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份就得考試, 如今已是八月下旬,留給謝茂溫習的時間不多了。
他成日足不出戶,沉浸在知識的海洋中不可自拔。
酒樓的少東家跑來找他。
“你還在府中待著幹什麼?快跟我去瞧熱鬧!”
謝茂擺擺手:“不瞧不瞧, 別打擾我學習!”
“耽誤不了多少工夫!”少東家說,“北境使團入京了,咱們快去看看!”
“不過蠻夷, 有什麼好看的?”謝茂不感興趣。
“聽說這次使團裡有草原第一美人,你難道不想知道第一美人長啥樣?”
謝茂不禁有些意動,他純粹是好奇。
少東家笑著催促:“快走, 錯過機會就看不到了!”
謝茂被他拉起來, 嘀咕問:“第一美人坐在馬車裡, 咱們也看不見啊。”
“那她到了使館,總會下車呀!”
盛朝建立已有百餘年, 北境使團不是第一次進京, 但上一次是惠宗登基的時候。
都將近四十年了。
當年見過北境使團的百姓,估計已經的、入土的入土了。
所以對大多數京城百姓來說,這還是件新鮮事兒。
使團從京城北門入城。
為首的漢子騎在高頭大馬上, 一臉絡腮鬍子, 身形極為健碩。
其後有幾十位武士駕馬而行。
“他們長得跟咱們真的不一樣哎!”
“他們的衣服好奇怪啊。”
“他們的頭髮也好奇怪,那些個男人居然編髮!”
“他們脖子上掛的是什麼?牙齒?真可怕!”
“看到第一美人了嗎?來了嗎來了嗎?”
“沒呢!”
武士過後,便是一駕馬車緩緩駛入城中。
恰逢一陣風飄過,車簾晃悠了一下。
“我看到了!確實是個美人!”
“美啥?長得像男人一樣。”
“你懂什麼?人家那叫異域風情!”
“嗐, 我還是更喜歡咱們大盛的女子。”
謝茂和少東家候在使館附近,等待著使團過來。
“也不知道這個草原第一美人,跟咱們的京城第一美人相比,到底哪個更美一些。”少東家低聲嘿嘿道。
謝茂詫異:“京城第一美人是誰啊?”
他怎麼沒聽說過?
少東家目光意味深長,湊近他耳邊, 悄悄道:“據說是靖平長公主呢,不過我沒見過,不知道真假。”
謝茂:“……”
他仔細回憶當初樓荃還在侯府時的模樣,卻發現腦子裡的印象非常模糊。
少東家笑眯眯問:“等會你若見了草原美人,就跟我說說,到底誰更好看。”
謝茂搖搖頭:“長公主殿下身份尊貴,又是朝廷三品大員,不過一個草原姑娘,如何能與她相比?”
“……”
少東家還要說話,卻見使團已經出現。
“來了來了!”
兩人窩在人群裡,眼也不眨地瞅著馬車。
使團隊伍停在使館大門前。
禮部尚書郎平,率禮部其餘官員,正站在門前禮貌迎接。
此次使團正使為頌罕。
他利落下馬,行了一個北境的禮節,卻說著流利的大盛官話:
“在下頌罕,奉骨突王之令,前來貴國為貴國皇帝獻上賀禮。”
郎平笑著拱手:“歡迎之至,使團一路勞頓,使館已備好膳食,為諸位接風洗塵。請進。”
頌罕點頭致謝,轉而走向馬車,目光慈愛道:“麗麗,下來吧。”
古伊麗坐在馬車裡,早就憋不住了,聞言連忙鑽出車廂,一張臉暴露在眾人視線中,圍觀百姓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明豔奪目,璀璨生輝。
不愧是草原第一美人!
少東家眼珠子瞪大,伸手去拽謝茂的袖子,喃喃道:“謝兄,快跟我說說,到底哪個更美!”
謝茂雖然也被驚豔了,但他還是更喜歡盛國女子柔美的長相,遂道:“自然是靖平長公主。”
“天哪天哪天哪!”少東家眼珠子一直黏在古伊麗身上,直到她進了使館,這才轉向謝茂,驚訝低呼,“長公主生得那般絕色,你大哥當初到底是咋想的!”
