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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八 入眠

夜,是寧靜的……就如同以往任何一個“夜”一樣,充斥著黑暗,無助,以及彷徨。

也許在樂園之中,本沒有什麼“夜”的概念。時間在這裡只是一個概念化的數字,日出日落對於生活地底的人而言,永遠都只是一個思想的概念。每一日,燈光亮起,意味著日出。燈光熄滅,也就意味著沉睡。決定人們時間的不再是什麼日月星辰,而是幾臺電腦,幾條接線,和幾個按鈕……

實驗室內的東西早就被清理一空,地上殘存的些許碎片很好的證明了這一點。原本擁擠的房間,剎那間變得如此的空曠!在這幾乎什麼都沒有的房間內,只有一張椅子放在正中,而這張椅子上,則坐著一個“人”……一個曾經叫做“楊楓樺”的人……

房間內沒有時鐘,所以不知道他到底坐了多久……他睡了嗎?在這片黑暗之中,只要是人,應該都會疲倦,都會進入夢鄉吧……

“嘎啦啦……”

一陣輕響不經意的從大門傳來,走道上的昏黃光線猶如幽靈一般潛入室內。但是,即使是“幽靈”,它們似乎也無法承受楊楓樺身旁的黑暗,紛紛避開……消散……

一個人走了進來。那個人的腳步很輕,似乎沒有穿鞋。藉著那些幽靈的光線,可以勉強看清這個人的身形十分姣好,曲線優美。

進來的似乎是一個女子,她還端著什麼,緩步走進楊楓樺身邊。

“楓樺,好久不見了。”聲音清脆,冷靜,卻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魅惑。

楊楓樺坐著……他只是坐著……雙眼微合,對於眼前出現的女子似乎完全沒有反應。

那名女子放下手中的東西,倒了倒……原來是酒,還是最好的紅酒。她舉起酒杯,遞到楊楓樺身前,柔聲道:“來,敬我們再次相遇,乾杯。”

酒……顏色純紅,透著誘人光彩的酒,散發著讓人迷亂香氣的酒。這些酒似乎在發光,將敬酒女子的樣貌照射出來!那是一位美人……一位一絲不掛,肌膚若雪的美人。美酒佳人,這可算是人世間最美好的事情了吧?

楊楓樺緩緩睜開眼睛,看著這位美人。他的目光掃過大腿間那誘人的縫隙,越過她那對雪白的雙峰,最後,停在了這位美人那如同雕塑般完美的臉龐之上。

酒,還是那樣端著。楊楓樺的嘴沒有張開半分,就連話也沒說過一句。他……只是在看著,看著眼前的這位美人,用那雙只有黑暗的眼睛靜靜看著……

美人似乎放棄了。她放下酒杯,坐在楊楓樺的大腿上,用自己那柔軟的胸部緊貼住他的臉頰,握住他的手,輕輕放在自己那雙潔白的玉兔之上。

“楓樺……是我啊……你還記得我嗎?我是葉小夜……是和你一樣的倖存者,CJ學院的最後雙生子。我……好想見你……你‘死’的那一天,我是多麼的傷心?你與我都是由黑暗中而誕生的……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你才最能夠瞭解我……我愛你……每天每天,我都在想著你……現在,就讓我們結合吧……”

漆黑的黑暗,是屬於“夜”的。她的右手開始滑向楊楓樺的下體,左手繼續握住楊楓樺的手,在自己的雙峰上揉捏,那柔軟的雙唇發出一聲聲輕微的呻吟,芳香的氣息伴隨著蒸騰的汗珠,瀰漫在整個房間!

在“夜”的誘惑下,“黑暗”動了……楊楓樺……慢慢舉起右手,貼在了她的胸部之上……

“噗——碰!”

在一聲肌肉破碎的聲音之後,緊接而來的就是什麼東西撞擊牆面的聲音。楊楓樺依舊坐著,他的目光依舊黑暗、沒有表情。但是……原本坐在他大腿上的葉小夜,卻是……

黑色的觸手,準確無誤的貫穿了她的心臟,將她如一隻標本般釘在實驗室的牆之上。噴湧的血水,在剎那間將雪白的牆壁染成紅色……

葉小夜不動了……原本充滿光澤的雙眼變得灰暗,就如同死人一般。是的……她死了。在她死了之後,那條黑色的觸手緩緩拔出,縮回楊楓樺的掌內。葉小夜……也隨著支撐力的消失,癱倒在血泊之中……

“想不到,你竟然連同樣身為倖存者的葉小夜也殺?看來,你的生存目的真的只有殺戮?”

隨著一個男人的說話聲,實驗室內的燈光被緩緩開啟。金博士帶著一絲冷笑,遙望仍舊坐在椅子上的楊楓樺。

楊楓樺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在沉默了長久之後,才終於吐出一句:“你……這算什麼意思?”

