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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分節閱讀_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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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他吸氣,語音哽咽,悲痛難忍的摟我入懷,“這個孩子咱們要定了!傾其所有,我也會守護住你們……為了你,普天之下沒我皇太極辦不到的事!”

就在這一天,朝鮮國王李倧遞交降書,稱皇太極為皇帝,朝鮮為小邦,自己為臣。

皇太極敕諭李倧,提出受降條款共計十七條。

我的身體狀況每況愈下,軍中醫療條件甚差,軍醫們出門只帶了治療外傷的一些常備草藥,像我這種胎氣不穩、下血不止的狀況,別說韓應奎並非專攻婦科類的大夫,即便他是,也苦無良藥保胎。

我不清楚韓應奎到底和皇太極說了些什麼,只是這兩日皇太極面色愈發難看,看著我時常常流露出一種心痛到絕望無力的眼神,這樣的眼神讓我覺得心底冰涼,生不如死。

三十日辰時,李倧脫下龍袍,僅著一襲青衣,帶領群臣出西門至漢江東岸的三田渡受降壇,獻明朝所賜敕印。

我軟綿綿的坐在皇太極身後的軟椅之中,全身裹著雪白的貂裘,寒風蕭蕭下,李倧顫巍巍的帶著自己的三個兒子,手捧敕印一步步走向受降壇。

壇為九層階,皇太極面南而坐,黃傘齊張;兵甲旗纛,森列四周;精兵數萬,結陣擁立;張樂鼓吹,四野震撼。

英俄爾岱在前替朝鮮君臣作前導,先引至壇外,群臣行三跪九叩之禮,一會又領至壇下,再行三跪九叩之禮,皇太極在座前冷笑一聲:“悠然,你瞧,如今他可還能再狂妄麼?”

我知他是指登基大典上受辱一事,如今細細回想起來,不禁唏噓感慨。使臣的不屈,結果卻是換來君王的受辱,只不知這時李倧心裡該是何等滋味。

在英俄爾岱的引領下,李倧父子緩緩步上臺階,我瞧他神情憔悴蒼白,一身青衣被風吹得撩起袍角,越發襯得整個人蕭瑟慘淡。

皇太極命李倧坐於左側,之後是大清的和碩親王、多羅郡王、多羅貝勒等,再次是李倧長子。右側仍是按序坐著和碩親王、多羅郡王、多羅貝勒等,其次是李倧次子、三子,再次是蒙古諸王。朝鮮大臣坐於壇上東隅,江華島被擄之臣坐於壇下西隅。

少時,坐定舉宴,宴間行射藝表演。我坐在皇太極之後,始終感覺左側有道目光凜冽的鎖在我身上,然而每次我抬頭探尋時,那道目光卻又立即消失不見。

待到宴罷,皇太極命英俄爾岱賜李倧黑貂袍套,白馬雕鞍,又賞給世子、大臣等人貂皮袍套。賞賜完畢,又下旨令朝鮮君臣會見被俘的嬪宮及夫人,一時壇上親人得見,相對泣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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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聲淒厲,我聽得心裡又酸又澀,幾欲落淚。便在這時,皇太極騰身而起,貼耳關照了英俄爾岱、馬福塔兩人幾句話後,轉身大步走向我。

我抬眼詫異的望著他,他微微一笑,低頭攔腰將我抱入懷裡:“悠然……我帶你回家!”

“回家?”

“是,回家……和咱們的孩子一起……回家!”

崇德二年二月初一,皇太極將江華島所獲人畜財幣,賞給各旗將領,同時宣告清軍主隊將先行班師回朝。

二月初二,大清軍隊分兵四路,一路攜帶朝鮮世子夫婦為質,並其僚屬,從大路撤退;一路翻逾鐵嶺,出咸鏡道,渡頭滿江退去;一路由京畿右道山路,至平安道昌城碧潼等地,渡鴨綠江上流撤離;一路由漢江乘船下海,悉取沿海舟楫,以碩託、孔有德、耿仲明等所領,率同朝鮮舟師,攜帶紅衣大炮,攻取皮島。

為了儘快返回盛京,皇太極特命多爾袞、杜度率領滿、蒙、漢大軍,攜所俘獲在後行慢行,而他與我則在正黃旗侍衛的扈從下,快馬加鞭、馬不停蹄的輕騎而奔。

回家……多麼倉促的一個抉擇!

這意味著在某種程度上,皇太極把這次出征的原本能獲得的收益無奈的放掉了一部分,作為一個向來身先士卒,親臨第一線的皇帝,他在勝利的最後關頭很不負責的把一堆爛攤子丟給了多爾袞——那個他最最疼愛的弟弟,同時也是他最最防備的勁敵!

