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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浪濤拍打著海岸,濤聲激盪著娜塔莎的心。她抑鬱地面對大海站立著,心情久久不能平靜。瓦茲洛夫來了,他關切地勸慰道:“娜塔莎,你的瓦洛佳走了,但是,生活還要繼續,你不能這樣消沉。”娜塔莎說:“是的,生活還要繼續,但是在我的心裡,今後的生活將是沒有色彩的。”

瓦茲洛夫看到了娜塔莎脖子上掛的火石墜兒,好奇地問:“娜塔莎,你的脖子上為什麼掛著一塊石頭呢?它不是寶石,很醜陋,如果你喜歡,我可以送你一條寶石項鍊。”娜塔莎說:“不,這是瓦洛佳留給我唯一的遺物,這是火石,任何寶石都沒有它珍貴。那一年,我們在東北完成了特遣任務回蘇聯,在密林裡迷了路,瓦洛佳用它取火,我們才沒凍死,這不是石頭,是瓦洛佳一顆火熱的心!”

瓦茲洛夫說:“娜塔莎,你和瓦洛佳的愛情是在患難與共中建立的,我理解,但是我希望你儘快從這痛苦的思念中解脫,我會耐心等待的。”說著,把一封信交給娜塔莎,“這是哈爾濱來的。”

娜塔莎急切地開啟信,看過以後滿臉失望。原來是她給哈爾濱地方政府寫信詢問,731死難者的名單裡有沒有龐天德的名字,對方回信說沒有發現。娜塔莎說:“難道他無緣無故地消失了嗎?不行,我一定要搞清楚他的下落!”瓦茲洛夫說:“中國這麼大,你到哪兒去找啊?還是放棄吧。”娜塔莎思索了一會兒,突然樂了:“啊哈,我已經感覺到什麼了,我相信瓦洛佳沒有死,就藏在家裡,這是一個騙局,我會揭穿它的!”

紀子一連幾天衣不解帶地伺候龐天德,她端來一盆熱水,要解龐天德的衣服,給他擦洗身子。龐天德不好意思。紀子說:“在細菌部隊,不是天德君把我抱到太平間的嗎?”龐天德笑了:“你那時候都死了,咋會知道的?”紀子說:“其實我那時候還有知覺,在天德君的懷裡真溫暖啊,真怕醒不過來了呢!”龐天德只好由著紀子擺弄。

紀子撫摸著龐天德身上累累的傷疤,不由得哭了:“天德君,這些傷疤都是你在監獄裡落下的嗎?”龐天德說:“不全是,有的是第二次在細菌部隊。”“您又一次進了魔窟,竟然又活過來了,真是奇蹟呀!”

娜塔莎騎著大洋馬英姿颯爽地進了院子,她在院裡見到正在洗衣服的紀子,就走過來問:“嗯?你是誰?啊哈,是紀子啊!你怎麼在這裡呢?”紀子驚詫地說:“娜塔莎姐姐,是您啊,好久不見了,我……”她不知該怎麼回答了。

龐善祖聞聲走出來,趕快把娜塔莎讓進廳堂。娜塔莎一步三回頭,疑惑地看著紀子。她進了屋,還是問起紀子的事。龐善祖只好實言相告。

娜塔莎呵斥道:“你們不知道嗎?紀子是陸軍醫院的護士,不是一般的老百姓,你們不能私自收留,應當向警察局和蘇軍報告!”龐善祖嚇得哆哆嗦嗦:“娜塔莎,紀子在陸軍醫院是僱用的,沒有軍籍。另外我聽天德說,紀子參加了反戰同盟,為你們做過好多事情吧?你們可不能過河拆橋……”

娜塔莎忽然笑了:“乾爹,對不起,我不應該這樣和您說話。”龐善祖說:“沒啥,公事要公辦嘛,必要的時候,也可以大義滅親。”

娜塔莎聽出了話味,忍住沒發火:“乾爹,紀子雖然參加了反戰同盟,可是畢竟在陸軍醫院做過事,有功有過我們說了不算,還是送到日本難民營裡去吧,避免惹出麻煩。”龐善祖急了:“那可不行,紀子送來的時候只剩下一口氣了,好不容易才救過來,她現在身體還虛弱,送進難民營還有活嗎!”

