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人也對他頗有微詞。
年紀小,沒閱歷。
個子矮,沒氣勢。
脾氣暴,沒肚量。
說話損,沒口德。
前兩年印樂知還把娃娃親給退了,導致原本會成為親家的家族也不待見他。
反正啥都不行。
隨後就迎來了武林大會,都沒給印樂知多少整頓的時間。
那次大會印樂知本來聽著一堆人指桑罵槐話中有話就煩得很。六堂對他態度改善了一些,但基本也不為他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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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樂知一直憋著的氣直到亦炎蘇非得追問他一些有的沒的廢話時,終於爆發了。
眾目睽睽之下,亦炎蘇半跪在他身邊,問他為什麼他的臉看起來連骨相都變了。問就算了,還動手動腳地去摸他臉上的骨頭和耳垂上的黑梅花耳釘。
驚風閣孝服裡的白色緞帶擋了至少大半張臉,只露出一點嘴唇和瘦削的下頷線。能看出個啥!
印樂知覺得天地無一是在沒話找話。幾次不願搭理無果後,印樂知用了他最溫和的問候方式:一腳踹了過去,並且問候一句“你有病嗎?”
結果就看著那人的怒火蹭蹭竄上了天,一把抓住他的腳踝,差點沒直接把他踝骨給捏碎。
印樂知根本沒把那疼放心上,下巴一揚:“媽的,神經病。”
亦炎蘇:“???”
這小孩還罵上癮了?
亦炎蘇放開印樂知已經紅腫的腳踝,站起身想教印樂知做人。
結果印樂知連天地無一都罵過了,剩下的蝦兵蟹將更是不放在眼裡。在天地無一鬆手的一瞬間行動自如地拖著紅腫的腳踝,衝下高臺,當著大會所有人的面,語言與長刀一起上,把那些陰陽怪氣的人打得滿地找牙,啞口無言。
最後第一堂堂主道:“小閣主,別傷著手,放著我來。”
印樂知聽出了堂主的話外音,利落地收起幾乎要跟他人差不多高的長刀,一甩長髮,走了。
亦炎蘇在一旁看得有趣,在那只到他胸口的小個子從他旁邊匆匆走過時,忍不住抓住了他的上臂:“哎,印樂知,你是不是不記得爺了?”
印樂知回過頭,差點沒被白花花的晃瞎眼,下巴一抬,張口就來:“天地無一你怎麼這麼閒?你家祖墳冒青煙呢不趕緊回去看看?在這兒浪費老子的時間都夠你回去給家人收屍了。”
亦炎蘇:“……………”
上次見他時亦炎蘇還讓這孩子謹言慎行呢,真是不記打。
挺想用暴力教他做人的。
印樂知當然不會站那兒等著被打。趁亦炎蘇嘴上說不過正不知當不當揍的時候,印樂知甩開他的手,頭也不回地走了。那小個頭在前面轉了個彎,很快消失在了亦炎蘇的視線裡。
印樂知走的太快,沒看到亦炎蘇咬了咬自己的大拇指,反而笑了:“這小孩嘴上罵那麼狠,怎麼都沒什麼惡意。”
亦炎蘇低頭往自己身前比了比印樂知的個頭,又笑道:“長得太慢,還是那麼矮。再高點嘴甜點爺更喜歡。”
印樂知急著回去冷敷他的腳踝,不然要知道他在背後又嘀咕了什麼,能氣得奔回來跳高高打他的頭。
印樂知睜開眼。
年幼的二人與臨空感都在那一瞬間淡去。
嚴方任大大咧咧地在守衛們的注視下出了幻陣,在陣外可疑地佇立良久。
可疑到守衛們都要上報堂主了,嚴方任才突然恍然大悟一般,回頭又看了山上一眼。
與紅璽刀融合後,他肉體上有諸多變化。其中肉眼不可見的一點是,他時常會感到刺痛。
嚴方任一開始還以為是傷口的痛,但後來發現還是有些不一樣。
那刺痛來去都毫無預兆,痛感程度不定,嚴方任用了很久才搞明白,那是人們的惡意。
他接收到的惡意越濃,那刺痛就會越厲害,細細密密得像是用釘錘在身上來回滾一樣。
即使在王乙面前,嚴方任也能感到隱痛,大約是王乙對自己的利用之意與對自己生死的漠視導致的。
然而剛才在印樂知面前那麼久,說了那麼多話,他從始至終,沒有疼過一次。
即使在他懷疑印樂知都要拔刀相向時,他也感受不到一絲惡意。
不愧是以泛泛之愛為核心活著的人。怕不是印樂知的思維大都是以愛與生為出發點的,以至於見血要命的舉動被他做出來後都不懷惡念。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印樂知是比天地無一和瑞安瀾還要可怕的人。
嚴方任心想,亦炎蘇既然是惡意的載體,多半承受的痛苦比他還要深重。
那亦炎蘇還真是無法放開印樂知,印樂知於他就像沙漠中的綠洲於旅人。
嚴方任剛才都差點不想走了呢。
此時他站在陣外躊躇,也正是因為貪戀剛才的寧靜,不由地開始思考接下來去哪兒惡意會少一些,好讓他疼痛感落差沒那麼大。
想出來的結論是:他要不再回山頂吧。
算了,丟人。
很快,嚴方任就忘了印樂知那裡的寧靜。
因為他碰到另一個可以為他帶來寧靜的人。
嚴方任老遠就從那背後的大黑匣子認出了三奇青。
三奇青那走走停停的樣子,明顯是找人。
嚴方任猶豫了一下,不大敢直接走上前去,便在他身後默默地跟著。
三奇青走到天黑後仍一無所獲,心下躁鬱,在路邊隨便買了幾個小吃就揣著回了住處。
正值飯點,住宿處沒什麼人。三奇青心思重重地剛踏入自己房間的房門,就聽到背後一人搶上一步,按住正在關上的門。
三奇青一低頭,看見後面那人一隻腳踩在門檻上,兩手按在門框上,似乎完全擋住了自己的退路。
三奇青:“!!!”
啥?被三奇六儀堡的人給跟了?
三奇青側過身,用門框的邊角和一隻手撞開天盤九格匣,機括還沒完全展開時就迅速從縫隙抽出最短的劍,反手一揮,指向來人:“誰?!”
三奇青這才看清,那人把自己裹得跟個粽子一樣,只露出一雙眼睛在外面。
被劍指著,他不僅不慌,甚至都沒有別的動作,只是那麼靜靜地看著三奇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