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麓訓練場, 眾府兵戰意漫天。
被百來人盯,霍延絲毫不怵。他不慌不忙來到起點,示意李樹開始計時。
李樹聲令下,高大英俊的少年, 同草原上最兇悍的獵豹, 飛躍在訓練場上。
他跨壕溝, 翻高牆,潛地樁網, 宛柄出鞘的利劍, 直指終點。
百人驚訝地張大嘴巴,連呼吸都忘了。
太快了,實在太快了!
有人忍不住出聲:“娘的,老就是個廢物!連十幾歲的都比不!”
有人自我安慰:“畢竟是霍家人,就是厲害。”
李樹聽罷,不由扯扯嘴角,他已經想再來次打擊了。
訓練場上少年矯健的身姿, 漸漸激起府兵們的鬥志。眾人眼也不眨地盯霍延,直到他毫不氣喘衝到終點。
他的背後, 丁點石灰粉都沒碰上。
府兵們服了,真服了。
在霍延的刺激下,他們個個打了雞血似的,平均水準比之前的測試高出大截。
所有人完成訓練,李樹問霍延:“我記得咱倆次測試時,有幾位匠人的成績都不錯, 不今天讓他們也來試試?”
霍延略感驚訝,而後頷首:“可。”
殺殺府兵們的傲氣也好。
李樹親自去請幾人,幾人聞言, 互視幾眼,問:“是霍郎君叫我們去的?”
“不是。”李樹誠實。
頭領:“咱還要蓋房,沒空。”
李樹:“霍延也同意了的。”
頭領態度立變:“就走。”
他們跟阿硯報備,阿硯經馮二筆提點幾句,也他們身份非比尋常,遂點頭同意。
李樹素來欣賞有能力的人,去的途中主動攀談:“幾位壯士格健碩,能力不凡,怎屈就工匠職?”
“不討口飯吃。”頭領漫不經心回。
“鄙人李樹,想跟幾位兄臺交個朋友,不幾位壯士姓甚名誰?”
頭領瞥他眼,“咱都是粗人,拽些文縐縐的。你叫我汪大勇就成。”
“許江。”
“呂大寶。”
“馬強。”
“王河。”
李樹記住了姓名,覺得幾人均是性情中人,相交之心越發熾熱。
行至訓練場,汪大勇幾人見到霍延,均神色激動。
他們這段時間暗中尋了霍延好幾次,想勸他跟他們起離開慶州府。
霍延卻說:“我今是奴籍,若離開慶州府,唯有落草為寇這途。我可以,但霍煊霍瓊不可以。”
他們年紀還,霍延不忍心讓他們顛沛流離的日,更何況,霍家之人,不到萬不得已,是不做打家劫舍之事的。
汪大勇嘆:“難二公就任由霍家揹負汙名,將軍大公死不瞑目?”
“汪叔,若你們當真願意為霍家平反,不留下助我。”霍延平靜深邃的眸望他們。
汪大勇實在不理解,“難二公寧願當輩奴僕?”
霍延搖搖頭,“奴籍只是朝廷定的。”
若是有朝日,朝廷沒了,他的奴籍自然就不算數。
觀樓喻在慶州府所作所為,聰明人心裡都有數。
朝廷腐敗,百姓怨聲載,亂世之象已生,慶王身為皇室正統,自然有爭之力。
說實話,霍延敬佩今的慶王世,也很感激他。
他願意留在慶州府,為樓喻謀劃。
汪大勇人勸了幾次,不僅沒有勸動霍延,反而差點被霍延說服。
他們已經動搖好些天了。
“大勇兄弟!”李樹的喊聲拉回汪大勇的思緒。
他扭頭看向李樹,“怎麼了?”
“眾位兄弟都你們呢,”李樹拍拍他的肩,“好好跑,讓兄弟們長長見識!”
