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好漢不吃眼前虧？
這便是。
“嗚”的一聲。
無名自帶破傷風“特效”的粗獷棒身停滯在古魔眼前一寸的位置，令他心驚肉跳之餘，趕忙後仰。
沒轍。
無名所過之處，空間無不塌陷，虛空隨之呈現。
雖說無名沒有直接敲上來，區區空間塌陷奈何不了他，但隨著空間破碎呈現的虛空叫他無法忽視。
值得一提的是。
虛空，同樣奈何不了他。
古魔雖被鎮壓多年實力十不足一，但他畢竟是歸元強者。
然而古仙域的倖存者，哪個不對虛空有著別樣的敬畏？
曾經強者如雲遍地是珍奇異獸的古仙域，因虛空而隕滅。
在那些虛空生靈面前，古仙域中那些昔日叱吒風雲的強者是那麼的無力。
縱然是頂尖一流，最多也就是自保。
在那段黑暗的日子裡，除卻選擇了離開的，大部分人都死了。
誠然。
最終出手毀滅古仙域的是原初之魔。
但大家都心知肚明。
其出手是因為大世界的意志感受到了威脅，為杜絕虛空生靈影響到其他空間層次，將這一可能危害到大千世界的威脅終結古仙域。
即便沒有原初之魔，在虛空生靈的侵襲下古仙域早晚迎來終結。
古魔是真正有過經歷的人。
他曾親眼見證自己的道侶、傳人、還有同道慘遭虛空生靈殺害並啃噬，屍骨無存。
而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
這給他留下了不小的陰影。
昔日的慘烈。
只有他這種真正經歷過的人才知道。
李敬素來心思活絡。
見自己明明已經收手，古魔仍發自本能地後仰嘗試退避，大致料想到了其在古仙域曾經歷過什麼。
古仙域他畢竟是去過的。
詭異的虛空生靈，他也見過了一回。
瞧魅靈當時的態度可以看得出來。
虛空蟲母威脅等級不高。
在昔日危害古仙域的虛空生靈中只是弟弟級別。
很難想象，那些真正造成危害的虛空生靈得有多麼可怕。
揮手將無名收起，李敬開口。
“你，比道爺想象中要虛弱得多。”
古魔聞聲一愣，異樣著看過來。
某人這話，相對隨和。
這倒是次要的。
關鍵是，他這口風似乎一開始就沒打算殺自己。
暗暗驚疑著，古魔低語。
“在下修魔，而儒道的浩然正氣對魔性有天然剋制。遭儒道鎮壓了那麼多年，在下能保持這般狀態已是十分不易。”
李敬聞言認可著點了點頭，道。
“你應該看出來了，道爺此來打破封印並非是要殺你。”
迎上這般話音，古魔無聲點頭。
“所以，道爺你找在下是有何事？”
“同為局中人，我比你先一步出世。”
李敬澹然言語。
古魔聽了略微色變，接著露出恍然的神色。
原來這位也是昔日入局之人。
難怪！
儘管只是一擊。
可其表現出的實力，就算是全盛時期不受限制的他都不能怠慢。
因規則被破壞甚至無法走出突破歸元這一步的後世仙域中人，沒理由可以這麼強。
“昔日道爺我與儒道有舊，近期巧合也是來到了浩然城。”
李敬接著開口，道。
“若是不知，道爺我就當沒這事。但既然知道了，道爺不能坐視你毀去儒道在仙域的最後一方淨土。”
某人見人說鬼話淨扯澹的功底，那是練出來的。
古魔聽過這些沒有半點懷疑，瞭然著點了點頭。
“道爺的意思，在下明白了。”
說著，他舉起一手當場許下心魔大誓，出去以後絕不為難浩然城。
“轟隆！”
地面浩然城上空驚雷炸響。
冥冥中有一恐怖的意志悄然降臨。
完全不知地下什麼狀況的浩然城中人見此齊齊抬眼，腦子有點懵。
只要有見識的人都看都出來。
這突然乍現的霹靂應當是有人許下了心魔大誓，那隱約可被感受到的恐怖意志是域外天魔，且是極端強橫的那種。
所以。
這好端端的是誰起誓了？
瞧引來的天魔意志強度，這實力妥妥得是奔著帝尊級別往上走。
被毀掉的城主府附近一間民舍院落裡，孫曲仰頭看著天上面色別提有多古怪。
李敬憑一己之力打破了儒道封印，他感受得到。
前腳封印被打破，後手就有絕頂強者許下心魔大誓。
這……
估摸著是古魔。
媽耶！
這道人究竟得有多強？
明明封印才被打破，他跟古魔這才打上一個照面而已。
