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看問題角度完全不同的人,點出了三奇六儀堡與三奇青不可調和的矛盾。
三奇青多年不曾與三奇六儀堡提過一個要求,現在唯一的請求就是泠曜。
然而泠曜對三奇六儀堡來說是投奔了坎水宮的叛徒,他們不僅不接納她,也無法接受信使去接近她。
即便那是信使的妹妹。
三奇六儀堡認為信使身上流著九脈的血,應把九脈置於首位。而在三奇青心裡,九脈是他從養父母的忠誠那裡繼承的一種義務,並非血脈之親,泠曜才是他唯一的親人。
如果在矛盾初期,有一方作出讓步的話,結局會大不相同。
僵持不下許久後,三奇六儀堡的重點已經不在於泠曜或者三奇青本人,而是在於保全面子與證明對成員的掌控力。
日奇弟子們不敢惹瑞安瀾與嚴方任,飛快地掃了他倆一眼,小心道:“這是三奇六儀堡的內部事務,二位可否不插手?”
嚴方任自然不想作壁上觀,蹙了蹙眉,卻被瑞安瀾拉住了。
瑞安瀾臉上寫滿了“可以,但沒必要。”
嚴方任抿了抿嘴,勉強退到了一邊。
見兩尊大佛袖起了手,日奇弟子們神色凝重道:“長老們有令,遇到信使必須帶回。我們以為我們不會有機會碰到信使大人,但既然撞上了,長老們的命令是不可不遵從的。”
三奇青奇道:“那你們要怎麼帶回?”
弟子們又交換了個眼神,道:“信使大人當真不回?”
三奇青預設。
弟子們紛紛抽出武器,道:“那得罪了。”
三奇青驚得往後退了一步:“太過暴力可不好。”
嘴上這麼說,他背上沉重的天盤九格匣卻在機括的作用下向兩邊開啟,鉸鏈挪動發出了“咔吱咔吱”的聲音。
三奇青反手取出一長一短兩柄劍,道:“那小生只好教你們一條舊第一堡裡的規矩:天盤九格匣前,普通弟子不得刀劍相向。”
天盤九格匣有好一陣子沒開啟,九劍重見天日後,個個都躍躍欲試。
弟子們看他劍長短不一,便分成兩撥,一撥去長劍處牽制,另一波去短劍處主攻。
三奇青卻好似早有所料,長劍一揮:“日月並行。”
三奇青抽出的長劍是丙劍,與日奇一脈相輔相成。雖不能形成壓制,但三奇青本身功力就在普通弟子們之上,又有著相輔相成的提升,日奇也討不到好。
短劍那邊反而更慘。
本來弟子們看短劍攻擊範圍能小,想先從那裡下手,不料三奇青貼合那柄庚劍的長度和厚薄使出的劍招,招招往日奇的弱點戳。
庚金克乙木,日奇被刑。
三奇青:沒想到吧。
弟子們久攻不下,互相打了個眼色後,合作一處,一起攻了上來。
他們想,既然兩劍長短不一,合在一併使用反而不好協調,容易產生破綻。不如他們一起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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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奇青:你們想的對。
在弟子們匯合時,三奇青反手把丙劍往匣內一插,復又抽出一柄短劍:“入墓,刑格反名。”
己為火之墳墓,克三奇,其中月奇被剋制得最狠。面對日奇時入墓不如面對月奇,但也夠用了。
己土生庚金,己劍配合庚劍,又能加大庚劍劍法的殺傷力。
弟子們畢竟也是堡內人,聽到“入墓”二字就覺得不妙。
沒等他們作出反應,三奇青已衝到他們面前,依次挑飛他們的武器,從背後踹到數位,又順勢丟回已劍,重新抽出丙劍架在剩下一人的頸側。
……
怪不得說普通弟子不得刀劍相向。
天盤九格匣是九脈武功心法的源頭,三奇六儀九星互相依存也互相壓制。要是能用到像三奇青這樣靈活的程度的話,管你來哪一脈都有應對的辦法。
被架著脖子的弟子吐了口氣,斂容道:“是我等不敵信使大人。”
三奇青道:“懂了?懂了就繼續做你們的事吧,再見。”
弟子點點頭:“懂了。我們會裝作沒見過信使大人。”
三奇青:?咋這麼有眼力勁呢?
不是弟子們有眼力勁,是因為還有兩個吃瓜眾正在不遠處盯著呢。
尤其是那個女性群眾,臉上已經表露出“信使都在唧唧歪歪什麼為什麼不直接打死多省事啊”等多重意思。
弟子:要命。
三奇青看了弟子一會兒,挪開了劍,道:“那再說一次再見。”
隨著劍鋒冷意的遠去,弟子也松了口氣,點點頭道:“好的,信使大人。”
三奇青往旁邊看了其他幾人,抬手要把劍丟回劍匣,道:“那你們也……哎?!”
三奇青眼角瞟著弟子突然朝他撞來,三奇青一驚,忙偏轉手腕,讓丙劍避開弟子。
弟子手無寸鐵,三奇青不想誤傷了他。
沒想到那弟子直直撞上他的手腕,丙劍磕上了三奇青右手的庚劍,只聽得一聲脆響,丙劍斷裂,斷刃扎入泥土。
丙與庚,熒入太白,火入金鄉。
大凶。
九劍克三奇六儀,它們之間自然也有著緊密而矛盾的聯絡。
平常也不會發生這種情況,因為歷代天盤九格匣的主人,在面對九脈之人時,幾乎不會像三奇青這樣手下留情,甚至還特意避讓。
而庚劍剛經過戰鬥,氣勢正盛,又恰好磕在了丙劍最薄的那裡,竟生生把丙劍撞斷了。
三奇青:“……”
三奇青倒轉庚劍,用劍柄擋開弟子:“你又幹啥?!”
在一旁袖著手的嚴方任也旋身上前,毫無包袱地抽出青玉劍,翡翠色淺光映在其他幾位蠢蠢欲動的弟子臉上:“阿青對諸位心懷善念,諸位卻各懷鬼胎,真是寒心。”
弟子們忙惶恐道:“不不不!不是這樣的!我不是故意撞上去的,我也沒想到劍會斷。”
嚴方任眼裡寫著“你看我信嗎?”
弟子們:“……”
三奇青:“算了算了,讓他們走吧。”
瑞安瀾道:“信使這就很嚴方任了。”
三奇青:“???”
嚴方任:……怕不是在說我們優柔寡斷呢。
三奇青與嚴方任都感覺有被冒犯到。
三奇青道:“我在見泠曜和醉醴之前不想見血。”
行吧,這人有長輩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