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千鈺的聲音不大,但卻清清楚楚地傳遍了在場的每一個人的耳朵。
不但柳府的人聽得清楚,驍騎營的軍士,和左相府周圍,探頭探腦的老百姓們,也聽得一清二楚。
那樣貌富態的廖院長微微一笑道:“將軍若要這樣說的話,那我就不得不冒犯了。”
說著,他一挑眉,拔高了聲音道:“眾所周知,這吊腳痧患者,從來都是必死,不但如此,更是誰醫誰死,這一點,千百年來,從沒有過例外。”
“而現在,葉青陽葉七公子,或者說是葉家的七王子,不但殺了太醫院的前任院長,現在更獲得了提名,要爭太醫院院長的這個職位。”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的意圖就很明顯了,無非是要透過治療柳府的患者,來建立他在醫道的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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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情況不難預料,他無非是在患者身邊轉一轉,然後就說患者病入膏肓,他也無能為力,沽名釣譽般的讓秀水的百姓,認為他姓葉的,才是好醫生。”
廖院長目光炯然地看過周圍的人群,冷聲道:“可這是玩火!啊,要名聲就不要命了?柳府的小丫鬟得了吊腳痧,這事很容易處理。”
“只要儘早掩埋,病患自然就消失於無形,可他葉青陽這樣胡搞亂搞,拖延了時間,一旦這吊腳痧擴散,傳染到別人的身上,那將會死者無數。”
“所以我來這裡就是為了把話說明白,那葉青陽想要太醫院的院長,我可以禮讓,想要在太醫院作威作福,我也可以禮讓,但他拿秀水百姓的性命開玩笑,身為太醫院的副院長,我就決不能退讓!”
他的話音一落。
在場周圍的百姓們轟的一下就亂了。
“說的好,不虧是德高望重的廖院長!”
“就是啊,這吊腳痧根本就是沒救的瘟疫,誰得了,就只能怪自己的命不好,前幾年,那甕城不就是因為處理的不及時,幾乎整座城的人都死了。”
“嗯,很可怕的,聽說就一座城就只有幾十人活下來,那個慘就別提了。”
“對呀,對呀,你們想想,這病能傳染,一個傳倆,倆傳三,現在死,就死個柳府的小丫鬟而已,要是不及時處理,傳給別人怎麼辦?”
“太可怕了,柳家可是秀水的中流砥柱,在這種事情上,可不能兒戲啊。”
“這事,就應該快刀斬亂麻,馬上把那小丫鬟埋了,這樣的話,秀水城裡的人就都安全了。”
“不錯,這雖然聽起來有些殘忍,卻是唯一的解決之道啊。”
“一人死,換全城安,這事,柳家有什麼資格拒絕?”
“對啊!快埋了那小丫鬟,否則我們這些百姓也不答應!”
湊熱鬧的百姓們談病色變,情緒越來越激動,一些稍有些激進的人,已經開始要求柳府當機立斷了。
而此時,見情況有些不妙的慕容千鈺剛要說話。
站在柳家大門內的柳思明面色一沉,厲聲道:“廖院長在秀水,稱得上是名醫,柳思明雖然大力保舉葉青陽來做太醫院的院長,但對廖院長的敬佩從沒有少過半分。”
話鋒一轉,柳思明挑眉:“但聽了廖院長剛才的那些話,思明卻覺得自己有眼無珠,看錯人了。”
一聽柳思明發話。
周圍的人都靜了下來。
身形富態的廖副院長淡然一笑,道:“柳御史這話,說得有些重了,我只是實話實說,也是一番善意,你柳家不領情也就罷了,何必而言相向。”
“小人。”柳思明挑眉道:“葉青陽貴為鎮妖王第七子,更是華夏第一才子,對於他來說,這太醫院的院長,有則錦上添花,無則輕鬆自在。”
“這一點,你可敢否認?”
見柳思明問。
身形富態的廖副院長,沉思了片刻後道:“不錯,以鎮妖王之威勢,華夏第一才子之風流,他葉青陽的確未必需要這太醫院院長的頭銜,只不過……”
“你明白這一點就夠了。”
冷聲打斷他的柳思明,將視線轉向了柳府門外的驍騎營將士,和那些圍觀的百姓,一抱拳,正色道:“柳家在秀水從無惡名,所以請眾位父老,聽柳思明一言。”
瞬間,柳家內外,以及街道上,都安靜了下來。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這話,相信大家都聽過。”神情凝重的柳思明道:“葉青陽初來秀水時,所以秀水人,甚至包括我自己,都認為葉家六傑一廢物,那葉青陽不過只是一個一無是處的書呆子。”
一挑眉,柳思明拔高了聲音道:“可實際上呢?葉青陽文壓山文傑,武克衛都司,為人勇猛果決,雖弱冠之年,卻有無盡的智慧!”