周圍百來號人“虎視眈眈”,汪大勇見更大的世面,不僅不露怯,反而隱隱有些興奮,快速熱身後來到起點。
他塊頭大,看起來魁梧粗莽,似乎很不靈活,又只是個匠人,府兵們並不看好他。
然而,他們再次被打臉了。
這位健碩魁梧的漢,邁比他們還要輕盈的步伐,相當有技巧地越個又個障礙,連地樁網都能輕易通,不蹭點石灰粉。
府兵們:“……”
為什麼連個匠人都能輕易將他們打敗?!他們真的有這麼廢物嗎!
接下來,許江人也都通障礙訓練,打擊得府兵們再也說不出話來。
李樹心裡滿意至極,朗聲教訓:“常言,驕兵必敗。我都不你們哪來的自信,個個成績差得不忍目睹,不想努力,反而質疑人不行,臉呢?!”
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百府兵慚愧地低下頭顱,同時心生無限鬥志。
李樹見敲打效果喜人,便給了他們個甜棗:“不,你們之中也有值得稱讚的,念到名字的站出來。”
他報了五個人的名字,是這次考核的前五名。
其餘人紛紛羨慕地看他們,果被表揚的是自己該好啊!
表揚後,李樹話鋒轉:
“接下來,隊伍分成五組,每組二十人,組長由你們五人分擔任。每日訓練由組長帶領監督,每次旬考,按每組總成績排名,排名靠後的組必須給靠前的洗旬臭襪,到下次旬考結果出來再進行更換。”
被挑出來的五人均面露驚喜,他們是組長了?能管十九個人?這也算是官了吧!
其餘府兵更加羨慕嫉妒恨了,眼中紛紛迸發戰意。
李樹見狀,心中暗爽,面上卻嚴肅:“當然,若有組員連續次超組長,便可替代組長職。”
殿下說,有競爭有動力嘛。
果然,話音剛落,眾府兵均摩拳擦掌,個個直勾勾盯五名優秀組長。
旁汪大勇幾人,聞言不禁目露深意。
這樣的練兵之法雖然少見,但效果相當顯著。
他們想起霍延的話,不由暗歎:難位弱不禁風的慶王世真有不同尋常的本事?
“弱不禁風”的慶王世,確實有些不禁風了。
事情是這樣的。
楊繼安匆忙跑來找他,說霍煊醫館裡的群藥童打群架,鬧得不可開交,陳大夫管不了,正好他路醫館,索性讓他來找殿下。
樓喻聞言,立刻起身前去。
正當他穿行庭院時,股妖風平地而起,院中橫繩掛曬的衣物床單撲面而來,直接糊了他滿臉。
馮二筆驚呼聲,手忙腳亂地將床單衣物扒拉下來,只見樓喻原本齊整的髮型顯現出獨特的凌亂美來。
樓喻:“……”
他只好重返屋,楊繼安:“去尋霍延。”
楊繼安直憋,出了院齜牙咧嘴,咯咯不停。
樓喻有些氣悶,吩咐馮二筆:“日後晾曬衣物換個法。”
馮二筆忐忑:“殿下恕罪,奴即刻讓人挪走。”
“挪到哪兒去?”樓喻可不願意讓自己的私人衣物曬到人院裡。
他想了想,:“去找個擅做木工的匠人來。”
“是。殿下可還打算去醫館?”
樓喻摸摸梳好的髮髻,頷首起身:“去瞧瞧。”
兩人來到醫館,裡面吵嚷鬧鬨片。
霍煊被人制住,鼻青臉腫,眼冒怒火。
霍瓊穿身暗灰色的男式衣裳,面無表情站在霍煊身旁,冷冷的目光落在群藥童身上。
“鬧什麼呢?”馮二筆寒臉,“殿下善心讓你們來醫館是學醫的,不是來打架的,你們以為醫館是什麼地方!”
見到樓喻,孩們頓時收斂神色,低下頭去。
霍煊昂腦袋,眼神躲也不躲,副“我沒錯”的模樣。霍瓊見到樓喻,則眼眶頓紅,彷彿找到了主心骨。
陳川柏嘆息拱手拜,“是老朽無能,沒有管好他們。”
樓喻神色淡淡:“說說怎麼回事。”
“實在慚愧,”陳川柏回,“老朽去後院侍弄藥材,讓孩們溫習,聽到打鬧聲出來,尚且不出了何事。”
樓喻點霍煊的名:“你似乎有冤要訴。”
“殿下,”霍煊半憤怒半委屈,“我不是故意要打架的,是他們無禮在先!”
