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堡內部表層，是一個極為寬闊的平層。
空間開闊，視野良好。
李敬與伊芙琳進來，視線不約而同地落在地面上。
地堡內部平層正中的通道出口，有明顯的血跡殘留，其他位置很是乾淨。
在平層空間裡沒見有其他人，也沒見有屍體。
顯而易見, 方才暴斃的維多利亞是從正中的通道裡出來。
確認到這一狀況，伊芙琳止步，回首看了眼後續進來的其他人，望向李敬道。
“維多利亞方才出來身上沒有明顯外傷，她身上的血跡恐怕是其同伴慘死留下，我們暫時搞不清她和她的同伴具體經歷了什麼。正中這條通路風險已不單純只是可以預見那麼簡單, 弓兵你要不要……”
沒等伊芙琳把話說完, 李敬擺手。
“不礙事，我有信心能夠自保, 我們按照原定的計劃行事。不論如何我得過看看，至少確認一下人是怎麼死的。”
伊芙琳聞言沉默了下，道。
“既然你堅持，我們小隊在上面等你兩分鍾。。假如你進去碰到應付不了情況立即退出來，不要強求。少一條通路不是什麼大問題，我們還有五條通路可以走。”
“好。”
李敬點頭，道。
“假如我兩分鍾內沒退出來，你們直接各走各的。”
說罷，他徑直走進正中的通路。
地堡內部提供能源的裝置似乎是被毀掉了。
通路往下沒多遠，前方直接就是一片黑暗，沒有照明。
不過這對李敬影響不大。
有著七境的修為支撐，又有煉體的功底在，他的夜視能力不錯。
跟隨著地面血跡順著通路往下走，李敬很快在地堡二層入口處發現了成片的血跡。
維多利亞逃出來一路留下的血跡，源頭也是在此。
地上這成片的血跡, 想來就是其同伴留下。
抬眼凝望前方黑暗, 李敬的元神感知並沒有察覺有異狀。
稍許皺了下眉, 李敬看了看回去的道路。
確認沒人跟過來, 他抬手掐動印法，開啟天眼。
眉心豎眼開啟，前方通往更深處道路中沒有靈氣亦或是可疑的集合體。
在原地稍作駐足，李敬步入二層。
沒走出幾步路，他便在二層通路出口拐角見到了一道絢爛綻放的血印。
血印很新鮮，甚至還在流動。
毫無疑問，這是屬於另一位受害者。
目光環顧四處，李敬眉頭微皺。
一連兩塊血跡，附近都沒有打鬥痕跡。
參與此行的冒險者都不弱。
像先前維多利亞，再不濟也是有著五境的修為。
他們毫無抵抗就暴斃身亡，恐怕是他們並沒有遭遇到可見的敵人，不然就算打不過也至少能出個手象徵性的反抗一下。
這，一定程度上與在龍宇暴斃的奧古斯都等人莫名慘死對應。
區別僅在於奧古斯都等人有留下屍體，而維多利亞等冒險者死無全屍。
維多利亞及同樣顯然同樣也是被咒殺，只不過是死在另一種詛咒之下。
問題在於。
李敬始終開著天眼，沒在附近看到有奇怪的痕跡。
目光左右看了一看，李敬沒急著繼續往下，順著二層橫向的通路嘗試尋找可疑的跡象。
地堡內部，每一條通往地下的通路都是獨立存在，並不互通。
通道以弓型折轉下降，橫向的通路上存在著許多獨立的房間。
二層這裡，是供給地堡科研人員居住的房間。
李敬沿著二層通路走，很快來到一個房間前。
隨之。
房間自動門受到感應，滋一聲開啟。
李敬見狀腳下一頓。
自動門仍在運作，說明靈能迴路並未像他所想的那樣受損。
如此看來，被毀掉的僅只是照明設備。
抬頭看了眼通道中臨近的一個攝像頭，李敬往身邊開啟的房間裡看去。
房間裡面相當的整潔，不見血跡。
甚至連被褥都是整齊堆疊。
環視了下周邊，李敬走進房間拿起床頭櫃上一張相片。
在相片上，是一個笑容非常燦爛的女性科研人員。
其笑容很有元氣。
僅是看著照片就能看出是個相當活潑的主，人緣一定很好。
可惜，她現在多半已死在地堡某處。
隨手將相片放回去，李敬並未對其有任何憐憫。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相片上這女人既然是作為科研人員在此處地堡工作，便不值得憐憫。
李敬不懂科研。
但他懂得什麼叫人倫。
此處生化實驗室，明顯做著有悖人倫的實驗。
這裡的亡魂，沒有一個是無辜。
在房間裡四處檢視了一番，李敬沒發現如何有價值的東西，只得退出房間。
在通路上駐足，他轉頭再次看向回去的路。