將目光轉向廖副院長,柳思明朗聲道:“廖院長為人處事圓滑,有城府,但在評論葉青陽入柳府,救治柳家小丫鬟一事上,有失公道。”
“什麼叫沽名釣譽?”柳思明面色漸冷:“這話你若是按在柳思明的頭上,思明不敢辯解,可你把你的小人之心,放在葉青陽的身上,就不行!”
“他需要這點虛名嗎?”柳思明自問自答地怒道:“鎮妖王第七子,秀水王女婿,華夏第一才子!他需要搞這樣的把戲?”
廖副院長臉色難看地冷哼道:“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他是想透過這種手段,來進入太醫院。”
“就算是又如何!”柳思明暴怒道:“他葉青陽敢放下一世的榮華富貴,去救治一個身為下人的小丫鬟!”
“你敢嗎?”柳思明擲地有聲地怒斥道。
廖副院長面色難看地說道:“這吊腳痧患者,歷來都是發現就掩埋……”
“我只問你敢不敢!”柳思明怒道。
廖副院長面色難看地道:“沒有那個必要,因為根本不可能治得好。”
“放屁!”站在柳家門內的柳思明大怒道:“你連死馬當活馬醫的道理都不懂嗎?發現就埋了,那還要你們這群太醫有什麼用?”
“難道就只是讓你們治療個頭疼腦熱?”
面色難看的廖副院長也怒了:“已經有無數人,用生命驗證過了,這是無救的頑疾,難不成,你柳家讓全城的人面對被傳染的危險,就有理了?”
柳思明大怒道:“放肆!姓廖的,你沒有本事我不怪你,你不思進取,我也同樣不怪你,現在我只問你一句話,若得了吊腳痧的人,是你的親孃,你是否想都不想就埋了?”
廖副院長的臉色鐵青。
不等他說話,柳思明大吼道:“若患病者是你的子女,你是否也是想都不想就埋了?”
廖副院長面色鐵青的不吭聲。
柳思明暴怒地吼道:“你們不行,沒人怪你們,你們不敢去治,也沒有人怪你們!可我現在問你們,若這吊腳痧不想出救治的方法,誰能獨善其身?”
“你們,你們的親人,你們的子孫後輩,誰敢說永遠不得這病?”
“現在你們覺得廖副院長的話有道理,那是因為柳府的小丫鬟和你們沒有瓜葛,若換成你們的至親呢?”
“你們是不是也會毫不猶豫的要求把她埋掉?”
看著鴉雀無聲的眾人,柳思明厲聲道:“現在,葉青陽站出來了,他敢上,他敢去治!單憑這一點,你們誰有資格去質疑他!”
廖副院長動了動嘴唇,似乎有話要說。
而此時的柳思明更怒道:“葉青陽是誰,大家心裡都有數,他敢救人,敢為天下先,他失敗了,荒山多一座孤墳,他成功了,你們坐享其成也可造福後世子孫。”
“所以柳思明在這裡,最後說一句!若是讓柳某人再聽到,有人在這件事情上,詆譭七公子的名譽,柳思明必與他不死不休!”
說罷了,柳思明一甩袖子,轉身進了柳府,
站在柳家門前的慕容千鈺,秀面寒霜地厲聲道:“柳御史的話,也代表了神將府的態度。”
廖副院長遲疑了一下道:“可這病是根本不可能治療好的呀。”
瞬間,周圍的民眾和驍騎營的將士就炸鍋了。
“放你娘的狗臭屁,不可能治好,就不治了?”
“人家七公子何等的身份,何等的富貴,都敢去治,你是太醫院的副院長啊,就知道埋人,哪有資格說話!”
“就是,柳御史說的對,這病呀,要是找不出治療的方法來,遲早是會要人命的,所以我支援七公子!”
“不錯,我們不能掩耳盜鈴一般的發現患者就掩埋了,逃避始終解決不了問題!”
眼瞧著秀水的民眾和驍騎營的將士都開始支援葉青陽,面色難看的廖副院長,拔高了聲音冷哼道:“一群不知道死是何物的愚民,若那吊腳痧真的能治,古往今來多少醫者,難道還找不到辦法?”
“你們以為那葉青陽敢去治,就是勝利了?那是莽浪!是愚蠢!他除了白白搭上一條命之外,什麼都不會做到,一切都不會改變!發現患者就掩埋,必定還將是我們對付吊腳痧的唯一手段!”
大街上,一片安靜,所有的人都冷冷地看著廖副院長。
噗通!
一名老婦人,跪在了地上,喃喃自語地許願道:“土地爺爺保佑好人有好報,若七公子能夠順利的找到治療的方法,並平安無事,老身初一十五上香,一年三節供奉豬頭。”
“求上天保佑七公子吉人天相!”老婦人身邊的一名婦女,也跪了下來。
隨後,廖副院長面色蒼白的驚駭看到,整條長街之上,除了那些驍騎營的兵士依舊站得挺拔外,l那些百姓們,則如風吹麥浪般紛紛跪倒。
一時間,祈福聲四起。(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