娜塔莎說:“乾爹,您真是個善良的老人。好吧,我是來祭奠瓦洛佳的,不管她了,我們開始吧。”她祭奠過龐天德,抹著眼淚走出廳堂,看到紀子還在洗衣服,就走過去問:“紀子姑娘,你在給誰洗衣服呢?”紀子剛要回答,龐善祖急忙跑過來說:“啊,天德不是不在了嗎,留下的衣服沒人穿,紀子說她要幹點活,活動活動筋骨,我就答應讓她洗了。”第二天,龐善祖說紀子好得差不多了,讓她和家人一起吃飯。紀子看著龐天德的“靈位”,心裡不好受,吃不下飯。龐善祖就叫人把“靈位”暫時撤了。

這時,娜塔莎又來了,她剛要敲門,想了想又停下來。她看見院牆外的老槐樹有一根粗壯的枝杈越過院牆伸進院裡,就噌噌噌幾下敏捷如靈猴般爬上樹,然後從伸進院裡的樹枝上跳下來,躡手躡腳地走向廳堂。她突然出現在大家的面前大聲說:“啊哈,你們在吃好飯嗎?為什麼不邀請我呢?”

龐善祖嚇了一跳,要擺龐天德的遺像和供品已經來不及了。娜塔莎看著擺靈位的桌子問:“我的瓦洛佳呢?悼念活動結束了嗎?”龐善祖忙說:“不是結束了,是暫時告一個段落……”

娜塔莎激動了:“不!我親愛的瓦洛佳是你的兒子,也是你們人民的英雄,他是小貓小狗嗎?簡單表示一下就行嗎?我太傷心了!”龐母搪塞著:“天德再怎麼說也是晚輩,有我們老人在,不必長年供奉他的靈位。”紀子也亂摻和:“是啊,供奉亡靈是小輩和平輩的事情,讓老人供奉不合禮數,是我建議他們撤掉的。”

娜塔莎突然一拍桌子厲聲說:“不要說了,你們知道我是幹什麼的嗎?我曾經是八十八國際旅搞諜報的教官,還想欺騙我!說實話吧,我只要我親愛的瓦洛佳,他到哪裡去了?如果你們繼續欺騙我,我是絕不會客氣的!”龐善祖臉色發白:“我們沒有欺騙你,天德的的確確是不在了。”

娜塔莎滿臉怒氣:“不!我的瓦洛佳沒有死,是你們不喜歡我,故意說他死了,想斷絕我的思念。這是非常大膽的,也是非常愚蠢的!你們為什麼不喜歡我?為什麼?!”龐善祖還是不交代:“我們沒有說謊,也不敢,我的媽呀,誰惹得了你呀!你是誰?俄國大元帥的千……”

娜塔莎摸了摸腰間的手槍:“怎麼,就是不想說嗎?”龐善祖慌神了:“別!我說,我兒子就在廂房裡!”娜塔莎衝出屋子,奔向龐天德的屋子。龐天德還在昏昏地睡著,娜塔莎衝進屋子,撲過去緊緊地摟著龐天德,不停地狂吻,像啃一個大蘋果:“瓦洛佳,我親愛的,我知道,你不會死的,因為我們有約定!”

龐天德被啃醒了,他驚喜地說:“娜塔莎,是你嗎?你終於來了!知道嗎,我一直在找你!”娜塔莎熱情地訴說著:“瓦洛佳,我也一直在找你,你不知道,我是多麼想念你啊!”

龐天德說:“娜塔莎,我也想念你,但是沒想到你來到了海東。”娜塔莎哭著說:“我的瓦洛佳,任何人也不會再把我們分開了,等你的身體復原了,我會請求上級批准我們結婚的!”

娜塔莎領著蘇聯軍醫來為龐天德看病。軍醫說:“娜塔莎中尉,我已經作了詳細的檢查,你的瓦洛佳恢復得不錯,他的氣色多好,臉蛋兒多紅潤,像少女一樣。啊,多英俊的小夥子,我如果有女兒,會讓他給我當女婿的。小夥子,你不需要住院治療,要注意補充營養,還要保持愉快的心情。”

娜塔莎說:“我宣佈,從今天開始,我每天都親自給瓦洛佳做飯,做營養豐富的俄羅斯大餐。我還要拉手風琴給他聽,給他唱最動聽的俄羅斯歌曲,讓他保持愉快的心情。誰也不許干涉我的行動,瓦洛佳是功臣,他有權享受這個待遇!”

