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良和傑哥一起喝酒的次數並不少。
以前演出結束,鍾良都要喬裝打扮一番,
被傑哥帶著偷偷去路邊燒烤攤,
而每次都會被認出來,然後應付一波又一波粉絲,
到最後燒烤沒吃成,酒也沒喝夠。
有了多次經驗之後,兩人就把喝酒吃燒烤的地方放到酒店,
每次傑哥去買來,然後在酒店裡開開心心吃一頓。
鍾良爆火那三年,別說路邊燒烤攤,甚至連超市都極少有機會去,
復出以後,差不多也是如此。
在鄉村的三年,鍾良才感覺自己是個正常人,過著正常人的生活,
他心裡也明白,要做明星,有些東西就是要犧牲,
那是沒辦法的事,總不能什麼好處全讓明星一個人佔了。
放下包袱後,鍾良過得很輕鬆,
遇到了小學裡的那群孩子,與他們相處久了,
他的一些思想又發生了改變。
兩人先連幹三杯,躺在竹藤椅上,望著漫天星辰,
然後鍾良絮絮叨叨說完了在鄉村生活的感受,
聽完,傑哥道:“那些孩子的確很有天賦,我一個外行都看出來了,所以你是怎麼想的呢?要把他們帶出去?”
鍾良點頭:“既然遇到了,總不能讓他們埋沒在這兒吧?所以才找你來想想辦法。”
傑哥馬上捂著口袋:“要錢可沒有啊,有本事自己掙去。”
這低階的激將法……憑傑哥的腦子,只能做到這兒了。
鍾良搖頭:“我想掙錢很快的,但是我想讓那些孩子自己掙錢……”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何況那些孩子裡,確實有幾個很有天賦。
傑哥打斷:“嚯,壓榨童工,沒想到啊沒想到,你個濃眉大眼的也叛變了革命,還記得資本家是怎麼壓榨你的嗎,還記得……哎喲,別踹我前面啊,晚上要用的……”
鍾良不理會他耍寶,收回腳,
喝了一口米酒,甜甜的,
才道:“讓他們有一技之長,能自己掙錢,把這個村子建設起來,我的任務就算完成了。”
傑哥懟道:“那龍國有千千萬萬個這樣的農村,你全部幫了?你都幫得過來?”
鍾良:“為什麼不幫?你又怎麼知道我幫不過來?”
傑哥:“你得出現在正確的地方,發揮你最大的本事,才能盡最大可能幫助千千萬萬個農村,你現在幹的事,不說錯吧,至少方向不正確。”
鍾良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你喝了酒之後,終於會說人話了。”
傑哥謙虛了一回:“你其實什麼都懂,只是還沒想好怎麼迴歸。”
鍾良:“再給我一些時間吧。”
鄉村生活很美,
但是他現在,美的只是他自己一人,
他也沒法讓所有人都如此,只能盡自己最大的能力,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幫助需要幫助的人。
就像古校長那樣。
聊著聊著,傑哥問了一個他困惑很久的問題,
“阿良,你老實告訴我,當初乘坐熱氣球離開,是不是早就計劃好了要裝死?”
令傑哥意外的,說到這個,鍾良差點兒眼淚下來了。
傑哥馬上由平躺轉為側躺,焦急地問道:“咋了?現在想起來還覺得那時候很恐怖?不會留下心理陰影了吧?要不要給你找個心理醫生?對了,你二嫂就是心理醫生,讓她給你看看?”
鍾良眼睛一亮:“哎,這個可以有。”
傑哥:“滾!”
“先乾杯,讓我捋一下。”
兩人碰杯,把一次性杯子裡剩下的酒都喝光,
然後再重新滿上,
鍾良拿起一隻鴨腿啃著:“麻蛋,說起這個我就來氣。其實我就是想乘坐熱氣球離開,那樣顯得有逼格一點,誰知道飄到一半熱氣球著了呢?”
“我又不傻,拿自己生命開玩笑?說實話當時我慌得雅痞。後來掉到河裡,發現沒事,我就想反正打算好了要離開,要不乾脆裝死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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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就是腦子一熱,根本沒考慮後果,就一路向下游走,等我一路輾轉來到這裡,才知道我死的訊息已經公佈了,然後裝了一波大死。”
“我也想過要解釋,但是一切塵埃落定,我又想無事一身輕,一直拖到現在才聯絡你。”
“目前知道我還活著的,就你們一家。”
鍾良離開的原因,他沒說。
其實就是他想消失一兩年,然後再公佈嗓子好了的事,那樣可以找的理由很多,比如這兩年去就醫什麼的,再把最後一場演唱會辦了。
否則剛辦完演唱會,突然宣佈嗓子好了,
那不是糊弄鬼呢?
所以他要離開一段時間,是板上釘釘的,只是離開的方式有了出入,沒在他的計劃之內。
吧嗒!
傑哥正端著酒準備喝,聽到這話,一次性杯子脫手掉到地上了,
他緩緩抬頭,臉色恐懼道:“阿阿阿……阿良,別別別殺我們滅口啊,我們不會說的,我發誓!”
他舉起四根手指頭,指著頭頂的月亮。
鍾良:“……”
別人發誓都是舉三根指頭,你舉四根?
鍾良:“我既然主動聯絡你了,就不怕你們說出去,而且那麼多年過去了,哪怕你說出去,誰會相信我還活著?”
傑哥:“這好辦啊,直接開一場新聞發佈會,然後你把事情說清楚就好了。”
鍾良:“你確定粉絲不會到發佈會現場打我?”
傑哥猶豫了一下:“說不準不會打死。”
鍾良:“……”
其實鍾良也不是擔心粉絲打他,見他還活著,粉絲應該會很開心,
只不過鍾良一是還沒打算出山,二是要把那群孩子給帶起來。
如果過早暴露,那些孩子學藝不精,經歷太少,早早地被聚光燈關注,
對他們百害而無一利。
再淳樸的人,一旦遇到‘名利’二字,
能保持本心的可太少太少,極其容易變質。
鍾良想讓那些孩子知道,他們將來擁有的一切,是靠他們自己的努力換來,
有一個吃苦的過程,享受果實的時候,才會倍感珍惜,
就像鍾良前世時,經歷過一段吃不飽飯的時光,
此後每次吃飯,他必將碗裡的米飯吃乾淨,一粒不剩,
而現在的許多孩子,並沒有這樣的經歷,
往往吃東西到一半,說扔就扔。
兩人又吃吃喝喝,一直聊到十二點多,
他倆喝了差不多四斤酒,但因為是米酒,勁頭還沒上來,
都還保持著清醒,
傑哥起身:“我不聊了,先上去睡了,明天再找你繼續喝。”
有了老婆孩子,傑哥已經不像以前那麼浪了。
鍾良能理解,就讓他先上去,
躺了一會兒,鍾良才收拾殘局,
意外發現傑哥躺過的藤椅上,有一張比巴掌大點古黃紙,
裡面的牛鞭粉已經沒了,也沒見掉地上,
鍾良琢磨,傑哥不知什麼時候,偷偷吃了。
嘎吱,嘎吱……
仲夏夜的蟬鳴,極其有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