“誰無禮了?明明是你先動的手!”
“殿下,是霍煊先打的我們!”
“殿下,我們溫習得好好的,是他突然闖進來打人!”
霍煊張臉要氣炸了。
“都安靜!”馮二筆大喝聲,眸光銳利,“霍煊說完你們再說。”
他言罷,搬了把椅來,“殿下,您坐。”
樓喻依言坐下,眸光落在霍煊身上,溫聲問:“為何打人?”
霍煊瞪了群藥童眼,嘴叭叭:“回殿下,這幾日妹妹回到家都悶悶不樂,連飯都吃不下了,有時候還偷偷躲在房間裡哭,我都看在眼裡!”
他越說越氣,“我問她她不說,我就只好偷偷跟來,在門外聽到這些壞蛋全都欺負我妹妹!我實在氣不打了人。是他們缺德在先,他們惹妹妹傷心,我當然要幫妹妹出頭!”
“出頭就是打架?”
門外傳來霍延沉威之聲。
霍煊瞬間後退幾步,縮了縮脖。
“霍煊,你惹禍不悔改,回去罰十鞭。”
霍延上來就定下懲罰。
這是霍家家法,霍煊心中雖不服,卻不敢吱聲。
其他藥童紛紛震驚,罰十鞭!
好可怕!
霍瓊試圖求情:“叔,此事因我而起,不怪兄長,我替他受罰。”
“你不曾勸阻,自然也該罰……”
“行了霍延。”樓喻懶懶地掀開眼皮。
上來就不問青紅皂白,先把自己孩罰遍,這傳統的打擊教育法樓喻實在不敢恭維。
霍延立刻噤聲。
霍煊霍瓊彷彿發現新大陸,目光驚異地瞅瞅樓喻,再瞅瞅霍延。
倒是旁的楊繼安不覺得有什麼,反正殿下在這,都聽殿下的沒錯。
“官府問案,還得聽雙方陳詞。”樓喻轉向群藥童,“你們是否欺負了霍瓊?”
藥童們你看我我看你,沒個人說話。
樓喻語調平淡漠:“不說實話者,查清後,律趕出醫館。”
果真的存在“校園霸凌”,他必須要好好教育,杜絕霸凌的存在。
樓喻面容平靜,目光威嚴,孩們被震懾住,擔驚受怕之下不敢不從。
便有藥童囁嚅:“殿下,我們只是覺得她個娘,不該來醫館。”
有人帶頭,其餘人紛紛附,而且非常理直氣壯。
“是啊是啊,殿下,醫館就她個娘,我們覺得很不自在,不想跟她起學。”
“她在家繡繡花就好了,為什麼要來醫館?”
“我們是為她好,她個娘跟我們混在起,她名聲不好。”
聽到這些言論,霍瓊唇瓣微抿,雙拳緊握,只覺憤怒又無力。
“放屁!”霍煊是個暴脾氣,“我妹妹想學關你們鳥事!鹹吃蘿蔔淡操心,管好你們自己!你們就是學習比不上我妹妹嫉妒而已!”
在田莊生活段時間,霍煊其它沒學,盡學了些鄉野粗話。
霍延涼涼瞥他眼,打算回去好好治治。
霍煊放完狠話就覺得不妙,連忙躲到樓喻身邊,試圖借用樓喻的威嚴抗叔冷厲的眼神。
“你們當真不服霍瓊同進學?”樓喻問群自恃沒錯的藥童。
醫館招收學生之事,他吩咐下去後就沒太在意,沒想到醫館只有霍瓊個女孩。
當然,這並不是群男藥童欺負霍瓊的理由。
藥童:“回殿下,她個娘同我們起進學,我們確實不願!”
樓喻:“既此,咱們都公平點。”
他問陳大夫:“孩們都已經學習個月,不進行次月考,咱們按成績定論。陳大夫可否根據他們的學習進度出題考評?”
