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的氣息越來越弱,他的心跳也以近乎於停滯,這一幕落在夏鈺眼中,讓本來因灼燒之苦癱跪在地上的夏鈺重新站了起來。
“等著我,我馬上就來。”夏鈺心中叫道,她那本已不堪重負的身體,也不可思議的向前邁出了一步,只不過這一步的代價,是讓她嬌軀上的火焰更勝了,她的肌膚也因此變得更加乾癟,那哪裡還是一個二十來歲少女的肌膚,看上去比之九旬老人還要更乾燥,褶皺。
夏鈺最終撥出的氣息帶著濃濃的血腥味,因為她的血液已經開始在身體內蒸發,這也多虧她從修習的便是寒冰法師,否則換做別人的話,比她此時的狀態還要糟糕。當然,她能走到這一步,最大的原因,還是她的意志,與八之前的感情,促使她還在堅持。
再一步邁出,夏鈺的眼睛傳來劇痛,她的視線開始模糊,逐漸變得黑暗,距離八只有不到十步,但這十步對她來,卻如同天塹。她有一種感覺,現在的自己,如果退走,有著九仙露的幫助,想要恢復還來得及,可只要自己再邁出一步,便將一切都不可逆了,會給自己留下永久性的傷害,但即便如此,她還是再次邁出了一步。
轟~的一聲,像是火山爆發的巨響在夏鈺耳邊響起,但這響聲只是存在了一刻,便消失了。並且就連四周都變得異常安靜。聽不到火焰灼燒自己的聲音,聽不到身邊炙熱氣流旋轉的嘈雜,這聽起來是好事,但落在夏鈺身上,這只是證明...她失去了聽覺。
痛還存在,但夏鈺的腳步,卻沒有停止,哪怕失去了聽覺,她還是繼續向前邁出了下一步。這一步過後,火光掩埋了夏鈺的雙眼,眼前的八消失了,四周也漆黑的可怕,她的視覺,也因為這一步,離開了她。
但她沒有停,她記得八所在的方向,再賣出一步。
這一步後,夏鈺停了一下,她走不動了,可就在這時,她的血液內突然出現了一抹金色的光芒,那光芒瞬間給她補充了一些力量,使得她有了再次向前行動的能力。夏鈺並不知道這股力量是來自於當初八喂她喝下的自己永恆之心的心頭血,但她絕不會放棄這個機會,腳步再次邁出。
一步...兩步...三步。再距離八只有兩步遠的時候,夏鈺終於停了下來。不是她想停下來,而是此時的她已經無法掌控自己的身體了,筋脈已經被燒燬,她掙扎著想要邁步,但傳達出去的資訊,她的肢體卻沒辦法完成,她動不了了。
這時,那個之前出現在夏鈺腦中的聲音再次傳入她的腦海,那聲音依舊充滿威嚴,但卻沒有之前那麼冷漠了。
“你到不了他身邊的,斷罪長廊內,不允許任何人之間有接觸,退回去吧。”
夏鈺已經無法話,她用神念傳出:“我願代替他。”
那聲音嘆息了一聲後道:“每個人的心結只有自己可解,心罪也只有自己能斷,沒有人可以代替其他人,你不行,誰都不行。回去吧,再繼續下去你會死的,你已經不可能再繼續向前了。”
夏鈺沉默了,過了片刻後,她傳出資訊:“我已經動不了了,退回去也不可能了。”
那聲音聽後道:“只要你願退走,我可以幫你恢復。”
夏鈺聽後,沉默了片刻後,才極為不甘心的道:“好。”
就在夏鈺傳出神念的同時,她只覺得自己身體內出現一股清涼的氣息,那氣息所過之處,自己已經被燒斷的經脈竟然霎時間恢復了一些,雖然那些傷勢沒有完全恢復,但支撐著她向後退出一步還是可以的,並且夏鈺有種感覺,只要自己向後退,那麼之前受到的傷害也會一恢復,甚至就連失明的雙眼,失聰的耳朵,也將恢復如初。
“離去吧。”那聲音再次傳來。
夏鈺聽到後,再次沉默了下來,雖然看不到,但她睜開的雙眼卻始終落在八的臉上,她可以感受到對方就在自己面前,更可以感覺到八那即將逝去的氣息,只差兩步,她就可以碰到他,可她還能走出這兩步麼...看了許久,夏鈺才傳出神念道:“對不起...”