龐善祖在自己屋裡唉聲嘆氣。龐母說:“老頭子,愁啥?打破了頭扇子扇,娜塔莎願意嫁,咱就敢娶,你就叫他倆成親吧。”龐善祖說:“不行!只要有這口老氣兒,我就不能答應,等我撲騰得沒力氣再說吧。老婆子,兒子的婚事一定要聽我的,你一定要把紀子和龐天德撮合成!”

龐母拗不過老頭子,勉強答應:“好吧,紀子姑娘也不錯,雖說小鼻子小眼兒的,可是受端量,就怕以後養出的孩子也小眼睛,我就是喜歡大眼睛的孩子,娜塔莎的大眼睛多好看啊!”龐善祖說:“屁!眼睛大當飯吃啊?漏神!”

龐天德在房間裡幸福地哼唱俄羅斯歌曲,龐善祖和龐母走進屋子。龐母就按兩口子預先商量好的說起來:“天德,景惠沒福,早早就走了,爹媽心裡都挺難過。我和你爹都看好了紀子姑娘,紀子脾氣好,會體貼男人,對你也是實心實意,我們打算讓她給你續絃做媳婦……”

龐天德急忙攔住話茬說:“爹,媽,謝謝你們一直為我的婚事操心。紀子是個好姑娘,不過我和她不可能!我們之間沒有感情!”龐善祖立刻接上:“咋不可能?感情慢慢培養嘛,我和你媽結婚以前誰也沒見過誰,能有啥感情?一頂花轎把她接來家就塞進我的屋子,大被一蓋就睡覺,慢慢也有了感情。”

龐天德堅持道:“那是舊時代,我不想走你們的老路,告訴你們,誰也替代不了娜塔莎在我心中的位置!”

娜塔莎告訴瓦茲洛夫,瓦洛佳沒有死,他早就回來了,是他們家一直隱瞞著,她要和瓦洛佳建立一個美好的家庭。瓦茲洛夫問:“難道你要和他結婚嗎?”娜塔莎高興地說:“為什麼不呢?你要知道,兩個相愛的人結婚,上帝也會祝福的,誰也阻擋不了!”瓦茲洛夫說:“我提醒你,你是蘇聯軍隊現役軍人,你的婚姻必須得到上級的批准,更何況和中國人結婚,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我認為,這是一個沒有前景的跨國姻緣。”

娜塔莎瘋了一樣反駁:“不,軍人也要結婚生孩子,中國人也是人!戰爭結束了,我們有權利追求幸福的生活,難道不是這樣嗎?”瓦茲洛夫說:“但是,俄羅斯小夥子就不能使你幸福嗎?你為什麼對一個中國人痴心不改呢?”

娜塔莎說:“瓦茲洛夫,你沒有經過我和瓦洛佳那樣刻骨銘心的愛,我們的愛是建立在互相攙扶、互相依賴、互相鼓勵的過程中,在我的眼裡,瓦洛佳是最優秀的,我願意為他拋棄一切!”“包括祖國嗎?”“瓦茲洛夫,我一直很尊重您,您不能這樣提出問題!”娜塔莎說著走了。

瓦茲洛夫追出去問:“你要到哪裡去?”娜塔莎高聲喊:“看我的瓦洛佳啊!他還病著,我要去照顧他。”

娜塔莎提著一袋東西來到龐家。龐母說:“娜塔莎,咋又來了?這麼來回跑,不累嗎?”娜塔莎滿臉笑容:“為心愛的人奔跑怎麼會累呢?晚餐的時候到了,今天的晚飯我來做,咱們包餃子,誰也不許插手。”說著跑進廚房,紮上小圍裙,和麵,剁肉餡兒,動作利索麻溜,忙得不亦樂乎。娜塔莎大顯其能,竟然一手擀出兩個餃子皮兒!大家看得目瞪口呆。

龐母驚喜道:“丫蛋兒,你這手兒真不錯,啥時候學的?”娜塔莎說:“親愛的乾爹、乾孃,為了做好你們的兒媳婦,這些年我一直在練習,怎麼樣,還可以嗎?”龐母感慨地說:“我的老天啊,將來要是有這麼個能幹的兒媳婦,做飯還愁嗎!娘了個腿兒的,這丫蛋兒對天德是真心實意,不容易!”

