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州一中倍受關注的直選日來臨前一天，一條八卦以非常快的速度在女生宿舍中流傳。
一名剛打完水回來的高一女生，才進宿舍就把門關上，然後召集來舍友們神神秘秘說道。
“你還記得前兩天和我們一起交流的那個高二學長嗎？就是你說很帥的那個範學長。我剛才打水時，聽到旁邊兩位女生在小聲議論，說他在初中時談過戀愛後來把對方無情拋棄。”
“啊！不是吧，他看上去不像是這樣的人。”
其中一名舍友不相信地回答。
“知人知面不知心，據說那女生因為和他談，結果沒考上一中。後來還來咱們學校找過他好幾次，但都見不到人哭著離去，最後人都瘋了。”
名人的八卦效應總是傳播速度最快的，很快這個八卦延伸出許多版本。
“範仕林據說在以前就愛劈腿，後來被兩個女生發覺當面對質還打了一架。”
“有女生為範仕林自殺，原因就是他翻臉不認人。”
“聽說有女生在初中時被範仕林搞大過肚子，後來被迫流產轉學走了。”
……
男生宿舍中也開始流傳另一條關於範仕林的傳聞。
素愛傳播政治八卦，指點江山的高三某男生宿舍圍成一團，聆聽號稱有學校政治陰謀論的高人分析。
“聽說明天直選，學校已經內定結果，範仕林因為聽話，成為老師心目中的最合適的人選。你沒看到近幾天學校安排他一直公開露面，就是為他上臺創造輿論條件。原本我們還說直選是中國明天的希望，你看結果一樣可以操縱。”
“大哥，你平時說政府高層如何如何就算了，怎麼我們學校也會發生這樣的暗箱操作呢？到時投票不都是我們自己的選擇嗎？”
一名瘦小的男生有些不相信問道。
“兄弟，你就是兩條腿的羊，多動動腦子吧！這次直選肯定存在學校介入的痕跡，不然其他候選人為何就單單力挺範仕林一個。據說好多同學就看到這兩天範仕林一直出入校團委辦公室。利用輿論造勢，然後趁選民冷靜之前就把投票弄完，不就是西方常用的套路。”
“想想也是，原本我決定投票給王雅萱，後來這兩天覺得範仕林也不錯。無形中確實已經發生了立場動搖。”
在男生宿舍中的傳聞也演變出不少版本，但中心一直都圍繞著“明天直選學校已內定範仕林”的陰謀論。
“靠，讓老子向東，老子偏要向西。明天打死也不投那個姓範的。”
“簡單的校園就是被範仕林這種人弄得烏煙瘴氣。”
……
男生宿舍、女生宿舍的流言遲早要交匯到一塊，到時肯定會引起發酵反應。
“想不到你比我認識中要更為老道。”
秦然聽到傳聞後找到了留級高一的黃章。
“給女人以八卦，給男人以陰謀，這是恆古不變的真理。流言的威力，我當初可是親身體驗過。”
黃章對自己的謀劃充滿了自豪感。
“老天不讓我死，總是要我做些什麼！事情就是那麼簡單。我發現自己還挺喜歡這種感覺，原本我還在為大學讀什麼專業而煩惱，現在看來媒體就是我初步證道的平臺。”
看到兩眼放光的黃章，秦然心想會不會自己無意中放出了一個未來的陰謀製造者。
“坦白來講，你的現在的表情有些可怕。”
“人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
黃章指了指心臟的位置回答道。
直選當天終於到來，全校師生都集中在可以容納上千人的一中大禮堂內。
3名候選人要經過演講、辯論、以及回答現場觀眾提問的形式，最後經由全校學生投票選舉決出最後的勝者當選校學生會主席。
三人按抽籤決定了演講順序，範仕林第一位、王雅萱次席、謝信宏最後。之前選出的學生代表有幸得以在前排就坐，算是對他們的獎勵。秦然的位置很顯眼，讓王雅萱一眼就鎖定了他的所在，在後臺時偷偷和他打了下眼色。
範仕林首先登臺，他身穿襯衣打著領帶，向臺下鞠了一躬後就開始了演講。
秦然在臺下評價，字正腔圓、聲情並茂，肢體語言配合得很完美，一開始就把聽眾的注意力牢牢抓住，看來範仕林的演講稿背後也有高人操刀。
“梁啟超先生在《少年中國說》曾雲：今日之責任，不在他人，而在我少年。少年智則國智，少年富則國富，少年強則國強。我們作為新時代的少年，有責任也有義務主動站出來承擔國家民族復興的重擔。千里之行始於足下，今天對我來說足下就是好好把握這一次機會，帶領大家從身邊的小事做起，從力所能及的事情做起，從別人所不能的事情做起。我希望在許多年後，滿載著榮耀和碩果，回到江州一中，指著學生會的會徽自豪對別人介紹道。看，這裡就是我曾經和許多少年一起為之奮鬥過的青春聖地。青春不哭，夢想不悔，你們的支援就是我站在這裡的最大動力。最後請讓我借用一句詩詞來結尾，美哉，我少年中國，與天不老；壯哉，我中國少年，與國無疆！謝謝大家！”
現場響起了熱烈的掌聲，不管如何，範仕林確實表現一流。
接下來到王雅萱登臺，她把頭髮盤起，身穿襯衣和及膝黑裙，一副女強人的打扮。
她演講的的題目——“勇於變革”。運用古今中外耳熟能詳的事例作為開頭，王雅萱緊扣變革的主題，讓臺下同學聽得十分投入。
“當前校園內學生工作一潭死水，大家的民意得不到體現，有問題時我們甚至找不到合適的反映渠道！兄弟姐妹們，這樣的情況你們還想忍受多久？是時候站出來了！我們不能再沉默，我們不能再懦弱，我們也不能再觀望，因為我們就是變革的主人公！