謝茂:“……”
他覺得吧,他大哥一開始應該並非不喜歡長公主的,但任何事牽扯到利益和欺騙,都不會有好結果。
“各花入各眼,誰能說得清呢。”他回答道。
少東家煞有介事地點點頭,“也是。”
看過了熱鬧,謝茂滿腹心事地回府,連書都看不下去了。
好友的話,無意間勾起了他對往事的回憶。
就在這時,小廝急忙前來稟報:“二爺,侯爺和夫人吵起來了,您快去看看吧!”
“吵起來了?到底怎麼回事?”
小廝說:“夫人就跟往常一樣去主院看侯爺,奴也不知道怎麼就吵了起來。”
“我這就去!”
謝策如今是侯府主人,住在主院裡。
經過數月休養,他的身體已康復八.九成,平日裡也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了。
但到底根基有毀,再也揮不動刀,拿不起劍了。
他深居簡出,整日窩在主院裡,哪兒也不去。
謝茂行至院門外,便聽到裡頭傳來的爭吵聲。
“你怎麼就這麼不聽話呢!你是要打算一輩子不成親了嗎!”佟氏哭著問。
謝策嘶啞著聲音:“是!我不想成親了!”
“你要是不成親,以後這爵位留給誰?”
“二弟總會延續香火的。”謝策說道,“等二弟有了孩子,我就請封世子。”
謝茂眉心一皺。
其實他大哥以前有過庶子的,只是史明入京後,那位妾室帶著庶子投靠了一位天聖教高官,如今已無音訊。
就算有訊息,侯府也不會再承認了。
謝茂踏步走進院中。
“大哥,這爵位你留給自己的孩子,我的孩子我自會為他打算。”
爵位是他爹和大哥拼死保住的,他不能要。
更何況,他的孩子以後若想得到爵位,得自己努力,蒙蔭算什麼本事。
謝策搖首道:“我這輩子不打算再成親,二弟,請原諒大哥的自私,以後謝家就靠你了。”
“為什麼?”謝茂不解。
謝策苦笑一聲,將兩人請至屋內,不得不道出實情:“之前受傷太重,我尚未有所察覺,如今身體已大好,我卻依舊不能……我偷偷問了大夫,大夫說是此前元氣傷得太狠,我以後都不可能有子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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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氏驚喘一聲,差點暈過去。
她捏著帕子泣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我謝家到底造了什麼孽啊!”
謝茂愧疚道:“大哥,對不起。”
“沒什麼對不起,”謝策紅著眼看他,“二弟,日後謝家的造化全都在你身上了,大哥相信你。”
謝茂鄭重點頭:“好。”
他想了想,又問:“北境使團入京,陛下打算在生辰那日設宴接待使臣,屆時公侯勳貴和朝中三品及以上官員應該都要參加宮宴,大哥會去嗎?”
之前那些活動,謝策因為身體沒養好,沒法參加。
這次可不能再缺席了。
謝策垂眸道:“我會參加的。”
佟氏憐惜地看著他。
屆時靖平長公主定也會列席,二人同時出現,必會引起風言風語。
自新皇登基以來,暗中罵謝家有眼無珠的人還少了?
他們都說,若是當年侯府善待靖平長公主,如今謝策可就是當朝駙馬爺了!
以陛下對長公主的情誼,還能少了謝家的好處?
謝策知他心思,失笑道:“娘,終歸是咱們謝家對不住她。”
“唉。”
八月廿八,既是皇帝生辰,又是使團入宮面聖之日。
宮宴設在未時初,不是因為想早點吃晚飯,而是因為有使臣參與,得給使臣騰出一點表現的時間。
未時前,公侯勳貴和大臣們,秩序井然地穿過宮門,於福延殿中等候。
為慶賀生辰,整座皇城張燈結綵,喜氣洋洋。
謝策舉目眺望。
宮殿金碧輝煌,已不見當初染血頹敗的模樣。
真好。
他獨自走在宮道上,神色平靜而淡然。周圍其餘人低聲竊語,說的大多是北境使團的事情。
“我聽說啊,那個草原第一美人確實生得花容月貌呢。”
謝策冷嗤,男人嘛,走到哪裡都不忘討論美色。
“不過蠻夷而已,何必如此稱讚?”