一家人坐好了。娜塔莎端著餃子走進廳堂。龐天德由劉媽扶著走進廳堂坐下,看著桌子上的餃子問:“娜塔莎,這是你包的餃子嗎?”娜塔莎驕傲地說:“當然,嚐嚐吧,希望合大家的胃口。”

大夥吃著餃子,都認為娜塔莎包的餃子好看,銀元寶似的,味道也不錯,咬一口滿嘴流油。只是龐母說煮得欠火候,有點半生不熟。

娜塔莎翻著眼珠子說:“乾孃,我經常聽你說半生不熟,是說我嗎?這句話我聽著很不舒服。”龐天德忙說:“娜塔莎別多心,媽沒有別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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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塔莎看看手錶說:“對不起,歸營的時間到了,我該回去了。”說罷,飯也沒吃,解下小圍裙就要走。龐母說:“別急,你忙活了半天,哪能空著肚子走!紀子,拿個缽子來,給娜塔莎裝點餃子回去吃。”

娜塔莎滿頭大汗,滿臉麵粉,急匆匆地回到軍營,瓦茲洛夫迎面走來,奇怪地問:“娜塔莎,你怎麼這麼狼狽?”娜塔莎幸福地說:“給我的瓦洛佳包餃子了,他吃得很開心,我真高興啊!”說著,跑回了宿舍。

瓦茲洛夫向高斯洛夫中將反映娜塔莎和龐天德談戀愛的事,並建議把娜塔莎調回國內。高斯洛夫認為沒有理由阻止人家戀愛,這裡的工作也離不開娜塔莎。

事情還在發展。在一次會議上,高斯洛夫中將準備對海東有實力的資本家開展調查,如果有通敵的,要沒收家產,抓進監獄。他就此事徵求大家的意見。一位軍官反映,泰東輪船公司的董事長佟金墨長期和日本人合作,有通敵嫌疑。另一軍官反映,龐善祖的貨棧和日本人做柞蠶繭生意。

娜塔莎急忙解釋:“關於這兩個人,我很瞭解。佟金墨雖然和日本人長期合作過,但是,他是我們的策反物件,抗日有功,司令員知道。龐善祖和日本人做過生意,但是沒有通敵行為,我認為他們二人不應該列入調查物件。”瓦茲洛夫說:“我認為佟金墨可以另行處理,但是龐善祖不一樣。娜塔莎同志和龐善祖的兒子龐天德有特殊關係,我們不應當因私人關系放棄原則!”

娜塔莎激烈地反駁:“瓦茲洛夫同志,我沒有放棄原則,我只是說了事實。其實您對龐家應當有足夠的瞭解,瓦洛佳也曾經是您的部下,您是知道的。為了掩護我們的身份,他們全家人作出了努力,甚至作出了犧牲,難道您不清楚嗎?”瓦茲洛夫說:“我清楚,但是在這裡,龐善祖並沒有作出什麼貢獻。”高斯洛夫說:“娜塔莎,做做調查沒有什麼不好,如果沒有問題不是更好嗎?調查的任務就交給瓦茲洛夫同志完成,屆時向會議報告。”

娜塔莎怒氣衝衝走出會議室,瓦茲洛夫趕上來說:“娜塔莎,不要誤會我的意思,我也是為瓦洛佳好。與其讓別人懷疑,還不如把龐家的事情搞清楚。”娜塔莎說:“不必解釋了,我知道你為了什麼。你這樣做,只能讓我瞧不起!”

這時候,佟金墨走過來對娜塔莎說,他想求見高斯洛夫司令,希望幫忙引見一下。娜塔莎立刻領著佟金墨走進辦公室,並做翻譯。

高斯洛夫說:“佟先生,我們對你以前的所作所為有過瞭解,我們是朋友,你提的成立治安維持會的建議很好,可是誰來做會長呢?”佟金墨說:“是啊,在這多事之秋,誰也不願意出頭幹這出力不討好的事情。可總得有人幹,如果貴軍提不出合適的人選,鄙人願意毛遂自薦。”高斯洛夫同意了。

不久,在高斯洛夫召開的會議上,瓦茲洛夫報告了調查結果:“龐善祖的貿易貨棧和一個叫伊田英松的日本資本家聯絡緊密,目前伊田英松已經回國,但是他的女兒伊田紀子還住在龐家,龐善祖應該是漢奸資本家。我建議,沒收龐家的家產,把他抓進監獄。”

娜塔莎極力反駁:“龐善祖的情況我瞭解,當時我就隱藏在他家。龐家是和伊田英松有生意上的來往,但那時候龐家的生意是瓦洛佳經營,為工作的需要接近日本人,他必須那樣做。這一切我都向瓦茲洛夫同志彙報過,他也是這樣指示的。當時海東的經濟由日本人控制,不和日本人做生意是不可能的,我認為,龐善祖是守法資本家,這一點不容懷疑!”