完後,夏鈺動了。
“轟!”整個斷罪長廊在這一刻都震動了一下,傳出了它的憤怒。因為夏鈺的那句對不起,並不是給八的,而是給斷罪長廊的。她是動了,只不過動的方向並不是後退,而是猛地向前跨出兩步,一把抱住了八。將自己的身體靠在了八身上,額頭輕壓在她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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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熊的烈火在這一刻徹底將夏鈺吞沒,一同吞沒的還有全身血肉模糊,即將身死的八。
“你既然無法走出,那麼我就在這裡陪著你,同生...同死...”夏鈺傳出了最後一個資訊。
......
“你既然無法走出,那麼我就在這裡陪著你,同生...同死...”
眼見就要被鄉民撕扯掉全身血肉的八,耳邊突然傳來了這麼一個聲音,他那閉上的雙眼猛地睜了開來。他的目光看向天際,在那裡依稀有著一個冰藍色長髮的女子,對著她溫柔的笑著。
“夏鈺...”八輕嚀了一聲,眼中露出了悲痛之色,他並不知道夏鈺已經走到了他身前,但他卻有一種感覺,如果自己死了,那麼夏鈺也將陪著自己一同逝去。
“不...不要這麼傻...”八悲痛的道,但那依稀可見的身影,卻沒有傳任何資訊給他,只是微笑的看著自己,只不過那笑容中,帶著堅定。
“你既肯為我而死...那麼我為你而生...又有何不可...”
眼見心跳即將停止的時候,突然八胸口那一直掛著的金屬牌,突然放出了光芒,一瞬間便將八和夏鈺包裹在了其中,就連夏鈺身上燃燒著的火焰,也在這一刻被全部驅逐掉了。
於此同時,幻境中的八,身體也放出了紅色的光芒,光芒所過,那些正在撕扯他血肉的村民,同時被震的後退而去。
八重新站了起來,他看著那些眼中露出怨恨之色的村民,緩緩的跪了下去。
“咚咚咚咚”八向著身前的村民磕了四個響頭,在他磕完後,那些本來欲要撲上來的村民,同時停止了前進,他們再看向八的目光中,怨恨之色也少了許多。
接著,八轉了轉身子,向著左邊的村民再次磕了四個響頭,當他磕完一圈後,才重新站起身子。
“對不起大家,你們的八現在還不能已死謝罪,我不能讓這一切的主導者逍遙法外。還有...”八看向胖嬸,露出了靦腆的笑容道:“胖嬸...乾媽...你的乾兒子八有喜歡的人了,待得她百年歸塵後,兒子和兒媳婦一起回來,到時候兒子會給大家贖罪。”
“去吧,生個大胖子。”就在這時,胖嬸突然開口道。
那熟悉的聲音要八身體一陣,眼睛立刻紅了起來,他衝著胖嬸使勁的了下頭道:“恩!”
“一個不夠,老子的孫子怎麼也得三五個,如果十個八個那就更好了。”這時,人群中走出了一個壯年大漢,他大笑著道。
八看著那個壯年大漢,淚水不受控制的湧出:“是,老爹。”
這時,也傳來了其他人那嘈雜的聲音:“八都長大了,哈哈,當初的毛頭子也要娶媳婦來了。”
“是啊,當初嘎嘣豆一樣的傢伙,一轉眼都有喜歡的人了。”
“呦呦,我們的神箭手,不再跟著馨曲屁股後面轉悠啦?”
一個個略帶調笑的話語中,八卻淚如泉湧。他拼命的著頭,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這些鄉人,他們雖然死了,但卻始終在自己的身邊,看著自己長大,這就是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