陳川柏面容嚴肅:“殿下所言甚是,老朽這就當場出題考核。”
樓喻讓人準備紙筆,醫館所有孩都必須參與考核。
他們學習個月,學的無非是穴位、經絡、藥材這些基礎識。
這些都是需要強記的,乍然出題考試,不少藥童都慌了。
待紙筆擺在案上,樓喻開口:“此次考試公平公正,由陳老出題,我親自監考。你們既然都不服氣,就看看誰考得好。倘若你們連個娘都考不,麼沒有資格同堂學習的,就是你們,而不是她。”
些藥童紛紛低下頭顱,他們當然自己比不上霍瓊,畢竟霍瓊是陳大夫誇獎最的學生。
可事已至此,他們無法反抗,只能認命地聽題作答。
卻有孩顫顫巍巍:“殿下,我、我還不太寫字。”
這些都是莊戶的孩,不寫字很正常。學醫開始主要是辨認穴位草藥,字可以慢慢學。
今短板暴露,連題目都答不了。
樓喻問霍瓊:“你可以嗎?”
霍瓊點頭,“可以。”
這麼比,藥童們腦袋更低,直接抵到胸口。
雖說出身不同,不能此比較,但既然這些孩用性攻擊霍瓊,樓喻也就不客氣。
不,他還是秉持公平公正,陳川柏:“就出選擇題。”
陳川柏:“何為選擇題?”
樓喻給他解釋了下,陳川柏理解後連連點頭,“殿下巧思,竟能想出此法。”
樓喻:“……”
實在汗顏!
選擇題只有選項二四,孩們都寫。他們邊聽陳川柏報題,邊在紙上寫下答案。
陳川柏出完基礎題,樓喻又:“再出附加題,此題不用筆作答,誰能站起來口述得最完整,誰就能加分。”
所有人:“……”
狠還是世殿下狠!
字不寫,話總說吧?
陳川柏想了想,時竟也起了“壞心思”,故意出了超綱題。
考場鴉雀無聲。
陳川柏本以為無人能答,未料角落裡的姑娘卻站了起來。
她睜雙靈氣清澈的眼睛,流利地將答案說出來。
陳川柏驚訝:“此題我尚未在課堂上講授,你何得?”
其餘孩都驚歎地瞅她。
被這麼人看,霍瓊羞澀,“之前借了陳郎君本醫書,我都看完了。”
陳郎君是誰?
“我確實借了她本書。”
溫潤的少年音從內院傳來,眾人轉首望去。
原來是陳川柏的孫陳郎君!
陳郎君隨祖父來田莊後,常常深居簡出,很少見人,是以眾人他都不熟。
他見到樓喻,行了禮。
樓喻微讓他起身,並陳川柏:“陳老,公佈結果吧。”
不管有沒有借書,霍瓊眾目睽睽之下答出麼難的題,誰都無法質疑。
藥童們皆垂頭喪氣。
輸了,他們徹底輸了!
所有人中,唯有霍瓊人得了滿分,而二名,也不答了半題目。
樓喻沒打算繼續打擊藥童們的自尊心,只陳川柏:“以後每月次考試,前名可獲得獎勵。但這次,我唯獨給霍瓊發獎勵,緣由你們都清楚。”
無人敢有異議。
樓喻想到以前上學時發的獎勵,便:“頭名獎勵刀紙,支紫毫筆。”
藥童們悔不當初!簡直羨慕嫉妒恨!
霍煊頂臉青紫,與有榮焉,看樓喻的眼神充滿崇拜。
他就喜歡殿下的賞罰分明!
然而下息,他敬愛的殿下就他說出可怕的話:“霍煊擾亂醫館,逞勇鬥狠,念及年歲尚,罰練字百張,背詩二十首。”
霍煊:“……”
孩肉眼可見地萎靡下來,他最討厭寫字背詩了,簡直比鞭笞還折磨人!
