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商務車司機，李敬瞭解到男妖名叫畢修文，其身份是孟成鳳的貼身秘書，跟了前者已有好幾年。
再多的，沒有了。
李敬也沒指望瞭解到更多。
人只是隸屬環宇地產的專職司機，因孟成鳳和畢修文回國辦理事務臨時被公司安排接送二人而已，能知道些啥？
能認得畢修文，還是因為他在環宇地產任職時間夠長，知道公司裡的不少事情。
跟司機簡單瞭解過情況，李敬馬不停蹄御劍回到環宇文化傳媒。
尚未落地，他便見到環宇文化傳媒辦公樓門前街邊停了好長一排高檔豪車，門前警戒線外聚集了好大一群記者，另一夥衣著光鮮的人堵在警戒線外與負責維持秩序的輔查爭執。
初見這一幕，李敬御劍懸停，微微皺眉。
這夥衣著光鮮的人顯然都是跟孟宏圖和孟凡昊沾親帶故的親屬，得到父子二人暴斃的訊息，他們第一時間趕了過來。
關心？
怕是沒有。
這些人，都是盤算著來爭奪家產撈一杯羹的。
這一點，李敬早有預料。
雖說孟家父子死後還有孟成鳳和月玲玲這倆個“直系親屬”，但二人一個是養女另一個是未過門的妻子，跟孟家談不上是血親，想要順理成章吞了孟家億萬資產，孟家其他人可不會輕易答應。
豪門世家那點破事，懂的都懂。
豪門中人，也沒幾個人是省油的燈。
就像李敬先前跟月玲玲說的那樣。
她要沒點手段沒點智計，事後還是不要惦記孟家家產的好，她一個只會取悅男人的狐妖，玩不過這些一個比一個心黑的豪門中人。
孟家已有大批親屬趕到現場，並不值得奇怪。
令李敬意外的是……
在場目測三十多的人群中，有五根長長的血條。
短的三千多，長的四千多。
最吸引李敬的那一根，長達5826。
五根血條，清一色是屬於女性。
她們一個兩個都穿著高檔服飾，踩著恨天高立足在人群中，身邊各自伴有一男性。
她們並未參與爭執，而是像看戲一樣，陪同著面紅耳赤參與爭執的男伴。
面對這樣一幕，李敬不知做何感想。
俗話說得好。
蛇鼠一窩。
孟宏圖與孟凡昊父子是那副德行，孟家其他人又能有幾個是好鳥？
然而李敬屬於沒想到，孟家其他親屬也與人形妖物牽連如此之深。
人群中五個女妖明擺著是已嫁入孟家成為豪門貴婦的角色，她們比月玲玲走得更遠，只不過沒有後者嫁得好，嫁了個孟家旁系。
這事……
講真挺離譜。
人群中五個女妖要說跟孟家父子不曾有過牽連，李敬不信。
娶了她們的，多半也知道她們是妖，甚至乾脆是透過孟家父子“介紹”才娶得如此有“滋味”的嬌妻。
這些娶了女妖的孟家旁系頭上，怕是個個腦袋上都帶一點綠。
再瞧五個女妖個個氣質高貴衣裝奢華，杵在人群裡碰到不僅有輔查在還有巡查出沒的現場絲毫不慌，甚至看著有那麼點趾高氣揚的味道，顯然她們已在孟家取得相當高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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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位高了，膽子也就大了不是？
完了李敬眼前這些，未必是全部。
孟家產業那麼大，家族譜系絕對不小，應該還有沒來得及趕過來亦或是乾脆是像孟成鳳在國外發展的。
視線古怪著掃過警戒線外人群，李敬聲色不動，御劍落在警戒線內。
他一落地，警戒線外孟家旁系人群頓時注意到了他。
“那個誰！你過來說明一下情況！”
人群中有人罵罵咧咧出聲。
話音未落，又有一個身寬體胖的貴婦叫囂出聲。
“我們都是孟家親屬，案子到底怎麼回事，我們有知情權！”
此言一出，人群中頓時一頓七嘴八舌。
