是儒門清譽也不容許宋文昭對他不恭,所以堂堂新任南洋總督府兵局長,可以調動大漢帝國海軍駐紮南洋的分艦隊,可以調動息辣總督府直屬步兵團,剿殺南洋印度洋海盜,令海水變為赤色海盜聞風喪膽的宋文昭,碰了一鼻子灰也得裝作什麼都沒生,訕笑道:葉先生就會說笑,咱們所學晚於先生,出仕晚於先生,真真正正的末學後進。方才先生,是打趣在下了。

南洋總督府的局長駐高麗的全權代表大漢帝國財稅部的副局長,在這幾位成功者面前,葉旭根本無法控制心頭的怒火,或者妒火,此時他已被火焰燒得頭腦熱,彷彿當年面斥賈似道,犯言直諫君王一樣,一連串誅心之論不假思索就說了出來:哼,要論孔孟之道,你們連門都沒進,也不配稱我的末學後進;若論鑽營投機蠅營狗苟的勾當,在下連諸位的腳趾頭都趕不上,更不敢受著前輩兩個字你們做大漢皇帝的走狗,我自當我的伯夷叔齊

走吧,我們沒必要和他多說了,道不同不相為謀。宋文昭的妻子憐雲扯了扯丈夫的衣襟,當年被蒲壽庚搶去培養成內計室也就是準備將來奉獻給某位權勢人物的女秘書,若不是大漢皇帝楚風攻破泉州城將蒲壽庚明正典刑,自己哪得和夫君破鏡重圓

且不說別的,按照以往的慣例,蒲府所有的財帛子女,皇上都可以作為戰利品分給有功將士,或者自己享用,但他卻毫不猶豫的把蒲壽庚搶奪的子女金銀還給了泉州百姓

如此大恩,憐雲自然視楚風為重生父母,夫妻倆竭力工作報效朝廷,葉旭對自己的夫君夾槍帶棒,她能忍,葉旭辱及大漢皇帝,她絕不能容忍

一直沒有說話的於孟華,也苦笑著對宋文昭道: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文昭兄,咱們還是走吧

若在數年前,於孟華無論如何也是要和葉旭爭執那麼幾句的,可現在他已成熟了許多,現在他眼中,葉旭越來越像一隻演馬戲的猴子,甚至都提不起興趣來看看他下一步的表演了。

葉旭見眾人被他罵得怕了,不由得更為得意:走吧,走吧,眾人皆醉我獨醒,眾女嫉餘之峨眉兮,謠諑謂餘以善y,呵呵

牽著丈夫走過幾步的憐雲,聞言回頭道:據我所知,葉旭葉先生也曾在大漢帝國政府任職科員,方才先生所謂伯夷叔齊,又吟誦屈原名句,只不知伯夷叔齊可曾拿過周天子的工資,屈大夫可曾在秦國做過小吏

葉旭聞言張口結舌不能回答,只得戟指憐雲道:惟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您食指中指朝前指著我,女子,是說我麼憐雲嫣然一笑:那麼你無名指小指曲著指向自己,便是以自己為小人

葉旭氣得呆了,戟指而罵,卻不是正好兩根曲著的手指指著自己略呆了呆,再看憐雲,早已走得遠了。

做官做不過人家,連最擅長的罵人,以面斥君王聞名的本事,都被婦人所恥笑,葉旭真是羞愧無地,只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葉先生果然忠於大宋君王,不愧為忠臣烈士啊

一個猶如金屬摩擦,生硬刺耳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葉旭大吃一驚,回頭一看,只見一位西域胡商打扮光著個腦袋的人笑盈盈的站在身後,耳朵上還垂著碩大的金環,把耳垂拉得幾乎吊到了肩膀上。

忠臣烈士不敢當,只是不敢昧著良心趨炎附勢罷了。葉旭難得謙虛兩句,其實自己心頭明白,只有文天祥陳宜中知道他的底細當年行朝令文天祥開府興國恢復江西,文天祥不知道葉李的底細,上奏要調這位赤膽忠心的御史和自己一塊上前線拼命,葉旭卻是拼了命的往後退,哭求陳宜中免掉自己這個要命的差使。