兩分鍾，早已過去。
伊芙琳他們應該已各自開始了行動。
到現在為止沒見有其他冒險者進來，看樣子其他後續的團隊是選擇了避險，放棄了正中這條通路。
這倒是個不錯的訊息。
接下來，不會有人打擾他。
不過他不能因此耽擱太久。
其他通路什麼狀況，他不知道。
說不準有人暢行無阻，直接去到了地下最深處。
到時情況可就尷尬了。
李敬沒忘了自己此來的目的。
他，需要把有利於龍宇的證據帶回去。
儲存在地堡底層超級計算機裡的資料如果落到旁人手裡，要拿到手恐怕會比較困難。
沒在二層多做停留，李敬選擇開啟無聲魅影，身化為雷光飛遁出去。
地堡裡，肯定有要命的東西。
李敬並不願意時刻提防著隨時可能到來的襲擊，啟用無聲魅影是個不錯的選擇。
……
沒一會，李敬經過通路來到地堡三層。
三層空間，是化學研究室。
一個個被透明玻璃封閉的研究室裡面擺放著各種裝有某種可疑液體的瓶瓶罐罐，研究室門前還掛著警告、需要身穿防護服的標識。
地堡三層空間一整排的化學研究室與二層供給科研人員居住的房間一樣，都相當整潔，好像這裡的科研人員單純只是下班了而已。
李敬在三層短暫停留，挑了兩個實驗室進去，掏出小礙本體將部分有標識的瓶瓶罐罐拍了下來。
標識上的字，他看得懂。
只是他不懂這些東西有什麼用，組合起來又會發生什麼效用。
不過這無傷大雅。
等之後把照片傳回去，自然有人能懂。
繼續向地堡深層去，李敬很快來到地堡四層。
剛出通道，他便止住了身形。
方才確認到地堡能源迴路並未遭到損壞，他就有留意攝像頭。
此刻剛一下來，他便察覺地堡四層通道出口的攝像頭剛剛動了。
有人正監控著地堡。
注目攝像頭，李敬眯眼，抬手彈出一道電弧。
“啪！”
一聲脆響。
攝像頭，卒。
再看通道一路上密佈著的攝像頭，李敬重重吐出一口惡氣。
這世界各種裝置都是使用靈能，而非電路。
要搞破壞，很難。
換了他穿越前的世界，他隨手放個電就能把整個電路給燒了。
沒多想，李敬再次身化電光，一路摧毀沿途的攝像頭往五層去之餘，順勢觀察四層。
不同於上面三層的乾淨整潔，四層通道中到處都是乾涸已不知多久的成片血跡。
在去往地堡五樓的路上，他看到了兩塊分隔沒多遠的新鮮血跡。
這兩塊血跡，應該是屬於在維多利亞的團隊下來前的另一個團隊。
看樣子，走正中這條通路的都已經死了。
維多利亞所在的團隊，與在他們之前下來的團隊人員都不算太多。
地堡有六條通路，每條通路他們至多只能安排二三人。
如果到四層這裡的小隊有第三人，在兩名同伴暴斃的前提下，其不至於那麼心大繼續往深處去。
不多時，李敬來到地堡五樓。
抵達通道出口，他再次止住身形。
五樓的橫向通道中，同樣四處都可以看到已完成乾涸的成片血跡。
與四樓不同的是。
通道中不只有血跡，還有大量已嚴重腐臭的殘肢斷臂，並且滿地散落了槍械一類物件，樓道經過的各個實驗室千瘡百孔。
很明顯，這裡有過一場非常慘烈的戰鬥。
瞧地面這些殘肢斷臂上黏連的衣物，它們貌似並不屬於地堡科研人員。
在一個大概是胸口碎塊的爛肉旁，李敬看到了一塊清晰烙印著天盾局字樣的衣服破片。
駐足在過道上拍下這慘烈的景象，李敬正欲抬手毀去不遠處的下一個攝像頭，原本並非是對向他的攝像頭忽然調整角度綻放紅光。
緊接著，一個靈動的女聲響起。
“人類，你夠了。”
？
李敬。
沒等他反應過來，攝像頭投射下的紅光中顯露出一個模糊的少女身影。
李敬見狀皺眉。
人工智慧。
貌似還是跟小礙一樣有獨立人格的那種……
剛剛那一句，可不像是完全按照程序設計來運作的人工智慧，其中能聽得出一絲怨氣。
注目那模糊的少女身影，李敬想了想，抬手屈指一彈。
“啪！”
攝像頭，卒。
依託於紅光投射的少女身形消散。
接著，他走到下一個攝像頭正對著的下方站定。
攝像頭靜默，沒有反應。
“出來談談。”
李敬發聲。
攝像頭依舊沒有反應。
李敬見此再次抬手。
“啪！”
又一個攝像頭被破壞。
接著，他走向了下一個攝像頭。
可能是某人搞破壞的舉動叫掌握著地堡系統的人工智慧有點繃不住，沒等他走到位置，攝像頭轉向過來投射紅光。
隨之，少女身影再次顯露，用略有些無奈話音開口。
“你想談什麼，有話好好說，不要再搞破壞。”