“我們要求知道實情！現在、立刻、馬上！”
“孟家出了大事，在場巡查連屁都不放一個，把我們這些親屬攔在外面，你們是不是想隱瞞什麼？”
“你們巡查到底是怎麼辦事的？枉顧人情！我要投訴！”
孟家旁系親屬一通胡亂叫囂，聞訊趕來的記者們也沒閒著。
攝像機、照相機逮著李敬一通狂拍，有的乾脆就地寫起了新聞稿，天知道是在杜撰什麼。
李敬見著如此一幕，嘴角微微抽搐。
巡查有時候也挺無奈的，他知道。
但此刻，他算是真正體會到了。
視線木然掃過孟家旁系人群與瘋狂抓拍的記者，李敬無言揮手，從儲物空間裡將兩具妖屍取出來扔在樓前廣場上。
取出男妖龐大的屍體時，他特意抬高了些，令其重摔在地。
“砰！”
“咚！”
兩聲沉悶的響動，一大一小兩隻蠍子妖屍落地，成功讓孟家旁系與記者齊齊變了臉色。
尤其是混跡在人群的五個妖物貴婦，包括血條高達5826有著四境修為的那個在內，原本神色淡然的她們可以說是花容失色都不為過。
不過她們很快反應過來，做出一副被嚇到的模樣分別投入自己男人的懷抱，期期艾艾我見有憐。
她們確實有被嚇到。
不過要說嚇哭，不至於。
只要不動手，她們便不會暴露。
身上沒毛病，巡查也沒理由查她們。
可樣子，總歸得做一做。
李敬瞅著五隻女妖戲精附體，沒多在意。
這些個女妖怎麼樣，他其實沒所謂。
孟家的破事，他也懶得管。
他取出妖屍不為別的，只為讓孟家旁系閉嘴，順便轉移記者的注意力別一個勁逮著他搞事情。
效果，確實達到了。
兩具蠍子妖屍，一具頭尾分離，另一具遭重物壓迫甲殼寸寸碎裂。
孟家旁系見著了，集體閉嘴。
在場女性，齊齊被嚇到臉色泛白。
男的，就比較精彩了。
有神色驚疑的，有不敢置信的，更有有意無意望向人群中那五個女妖的。
摟著那些個女妖的男人倒是挺實在，一副護住自家婆娘的模樣。
就是迎上人群中部分男性親屬有意無意望過來的視線，他們臉色不太好看，腦門上隱隱浮起一點綠意。
李敬將這情景盡收眼底，有些不忍直視。
顯而易見，自家有妖在孟家旁系的男性群體中不是秘密，女的則都矇在鼓裡。
比較騷的是。
這些個女妖貌似在孟家旁系族譜中“吃”得很開，隱隱每個都給自家漢子戴了不只一頂帶顏色的帽子。
說啥好？
豪門貴圈，真亂。
撇開孟家親屬與李敬，記者們見著兩具妖屍當場像是打了雞血一樣，捨棄了李敬逮著兩具妖屍不斷抓拍，生怕自己錯漏任何一個細節。
也就在這時，陳雨然從辦公樓裡走了出來。
出門見到兩具妖屍，她腳下一頓，怪異著看了李敬一眼，過來輕聲道。
“你怎麼直接就把東西掏出來了？”
“你怎麼不告訴我回來門口有人堵著？”
李敬反問。
“……”
陳雨然語塞，道。
“我的。”
說著，她低聲詢問。
“兩具妖屍，哪個是孟成鳳？”
“小的那個。”
李敬回應，道。
“大的那一個是她秘書畢修文，兩人有一腿。”
說話間，他將遇到兩人的情況簡單講述了一下。
陳雨然傾聽過他的言語，抬頭望了他一眼，道。
“下回再遇到這種情況，不要一個人蠻幹，萬一你出點什麼事怎麼辦？”
說著，她低語道。
“妖屍先放這裡，讓孟家這些旁系親屬閉嘴也好，記者什麼的不用管。我讓鑑證科的人做下取證，確定孟家父子是死於孟成鳳的毒素。剩下的事你先不用管，去寫一份詳細的報告提交到巡查系統裡。”
“……”
李敬。
聽得報告二字，他就感覺頭大。
尤其眼前這一出，有很多事不能寫出來。
月玲玲是妖，得避開。
孟家父子手裡掌控著許多妖，同樣得避開。
這些東西寫出來，是要出大亂子的。
撇開眼前嫁給了孟家旁系的五隻女妖，那些遭受欺辱利用的妖已經夠慘了，好不容易“熬死”了孟家父子，有了重獲自由的機會，要再被巡查盯上，純粹是在把他們往死路上逼。
李敬不是聖人也不是聖母，但他不願做這個惡人。