為了我,他不得不把這一切全權託給了多爾袞!甚至還狠心撇下攻取皮島這麼重要的戰事,義無反顧的撤出朝鮮境內!

這一切,只為了我……只是為了我!

“對不起……”

“你有什麼對不起我的?”他笑,眼角起了幾條淡淡的笑紋,更添一分滄桑與成熟並濟。

我撫著他的眼角,眼圈酸澀:“是我拖累了你……”

他定定的看著我,眼裡漸漸的多了幾分柔情:“你從未拖累我什麼,是我虧欠你太多。”

“皇太極……”

“在。”

“求你件事。”

“好。”

“朝鮮百姓無辜,你只當替咱們的孩子積福,莫讓士兵再擾民奪財。”

他頓了下,湊過唇,在我額前吻了一下,嘆道:“好!我們悠然最是心慈,上天必會庇佑這個孩子。一切殺戮罪名且由我一人擔當就是,上天若有罪罰,只降罪我皇太極一人……”

我一把捂住他的嘴,顫道:“別胡說……你我夫妻一體,禍福與共,一生一世,不離不棄!”

當日初四,皇太極即刻在回程路上書下一道聖旨,傳諭各路軍將領:“嗣後爾等,各值嚴禁所屬滿洲、蒙古、漢人士卒,勿得劫掠降民,違者該管章京及驍騎校、小撥什庫等,一併治罪。劫掠之人,置之重典,為首者斬以徇。”

第147章 安胎

二十天!

從朝鮮長途跋涉回到盛京,居然只用了二十天!

二月廿一,濟爾哈朗率領群臣至城門口迎駕,當他看到皇太極小心翼翼的將我從馬車內抱下時,驚訝之情不言可表。

“即刻宣太醫進宮!”誰也不曾想到,皇太極落地後的第一句話,竟是如此。

濟爾哈朗側目悄悄瞥了我一眼,我羸弱的對他展顏一笑,他嘴角抽動兩下,關切之情油然顯現在臉上,眉心微擰,打出一個大大的問號。

我仍是一笑,只覺得胸口抑鬱難舒,最近特別容易傷感,見到什麼人或物,都會莫名其妙落淚。忍著鼻腔中的酸楚之意,我忙轉過頭去,將臉埋在皇太極胸口。

原本歡騰熱鬧的迎駕儀式就這麼被冷清清的帶過場,少時鑾駕回宮,不等皇后率眾福晉來迎,皇太極徑直入關雎宮歇息,下令眾福晉一律不用見駕面聖。

烏央心慌意亂的鋪床,地龍燒得正旺,我卻仍是冷得直打哆嗦,皇太極又命在屋內燃起薰爐,我這才感覺好些。

沒過多久,宮中醫術最為高明的四位御醫奉旨入關雎宮,我躺在床上,任由他們四個輪番切脈,轉而聽他們在隔間竊竊商討。我先強打起精神,想等到最後問診的結果,可待到後來眼皮不停的打架,最終竟是扛不住的沉沉睡去。

醒來的時候已是日上三竿,皇太極眼眉舒展,溫柔似水的凝望著我。

“不必早朝麼?”我啞著喉嚨問,嗓子裡乾渴難耐,我示意要水。

烏央不在房內,皇太極親自替我倒了杯水,小心翼翼的端了來:“燙呢,先替你吹吹吧。”

我抿嘴兒笑,他心情似乎極好,我瞧在眼裡不由得也自歡喜:“昨兒個御醫怎麼說?”

那雙薄冰似的狹長眼眸忽爾湧起無限的喜悅與興奮,他湊過來,額頭與我互抵,鼻尖親暱的相互噌著,淺笑:“悠然……謝謝你給我的生日禮物!”

生日禮物?

我詫異的揚起眉來。

他的手溫柔的撫上我的小腹,輕柔的不敢著力:“御醫說,這個孩子福大命大,即使母體虛弱,他仍是在你腹中頑強的生長著……如今已有四個月大,再過不久我們便能見到他了。”

我一陣激動,捂著嘴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孩子還在……我並沒有失去他!

皇太極將吹溫的熱茶遞到我的唇邊,我噙著淚水嚥下,隨著暖流的注入,全身泛起一股輕鬆與愜意,總算可以安心了!心頭長久揹負的沉重包袱,終於可以放下了!

“悠然……”他咬住我的耳垂,細語,“我算過日子了,這孩子是我生日那天有的吧?”