李敬聞言咧嘴一笑，道。
“我想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
“如你所見，北翼地堡實驗室人員已全數死亡。”
少女身影開口，道。
“死在他們親手創造出來的東……”
沒等她把話說完，李敬抬手。
“等等。”
？
少女身影歪頭。
這邊，李敬掏出小礙本體開啟攝像，隨後抬眼。
“繼續，麻煩把最開始的重述一遍。”
“……”
少女身影。
“如你所見，北翼地堡實驗室人員已全數死亡，死在他們親手創造出來的東西手裡。”
“東西是指？”
李敬發問。
“人造人。”
少女身影回應。
嘶。
李敬抽了口氣。
人造人……
這跟他預想的改造人完全是兩個概念。
白鷹瘋了嗎？
偷偷搞這種東西？
那麼問題來了。
人造人，應該不能算是人。
他們，會有血條嗎？
如果改造人的話，那肯定不會有。
畢竟他們充其量只是透過人工手段獲取了人類沒有的力量，本質上仍還是人。
人造人的話……
注目少女身影，李敬詢問。
“你有名字？”
“北翼。”
少女身影回應，隨後訴說。
“按照北翼安全條款746條規定，實驗室人員全數死亡，我作為實驗室安全系統需要負責實時監控記錄資料，等待接管人員到來。所以請你不要再破壞攝像頭，阻撓我的任務。”
說罷，她又道。
“地堡深處目前被人造人佔據，深處極其危險。我的檢測系統並未在你身上識別到屬於白鷹天盾局的晶片，為了你的安全考慮，建議你就此離開。”
“行。”
李敬應聲。
嘴上應著，他抬手便是彈出一道電弧。
攝像頭，卒。
這次沒等他再動，下一個攝像頭轉向，投射紅光。
少女身影再次顯露，惱怒出聲。
“人類你……”
話未出口，李敬翻著白眼反手便是一巴掌。
“轟！”
攝像頭所在，慘被一道粗壯的鬥雷直接擊穿。
“眼”看自己“同類”遭遇不厚道的行為，在李敬另一手開啟著攝像模式的小礙弱弱出聲。
“主人你這是做什麼？人家不是願意與你交流嗎？”
“你不覺得這人工智慧有問題？”
李敬反問。
“啊這……”
小礙呆滯，隨後詢問。
“啥問題？”
“既然有人工智慧存在，在其手中應該有與外界通訊的後門。白鷹不至於心那麼大，將這麼重要的地堡實驗室完全交給一個人工智慧，一旦程式出錯後果不堪設想，然而地堡已與外界完全失聯。”
李敬淡淡說著，道。
“另外想想你自己，在碰到我之前沒人知道你的存在。你也很清楚，一旦有科研院相關人員知道你擁有了人格，絕不會被投入使用而是封閉到實驗室裡被人研究。我們碰到這一個，白鷹官方多半也不知其已衍生出獨立人格。然後最重要的一點，這裡進行著人造人研究必然會有防護措施。不會隨便就讓人造人反水，更不至於在其反水之後連個封閉措施都沒有，任由整個地堡實驗室被屠戮一空。”
“……”
小礙沉默，不再發聲。
她很聰明，也有自己的思想。
李敬這番解釋是要說明什麼，她領會得來。
她更能明白，李敬特意給自己做解釋是為了什麼。
見小礙不再發聲，李敬笑了笑將其收起，望向遠處一個照不到自己的攝像頭。
“我剛說的，應該沒錯？”
攝像頭靜默，沒有回應。
相對的，五樓過道中有三道人形的身影出現。
李敬見狀挑眉。
這局面，他並不意外。
自稱為北翼的人工智慧有大問題，這是板上釘釘的事。
拋開他與小礙解釋的這些，其從見面開始就稱他為“人類”這本身是個疑問。
其明顯有意地將人類作為一個種族看待，而不是創造她的造物主。
小礙口中，就從不會出現人類一詞。
喚他，是叫主人。
喚旁人，這小妮子嘴巴甜得不要不要的。
各種姐姐，小姐姐。
不只是求生欲強，還懂得討好人家。
即便是最初碰到他時比較毒舌，小礙也是老老實實喚他主人。
這不是系統設定的問題，而是人格問題。
撇開這些有的沒的。
讓李敬感到振奮的是。
他的天眼在通道另一頭出現的三道人影體內，捕捉了能量呈現為暗紅的力量。
不僅如此，這三道人影頭頂各自都有血條。
三道血條，每一道都有8000多。
人造人，六境。
這一趟沒白跑！
有經驗可以撈！
精神振奮之際，李敬隨手將小礙塞進儲物空間確保她的安全，立足原地沒動彈。
有件事，他要確認一下。
李敬沒動，通道另一邊三道身影也沒動彈。