再不濟，給他提供了關鍵頭緒的月玲玲鐵得關照一些。
要不是有月玲玲的坦白，他這會可能還在情殺與復仇兩個可能性之間繞不出來。
即使有留意到孟成鳳回國兩天便又出國的訊息，他也未必能將其與此事聯絡起來。
孟成鳳的事業本就在國外，人回來辦事又重新出國沒啥問題。
父親兄弟的死訊，她完全可以裝作不知情。
在場已有月玲玲這麼一個直系親屬在，巡查也不會多事按部就班把死訊通知所有親屬，由前者自己去處理。
更重要的一點是。
就算李敬有想到孟家父子都是在床上遭的毒手，也更多是懷疑兩人是常在河邊走不小心溼了鞋，懷疑不到孟成鳳這麼一個已被收養十多年的養女頭上。
暗歎一聲，李敬往辦公樓裡面走。
陳雨然跟著進來的同時，低語道。
“案子到這裡談不上結束，事情未必是孟成鳳一個人幹的，她背後可能還另外有人。情報科正在追查孟成鳳的人際關係與財務狀況，不過這事應該輪不到我們了，不用操心這些。”
說著，她回首看了一眼，搖頭嘆息。
“孟宏圖收養了一個人形妖物作為養女，他本人多半是知情的，甚至因此獲取了不可言說的利益，孟家其他人怕是也有不少知情者。至少在我看來，這一家子沒幾個是乾淨的。這事我們管不了，其中牽涉到的各種利益與貓膩太敏感，得等他們自己鬧出亂子來，巡查局才有可能介入。”
聽得陳雨然如此言語，李敬看了她一眼，無聲點頭。
陳雨然辦案的經驗，到底還是還豐富的。
明明不知詳細，卻已意識到孟家與人形妖物有很深的牽連。
但僅此，無法作為深查孟家的理由。
孟家背後牽連甚多，鬼知道能扯出多少奇奇怪怪的人和事出來，孟家人與這一家有牽連的人為求自保不可能坐視巡查就這麼追查下去，到時巡查局花費了人力物力反而惹一身腥，不值得。
……
進了辦公樓，李敬徑直上去二樓找了間安靜的辦公室，著手書寫報告。
隸屬環宇文化傳媒的員工仍還滯留在辦公樓裡，輔查科人員正在一對一進行盤查做筆錄，樓下太吵了。
這份報告，李敬一寫就是兩個小時。
一個是報告令人頭禿，另一個是平板扣字沒那麼順手。
在他寫報告期間，陳雨然來了訊息，鑑證科確認孟成鳳尾針內毒素與殺死孟家父子的毒素是同一型別。
有此確認，現場開始了各項收尾工作。
滯留的環宇文化傳媒員工，陸續得到放行。
輔查科也開始著手清理現場，協助進行最後的取證工作。
當李敬下樓時，辦公樓一層已只剩下不百人仍還在做筆記錄。
找到也正在參與筆錄工作的陳雨然，李敬左右看了看，問道。
“羅志澤呢？怎麼看到他？”
“鑑證科出結果後我便讓他送玲玲小姐回去了，外邊那麼多孟家人，她留在這裡不合適。”
陳雨然淡然開口，道。
“這會外面聞訊趕來的孟家人已過半百，再等等恐怕人只會更多。涉及財產分割，他們跟瘋狗沒什麼區別。玲玲小姐性子比較弱，要被那群人堵上難免會吃虧，我們幫不上她太多，能做的也只有令她暫時遠離這些喧囂。”
說著，她又補充了一句道。
“案子到這，後續得看情報科有什麼成果。你的報告提交到巡查系統裡，案子也就正式移交給罪案科的人了，後續有結果他們會另外通知我們。等把這裡的筆錄做完，我們得回自己的崗位上去。”
“嗯。”
李敬點頭，順手拿出筆錄記事本，走開幫忙做筆錄。
治安部巡查要管的破事很多，罪案只是其中一部分。
通常治安部不會花太多時間在一件罪案上，短時間內破不了的案子會移交給罪案科進行處置。
治安部是整個巡查體系裡人員最多的部門沒錯，但在人力資源上其實相當吃緊。
治安部巡查人人都相應轄區，要執著於單獨一件案子花費太多時間，那麼大一個轄區可就沒人管了。
李敬等三人在此辦案，轄區暫時是由臨近轄區的同事幫忙處理接報情況，時間久了他們未必忙得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