心下驚駭著，孫曲心間重壓著的大石悄然落地。
有這位在。
浩然城當真是穩了。
……
呈現在地下的浩瀚星空。
李敬見古魔毫不含湖來了個天魔大誓，不禁有些驚訝這位竟是如此識時務。
對方畢竟是修魔的。
正兒八經修魔的，哪個腦子沒點問題？
不是李敬有意貶低魔道中人。
而是魔道中人隨著修行愈發高深，難免受到魔性影響。
不要說是正經魔道。
單純用到了入魔的他其實同樣也有受影響，只不過這般負面影響被融合在凌霄之內穩定心境的作用給完美抵消了。
這邊。
古魔起誓過後直視過來，忽然興致勃勃著發聲。
“道爺你剛說浩然城是儒道在仙域的最後一方淨土，難道是在仙域之中儒道已衰弱得不成樣，只剩這一隅之地了？”
“……”
李敬。
其他倒是沒啥。
就是這位的畫風轉變來得有些突然。
瞧那興奮勁。
他與儒道的恩怨似乎不僅僅只有被鎮壓那麼簡單。
“仙域中儒道衰落是事實，但是不是只剩下這一隅之地，道爺我說不清。”
李敬回應，道。
“畢竟鄙人出世也沒多久。”
說話間，他話鋒一轉。
“我找你，還有第二件事。”
？
古魔打出一個問號。
這時。
李敬身後原本外界不可見但卻可以觀察到外面的領域呈現，被庇護其中見證了他力壓古魔隨後一頓扯澹的香雲仙顯露身形。
見到香雲仙，古魔愣了一愣。
雲家子孫血脈中的秘法烙印，第一時間就與他有了共鳴。
不光是古魔有感知。
身在領域之中原本與外界隔絕的香雲仙在領域呈現也有了感知。
那，是一種無力違抗的感覺。
眼前這魔頭，彷彿是她生來就要侍奉的主人。
甚至此刻再看古魔，她有種跪下頂禮膜拜的衝動，以至於她不得不咬破舌尖免得自己真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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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敬見二人對上了眼，澹然開口。
“此女與道爺有緣。”
聽他這麼一說，極端識時務的古魔當即就懂了。
沒有絲毫廢話，他收斂周身魔氣顯露出一面貌陰柔秀氣的青年身形，抬手豎起兩指點在自己眉心。
“魔契，解。”
一聲輕斥，古魔從眉心引出一團黑霧抬眼看過來。
“道爺，在下這血脈魔契是上三界魔道高人的法門，一旦種下便無法解除。我現在能做的就只是將魔契烙印取出，轉嫁於你。”
李敬聞言稍許皺眉。
掌握雲家人的生死，他沒這興趣。
但這魔契無法真正解決，他不收又不行。
稍作思索，李敬取過黑霧，接著又一把將香雲仙從領域中拽出來。
“張嘴。”
？？？
香雲仙。
沒等她反應過來，李敬抄著黑霧就一巴掌湖在了她的臉上。
香雲仙沒有張嘴。
但魔契烙印依然順著她的唇縫進入了她體內。
遭受魔契烙印烙印侵襲，她嬌軀輕顫。
李敬見狀皺眉。
只是接受一個烙印而已，香雲仙咋抖這麼厲害？
無言回首，望向此刻見他作為一臉懵逼的古魔。
迎上他的視線，古魔一呆，而後飛快開口。
“道爺，有個事我忘了告訴你。這魔契烙印本身是一種憑畢生魔道修為凝結出來的印記，得印記者自然會得到相應的魔道修為。此人若是不修魔道，體內修為也會被強行扭轉成為到魔道修為。”
“……”
李敬。
這麼重要的事，這貨到現在才說？
古魔瞧出了李敬心中想法，慌忙出聲。
“道爺這事可怪不得我，在下原以為是同為魔道的道爺要收下這印記，這種事可說可不說，誰想到你會讓這小丫頭……”
眼看某人一手扶著嬌軀顫動的香雲仙臉越來越黑，古魔強烈的求生欲發生作用，沒再嘗試撇清干係，改口說道。
“硬要說，這也是這丫頭的福氣。儘管墮入魔道不是她自願，可得到在下當初以畢生修為凝結的魔契對她而言好處妥妥小不了。”
說罷，他又快速補充。
“且這來自上三界的法門並非表面上那麼簡單，其真髓不僅僅在於掌控旁人氏族。魔契印記的強度會視與其存在聯絡的血脈氏族昌盛程度變得更強，達到上限時甚至會成為第二個修行本源。”
第二個本源？
李敬呆了呆。