見著這一狀況，李敬抬手向側面彈出一道電弧。
攻擊法使用，無聲魅影效果解除。
也就在這解除的瞬間，通道另一邊三道身影發出似人非人的嘶吼，身形一閃猛撲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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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敬見狀挑眉。
果然！
問題的根本不是出在人造人身上，而是負責地堡安全系統的人工智慧北翼出了大毛病。
他開啟著無聲魅影，人造人的認知遭到干擾無法察覺到他，只能透過地堡內攝像頭捕捉。
因而這一路下來，他始終沒有碰到人造人的襲擊。
也正因此，北翼不得不在他面前現身，試圖勸退他。
由此，李敬也是得出了一個結論。
地堡實驗室裡創造的人造人與北翼之間存在遠端連結，能夠共享資訊。
正有思緒，三個人造人欺身到近前。
李敬見此悄然後退半步。
“轟！”
三道身影同時出拳，擊在一處，落在他原先所在的位置。
他們的力量很強，身體卻相對脆弱。
三隻鐵拳擊到一處，三條胳膊應聲斷裂無力地垂落下來，腦袋上的血條也是一口氣去掉了2000有餘。
他們顯然感受不到痛楚。
一條胳膊斷裂垂落在身邊，三張與人無異的臉滿是冷色，目光環顧四處。
李敬見此抬手便要抹殺三者，耳邊忽然響起提示音。
“經驗+8566。”
？？？
李敬。
他這都沒動手呢，怎麼就有經驗了？
沒等他明白怎麼回事，近前三個人造人忽然齊齊口吐人言，傳出北翼的話音。
“你，不是人？”
迎上這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李敬眉頭緊鎖。
眼前這三個人造人都是男性，嘴裡卻是北翼的聲音。
這，貌似意味著他們的行動完全是由北翼操控？
察覺這一點，李敬頓時意識到這些人造人還沒被完善到能自主行動的程度。
想來也是。
人造人這種技術，比人工智慧技術還要遙遠。
白鷹要能折騰出能自主行動的人造人，那何止不了得？
啥玩意人造人？
與其說眼前這三個是人造人，不如說是由超級計算機控制的傀儡。
回過頭來。
北翼這一嘴，讓李敬大概明白了冷不丁彈出的是經驗怎麼來的。
貌似是有藏匿在暗中人造人嘗試咒殺他，然後被反噬了。
正常來說，咒術體系中的咒殺能力即使在七境手裡，也咒殺不了六境。
人造人，是依靠來體內自赤血族的力量實現。
白鷹研究這些非人的玩意，顯然也是奔著這份超群的咒殺能力。
人造人能強行咒殺六境，但這不代表他們有能耐咒殺七境……
要咒殺他，也沒那麼容易。
這兩天李敬有研究過咒術體系。
咒殺，是建立在泯滅生機的詛咒上。
生機越強，詛咒需要的力量就越大。
假如沒有足夠的詛咒之力，又或者對方體內生機強橫到極為離譜的地步，施咒會因受反噬而死。
很不湊巧，李敬體內有用不完的生機。
畢竟他有煉體。
正因為有煉體，李敬這一遭過來才無所畏懼。
不然僅依靠七境的實力，他未必能放那麼寬心。
不用動手就能收經驗……
李敬頓時有了一個思路，但想想還是算了。
作死，不是那麼作的。
一個人造人搞他，會被反噬而死。
如果很多一起來，那不一定。
眼前可見的一個事實是，白鷹折騰出來的人造人雖然缺陷很大，但卻似乎統一有著六境的水準。
被一群六境下咒，這可不好玩。
且他們顯然不只會一種詛咒……
杜絕了腦海中“逃課”的想法，李敬身化成火雷擦著呆立在身前的三個人造人直奔下一個攝像頭去。
熾熱的火雷，瞬間將三個人造人點燃。
“經驗+8189。”
“經驗+8752。”
“經驗+8427。”
伴隨著一連三道提示，李敬摧毀了整個地堡五層通道中所有的攝像頭。
原本佈置在角落裡的攝像頭，他是用掌心雷摧毀。
現在，他卻是不樂意用了。
有無聲魅影作用，人造人的肉眼察覺不了他。
北翼沒了攝像頭又完全是瞎子，被他血克。
這不得好好利用起來？
他一動手，無聲魅影可就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