此事文天祥還不一定知道,就算知道,這位謙謙君子也不會給第二個人說,倒是陳宜中最為可慮,不過他身為南洋總督,駐在萬里之外的息辣,哪兒會到這裡來揭穿自己

所以在外人面前,葉旭樂得裝一裝忠臣烈士,當下話裡頭雖然謙虛,神色卻儼然以伯夷叔齊自居了。

來人見他這個樣子,也便笑笑,低聲道:先生可有心去見一位故人

故人要麼是文天祥陳宜中這樣飛黃騰達的,要麼是陸秀夫趙孟頫這樣甘於平淡的真君子,和葉旭這樣的偽君子可合不來

葉旭知道不會有什麼故人瞧得起自己,他也知道沒什麼故人會神神秘秘的找個西域番商來和自己說話,所以聽了這話,對來人也是淡淡的:相識遍天下知心有幾人葉某性情孤介,卻沒有幾個使喚西域番商的故人,罷了罷了。

來人神秘的一笑:葉大人連這皇宮死物都憑弔感傷一二,難道活人卻不願意去見

活人葉旭心尖子上潑剌剌的一跳,按下激動不已的心情,他問道:何處故人,難道是這皇宮中的麼據我所知,一位駕崩一位不知所終,一位早已退位做了大漢公民,莫非閣下是陸秀夫鄧光薦派來的呵呵,那兩位正人君子,卻不是你這般藏頭露尾的勾當

那西域番商怪腔怪調的答道:是不是,葉先生隨我走一趟不就知道了聽說臨安城裡有拐帶婦女兒童的,葉先生這身板,卻值不得幾文錢,不怕被我拐了吧

葉旭混到現在,也是爛命一條,哪兒怕什麼生死聞言他大笑道:且罷,就隨你去去又如何

這一去就遠了,出城之後七拐八拐,在故宋皇陵不遠處的破廟裡,葉旭見到了故人:一位身穿破舊袈裟,光著腦袋,做吐蕃僧人打扮的少年。

哈哈哈哈,這就是故人葉某離開臨安也有七八年了,七八年前你這小哥才三四歲吧,如何認得葉某葉李哈哈大笑著,不過聲音越來越小,眼中的驚奇甚至是驚喜越來越濃。

到最後,他像見到了鬼似的,伸出手指頭想指小喇嘛,卻又不敢指,側著臉問西域番商道:這這位小哥端的是何人你又是何人

葉旭,大宋天子在此,你還不跪拜麼來人的聲音依然如金屬摩擦一般刺耳難聽,在空寂的古廟中迴盪,卻帶上了一層威嚴,彷彿具有某種可怕的魔力。

也不知怎麼一回事,剛剛還自詡孤高的葉旭,膝蓋頭就不由自主的一軟,身子就撲倒在地,號啕大哭起來:果然,果然是您,八年過去了,臣還認得您的天顏

原來這小喇嘛不是別人,正是被長生天庇佑的伯顏丞相俘虜,和全太后謝太皇太后一塊,隨伯顏丞相大軍北上,後來不知所終的宋恭帝趙顯

印著葉旭探詢的目光,那西域番商微微笑道:我,乃是大元國師八思巴徒弟,大元敕封江南釋教都總統楊璉真珈

楊璉真迦是党項人,吐蕃番僧,大元國師八思巴的徒弟,至元十四年被忽必烈封為江南釋教都總統,掌江南佛教事務。次年,在參知政事提舉江南財稅盧世榮支援下,盜掘錢塘紹興故宋皇帝陵墓,竊取陵中珍寶,棄屍骨於草莽之間。

盜賊們開啟宋理宗的棺蓋時,一股白氣衝出,只見理宗安臥如睡,珠光寶氣,縈繞其身。棺底墊著織棉,包著金絲網罩。棺中的寶物被搶劫一空後,歹徒又把理宗的屍體倒掛,撬走口內含的夜明珠,瀝取腹內的水銀。理宗原想保護自己的屍體不朽,卻不知落到如此的下場。

據史料記載,楊璉真珈得到馬烏玉筆箱銅涼撥鏽管交加白齒梳香骨案伏虎枕穿雲琴金貓睛魚影瓊扇柄等諸多珍寶,而帝王屍骨卻拋棄在草莽之間,悽慘到了極點。

聽得楊璉真珈的名字,葉旭氣得怒火滿胸膛,正要叫喊,又怕這吐蕃僧人難自己身體瘦弱,可不是他的對手,何況還有小皇帝投鼠忌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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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旭很快給自己找到了不動手的理由,但他逞嘴皮子功夫還是要逞的:你這混蛋僧人,劫持我大宋歷代皇帝屍骨,又捉了我大宋皇帝在此,意欲何為葉某雖手無縛雞之力,也要和你一決生死

葉賢弟不必操之過急。

一個蒼老而又熟悉的聲音,在破爛的帷幕後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