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我能完成的任務？”
格裡沙一愣，然後苦笑著看向正在翻看筆記本的李明軒說道。
“你在開什麼玩笑啊，那邊那個傢伙難道不是比我更適合委以重任嗎？”
“雖然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但我可是親眼看見那個人打飛了他面前的所有子彈啊！”
就在幾分鐘前，李明軒和克魯格還沒有登上堤壩時，格裡沙就趴在這裡看到了馬萊士兵被屠殺的全過程。
克魯格變成的巨人就像是捏爛熟透了的西紅柿那樣捏爆了馬萊的士兵。
而那個身材結實，赤裸著上半身，左手附著著一層白色金屬的男人則是毫無徵兆地出現在了海岸線上，然後若無其事地打飛了所有飛向他的子彈。
這種事情可不是普通人能夠辦到的啊！
普通人能夠打飛子彈?
“不行，他做不到的。”
克魯格揩掉流到嘴唇上的鼻血，凝視著格裡沙說道。
“可.....”
格裡沙張了張嘴，不知道改說些什麼。
如果一個超出人類極限的人都辦不到的事情，那麼自己這樣一個殘廢了的傢伙，有什麼能力去做？
甚至可以說，有什麼資格去做？
克魯格輕輕地對著格裡沙擺擺手，又望了一眼正聚精會神地翻看筆記本的李明軒，嘆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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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艾爾迪亞人，也不是馬萊人......他是一個.....【異鄉人】。”
異鄉人？
格裡沙又是一愣。
不是馬萊人，也不是艾爾迪亞人，那就是中東聯合的人，或者別的什麼國家的人嘍？
但是克魯格接下來說的話又讓格裡沙將這個想法全盤否定。
“你的身體裡，流淌的是尤彌爾之血，那個男人身體裡則流淌著神明的威能啊......”
克魯格垂下頭，一邊在腰間摸索著什麼，一邊對格裡沙說道。
“神明......”
格裡沙轉過頭去呆愣地看著李明軒的背影喃喃自語。
這都什麼事啊。
克魯格見狀在身上一陣翻找，最後從自己襯衫的內衣兜翻出來一張微微捲曲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家三口的合影。
金髮的少婦露出和善的微笑抱著一個約莫四五歲的小男孩，坐在舒適的軟椅上。
照片中的格裡沙則身著黑白西裝，筆直地站著母子二人的側後方，一手扶著椅子，面色嚴肅。
克魯格把照片舉到了格裡沙眼前，輕聲道。
“找到了，這是我從你家裡帶來的，看看這個吧，格裡沙。”
格裡沙回過頭看見照片鼻頭一酸，頭猛地垂下去，流血的雙手又抱到了頭上。
“我......不忍看.....”
照片上是他逝去的妻子，黛娜和他一直虧欠的兒子，吉克。
克魯格見格裡沙又低下頭去，一下子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格裡沙吼道：
“你不忍去看......站起來，格裡沙，站起來！”
“你要追尋的自由呢？你為什麼要反抗的馬萊！”
然而格裡沙卻依然一動不動，只是抬起頭，克魯格看見了他淚眼婆娑地說：“我根本就一無所知啊！”
“害死復權派的同志，失去妻兒，還有被剪短手指的痛苦，被閹割時的絕望......”
“如果這就是追尋自由的代價，那它未免也太大了一些。”
“對不起......我恐怕無法接受你的任務了，我已經......沒有任何的憎恨了。”
格裡沙說著，淒涼的聲音越變越小，幾近耳語。
“我現在所能感受到的，只有恐懼而已。”
克魯格把照片翻過來看了一陣，然後又轉回去，輕輕踢了格裡沙一腳。
“站起來格裡沙，我說讓你站起來，好好看看你妻兒的照片。”
“你想讓我回想起那股對馬萊的憎恨嗎？沒用的，我現在身上只有罪孽而已。”
格裡沙瞪大佈滿血絲的眼睛，看著自己只剩手掌的雙手說道。
“只有罪孽......”
是他的不成熟，害死了妹妹。
是他的無能，讓復權派的訊息走漏。
是他的嚴苛，讓吉克不得不去舉報他們夫妻倆，來保全祖父母。
“......那就夠了。”
“......?”
格裡沙緩緩抬起頭，用疑惑的目光看向克魯格。
“我選擇你的最大原因，並不是你那股對馬萊的強烈憎恨，而是你選擇走到了牆外的那一天。”
“要不是那一天你帶妹妹到牆外來，你就會繼承父親的診所，不會遇到黛娜，也不會生下吉克，長大成人的妹妹說不定已經結婚生子。”
格裡沙聽著克魯格的話，淚水再次模糊了他的雙眼，一陣又一陣的酸楚像海濤般衝擊著他的心。
克魯格卻熟視無睹，撇過頭去眺望漸漸下落的夕陽。
沒時間了。
“但是你卻走出了那堵牆，我們都一樣為了追求自由而付出了犧牲同胞的代價.....”
格裡沙全身上下顫抖著，用上牙死死地咬著嘴唇，一縷鮮血滴落在地。
復權派的每一個同志的面孔，他都銘記在心，還有黛娜變成巨人時對他說出的那刻苦銘心的話。
還有吉克......
“從我第一次割斷同胞的喉嚨，從你把妹妹帶出家門的那一刻起。”
“我們必須一直前進，直到能夠補償這一切。哪怕你死去，哪怕你死後。”
格裡沙顫顫巍巍地抬起頭，看向一家三口的照片，眼神從悲痛漸漸轉變成了別的東西。
這一刻，他的內心之中彷彿有什麼已經死去的東西被喚醒了。
是什麼呢?
“因為......”
此時恰好日落，太陽漸漸露出雲層，陽光穿透天際，一條磅礴的紅色火燒雲在天邊光華萬千。
溫暖的陽光落在格裡沙的身上，他緩緩直起腰，感受著夕陽的溫度，那種感覺，就像那天出門前母親撫摸著他的手一樣。
溫暖人心，流連忘返。
“因為，這是你自己開啟的故事啊！”
格裡沙猛地起身，堅定地看著克魯格，全身上下一掃頹唐之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銳利如鋒，不斷前進的意志！
他用殘破的手掌接過照片，把照片捂在胸口，隔著照片感受到了自己劇烈的心跳。
豔紅的夕陽灑在格裡沙的背上，同時也照在了克魯格的臉上還有一個正在偷看的人身上。
克魯格欣慰地笑了，他再沒有管流淌的鼻血，只是輕聲道：
“【九大巨人】各有其名，你所要繼承的巨人也同樣有。”
“這個巨人不管在哪一個時代，都會為了自由而不斷前進，為了自由而戰。”
“它的名字叫做......”
“進擊的巨人！”
李明軒微微側頭，“啪”地一聲合上了手中的筆記本，迅速站起身看向對視的兩人。
“真是激動人心的演講啊。”
而後李明軒又看了看自己被金屬所包裹著的左手，銀白色的金屬此刻不斷地閃過像波浪那般的紫色能量。
淡紫色的能量漸漸匯聚到了左手背上，形成了一個匯聚點，慢慢散發著熱量。
李明軒沉吟片刻，低吟道。
“要開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