我的臉噌的燒了起來,囁嚅著不知該說什麼好。

“這是我這輩子收到的最好的一份禮物!謝謝你,悠然。”

即便是保胎藥,拿來每天這麼堅持不懈的當水喝,也會成為一件最最痛苦的事。

我因那會得肺癆時喝怕了這些黑黢黢的藥汁,所以對中藥的氣味特別敏感,這會子別說喝藥,就是嗅到那股藥味,已是孕吐得一塌糊塗。

皇太極對我又憐又愛,隨著肚子逐漸顯懷,我的脾氣越來越古怪,十分情緒化,一會哭一會笑,整個人也變得神經兮兮的。

皇太極每次面對我的無理取鬧,都是包容的忍受,說我越來越孩子氣,也越發顯得可人疼惜。

我被他的這些一本正經的俏皮話氣得哭笑不得。

其實我心裡也清楚,自打我們離開朝鮮,皮島那頭的戰事便一日未曾停止過,皇太極一邊要料理朝政,一邊還要不時遠端關注皮島那頭與明軍的廝殺。

二月初二,碩託、孔有德等人便奉令合朝鮮兵進攻皮島,當時皮島大明的固守兵力約有二萬餘眾,並且配有大量火器,以及充足糧草,駐守皮島。碩託等人打的甚為辛苦,久攻不下,長達兩月之久。

得知這個訊息更加讓我心頭難安,皇太極若是沒有撤軍,何至於把這場仗拖到現在這副尷尬境地?

皇太極最後還是決定派遣阿濟格率兵一千,前往皮島助攻。臨行前,他將阿濟格傳至翔鳳樓書房,授以攻打皮島的作戰方案——分兵兩路偷襲:

其一,將己方所造小船由身彌島北潛逾二十裡以外山巒,拉運至皮島西北熬鹽之河港;八旗護軍參領及每牛錄所出護軍各一員,命步軍固山額真薩穆什喀在前統領偷襲;令步軍官員等率領步軍繼其後,攻打皮島西北隅之山嘴。再命固山額真昂邦章京阿山、葉臣乘小船在後督戰。

其二,另一路遣八旗騎兵、騎兵諸官員、四邊城四百兵及全部官員,漢軍及其諸官員、三順王軍、三順王下諸官員及朝鮮兵,乘我軍在各地所獲船隻及朝鮮來援之船,列於身彌島上,命兵部承政車爾格率領進攻。再命漢軍固山額真昂邦章京石廷柱、戶部承政馬福塔在後督戰。

那日我替皇太極送宵夜,在書房內室聽得他們在地圖上勾勾畫畫,竟是折騰了一宿。我縮在內室榻上不知不覺的昏沉睡去,可醒來仍見兩人喋喋不休的商議,直到下午,阿濟格才告退離去。

皇太極頂著一對倦色濃郁的熊貓眼,回頭衝著門檻那頭的我,咧嘴一笑,笑意甚為自傲愜意。

打那一刻起,我便知皮島之事再無所憂,阿濟格這趟出行,必將馬到成功。

轉眼到得四月,天氣漸漸升溫,隨著衣衫的減少,我的肚子越發滾圓。腹中的胎兒開始有了動靜,時不時的在我肚子裡拳打腳踢,我夜裡本就少眠,如今這麼被他折騰得更加難以睡得安穩。

而就在這個時候,多爾袞帶著朝鮮質子、內眷、侍衛,大臣等五百餘人,以及徵朝時擄獲的五十萬俘虜,在路上拖拖拉拉的走了兩個多月,終於返回了盛京。

這日他入宮赴宴,我挺著肚子站在翔鳳樓前含笑迎他,他腳步僵在階下,削瘦的臉龐上面無表情,嘴角緊抿。前後不過幾秒種的愣神,他已將目光從我身上移開,轉向皇太極笑道:“皇上洪福齊天,祝願娘娘平安順產,為我大清子嗣誕下第一個具有滿蒙血統的阿哥!”

我摸不清他這番話是真心祝福,還是話中帶刺。

“同喜!同喜!聽說十四弟收了個朝鮮宗室之女做妾,路上已診出了喜脈!恭喜十四弟啊!”皇太極朗笑著挽著多爾袞的胳膊,將他拉進了翔鳳樓內。哲哲以國母與家嫂的雙重身份參與了這次家宴,我覺得無趣,便隨便尋了個藉口,回宮睡午覺補眠。

午覺睡得十分踏實。一覺醒來,皇太極站在視窗笑吟吟的看著我,見我睜眼,不由笑道:“方才接到傳報,阿濟格已攻下皮島。”

我愣住,而後慢慢醒悟,他之所以告訴我這個,為的是讓我安心。

我不由粲然一笑,心中芥蒂一掃而光,再無掛懷,只安心養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