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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五四章,你媽找到了

老茶仙一口茶水噴出。

剛剛主子明顯在詐這個怪物,可似乎還沒問出有價值的訊息,怎麼就把他殺了?

老茶仙看著秦昆,秦昆則看著旁邊森林。

“既然來了,何不出來一見?”

天色處於最昏暗的時候,前方沒人,地上卻出現了幾行腳印。

嘎吱、嘎吱。

踩雪聲越來越近,在秦昆面前5米處停住,空蕩的森林裡,有人在撫掌讚歎。

“不愧是扶余山當家陰陽師,北條能被這麼輕易解決,我是沒想到的。看來這柄太刀……就是時之齋死後遺失的那把鬼切吧?”

那聲音是日本口音,輕佻而戲謔,似乎還有些高傲。

聲音出現後,旁邊立即有人附和:“鬼切乃斬妖利器,茨木童子的手臂都能被一刀斬斷,再難恢復,何況一隻雪魃。”

“兩位大人,可要小心點,這人對上天歷僧水谷澈、大署神官丸山健太郎都未曾落敗,同時還嚇退了索教四邪神之一的蠱神。”

“是嗎?那還真挺厲害的。不愧是華夏的超一流啊~”

“哈哈,華夏的超一流我們又不是沒領教過,不過如此。而且水谷澈和丸山健太郎兩個老頭,有什麼難對付的。”

兩個青年出現,旁邊是一個式神虛影。

兩個青年不是立烏帽的打扮,和秦昆見到的陰陽師截然不同。

方臉魁梧的那個揹著一個柴簍,手上提著斧頭,他雙臂、雙腿、額頭都纏著白布缽卷,脖子上戴著一串勾玉,寒冷的天氣下,他只穿著木屐,腳上連襪子都沒有,手指和腳趾指甲不知道是凍的還是原本如此,全是黑紫色。

秦昆看到對方指甲裡和斧頭裡,墨色如水霧般氤氳流動,再看那個柴簍,裡面都是漆黑的骨頭。

旁邊是一個五官精緻的少年,一副女性化的打扮,長髮垂下,他穿著立領外套,下巴昂起,表情高傲無比,纖細的五指捻著一串珠子,珠子總共六色三十六顆? 六顆有顏色的珠子,每顆都被兩顆金珠夾在中間? 金珠與金珠之間又隔著三顆佛頭珠。整條珠串似乎不是凡品,最下面和最上面還墜了兩個特殊佛頭,一個是燃燈? 一個是彌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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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間,下村石岡。”魁梧青年開口。

“源間? 三木如意。”秀美青年開口。

源間。

沒有聽過的新詞? 似乎是陰陽師的某個流派。

秦昆看向他們:“聶雨玄是你們傷的?”

二人笑而不語。

裝神弄鬼的模樣立即讓秦昆心底多了幾分反感。

“嘁,哪裡來的山野陰陽師,隨便掛個雜魚字首,就敢來我面前秀存在感?你們這種連正統名分都沒有的陰陽師,給我提鞋都不配。”

不加掩飾的鄙夷? 讓二人笑容一僵? 表情微怒? 似乎秦昆的嘲諷正好戳到他們的軟肋。

秦昆發現激將有效? 迅速清了清嗓子:“獨守扶余鎮八荒,崑崙地師坐明堂? 四象乃我手中陣,百鬼盡化地上霜。扶余山,秦昆!這才是自報家門? 懂嗎野路子?”

魁梧青年憤怒,張口解釋,被秀美青年拉住:“很好,秦昆,你一會就會知道源間的厲害了。”

秦昆比了個小拇指,一字一頓:“垃圾,來試試!”

對付傲慢的人,就要極盡所能的嘲諷他們的身份,刺激對方的自尊心。

傲慢的人優點多,或許有些能力,但很脆弱,這些人比溫室的花草強一些,但依然是生鐵,經不住敲打。

跟我玩,你們倆還嫩了點。

秦昆心有所想,身有所動,那種打心眼的鄙視和不屑,化作比對方還傲慢的氣質,毫不保留地流露在神態之中。

自古以來,嘲諷就是不是單純的話語和神態,而是二者的結合,秦昆現在將這種本事用的爐火純青,那位還強忍著怒意的秀美青年,臉上已經掛不住了。

可惡!這個混賬!

他居然敢嘲諷源間?!

“石岡,我要宰了他!!!”

字眼從牙縫裡蹦出,魁梧青年握著斧頭,死死盯著秦昆:“我們一起。”

二人站開,夾住了秦昆,秦昆看了一眼身後的聶雨玄,撿起地上的繩子:“行了,後面的,你們還想看戲的話,以後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後面的?