在今天這個莊重的場合，此時此刻，你們將有能力賦予這個校園我們所需要的變革。這種能力不是體現在講臺上候選人的慷慨激昂，也不是體現在你們手中的一張張選票，而是來自你們內心最真實的呼聲——是時候改變以往一切不合理了！”
話聲剛落，現場就響起陣陣掌聲，大家都被少女的演講打動了。
“曾有朋友問我，你其實完全可以不用費這些周章，只需要照葫蘆畫瓢便能享受校園生活。又或者是你已經是校學生會主席，其實完全可以到下一屆再推行直選制，要是萬一你選不上該多丟人。對於所有的這些質疑，我沒有正面回應過。但今天我想把心底的答案告訴你們，那就是——再不瘋狂，我們就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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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話是王雅萱的臨場發揮，她說完偷偷瞄了一眼秦然的反應，發現他正和其他人一樣鼓掌表示同意。
“我真心懇求你們，給予我這個帶頭變革的機會。因為既然它是由我發起，那麼我就絕對有義務來繼續完成剩餘的工作。商鞅變法強秦本人卻身遭車裂，王安石變法富宋卻毀了自己一世英名，張居正變法中興大明卻禍及子孫……歷史一再證明，要領頭變革得冒非常非常大的風險。但有你們的鼓勵和相伴，一路前行的我並不孤獨，也不會害怕。因為這不單是我的使命，也是我們大家共同的夢想。
生命不息變革不止，讓我們一起踏上江州一中的變革之路吧！謝謝大家。”
全場熱烈的掌聲持續了一分多鍾，孰高孰下一目瞭然，範仕林明顯處於下風。
隨後是身穿馬甲襯衣的謝信宏，他上臺後舉手對自己的支持者致意。
“哇——剛才王雅萱同學的演講讓我感覺到全身沸騰的熱血到現在還沒有完全冷卻下去。”
一開場，依舊是習慣性的美式幽默，引得臺下學生發生陣陣鬨笑。
“所以，經過對比及深思熟慮，我決定退出此次的選舉，並呼籲我的支持者把票投給最合適的王雅萱同學！謝謝大家。”
做了一個欠身禮，謝信宏走下了演講臺。
“啊——”
此言一出，把全場的人都驚呆了，沒想到謝信宏居然搞這樣一出。
“其實你沒必要這樣做的！我並不需要你的幫忙。”
待謝信宏下臺後，王雅萱上前說道。
“我一向以來都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人，難道你忘了？”
謝信宏很是瀟灑地回答，他決定用自己的方式來守護對方。
“真是有趣。”
秦然在臺下笑了笑。
臨場倒戈，還是主動讓賢，都使現場籌委會措手不及。經過緊急商議，他們接受了謝信宏退出的請求。為避免選舉成為一場鬧劇，範仕林和王雅萱的自由提問很快開始。
現場主持的是高二5班的美女唐妍。
“這位同學請提問。”
唐妍喊了一名高一的男生。
“我想問問範仕林同學，有訊息說你是學校內定的人員，據說還得到了老師們不一般的關照，所以才能在選舉前頻頻露面。請問訊息是否屬實？”
“喔——”
整個禮堂發出一陣驚歎，一來就是如此重磅的訊息。
“嗯……這個……這個訊息完全是無稽之談，捕風捉影，沒有的事。請大家不要輕信這樣的傳言。”
範仕林感覺到額頭上冒出了陣陣冷汗，訊息是如何洩露出去，他實在是有些心虛。
在全校學生面前，藍玥也不好意思打斷提問，只好眼睜睜看著那名高一男生問完。看上去完全是隨機的事情，怎麼就找了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愣頭青來發問。
“我想問問王雅萱同學，要是你能當選，你將如何推進接下來的變革工作？對我們普通同學又會有什麼樣影響？”
這是唐妍伸手讓下一名提問的同學發言。這個問題就比範仕林的要好上太多，讓王雅萱能得以繼續發揮侃侃而談。
……
接下來對範仕林來說，簡直就是一場噩夢，自己的問題都是尷尬不已難以展開，而王雅萱卻能輕而易舉回答各式提問。兩人的辯論，也草草收場，範仕林早已經失去了和王雅萱一爭高下的信心。
入場時意氣風發想要一展宏圖，最後卻糊里糊塗一敗塗地，範仕林想不到自己處心積慮佈置那麼久，還有外援幫忙，怎麼就落得如此下場。
1163VS129，幾乎10：1的比例，王雅萱以絕對優勢成為江州一中第一屆直選的校學生會主席。
看到少女在臺上青春飛揚般發表就職演說，在她看過來時，秦然悄悄豎起了右手大拇指，引得演講中的王雅萱差點笑場忘詞。
在散場時，除了王雅萱外，全場還有另一個焦點就是秦然。只見不少學生都過來跟他打招呼，其中的意思只有他們當事人才明白。就算王雅萱發揮得再差，就算謝信宏不退賽表現得再怎麼好，就算範仕林如何掙扎，最後的結果還是註定，依舊會和現在的結局完全一樣。因為在少女的背後，隱約站著一個巨人的身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