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廳裡，老夫人慈眉善目地搭著侄女的手，關心兒子的一切。
墨老夫人喪夫多年，身子一直不好，得皇上隆恩在南方別宮頤養天年，這幾年下來精神倒是好了不少，只是兒女不在身邊，難免寂寞，遂收養了一個義女雲湘，那義女本是她好友的女兒，家道中落，女兒流落在外，被她碰上，便留在了身邊。
說起這個雲湘，眉清目秀，長相討喜，深得墨老夫人喜愛，沒多久便將她收作義女，雲湘家中本是醫館，也習得一星半點醫術，在她的調理下老夫人的身子越發好了起來，這次才得以冬至回京。
“雲湘妹妹別忙了，怎麼說都是客人，還是坐一會兒休息休息吧。”齊氏見雲湘端著一碗藥進來，連忙招呼她休息，讓下人去忙。
“夫人別這麼說，義母待雲湘如親生女兒，雲湘做這些都是應該的。”說著，她吹涼了湯藥，才遞給老夫人，輕聲說道，“湘兒備了棗子，義母趁熱喝吧。”
老夫人望了一眼苦哈哈的湯藥，又見雲湘認真地看著自己，無奈地咕嚕咕嚕將湯藥喝盡，接過雲湘手中的甜棗，總算壓下了湯藥裡的苦澀。
“還是雲湘妹妹有辦法，從前要哄娘喝藥可是比登天還難呢。”齊氏掩嘴笑道。
“夫人有所不知，這些補藥都有療程，不能斷，否則便是前功盡棄。如今義母身子漸好，雲湘已經開始漸漸減少藥的分量，等再過一陣就可以不用喝了。”雲湘將空碗遞給一旁的侍女，立在老夫人身側。
老夫人親熱地拉著雲湘坐在自己身側，一邊說道，“湘兒，別這麼見外，她們都是你嫂子，以後我們可就是一家人了。”
“是，是湘兒思慮不周了。”雲湘垂下眼，怯生生地朝齊氏輕聲喚道，“嫂子。”
“娘可是收了個好義女，瞧這嬌羞的模樣，真是讓人歡喜。回頭讓將軍給雲湘妹妹找個好人家，誰娶了雲湘妹妹可是幾世修來的福分呢。”林氏也在一旁搭腔，多看了雲湘幾眼。
這麼一說，老夫人可不滿意了，只見她哼了一聲，“誰說雲湘要嫁人的，我可想把她留在身邊呢。”
“姑母，您可不能因為喜歡雲湘就耽誤了人家姑娘家。”齊氏溫婉一笑，偏頭問著，“雲湘妹妹有十八了吧？”
“雲湘已經二十了。”雲湘臉紅地輕聲回答，看起來如嬌羞的小花，惹人憐愛。
“是了，都是二十了，京城裡的姑娘十六七八的都許了人家了，雲湘二十，也該給她找個好人家了。”齊氏若有所思，雲湘這模樣，她姑母這話中有話，她突然恍然大悟起來，原來，墨老夫人打的是這麼個如意算盤。
想到這裡，齊氏眉心一緊，本以為老夫人總是她的姑母，這時候回來總該站在她這邊的，沒想到倒是給她帶了個敵人回來，她忍不住抓緊了手裡的錦帕，默不作聲。
“先別說雲湘的事，倒是你們幾個，怎麼這麼久了，肚子還沒有動靜？我聽說，霓裳那丫頭小產，有沒有這回事？”墨老夫人最關心的，依然還是墨家子嗣的事情，墨北晟這個年紀，早該是幾個孩子的爹了，偏生他卻一個子嗣都沒有，讓她好生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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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子嗣的問題，不論是齊氏還是林氏，都很是無奈，要說這一年清顏進府，將軍去他們房中的時間少了倒也還說得過去，可是從前清顏未進府裡，將軍一月的時間大半都在她們兩人房裡，卻是一星半點聲音都無，這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芊芊，尤其是你，碧兒好歹還懷過，你說你這體弱多病的身子，怎麼給北晟傳宗接代啊？”說到這個，墨老夫人有些擔憂地看著她，“我們女人啊，總是要有兒傍身才好，你說你現在年輕，得北晟寵愛，日後人老珠黃了，他還不找些年輕貌美的回來啊，你說你一個人怎麼辦啊？”
這話一說，齊氏頓覺心中委屈，她從小身子就不好，前年生了一場大病身子更是弱了許多，她找了許多大夫，都說她身體虛弱，並不容易懷孕，給她調理了很久也不見好轉，她著急也沒有用。
“嫂子別擔心，一會兒雲湘給嫂子看看，興許會有辦法也說不定。”雲湘見齊氏面色堪憂，連忙安慰。
“這倒可行，歌兒的藥方都是不錯的，可以試試。”老夫人點頭。
齊氏見狀，也只能點頭，雖然她對這麼個小姑娘沒什麼信心，不過不管怎麼說都是姑母說起的，也只好試一試了，說不定可行呢。
“對了，雨彤呢，這麼久了怎麼還沒見她？還有那個新來的侍妾，倒是架子挺大的，我在這兒坐了這麼久，也不見她來請安？”墨老夫人並不是極注重規矩的，畢竟也不是什麼大家出身，不過她對兒子突然娶了這麼一個風塵女子，心中總是不太舒服的，如今回了墨府，那寵妾居然也不來請安，倒是恃寵而驕地有些過分了。
見老夫人提到清顏，林氏立刻有了話要說，“娘，您待會兒可得好好說說那新來的綰顏，她的架子可大著呢，剛進府就把將軍迷得團團轉，誰的話都不理，我們可都要看她的臉色。不過我們看她臉色倒也算了，誰讓我們不如她得寵呢，可是她連娘的面子都不給，這我們可不答應。”
“北晟這麼糊塗？這樣的女人也要？”老夫人不悅地皺眉，本就不喜這麼個青樓女子，如今更是對她印象更差了。
“可不是麼，不過將軍喜歡，我們做侍妾的也不好多說。”齊氏柔柔弱弱地低下了頭，復又說道，“平日裡給我們使了不少絆子倒也算了，畢竟她是將軍心尖上的人，將軍總是多顧念著她幾分，只是沒想到連娘回府，她都這麼大的架子，將軍可真是嬌慣得過分了。”
這麼一說，老夫人的臉色更難看了，只見她恨恨道，“我倒要看看是什麼樣的狐狸精，把我兒迷成了這樣。”
雲湘掃到齊氏和林氏的眼中閃過一抹幸災樂禍，不由得皺了皺眉，沉默不語。（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