樓喻看眼霍延,意思是鞭刑就免了。
霍延唇角微微揚了下,頃刻又抿直。
“不,”樓喻又誇讚霍煊,“你愛護妹妹,有擔當,有情義,值得稱讚。”
霍煊霍瓊皆眉開眼。
樓喻捏捏霍煊的總角,“保護妹妹不受欺負是好事,但做事要注意方法,切忌衝動誤事。”
霍煊連連點頭,提乖巧:“謝殿下教誨,我記住了!”
樓喻轉向藥童:“至於你們,出言不遜,參與鬥毆,罰每人篇百字悔書,明日交上來!”
眾藥童:“……”
他們實在太慘了!
事情解決,樓喻打回院,見霍延跟上來,不由問:“有事?”
霍延眸光鄭重:“謝殿下。”
“跟我客氣什麼。”
樓喻早已將他當成自己人,提醒:“不管教孩不能味打罵,棍棒之下出孝,僅僅是針長歪了的,霍煊不是衝動了些,本心還是相當不錯的。”
霍延劍眉星目,長開後面容愈發俊朗,周身氣質凜冽,仿若柄隱於鞘中的絕世寶劍,亟待出世日,驚動天下。
【新章節更新遲緩的問題,在能換源的app上終於有了解決之道,這裏下載 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同時查看本書在多個站點的最新章節。】
他此時眉眼帶,神色柔,不似先前般銳利兇戾,更顯灑脫磊落,與原書個陰戾狠絕的男主已經越來越遠了。
“我明白了。”
樓喻暗贊霍延英俊,同他話後回到院中。
馮二筆替他斟了茶,問:“奴讓人去尋木匠?”
“去吧。”
話音剛落,院外有人探頭探腦。
馮二筆逮住孩,問:“你來做什麼?”
楊繼安嘿嘿:“我有事想求殿下。”
“行,進來吧。”
馮二筆放他進屋,又吩咐人去河畔召個手藝不俗的木匠來。
楊繼安人鬼大,見到樓喻就是通馬屁:“殿下方賞罰分明,真是大快人心!”
“說正事兒。”樓喻懶得聽他馬屁。
“殿下,我聽說北邊山麓有個訓練場,霍延李統領每天都去練兵,我能不能也去?”
這件事他在肚裡憋好天了,直抓心撓肝的,今天終於逮機說出來。
樓喻眼瞅他細胳臂細腿,表示拒絕:“你還,眼下不是時候。”
楊繼安聞言就急了,差點擼起袖給他看自己的肌肉。
“殿下,我不了,我現在已經能跟李統領幾招了!”
見他堅持,樓喻也不味壓他,遂:“行,你去試試。”
到時候被訓得累死累活,可不要找他哭訴。
楊繼安高興地行了禮,蹦蹦跳跳離開院。
樓喻搖首嘆,跟馮二筆閒聊:“繼安霍煊雖然看起來樣活潑,其實差大呢。”
“他只在您面前這般活潑,其餘時候跟個大人似的。”馮二筆。
“霍煊確實衝動了些,他要是課下找些孩理論,也不鬧成這個樣。”
樓喻感慨:“希望霍延能聽進我的話,罰他鞭了。”
罰什麼的,揍揍屁股可以,鞭打實在有些可怕。
馮二筆沒忍住,“殿下,有您遞的臺階,霍延不重罰的。”
樓喻愣了下,“我遞的臺階?”
“奴以為,霍延並非真心要罰霍郎十鞭,當時應該是為了平息眾怒。只是您心地寬仁,免了鞭罰,若是遇上心狠的主,恐怕十鞭都不夠罰的。”
霍延當時看似霍煊下狠心,實則是想息事寧人。
他並非不其中有內情,但他還是下意識選擇用這種退步的方式保全霍煊霍瓊。
樓喻站在他的角度,下想通了,但想通後臉色變黑:“他不信我?!”