三木如意、下村石岡愣了一下,以為是秦昆的詐術,可是森林中,一聲輕笑出現,出現一位狐裘男子。

“秦昆,不出手熱個身嗎?讓我多看會戲啊。”

狐裘男子當先,身後跟了一位猥瑣的中年人,兩個黃衣薩滿。

四個人!

“納蘭狐狸,念你在南海十八砦助過拳,今天不跟你計較,我有事要辦。這兩人就給你了。”

白山巫祝納蘭齊!

在魚龍山召開龍門會時,秦昆與他早就相熟了。

這位納蘭狐狸和李勢並稱關東兩大新秀,乃狐仙第馬,又得白山薩滿真傳,名氣雖然只限山海關以北,可實力已是超一流。

納蘭齊不滿道:“那兩人明明衝你來的,我憑什麼幫你?”

秦昆不屑:“原來關東第馬被人踩了地頭,還得靠我這位關內捉鬼師來收場。好吧,你們幫我看著聶雨玄,我替你們出頭。”

“放屁!秦黑狗!關東的事需要你出頭?你算哪根蔥!”

“誰說我們靠你來收場,你算什麼身份?”

“趕緊滾蛋,莫扯某家後腿,讓某家施展不開!”

“滾滾滾……跟你開玩笑你還當真?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有出手的資格嗎?”

四個人極盡鄙夷,秦昆搖了搖頭,激將計果然是天下第一妙計也!

下村石岡和三木如意看向圍住自己的第馬,表情有些不好看。他們行動隱蔽,這次撞見秦昆是意外,但那群人跟在自己身邊他們居然還沒發現!

感受到情況有變,二人對視一眼,轟然間,身前雪花炸開。

“想跑?追了你們這麼久了,跑的了嗎?”

納蘭齊一馬當先,猥瑣中年人緊跟身後,兩位黃衣薩滿一左一右,迅速追去。

一群人來得快去的也快,秦昆本能的嗅出這次的事似乎沒這麼簡單。

一群人走了後,秦昆來到那顆矮了一截的松樹旁,他扒開雪,發現這裡是一處地洞。

洞口很窄,似乎動物才能進去,裡面陰風滲人,秦昆聞到一股血腥的味道,看見泥巴上有血跡和爪痕。

“獸血?”

爪痕似乎是狗爪,好像有東西把狗往洞內拖拽。

或許這段時間北林崗消失的獵犬,和這個洞口有關。

秦昆還待發掘什麼的時候,忽然,一聲虎吼傳來。

那是真正的老虎叫聲,嗷嗚一聲,響徹山林,剎那間,秦昆眼睛一亮,這個洞口立即被拋於腦後,迅速朝聲音來源奔去。

……

虎丘在北林崗以北。

這片山林,其實很難追蹤到老虎的痕跡,尤其到了冬天。

給聶鬍子解命的事,秦昆只是報了一線希望而已。

一整天的趕路,他原本想的晚上讓鬼差出馬搜尋線索,寄希望於明天能找到老虎,誰知道現在就有了眉目。

一個人,一個雪橇,在北林崗快速移動著。

那虎吼連連,似乎在搏鬥,也似乎在獵食,秦昆幾次變化方向,和聲音不斷拉近著距離。

天色已黑,山林中沒光源,天眼除了找鬼,幾乎沒了用處。秦昆只能憑聲音辨別,終於,秦昆跑上一處沒有林木的山頭,看見了一隻傷痕累累的老虎。

呃……

老虎渾身浴血,大片雪地被染紅,它的對面,是一頭僵。

“喝——”

“吼——”

一僵一虎不斷纏鬥在一起,打鬥聲引來了狼群圍觀。

山頂星空璀璨,繁星之下,映照出旁邊的山頭,一頭狼和它的手下靜靜望著這裡的戰鬥,並不急著參與其中。狼眼如鬼火般亮起,看著叢林之王和那個怪物在搏鬥,似乎饒有興趣。

同時,另一個山頭,一頭強壯的傻狍子和它的手下好奇地望著這裡的戰鬥,好像還想靠近些。它們嘴裡不知道在咀嚼著什麼草枝,看起來蠻吊的樣子,領頭的袍子打了個響鼻慢慢走近,似乎想去勸架。

秦昆忽然出現,成了這裡的第五股勢力,幽綠如鬼火的狼眼轉向他的方向,秦昆揉了揉鼻子,還真熱鬧。

那殭屍和老虎酣戰正濃,顧不得秦昆這裡,那群傻狍子忽然發現了秦昆,徑直湊了過來。

“我靠……怎麼是你們?”

才分開不到一個小時,秦昆就看見那頭白色的狍子和它的手下。

大哥你吃飽了撐的過來看老虎?