瓦茲洛夫有些惱怒了:“娜塔莎同志,你是布爾什維克,不能因為個人的感情而出賣原則!”娜塔莎針鋒相對:“我沒有出賣原則,只是說出事實真相!我不認為我在這件事上摻入個人感情,我倒覺得您在這裡摻入了太多的個人意圖!”

高斯洛夫說:“關於龐善祖的事,我們不要急著下結論,看看他以後的表現吧。現在,我們的物資採購出現了問題,國民黨政府封鎖了海東以北的陸路通道,海上運輸又受阻,很多不法商人趁機囤積居奇,哄抬物價,市場混亂。我們一些必需的物資比如豆油、肉類極度缺乏,這是件頭疼的事情。”

娜塔莎馬上說:“是這樣嗎?好吧,讓我想想辦法,我去組織貨源吧!”高斯洛夫問:“娜塔莎,你真的有辦法?”娜塔莎很自信地說:“當然。別忘了,我在海東工作了好多年,對這裡的情況很熟!”

龐善祖聽說如果表現不好,自己可能會成了漢奸資本家,急得團團轉。娜塔莎說:“乾爹,不要慌張,我給您出個好主意。有一個辦法,可以讓乾爹變成紅色資本家。”龐善祖說:“咋變?我也不是孫猴子會七十二變。”娜塔莎說:“現在我們缺乏給養,如果您能捐出一部分物資和錢款就可以了。”

龐善祖忙問:“行,這樣就可以了嗎?”娜塔莎笑道:“這樣您可以得到我們的初步信任,當然,這還不夠,還要為我們作些貢獻。我想向高斯洛夫將軍建議,把我們的後勤採購任務交給你們,這樣,既可以賺回捐款,又可以得到信任。用中國話說,這就叫一箭雙鵰!”

龐善德像抓到了救命稻草:“行,聽你的,咱就捐獻!再到鄉下收購糧油,低價賣給蘇軍。”娜塔莎說:“不,平價就行。現在國民黨的軍隊封鎖了太平河,沒人敢去鄉下做生意,你們要是能帶這個頭,就是對蘇軍的巨大貢獻。”

龐善祖由娜塔莎領著去見高斯洛夫司令,他把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說給高斯洛夫司令聽。高斯洛夫很高興地握著龐善祖的手,說感謝他對蘇軍的支援,還蹺大拇指說,哈啦少,奧欽哈啦少,誇他是紅色資本家。

龐善祖回到家裡,興高采烈地向家人講著他和高斯洛夫司令見面的情景。龐母說:“到底是朝裡有人好做官,有娜塔莎在裡邊活動,就是好辦事!”

龐善祖一臉興奮:“看來我得親自出馬,這幾天就去鄉下,帶著大車隊,大幹一場!”龐天德說:“爹,年歲不饒人,這些年都是我在鄉下跑動,那裡的情況我熟悉,還是我帶車隊去吧。我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跟著車隊走,沒問題。”

紀子說:“天德君去鄉下採購,我不放心他的身體,如果需要他去,我也跟著,我不能讓他單獨行動!”龐天德說:“你一個姑娘家,跟著摻和啥?在家待著!”紀子不服:“景惠姐姐、娜塔莎姐姐不都跟著您摻和了嗎?我也要摻和,何況您是我的病人!”龐善祖說:“天德,讓她跟著你去吧,有她在你身邊,我放心。”

夜晚,月色皎潔,龐天德率領大車隊要出發了。龐善祖對紀子說:“天德我就交給你了!”紀子說:“您放心吧,天德君要是掉了一根汗毛,我拿金條賠償。”