馮二筆暗惱自己嘴快,連忙勸慰:“是殿下威嚴日甚,想必他不敢輕慢。”
“殿下莫非忘了,霍家今是奴籍,奴籍身份本就低下,霍娘既是女,又是奴籍,不管怎麼說,莊戶上的孩們,的確心存輕蔑。”
因為奴籍,霍家的地位就顯得相當尷尬,處事也變得艱難。
樓喻恍然大悟,怪不得方霍延鄭重感謝他。
他倒是願意消除他們奴籍,然霍家口身份敏感,他私下裡何待他們是回事,可旦動手除去官方奴籍,就是忤逆皇帝了。
“你說得有理。”
樓喻心中感慨萬千。
穿書前,他只是個代入主角的讀者,說不上是男主的粉絲,但至少有親近感。
穿書後,為了自己命想,他致力於改變男主自己的命運走向,想將男主收入麾下,卻也僅此而已。
但是現在,他越發覺得男主不僅僅是個單薄的紙片人,也不僅僅是個英勇善戰的工具人。
他可以在絕望時滿腔怨憤,也可以像方般細膩灑脫。
他很複雜,有敵人的仇恨壓抑,有面臨逆境時的頑強不屈,也有待親人的苦心扭。
他是此的鮮活。
這樣個人,值得被人善待。
他暗歎聲,收斂心思,吩咐馮二筆鋪紙研墨。
片刻後,個類似現代衣架的圖形躍然紙上,樓喻還根據今的衣物特點進行了番改動。
馮二筆驚奇:“這是何物?”
樓喻賣個關:“木匠制好,你就了。”
他說完,又畫了個曬衣架。
須臾,木匠至,俯身行禮。
樓喻將圖紙遞給他,言明自己的要求。木匠不這是何物,也不敢問,戰戰兢兢地捧圖紙退下了。
木匠從未做這兩個器具,但因圖紙清晰,做工簡易,沒有任何的技術難度,他很快做好,將成品送到主院來。
樓喻試了試,沒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便賞了木匠。
木匠開開心心地離開。
在馮二筆好奇的目光中,樓喻取下院中橫搭在繩上的飄逸衣裳,用衣架將其撐開,使衣裳自然垂落,掛在比人高的曬衣架上。
他法炮製,省去院中許空間。
沒了寬大衣物的遮擋,院中視野變得開闊起來。
馮二筆驚歎連連,大波馬屁奔騰而來。
樓喻有些不好意思,他不拾人牙慧罷了。
他又讓木匠打了個人高的衣櫃,上部分櫃用來掛衣服,下部分抽屜用來放置些貼身衣物。
此來,衣物都不用疊,曬乾之後直接提衣架掛到衣櫃裡,方便省事許。
這用法不怎麼傳了出去。
莊戶們都覺得好用,有餘錢的就去找木匠訂製,沒有餘錢的便自己動手做些簡陋的出來。
就連陳川柏這個老古董,都直言殿下有巧思。
時間飛快流逝,河畔的造紙坊全部竣工。
造紙坊佔地不,不僅有數十間屋,更有數個水碓立在河畔,與造紙坊相連。
水碓是利用水力、槓桿原理舂米或搗碎硬物的工具,有了水碓便可大大節省人力。
樓喻早已備好竹、黃麻、蘆葦、楊木造紙原料,只造紙坊召到工人正式開工。
造紙是個技術活兒,不是誰都的。
樓喻以前看說手工造紙感興趣,特意去學了,不就兩次,算不上熟練。
他得先自己琢磨下步驟,順便利用這時間,招收些無家可歸、願意賣身的青壯勞力來。
他建造紙坊,不僅僅是為了造紙。
造紙需要竹木原料,造弓.弩之類的武器也需要啊!
