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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老人的淚

凌衍攙扶著凌紀慢慢跨過王府的門檻,身後香兒,劉大力一臉敬畏走入京城最豪華的宅子,當然那座皇宮不算宅子。

“咔咔咔!”

王府的門再次被關上,不過隨著鎮世王的迴歸,王府有了生機,有了活人的氣息,雖然王府從來沒有缺少過活人,殺破營的精英一直以來衷心地守衛著他們心中的信仰。

但殺破營的人不像活人,他們更像死人一些,這座王府自從三年前便沉寂,如今又將出現在京城各家府裡大人的眼中。

鎮世王府外,各家的探子來來去去,在陰暗中如同野狼凝視著王府這座巨大的野獸。

不過這群狼不敢靠近,因為所有人都知道殺破營雖然解散了,但仍然有著一部分人馬保衛著王府。

殺破營的人,於更黑暗處,更隱蔽處望著一群狼,隨時準備做那守望的獸中之王。他們有著資格,雖然對面那群探子也很優秀,但在這天下能敵得過殺破營隱匿殺人之術的只有金縷衣,鬼面營。

鎮世王府很大,以北方那座青山出場的最名貴的石料鋪就石板,以打磨得渾圓的鵝卵石築造小路。

穿過一個遊廊,又走過一個弄堂,跨過一座假山架構的拱形門,走進一間屋子,凌衍一行人足足走了十幾分鍾才到王府外院的一座主廳。

梨花木的桌子,雕楠木的椅子,江南製造的進貢瓷器,西坊製造的防風蠟,就連那門簾都是南方千金一尺的上好布料。

王府裡這樣的廳堂還有很多,所以王府很有錢,很奢華,大正國,天下所能知道的奢侈物件府裡都有。

“以後咱們府裡要招些下人了,不然我可擔心你這個王爺過不習慣。”凌紀坐在側位笑著說道。

“老師又取笑衍兒,衍兒哪裡是那般貪圖享福的人。不過招些下人倒是真的,家裡太冷清,不適合老師你的身體。人老了,多呼吸點紅塵氣要好些。”

凌衍拉上一條椅子坐在凌紀身旁,伸出年輕的雙手握住凌紀的雙手,被握住的手上面皮膚早就已經皺縮,皮一層層的。凌衍手指劃過這些皮,眼裡露出了心疼。

“都叫老師你注意點身體,雖說你是一流的大師,但也年紀終究大了不是。”凌衍心疼他的老師,老師對他付出一切,對他如同親生兒子,凌衍怎麼會不感恩老師呢。

聽見長大了的孩子關心自己,凌紀充滿了欣慰,並且像孩子一樣點了點頭。

“這些年身體應該沒有太大的毛病吧。”凌衍將自己的臉捂在蒼老的手掌中,溫柔的說著。

“還好,就是這個腰不行了,站一小會便受不住。幸好你回來了,以後府裡的事情你就多操些心。”凌紀摩梭著少年的臉龐笑著說道。

曾經殺戮了上萬人的殺破營營主想的也只是眼前這個孩子好好活下去。

“我會的,以後咱們這個府會越來越好,所以你要養好身體,不然可看不著你看大的孩子的孩子了。”凌衍輕聲道。

“好,雖然老了,但想來也能等著那一天。”凌紀突然對著香兒,劉大力招手。“你們過來。”

香兒,劉大力本來正出神地望著眼前一個老人,一個孩子,以那麼溫柔的口氣說話,談著一些再平常不過的家事。所以凌紀的話兩人沒有聽到,依然在發呆。

“香兒,大力,你們兩個發什麼呆。”凌衍的話使兩人清醒了過來,這才發現凌紀在喊他們。

“香兒(劉大力)見過,”正說時兩人卻突然停了下來,因為不知道該喊眼前的老人什麼,正為難時,凌紀說道:

“香兒叫老頭子我凌老就行,至於大力你,就叫我營主吧。”

聽見這話凌衍大喜,對著劉大力急忙說道:“大力,還不快謝謝老師讓你進入殺破營。”

“什麼!”劉大力心裡充滿了震驚,殺破營,在江湖上是神一般的傳說,進入三大營是所有江湖人的夢啊。

他以往只敢想象一下三大營的身份,誰曾想如今竟然可以有機會加入殺破營。

“不錯,老師可是殺破營的營主,他讓你喊營主便打算讓你入殺破營了。”

凌衍這話使得震驚中的劉大力更加震撼。眼前這個和藹的老人竟然是天下人做夢都會被嚇醒的殺破營營主。

“拜見營主。”劉大力此時毫不猶豫的便跪了下去,凌紀輕輕的笑著讓他起來。

“大力,雖然你年紀也不小了,但在殺破營,你仍然可以有進步,就看你吃不吃得下那份苦了。”凌衍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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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屬下定然不辱王爺的栽培。”劉大力向著凌衍拜道。

“好了,以後咱們之間不需要那麼多規矩。”凌衍說道。“老師,大力現在差一個蛻變的機會,畢竟大力的經脈還算特殊。”

凌紀聽這話,喊劉大力站到他身旁,蒼老的手搭在劉大力脈上。

“不錯,不錯。殺破營好久沒出現經脈這麼特殊的人了。既然衍兒你開口,老師再怎麼也要給你造出個驚世之人來。”凌紀哈哈大笑,心情更加愉悅起來。

劉大力不知道兩人在說什麼,不過也知道凌衍讓凌紀給他個蛻變的機會,想到凌衍這麼為他著想,劉大力的忠誠凌衍的心更加堅定。

香兒在一旁也為劉大力高興,一路上的相處他也對於這個黑臉的大漢有了親近的感覺。

“好了,衍兒。你帶香兒,大力下去挑個房間吧,我去與你父親說說話,告訴他衍兒已經長大了。”

“老師,衍兒先下去了。”

“營主(凌老),我們明日再向您請安。”

三人走出去後,屋裡就只有凌紀一個人。

他站起身來走向內間的屋子,開啟了一個櫃子,按動了某個開關,一條被油燈照亮的路出現。

路的盡頭,擺放著一幅畫,畫下是一張普通的小桌子,桌子旁五張椅子,桌上一鼎香爐。

凌紀拉起一把椅子坐了起來,抬起頭望著畫上的人,沉默著。

畫上畫了一個大約四十歲模樣的中年男子,臉龐成熟卻也充滿魅力,身穿紫金鎧甲,頭盔下的眼睛凜冽如寒風,戰甲之後的披風飄揚,給人一種千軍萬馬奔騰的氣勢。

這便是鎮世王凌遠山,死了十年的凌遠山。

“王爺,您的孩子長大了。雖然心智還不成熟,但最起碼能保護自己,也算不錯了。”凌紀對著畫自言自語,語氣緩慢,喊那聲王爺的時候口氣充滿了崇拜。

“王爺,還記得那年你陪著所有兄弟血戰十天十夜嗎,那一戰真的很艱難。王爺,那一天你為兄弟們擋下戰刀的時候疼吧。”

“王爺,等阿紀殺了那群人後就去陪王爺您了。不過地下那麼多兄弟,王爺你不會孤單吧。只是阿紀還是想去陪您說說話。”

……

一個老人,在一座密室,對著一幅畫說了許多話,流了許多淚,為他的王爺不甘,為他的王爺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