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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9.人最大的痛苦就是無法跨越“知道”和“做到”的那個鴻溝。

臨近晚上十點,明明是今天最該受到優待的小西沙織,此時正負責將其他人送上計程車的任務。

日高理菜同樣不太會喝酒,但她與咲良彩音不同,心中非常清楚自己的酒量,不會像她那樣要強的豪飲,將腳步虛浮的清水有沙以及加隈愛帶入計程車後,肩負起送她們回家的重任。

“真是抱歉了呀。”

“沒關係的,畢竟我也不能放著她們不管,沙織才是沒問題麼?ayaneru可是醉得相當厲害,一個人不太能扶得動吧。”

“謝謝,不過沒事的,我會帶她回去的。”

“嗯,那我們就走了哦,生日快樂。”

“謝謝。”

目送計程車離去,小西沙織回到居酒屋內的包廂,咲良小姐正毫無形象地倒在榻榻米上呼呼大睡,若是湊近了,隱約還能聽見最上和人的名字。

這要是被另外兩名聲優聽去,多多少少會有些不妙。

默默在咲良彩音的身旁坐下,小西沙織推了推她的肩膀。

“彩音,彩音,該醒醒了,聚會結束了,該回家了。”

回答她的只有那輕微的呼吸聲。

不行了,怎麼叫也叫不醒她。

小西沙織無奈嘆息一聲,只覺有些眩目,她今天也喝了不少酒。

去外面喊一輛計程車送咲良彩音回家倒是簡單,只是她這人有暈車的毛病,況且小西沙織現在也算不得清醒,但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把咲良彩音獨自放在計程車上。

她默默低頭,視線情不自禁地停留在咲良彩音左手的戒指上。

一定,比起當時她的那枚戒指,咲良彩音手上的那枚戒指,才是真正蘊含了那個人的思念吧。

對於戀情那麼笨拙的一個人,原來也是會發自內心喜歡上誰的。

嗯……

心頭這微妙的堵塞感,伴隨著酒後的勁頭,令她並不好受。

羨慕?嫉妒?

這不是早該預料到的事情麼,事到如今,自己又在矯情些什麼,身為故事的旁觀者,只要站在一旁看著就好了。

別去做多餘的事兒。

道理,她都知道,她都懂。

或許是因為遠離了那個男人的緣故,小西沙織已經許久沒有迎來選項了,悲傷的傷也早已痊癒,潔白如新,尋不到一絲存在過的痕跡。

可有些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屬於是無法挽回的事情的一種。

愛情也好,友情也罷,她都無能為力。

光是小心翼翼地維持現狀,她便已經精疲力盡。

以前還會再夜深人靜的時候,思考為什麼自己要遭遇這種事,可隨著年齡的不斷增長,不知何時連這憤怒的委屈,也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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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說是被磨平了稜角,還是單純對自己的人生不再抱有期待。

或許二者都有。

原本期待著咲良彩音休息會兒之後能夠恢復清醒,但期待落空,她絲毫沒有醒來的跡象,居酒屋內的冷氣又打得很足,睡夢中的咲良小姐不自覺地蜷縮起身子。

無奈,小西沙織只得拿出手機,撥通了那個號碼。

……

……

我看著手機現實的來電號碼,沉思了一會兒,選擇了接聽。

她表明了打電話的來意,我微微有些意外,說了句“我知道了”,便中斷了與她的對話。

順手拿起一件薄外套,帶著錢包與鑰匙出門。

雖說八月的夏夜妥實悶熱,可始終縈繞在我身上的冰冷感並未褪去。

沒有選擇電車,走到街道上直接招了一輛計程車。

時間已經很晚了,我不願意在電車上浪費時間。

到了目的地,在門外碰見了看上去像是結束打工的美保琳。

“啊咧?和桑,怎麼這個時間來店裡?”

我不好與她說真話,便說了句等信長下班一塊吃夜宵,她噗噗噗地笑了起來,說彩音在裡邊兒喝得伶仃大醉。

我說還有這事兒?

閒聊幾句後,她與我揮手告別,離開此地。

我走進居酒屋內,這個時間仍舊是熱鬧的時候,我來到某間包廂門外,扣響了移門。

“請進。”

聽見熟悉的聲音,我默默脫下鞋子,開啟移門走了進去。

第一個進入眼簾的,便是女朋友毫無形象醉倒的場景,身旁坐著滿是酒氣的前妻。

我似乎總能遇見這樣奇特的場景。

“怎麼喝成這樣?”我問。

“她不聽人勸,我們能怎麼辦?”

沙織衝我無奈的攤手。

我在彩音身旁蹲下,拍了拍她的肩膀,不出所料地沒有醒來。

類似的劇情,曾幾何時似乎也發生過。

“我已經把其他人都打發走了,才聯絡的你,否則對你倆來說都挺麻煩的吧。”

“謝謝了。”我回答了句。

“不客氣。”

她還是用著極其溫柔的聲音向我回話,微醺的姿態,迷離的眼眸,嘴角噙著似有似無的笑意,格外動人。

我想起那晚與她的纏綿,她的體溫,她的嬌呻,還有那比月光更加惹人憐愛的眼淚。

我極力避免去看她,我現在的狀態,光是被女性接近,便會生出蠢蠢欲動的感覺,我極度厭惡這樣的自己。

我想我應該是在害怕什麼,害怕看到她的眼睛,害怕從她的眼睛內看到我自己的倒映,準確的說,是害怕看見我動搖的表情。

我對彩音的愛是母庸置疑的,我一直以來都堅信著這點。

倘若動搖了這份信念,我該如何活得下去。

“和人。”

“…………”

她醉醺醺地同我搭話,而我只是坐在彩音的身旁,試圖將她扶起。

不知為何,我莫名地迫切想離開這片奇妙的空間,這個有著世界上唯二與我存在過肉體關係的女人的空間。

我扶起彩音的肩膀,不留意間瞥到了沙織的眼睛。

為什麼呢。

為什麼她會突然距離我如此之近。

身子不自然地向我傾來,快速眨動的睫毛,輕輕張合的薄唇,啤酒的味道混雜著些許檸檬的香氣。

“和人……”

這聲音像是從某個遙遠的世界傳來,比我所知道的任何地方都要遙遠,觸不可及。卻又引誘著我的身體做出反應。

積攢了一整天的冰冷感,彷佛在這一刻受到了熱量的催化,一度令我的身體灼燒沸騰。

我試圖抗拒,抗拒著抗拒著抗拒著抗拒著抗拒著。

……然後,放棄抗拒。

那種事,明明是絕對不被允許的。

我清晰的知道著。

而人最大的痛苦,就是無法跨越“知道”和“做到”的那個鴻溝。

扶著彩音的手流逝了力氣,失去我的攙扶,她的身子落回到榻榻米上,那聲響沉悶地像是落入冰冷的東京灣般惱人。

在狹窄的包廂內,我的女友醉得不省人事,睡躺在我們中間。

而我,竟在與前妻接吻。

徹頭徹尾的惡,大抵不過如此。

最上和人,只是個輸給慾望的差勁混蛋罷了。

我再次深刻體會到這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