他欲借造紙坊的名頭,行私造弓箭之事。
大盛朝私造兵器是殺頭的重罪,說弓.弩了,連塊盾牌都不行。
樓喻敢冒這麼大的風險,也不是仗大盛朝廷今風雨飄搖,無暇管顧慶州罷了。
據他瞭解,大盛的造紙術尚不及隋唐。隋唐時期的澄心堂紙尤其出名,還能造出不同顏色的紙箋。
大盛的紙不夠光潤、平滑、美觀,他學習的造紙技藝肯定遠超大盛。
說不定賣紙也能賣不少錢。
不在古代造紙是個力活,樓喻雖然經鍛鍊有了些肌肉,但僅憑他人,根本無法造紙。
百府兵派上用場了。
正好他們也嫌訓練枯燥,樓喻索性讓他們下勞動人民的艱苦。
讓原料榨出紙漿,是件極為耗時耗力的活兒。
樓喻耗費大量工夫,在大盛造紙術的基礎上,加入蠟糨、黃檗、膠、礬輔料,試驗數十次,終於製出更加光潤平滑的紙張。
其紙色澤潔白,瑩潤玉,筆墨易幹而不褪,可謂絕佳極品。
且黃檗有滅殺蟲卵的功效,加入黃檗後,可以防止紙張遭受蛀蝕。
他身邊不乏識貨之人,霍延出身貴胄,楊廣懷見識廣,陳川柏人老成精,都能看出此紙絕非凡品。
既然已經造出超越大盛的紙張,染色、印花、灑金技藝就先擱置。
樣樣來,更能抓住市場嘛。
忙完這階段,樓喻給自己放個假,搬了張躺椅,靠在院裡曬太陽。
春風徐徐,陽光煦,樓喻躺在靠椅上昏昏欲睡。
“殿下,霍郎霍娘來了。”馮二筆輕聲稟報。
樓喻睜開眼坐起。
“讓他們進來吧。”
這段日他實在太忙,都沒工夫見這些傢伙了。
霍煊霍瓊並肩進了院,抬首看向樓喻時,不免呆住。
此時陽光正盛,金光灑落在樓喻身上,他身襲雲白袍服,姿態悠然瀟灑,又見眉目秀致,意態溫雅,仿若神光 籠罩,仙人臨世。
兩人呆頭鵝般的神態逗樓喻,他彎眸:“愣做什麼?”
霍煊性直爽,開口便:“殿下太好看了,我不心看呆了。”
馮二筆咧嘴起來,他就喜歡聽人誇讚殿下。
霍瓊比較含蓄,拘謹:“上次在醫館,殿下為我解圍,我沒什麼貴重的可以送給殿下,就跟師父學做了香袋,裡面都是些性溫的藥材,有凝神靜氣之效。”
她雖這麼說,可香袋卻沒拿出來。
樓喻不禁問:“香袋呢?”
姑娘慚愧地低下頭,“我回去重新做個。”
她突然覺得自己做的香袋,根本配不上世殿下!
樓喻卻:“不必了,就用這個。”
再做個難免耽誤姑娘業餘時間。
霍瓊只好捧出香袋。
香袋呈圓形,天青色的袋面上,繡只翩躚的迷你仙鶴,意境優雅超然,只不布料粗糙、針腳不夠完美,確實有些拿不出手。
樓喻毫不猶豫接,目露讚歎:“這是你自己繡的?”
霍瓊點點頭,“技法拙劣,讓殿下見了。”
“繡得很好啊!”樓喻是真心實意地誇獎。
個十歲左右的姑娘,能繡成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而且香袋捧在掌心,有淡香盈出,嗅之心神寧靜,的確是下了功夫的。
他直接將香袋掛在腰封上,認真:“香袋我很喜歡,謝謝你。”
天青色袋面與雲白袍服相得益彰,確實不俗。
霍瓊又高興又感動。
殿下真好!
霍煊見妹妹被誇,不甘示弱,忙上前步:“殿下,我也有禮物要送給您!”
“哦?是什麼?”
霍煊故作神秘:“禮物放在外面了,我去拿進來。”
言罷,不樓喻開口,便拉霍瓊跑出院。
須臾,五名格健壯的漢踏入院中。
樓喻當即挑動眉梢,心中恍然明白。
恐怕這不是霍煊送的禮,而是霍延送的禮吧!
他下意識端正坐姿,開門見山:“是霍延讓你們來的?”
汪大勇幾人互視幾眼,齊齊半跪於地,異口同聲:“汪大勇(許江、呂大寶、馬強、王河)願為殿下效勞!”