“哎呀,就隨口說說嘛,我還聽說這位草原公主,比咱們的長公主生得還美。”
“長公主也是你能議論的?不要命了!”
謝策也皺了一下眉。
“又不是我說的,是聽別人說的。不過咱們的長公主天天穿著朝服,扮成男人的模樣,看著……”
謝策猛地回頭打斷:“請慎言。”
那人眨了眨眼,“哎呦,這不是寧恩侯嗎?失禮失禮。”
謝策對這種嘴碎的男人沒好感,他斷了左臂,沒法跟其他人一樣拱手行禮,便點點頭,轉身就走。
“有什麼好拽的?誰不知道他家以前是怎麼對待長公主的?若非陛下顧念他謝家守城有功,哪輪得到他這麼囂張?”
“別說了,畢竟是寧恩侯呢。”
“什麼寧恩侯,他得罪了陛下,以後謝家如何還不知道呢。”
世上多的是捧高踩低之人。
當初謝家虧待樓荃,可沒人敢說這話。如今身份地位互換,便上趕著將謝家往死裡踩。
謝策聽到這些都忍了。
“你說,他不會還在肖想長公主吧?嘖嘖嘖,早知如此,何必當初?不過長公主年紀大了,又是嫁過人的,以後也不知道能招到什麼樣的駙馬……”
謝策驟然回身,一手揪起那人的衣領,神色狠厲道:“再讓我聽見你妄議長公主,你信不信我立刻稟告陛下?”
那人立刻慫了,卻又嘀咕道:“你以為陛下願意看到你?呵,恐怕還沒見到陛下就被轟出來了。”
他祖上是國公,為盛朝立過汗馬功勞,到他這一代,雖降至伯爵,但他家在京城枝繁葉茂,加上從小被寵壞,囂張得很。
謝策正欲回擊,卻聽周圍傳來騷動。
“是長公主!長公主殿下來了!”
“不愧是咱們大盛朝的公主殿下!”
謝策恍然看過去,不由呆住。
他從未見過這般模樣的樓荃。
樓荃盛裝出席,一襲華美的長裙流光溢彩,裙襬於宮道上浮動蜿蜒,裙上光芒閃爍,彷彿萬千星辰落入凡間,驚豔世人。
雲鬢花容,黛眉杏眼,香腮雪肌,額間花鈿恰如點睛之筆,無一不端莊,無一不華美。
清麗絕倫,恍如神仙中人。
其餘一眾大臣都看呆了。
之前樓荃成日一襲官袍,頭戴官帽,素面朝天,他們尚且沒感覺出來,而今則是實實在在被震撼到了。
恐怕今日之後,會有不少世家貴族要向陛下求娶長公主了。
謝策鬆開手中之人,不由垂眸看地。
未時初,樓喻抵達福延殿。
眾官俯跪拜賀:“臣等恭祝陛下日月昌明,壽與天齊!”
樓喻淡淡道:“諸位愛卿的心意朕領了,平身入座罷。”
眾臣起身落座。
接下來就是此次宴會的重頭戲——接見北境使團。
使團一行百餘人,不可能一同入宮,所以進宮的只有頌罕及數位副使,還有古伊麗。
按理說,烏帖木應該派遣親王級別的正使過來,但他沒有其他兄弟,子嗣又尚小,便只好選了頌罕。
一來頌罕與樓喻有些交情;二來阿骨突部想要與大盛聯姻,頌罕作為古伊麗的父親,自然要親自前來。
“宣阿骨突部使臣進殿——”
殿外傳令官揚聲高呼,一道又一道傳入宮門外。
宮門這才緩緩開啟,允許使臣入內。
古伊麗走在頌罕身側,望著富麗堂皇的宮殿,眼中滿是驚歎與羨慕。
“阿爹,大盛比草原有趣多了,也富饒多了!”
頌罕亦是頭一次來到大盛。
比起大盛的皇宮,他們草原的王帳簡直是破布一團,連京城尋常百姓的屋子都不如。
北境各族為什麼一直覬覦中原?