金博士聳聳肩,似乎被察覺了什麼,說道:“呵呵,看來還真的瞞不過你。沒什麼意思,只是想你的剛剛復活,見見舊人會比較容易適應環境。N-09號,穿上衣服,回去待命。”

說著,金博士從身後拿出一疊衣物,隨手扔向早已被貫穿心臟的“葉小夜”。

本因喪失生命的“葉小夜”再次動了起來!只不過這一次,她的眼中沒有了剛才的那種光輝,依舊瀰漫著一層死灰色。胸口的大洞仍在滴著血,甚至還能看見其中已被攪成肉屑的心臟和折斷的肋骨!她如同機械一般拿起那疊已經散亂不堪的衣物,穿上內褲,帶好胸罩,披上外衣。隨後,順從的走出房門……

“N系列是我看來研製最好的一個系列。可沒想到還是被你識破?”金博士掃了一眼地上的那灘血跡,慢悠悠的走到楊楓樺身前。

楊楓樺冷冷瞥了他一眼,閉上眼,彷彿不想再和這個男人說話。

金博士冷笑一聲,緩步走至楊楓樺身前,說道:“C,你為什麼不殺我?”

“……殺你?”

“對,殺了我。你的宿主不是很痛恨安布雷拉的嗎?繼承他思想的你,沒有理由不恨我。當你還在做森成的時候,那些憎恨的火焰簡直可以吞噬一切!這樣的你,即使想血洗這個‘樂園’也不在話下。可我很奇怪,你為什麼會那麼冷靜,那麼無動於衷?”

楊楓樺沒有睜眼,他的雙目依舊在拒絕著光明……他甚至沒有回答,就這樣一直沉默著……“睡著”……

金博士冷笑一聲,搖了搖頭,繼續說道:“算了,你的心思我不明白,我也不想明白。C……”

“我叫……楊楓樺……”長時間沒有說話的楊楓樺,在對待名字的問題上,再次出聲……

“呵……你就那麼在乎這個名字?又難記,又難聽的中國名字……算了,如果你喜歡的話,以後這個就當作你的代號。真不理解,如果用‘C’來稱呼的話多麼簡單,多麼方便?”

“這就是……我的名字……”

語調輕緩,但沉重。好似平靜的海洋下所潛藏的洶湧一般,黑暗,讓人恐懼!他睜開雙目,眼中的黑炎立刻噴湧而出,灼燒著這個世界上的一切!

金博士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一滴冷汗,沿著他的額頭緩緩滾落……他自信自己絕不怕死。為安布雷拉賣命,早就做好“死”的準備!可是……一個不怕死的人為什麼還會有恐懼感?

“……哼,隨你便!”金博士一甩手,大聲道,“楊楓樺,我是來通知你一件事,明天早上九點,到第三實驗室來。”

“……為什麼……”

“不為什麼,就為了給你做一些檢查,記錄一些資料。呵呵,不過如果你不想來的話,我也不勉強。再怎麼說,我們也是奪走你兩次生命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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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楓樺閉上眼,靜靜的坐在椅子上……顯然,這代表了他的回答。

他的反應並沒出乎金博士的預料。或者說……這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一絲冷笑從金博士的嘴角發出,帶著這抹殘忍,他緩步向大門口走去,笑著道:“過來,明天我不僅要替你檢查身體。更重要的是,我會救你。”

“我……不需要你救。”

“呵,看來你還是不理解自己的處境啊?楊楓樺。”原本已經預備離開的金博士在聽到這句話後,立刻停止了腳步,“大概你還在C細胞的時候,我對你說的話你都不清楚?那好,我再對你說一遍。這幅殘破不堪的軀體根本無法承受C的強大力量。如果你還是執迷不悟,堅守在這個身體裡面的話,總有一天你會死。而這一次的死,絕不像以前兩次!你會徹徹底底的死去,永遠也沒有復活的機會!”

“現在唯一能夠救你的,就是我們的科技。你想保留楊楓樺的人格?可以,你可以保留。我們給你製作的身體完全只是一個容器,不會有任何的人格在裡面。你所做的很簡單,拋棄這幅老舊、劣質的身體,進入一個可以提供給你無窮力量的新身體!這樣,你不僅可以活下去,還能夠……”

“我不需要。”

冷淡的聲音截斷了金博士的“還能夠”。楊楓樺靜靜的坐著,彷彿剛才所說的一切都和他無關!

“你在……說什麼?”金博士可能還沒有理解楊楓樺的話語,他的眼中閃出一抹不敢相信的神采。

楊楓樺的話只說一遍。他相信,一遍已經足夠。再多的強調只是在浪費口舌而已。

“你不需要???!!!”金博士的拳頭重重砸在牆壁上,隨後大踏步走回楊楓樺身前,“楊楓樺,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生命’,‘力量’,以及‘活下去’。這些對人類來說至關重要的東西,你竟然不需要?”

“……活下去……我活下去……是為了什麼?”面對金博士的咆哮,換來的只是楊楓樺淡淡的一句。隨後,再次陷入沉默……

金博士恨恨的咬了咬牙,可對於楊楓樺的選擇,他卻沒有絲毫辦法。他能夠強迫C原始體做什麼嗎?或者說,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東西可以強迫這個C……這個楊楓樺,做他不想做的事情嗎?

沒有人……

金博士走出實驗室,關閉電源。房間內再次被黑暗所佔據。在踏出實驗室的最後一刻,他留下一句狠話——

“楊楓樺,我等著你改變心意的那一天。如果,你不想死的話……”

大門被重重關上,碰撞的金屬聲迴盪在房間內,爆出巨響。這些常人幾乎無法忍受的噪音,楊楓樺卻分毫不為所動!他……睡了……不,也許在很久以前,他就已經“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