至今為止，他從沒見過像自己一樣可以有多個本源的人。
修行本源。
正常也只能有一個。
不想上三界魔道竟有法門可以開闢第二本源法門。
雖說這第二本源並非是自己修行來的，但確實有獨到之處。
在古魔訴說期間，李敬也感受到了香雲仙體內的修為正在急速膨脹。
那速度，比坐火箭還快。
轉眼之間。
本是尊者中期的香雲仙已步入了尊者後期，且正在大踏步往尊者後期巔峰走。
側目看看懷中香雲仙，李敬心念一動雙眼呈現出金色。
下一秒，他古怪著皺眉。
他動用真視之眼倒不是為了別的，單純就是想瞧瞧香雲仙此時的狀態。
這一眼瞧過去。
香雲仙體內的修為確實大部分已被強行扭轉，同時有除魔契印記另外一種力量在作用，極大程度增加了她的修為膨脹幅度。
這。
啥情況？
另一邊古魔也發現了香雲仙這修為膨脹速度有些離譜。
他就尋思著。
自己當初凝練魔契時也就是尊者巔峰的修為，隨著自己步入歸元，這魔契變得有點可有可無。
本身他凝結這魔契並非是為了得到第二本源，只是為了將雲家牢牢掌握在手裡。
尊者巔峰水準的魔契，咋到了香雲仙那裡大有把她送上歸元的趨勢？
正詫異著，古魔渾身一震突然想到一個可能。
“道爺！這小娘子不會那麼巧，是傳說中至陰至柔頂尖爐鼎體質中的九陰之體吧？”
李敬聞聲回頭，怪異道。
“這有什麼說法嗎？”
某人未有正面回應。
但古魔一聽就懂了。
這事情。
就是辣麼巧！
驚訝著看了看眉目禁閉臉色有些痛苦的香雲仙，古魔道。
“這就對了！按照祈天煉神錄中的記載，此法乃是以傳說魔門至高心法太上忘情錄為基礎改編而來。改編者同樣也是擁有九陰之體的女子，此法乃是其為自身量身定製，因而與九陰之體最為契合。”
說著，他異樣著道。
“這事情還真就是巧了，小娘子是雲家血脈原本單純只是應上了太上忘情，這並不會帶來什麼。但當九陰之體的特徵也有相應溫吻合，此法成效可就變了。”
李敬聞言皺眉。
太上忘情。
這詞，他挺熟。
穿越前小說裡經常看到。
但沒想到這般魔道功法竟是真實存在，且是上三界魔道最頂尖。
透過古魔所述，他大致也把握得到。
這祈天煉神錄是最契合九陰之體的同時，也有太上忘情的特徵。
從一開始他就品得出來。
這所謂的魔契印記是一種榨取血脈之能同時又兼顧掌控生死的魔道法門。
印記會隨與其存在牽連的血脈氏族強盛而變強，最高甚至會變成第二本源。
這不可能說真有那麼單純。
總不能真就影響到的人越多，其威能就越強。
印記必定是與存在牽連的血脈氏族中人身上榨取了什麼，只是後者不知情罷了。
正有揣測，古魔揮手取出一枚破碎的玉簡遞過來。
“道爺，這便是我早年偶然得到的祈天煉神錄。您請收著，此後轉交給小娘子，也算是在下結個善緣。”
李敬聞言接過玉簡，將心念投入其中。
與凌霄類似。
這玉簡內在也有查閱的限制。
但其限制沒那麼強。
只要是走魔修的路子，都可以檢視。
可光是能看，李敬沒法參悟出些什麼來。
不過玉簡中提供的資訊明確提出了一點。
為九陰之體，又掌控至親者方可將此法磨鍊至大成。
為大成者，可擁有複數印記。
無上限。
得到這般資訊，李敬止不住咋舌。
這祈天煉神錄，比他想象中要牛批得多。
大成以後可以擁有複數的印記，那豈不是只要培養多些強盛的血脈氏族可以擁有相應數量的本源？
天啦擼！
他是開掛獲得一個又一個本源。
這法門大成卻是比他開掛還要變、態……
講真。
祈天煉神錄很是誘人。
但李敬不是九陰之體。
開掛加點倒是有可能避開這條件，同時也無需掌控親族。
不過他沒興趣透過掌控旁人生死，甚至壓榨一整個氏族血脈而變強。
翻手將玉簡收起，李敬順勢將香雲仙送進小乾坤界。
她，應該還需要不少時間。
修為扭轉不是那麼簡單的事，估摸得等要上好一陣。
將人送走，李敬望向古魔。
“沒其他事了，你可以走了。”
言語間，他解除了永恆輪迴。
古魔見狀一愣，沒想到某人真就這麼放過了自己。
此時此刻，畢竟是他最弱的時候。
同為局中人不應互相為難，這種說法其實也是不存在的。
只不過有資格入局之人都不簡單。