那狍子很熟絡地朝著秦昆揚了揚下巴,想舔一下秦昆的臉表示友好,被秦昆摁著臉一把推開。

“趕緊回去吧……那邊都是狼啊!”

白狍子自然聽不懂秦昆在說什麼,秦昆也顧不上它們了,都是生物鏈的一環,各有各的命。

看見老虎和殭屍在搏鬥,殭屍漸漸佔了上風,秦昆覺得自己該出手了。

“喂!”

不遠處,一僵一虎鬥的正酣,被一個聲音打斷,老虎氣喘吁吁,兇性不變,不管自己是否處於弱勢,依然想繼續打,反觀殭屍已經成竹在胸,卻害怕有別的變故,率先分神看向秦昆。

月下,是一個青年的輪廓。

殭屍喉中沙啞,只能低吼,他發現那青年並沒有被他嚇退,此刻也不管秦昆是來幹什麼的,對老虎發起了最後的攻勢。

身體堅韌,爪子鋒利,力氣奇大無比。

老虎遇到了生平罕見的對手,被殭屍一爪子撓在後頸,指甲直接刺入皮下,那老虎身體壓在殭屍的身上,鐵爪也勾在殭屍的肉裡,狠勁撕扯。

殭屍一隻手拖住老虎的下巴,力道很巧,老虎根本擺脫不了那種力道,強大的咬合力一時半會發揮不出來,虎爪對殭屍又造成不了太大傷害,不斷陷入被動,殭屍趁機脫身,一下騎到老虎身上,一記老拳砸在虎眼上,老虎吃痛咆哮,殭屍緊跟著咬在老虎脖頸!

咯嘣——

牙齒入肉的感覺沒有出現,他好像咬在了一個鐵棍子上,還崩了幾顆牙。

旁邊,一個青年手握鐵棍,側頭望著他。

“能聽懂人話嗎?聽懂的話先讓我看看這老虎是公是母,然後你們再鬥可好?”

殭屍大怒,獠牙長出,直接撲來,秦昆搖搖頭,玄音杵回收,再次掄出。

呼嘯而來的風從空隙裡鑽出,組合成一段詭異的音調,那音調聽的人腦中一亂,居然會打斷自己思路和意識,先前準備好的九成力道,到用出了時變成了五成。殭屍撲來的動作立即柔和,卻被秦昆一腳踢在胯下,趁著對方彎腰一膝蓋又撞在面門。

砰——

啪——

殭屍面骨碎裂,仰面倒下。

這廝連話都不會說,似乎還沒人性,秦昆憑空抽出一把刀,直接挑斷了殭屍幾條主筋。

兩回合,戰鬥結束。

旁邊山頭那群狼開始嘯月,它們在頭狼的帶領下慢慢下山,卻在遠處和秦昆對峙了片刻,轉身離去。

殭屍倒下了,狼走了,狍子牛氣哄哄地湊了上來。

秦昆發現這群傢伙好奇地看著倒地的老虎,似乎準備湊上前一探究竟,趕緊把它們轟走。

一群白痴啊……

也不掂量一下自己是什麼身份,還想看老虎……

為首的狍子還有些不甘心,被秦昆朝著眼睛錘了一拳,才淚眼汪汪的吃痛離開。

天,地,兩個人,一隻奄奄一息的老虎,一頭被挑斷大筋的殭屍,一片稀疏的山林。

繁星當空,夜色很美。

秦昆心情卻不怎麼美。

“喂,我救了你啊。你就算不讓我幫你止血,好歹讓我看看你是公是母好嗎?你要是公的話,我就不管你了,我還有要事去辦。”

秦昆幾次湊近老虎,老虎都做出戒備的姿勢。

它伏在地上,嗓子眼發出低吼,秦昆已經擺出人畜無害的姿勢了,老虎依然不領情。

得。

畜生就是畜生。

秦昆再次走進,沒工夫和對方耗著了,那老虎猛然一撲,被秦昆兩手迅速抓住前肢,咬來的嘴巴在一記兇狠的膝撞之下終於閉上。

藉著老虎上撲之力,秦昆一記倒摔,抄著老虎甩過頭頂,砸在雪地上!

啪——

雪花砸起,老虎肚皮朝天,秦昆定睛一看,嘴角上揚。

沒有虎鞭!是頭雌得!

“聶雨玄,你媽找到了!”

那老虎本來就受了重傷,被摔的七葷八素,現在頭一次發出哀鳴,秦昆兌換出幾顆丹藥和止血帶。

“這都是給人用的,希望對你也有用。”一邊鎖著老虎脖子,一邊把丹藥塞入對方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