就是因為中原物產豐饒,他們羨慕嫉妒啊!
頌罕心中感嘆,面上卻道:“雖然華美,卻沒有草原上自由。”
深宮大院,就像囚籠一樣。
古伊麗眨眨眼,倔強道:“可我在草原上自由慣了,現在想換一種方式。”
皇宮裡的每一處景緻都讓古伊麗感到新奇。
她想在這裡看一輩子!
頌罕心嘆:傻姑娘呦。
不多時,使臣入殿,眾人抬首望去,目光不由一頓。
這位草原阿彌娜,確實名副其實啊,不過還是比不上他們大盛的長公主。
頌罕等人右手貼胸,躬身行禮:“我等為阿骨突部使者,奉骨突王之命,特來拜賀盛國皇帝陛下,祝皇帝陛下春秋不,福壽齊天!”
眾人:這官話說得夠溜啊。
樓喻笑道:“多謝骨突王好意,賜座。”
使者們依言坐下。
頌罕說:“皇帝陛下,骨突王準備的賀禮就在殿,希望陛下能夠笑納。”
“哦?”樓喻面帶微笑,“朕很期待骨突王準備了什麼樣的賀禮。”
北境資源貧瘠,向來沒有產出,除了牛羊馬匹等,根本拿不出什麼珍奇異寶。
眾人都很期待,扭著脖子看向殿外。
古伊麗坐在桌案後,忍不住看向高位上的樓喻。
幾年不見,這人更加俊美威嚴了。
當年樓喻率使團離開草原時,阿爹就跟她說總有再見之時,她彼時還不懂阿爹是什麼意思。
現在終於明白了。
阿爹肯定是預測到了這一天。
見樓喻半點目光未分給自己,古伊麗有些失落,遂漫不經心看向殿內其餘人。
忽然愣住了。
樓荃察覺有人盯著自己,不由回視過去,見是草原來的客人,便禮貌一笑。
古伊麗眼睛瞪得更大了。
她不禁喃喃道:“好美……”
不論是相貌,還是對方的髮飾、妝容、衣裳,都好美好美。
古伊麗素來自詡為草原的阿彌娜,卻在此時忽生一種自慚形穢之感。
這位女子是誰?是盛國皇帝的妃子嗎?
她一瞬不瞬地盯著樓荃看,引得樓荃目露疑惑。
古伊麗回過神,羞慚得面上發紅,不敢再看。
適時,阿骨突部的賀禮被抬到殿中。
一共兩個箱子。
侍從開啟第一個,裡面就是一些普普通通的財寶,對於見慣奇珍異寶的大盛官員來說,太過尋常。
樓喻倒是很給面子,讚道:“頌罕大使,替朕向骨突王轉達謝意。”
“陛下喜歡就好。”
侍從開啟第二個箱子。
箱子裡盛滿了火紅色,彷彿天邊的驕陽,漂亮得令人心驚。
頌罕笑著介紹道:“這件裘衣是用火狐的皮毛所制,選用的皆為成色絕佳的火狐皮,每一隻火狐都是骨突王親自活獵的。”
他說完,侍從已經將整件狐裘展開,供眾人欣賞。
通體赤紅,沒有一絲雜色,每一根毛髮都極為順滑柔軟。
太好看了!
這樣一件火狐裘,在京城有價無市。
就連樓荃都不禁有些心動。
樓喻仔細打量一眼,不由問:“若是朕沒看錯,這件狐裘並不適合男子。”
一看就是女款。
眾人定睛一看,好像是哎!
不是給陛下送賀禮嗎?怎麼送了個女款的?這是在幹什麼?故意挑釁?
頌罕笑著解釋:“陛下目光如炬,這的確是適合女子的款式,不過,這件狐裘並非是送給陛下的。”
“怎麼說?”樓喻疑惑。
頌罕起身行禮道:“啟稟陛下,此次骨突王派遣我等出使貴國,一是為慶賀陛下登基與生辰,二是為重新開通互市。”
重開互市在樓喻的意料之中,他本來也是有此打算的。
“那這狐裘又是何意?”