局中人與局中人為難，很可能得不償失，甚至便宜了旁人。
定睛看了看李敬，古魔拱手。
“道爺為人敞亮，在下西門弘佩服。”
？？？
李敬。
古魔這一嘴，叫他有些雲裡霧裡。
他怎麼就為人敞亮了？
難道不是他趁著古魔虛弱，強行打破儒家封禁強迫他服從？
古魔卻是沒說那麼多，化身一道魔影瞬息之餘，留下一句話音。
“既然已經出世，在下也該尋覓自己必須得到的東西了，道爺你請留步。日後若是還有機會再見，西門定與道爺把酒言歡。”
迎上這話，李敬皺眉。
必須得到的東西。
不自覺的，他就想到了來取儒家聖物的孔知。
這位取得自己必須得到的東西之後是不是也會放出一個來自古仙域的巨老？
異樣著抬眼。
古魔早已不見蹤影，李敬心中卻是波瀾不斷。
不論自己的推測對不對。
同樣的事，恐怕現在整個仙域都在發生。
仙域的天。
要變了。
這局。
又到底是什麼？
輕出一口氣，李敬收斂心緒一步跨出，來到了地面浩然城原本雲家所在。
心念一動，將雲家整體放了出來。
隨後他再次一步跨出。
下一瞬。
他來到了東華仙宮。
此時李敬周身仍還是有滔天魔氣在釋放。
如此恐怖的一個魔頭突然之間就出現在了東華仙宮腹地，這如何能不挑動仙宮中人的神經？
他剛站定，橫空便有一聲呵斥。
“大膽魔道！竟敢擅長東華仙宮！”
李敬聞聲轉頭。
入目。
是數位帝尊沖天而起，凌空開啟領域。
顯然。
他這一身魔氣嚇到了仙宮中人。
上來就是帝尊級別出馬。
面向著數位帝尊列陣之地，李敬開口。
“道爺此來並無惡意，只是剛打完架過來有些事想確認一下，沒來得及收斂氣息。”
說話間，他收斂氣息。
魔氣都收斂，頓時顯露他是道人模樣的身形。
幾名氣勢洶洶準備組團來上一波群毆的帝尊見狀一愣。
原以為是有膽大包天的魔道中人要冒犯東華仙宮，沒想到李敬真的說收就把自身外放的氣息給收了。
瞧這樣子，確實不像是故意的。
這道人修魔，說實話也是有些離譜。
再看李敬立足在那真就沒有半點要動手的意思，幾位帝尊面面相覷。
這狀況，咋處置？
正幾臉懵逼著，李敬皺眉開口。
“東華大帝向東未在宮中，如今身在何處？”
向東不在。
這根本不用品。
他未有收斂魔氣到來，並非是真的忘了。
目的是自身到來可以第一時間引來向東。
然而向東半點動靜都沒有。
顯然，他不在。
迎上李敬這一問，幾位帝尊一時間也是吃不準他。
此人明顯是奔著東華大帝本尊來的。
大帝沒有出現，他自然也是有所察覺。
彼此對視一眼，幾位帝尊有點不知該怎麼辦。
來人很強。
透過其到來釋放的氣息就可以品味得出來。
可能他們幾個一起上都不一定能將其拿下。
他要在此鬧起來，事情恐怕不好收場。
可東華大帝的去向，也不是隨便說向旁人透露的。
目光交匯一陣，其中一名女性帝尊御空過來輕盈落地，拱手致禮。
“妾身景歡，不才是東華帝君的道侶。在下還沒請問道友……”
李敬等半天總算是等來一個正經能說上話的人，再聽其自稱是向東的道侶愣了一下，趕忙不再背負著雙手裝X，拱手回禮之餘傳音過去。
“陳塘關李敬，見過嫂嫂。”
對面景歡得到傳音愣了一愣。
嫂嫂？
陳塘關李敬？
緊接著她反應過來。
這位。
即是向東吩咐過她必須好生招待的人。
要說景歡為人也是聰慧。
見李敬是傳音過來自述身份，面貌與向東給自己描述的大有不同，她料想後者是不想讓人知道自身真身。
這倒是與前兩天向東走時給他的關照沒差。
強大，又喜歡藏匿自身牽扯太多的因果。
哪怕以他的實力只要站出來，陳塘關立馬能夠一飛沖天，他仍只想一步一個腳印讓陳塘關走出應有道路。
品味到期間種種，景歡頓時斷定眼前的確是李敬本人沒錯。
顧不上多想，她素手輕揮。
下一瞬。
她與李敬消失在原地。
？？？
後方幾位正在觀察情況的帝尊。
景歡這是……
把來人帶進獨立世界了！？
臥槽這啥情況？
景歡可是帝尊他道侶呀！
對面是什麼人他們都不知道，景歡就把人帶去“私聊”了。
這要是發生什麼，回頭帝尊回來他們怎麼交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