樓喻面容平靜:“諸位請起。”
五人起身,汪大勇表態:“殿下若有事,儘管吩咐我。”
樓喻問得很直白:“諸位是因霍延之令做此姿態,還是心甘情願為我效勞?若是前者,諸位還是請回罷。”
“殿下言重了,”汪大勇作揖,“我從陽烏山來尋二公,本來的確打算救走二公。可是這些日以來,我看得清楚,與其帶二公回去做山匪,還不在此為殿下效力,懇請殿下收留!”
樓喻並不全信,不既然他們已經這般表態,他也不好拂了霍延的心意。
今正是用人之際,陽烏山的土匪是時候實現他們的價值了。
他問:“霍家舊部還有少人?”
“加上我,共二百六十七人。”
樓喻暗自點頭,二百人,足夠了。
“你能保證二百人,都同意來慶州府為我效力?”
汪大勇頷首,“已經傳信回去,他們都願意前來慶州府。”
樓喻心,恐怕為的還是霍延吧,慶王世可沒有這麼大面。
他了,“就人到齊了再說。諸位皆是驍勇善戰之人,有諸位加入,慶王府虎添翼。若是得閒,可以同參與訓練,教教些府兵。”
汪大勇五人應聲退下。
樓喻重新躺回靠椅,微斂眉目沉思。
“殿下,您當真要用他們?”馮二筆試探問。
樓喻懶懶掀眸,“你想說什麼?”
馮二筆:“這些霍家舊部霍家忠心耿耿,今願意留在這裡,不是因為霍延在此。若是長此以往,恐怕……”
“擔心他們生出二心?”樓喻問。
馮二筆點點頭,從古至今,軍權握在誰手中,誰就是老大。
今殿下明顯重用霍延,霍延在府兵中威望漸甚,再加上陽烏山些舊部,馮二筆不可能不擔心。
他壓低聲音:“霍家乃朝廷罪奴,殿下您是皇室血脈,或許霍延不恩將仇報,但難保些土匪不攛掇。”
樓喻不馮二筆還有這機敏,調侃:“之前不還為霍延說好話嗎?怎麼,跟他鬧翻了?”
“碼歸碼嘛。”馮二筆連忙解釋,“奴就事論事。”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樓喻起身,“你說得有理,不我暫且缺人,用用也無妨。”
更何況,他不是沒想這個問題。
原著裡,霍延投奔起義軍後,機緣巧合下與陽烏山的舊部重聚。
後來,霍延在舊部及部分起義軍的支援下,幹掉原先的起義軍首領,成功上位。
當然,他們這樣做,也是因為起義軍首領自己不做人。
樓喻不成為個起義軍首領,也不讓自己陷入般境地。
馮二筆:“殿下洞若觀火,是奴話了。”
樓喻伸手點他,搖首進了屋。
當夜,慶州下起淅淅瀝瀝的雨。
春雨不斷滋潤地裡的莊稼,屋簷墜落的雨珠,砸入廊下水缸叮咚作響。
樓喻借春意沉沉睡去。
翌日早,他剛吃完早飯,霍延乘雨而來,向他請示:“今日有雨,訓練是否常?”
樓喻搖首:“不必了,休假日。”
要是不心感染風寒,可得不償失。雖然士兵確實需要艱苦奮鬥,但勞逸結合方為正。
霍延應聲就要離去。
“了,謝謝昨天的禮物。”樓喻說。
霍延屹身簷下,身後是灰濛濛的雨幕,他穿身玄色訓練服,英英玉立,軒然霞舉,盡顯飛鸞翔鳳之姿。
“不用。”
樓喻失,上下打量他,忽:“你是不是長高了?衣服看有些。”
霍延面色懵然,顯然沒想到話題跳躍得這麼快。
“正好今日休假,我帶你去城裡重做幾套衣裳。”
霍延下意識拒絕:“今日落雨,路途不便。”
樓喻想也是,古代的路不比現代,泥濘得很,確實不方便。
他便:“就天晴吧,大家起回趟城,正好,這百府兵訓練有段時日,不讓某些人瞧瞧成效。”
霍延稍思量,便他府兵營當初的態度耿耿於懷。
世殿下此,倒顯出幾分少年人的意氣來。
他鄭重:“定不負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