頌罕又說:“骨突王認為,聯姻能讓我部和盛國的邦交更加穩固,所以謹以此狐裘獻於貴國的靖平長公主,希望能夠求娶長公主成為草原的王妃。還有,古伊麗是我最疼愛的女兒,也是草原上的阿彌娜,若陛下不棄……”
“夠了。”樓喻神色冰冷,打斷他的話。
殿內瞬間鴉雀無聲,眾人噤若寒蟬,不敢看聖上臉色。
誰不知道長公主與陛下姐弟情深?這位骨突王頭是有多鐵,居然妄想求娶長公主!
頌罕完全沒料到樓喻會是這個態度。
他不禁問:“陛下是有哪裡不滿意嗎?”
樓喻眸色冷厲:“如果朕沒記錯,骨突王已經娶妻生子了吧?”
“陛下,先王妃已經逝世幾年,骨突王尚未再娶。”頌罕解釋道。
這幾年,烏帖木的能力頌罕都看在眼裡,遂選擇俯首稱臣。在烏帖木的帶領下,阿骨突部越發強大。
他們先後吞併了其餘小部落,並將阿巴魯在北邊的勢力打得落花流水,使得阿巴魯逃往更北的地方。
可以說,烏帖木已經基本上統一北境草原了。
頌罕身為草原人,自然希望草原變得更加強盛。
與盛國聯姻,是為了順利打通兩國邊市,與盛國進行貿易往來,並藉機瞭解更多關於盛國的訊息。
烏帖木堅定地認為,透過互市,加強與盛國的交流,能夠讓草原過上更好的日子。
頌罕深以為然。
他希望可以透過聯姻,穩固兩國的邦交關係。
樓喻斬釘截鐵:“我大盛的女子不會成為聯姻的工具,讓烏帖木死了這條心。”
眾人:陛下霸氣!
樓荃望向樓喻,眸中水光盈動。
頌罕不解:“陛下,並非是只讓貴國公主嫁去我部,古伊麗同樣是咱們草原上的公主……”
“朕不需要聯姻。”樓喻再次打斷他的話,“頌罕,你是當父親的,你真的願意讓你的女兒獨自生活在異國他鄉?就算你不心疼女兒,可朕心疼姐姐。”
“是我自己願意的!”古伊麗忽然站起來說道。
她一雙美目灼灼看向樓喻,“我願意嫁給陛下,我願意在這裡生活。”
霍延眉心一折,眸中隱露戾氣。
“頌罕,”樓喻看也沒看古伊麗,毫不客氣道,“朕需要你明白一件事,邦交永遠不是一紙婚書就能夠穩固的,此事不必再提,這件狐裘你帶回去還給烏帖木。”
古伊麗被他這般無視,忍不住低首落下淚來。
頌罕根本想不通事情為什麼會鬧成這個樣子。
他只好行禮道:“抱歉,是我等冒昧了,請陛下海涵。”
樓喻面色變緩:“無妨。”
頌罕又道:“不知陛下是否同意互市一事?”
樓喻尚未開口,霍延便冷冷道:“今日是陛下生辰,互市一事,改日再詳細商談。”
頌罕見樓喻沒有半點反駁,只好回到座位坐下。
廢話說完,禮部官員立刻安排歌舞,恰好打破尷尬氛圍。
歌舞之後,便有宮侍擺膳。
眾人舉杯慶祝樓喻生辰,殿內觥籌交錯,好不熱鬧。
唯有古伊麗喝著悶酒,黯然神傷。
宴會持續到半途,樓喻起身離殿,將場地留給勳貴大臣們。
霍延稍稍坐了會兒,也藉口離開福延殿。
樓喻正在養心殿等他,見他來了,立刻上前問:“我的禮物呢?”
霍延穩穩抱住他,俯首在他酒後泛紅的頰上親了一記,溫聲道:“禮物放在府裡,阿喻要不要去看看?”
“去國公府?”樓喻睜著略帶醉意的眼眸,笑道,“好,我這就讓人備車。”
霍延低聲道:“咱們悄悄去,好不好?”
樓喻頓時起了興致。
“那就悄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