龐母笑道:“這閨女,咋跟娜塔莎學會了,吹起牛來不眨巴眼兒!整不好也是個狐狸精!”龐善祖說:“你成天說別人狐狸精,我看你才是老狐狸精!姑娘多會體貼男人,打燈籠找去吧!”紀子哧哧笑了。龐母嗔道:“成天就知道笑,牙齜齜著,像我的腳趾蓋,滾吧!”大車隊出發了。

車隊剛走不久,娜塔莎忽然來了,她聽龐善祖說龐天德帶領車隊到鄉下採購,非常生氣地說:“瓦洛佳的身體不好,他吃得消嗎?”龐母說:“放心吧,紀子姑娘跟著去了,她是專門去照顧天德的。”娜塔莎更不樂意了:“哼!你們寧肯相信一個日本女孩,也不相信我,這不公平!”龐善祖說:“娜塔莎,不是不相信你,就是不想麻煩你。”

夜已經深了,大車隊趁著月光行進。龐天德坐在車上,有些睏倦了,紀子讓龐天德枕著她的腿休息,龐天德不好意思。紀子說:“這有什麼不好意思?在醫院裡,我還給病人接過屎尿呢,躺下吧。”不由分說,按倒龐天德。紀子脫下自己的衣服給龐天德蓋上,還拿出在懷裡溫著的水瓶給龐天德喝。

龐天德感慨地說:“日本女人真會體貼人啊!”紀子說:“天德君,您喜歡嗎?只要您願意,我可以體貼您一輩子!”“別胡說八道,小小的年紀,也不怕人家笑話!”“人家不是胡說八道,是真心的!”

過國統區的關卡時,車隊被國民黨的士兵攔住了。龐天德偷偷塞了一把錢給小軍官,車隊才讓透過。收購很順利,龐天德帶領車隊滿載而歸。紀子坐在車上,懷裡緊緊地抱著一個包裹。龐天德問:“懷裡抱著的啥啊?這麼愛惜。”紀子嬌嗔:“我們女人的東西,不告訴你!”“不告訴我也知道,你是從一個日本女人那裡買來的,不是衣服就是布料。”“差不多吧。”“給自己準備嫁妝的吧?”“天德君真會取笑人,不是的。”

車隊到家,龐善祖和兒子押車,拉著大量的豆油、豬肉等來到蘇軍軍營。高斯洛夫非常高興,握著龐善祖的手說:“龐老先生,非常感謝!你不但為我們捐獻了物資錢款,還為我們採購了這麼多迫切需要的物資,我鄭重宣佈:龐善祖是紅色資本家,蘇聯人民的朋友!”

娜塔莎連忙把高斯洛夫的話翻譯給龐善祖聽,龐善祖高興極了:“娜塔莎,這都是你出的主意好,非常感謝你!請你晚上務必賞光到我家去,我設宴款待你!”娜塔莎同樣高興:“太好了,我一定去!”

晚上,娜塔莎騎著馬來到龐家,龐善祖和龐天德陪著娜塔莎走進廳堂。

龐母熱情地喊著:“娜塔莎來了,快請坐!”龐善祖呼喊:“紀子,貴客到了!招待客人。”“來了!”一聲嬌喊,紀子從自己的屋子裡走出來,大夥看著她都愣住了。紀子一身華貴的和服,穿著木屐,邁著小碎步,提著熱水壺走來。

龐天德驚訝地問:“紀子,從哪兒淘弄來這些寶貝?”紀子滿臉喜悅道:“我這次下鄉,從一個日本女人那裡買的。這是非常華貴的和式禮服,這在以前我是買不起的,那女人需要錢,我用很少的錢就買來了,很划算的。”龐母感嘆:“嗬,也是個買賣鬼兒!”

紀子說:“娜塔莎姐姐,您是貴客,今天我要用地道的日本茶道款待您,請坐吧。”紀子說著,表演起了正宗的日本茶道,動作誇張,有濃厚的表演成分。娜塔莎和大夥好奇地看著紀子表演茶道。紀子給娜塔莎奉上一小杯茶,娜塔莎端起茶杯,一飲而盡,一張大嘴差點把小小的茶盅吞到嘴裡。

紀子捂著嘴笑道:“娜塔莎姐姐,不對了,茶道不是這樣品嚐的,這樣會讓人恥笑的,要這樣。”說著做示範。娜塔莎說:“那不急死人嗎?你這碗也太小了!”

紀子說:“不是碗小,是您的嘴太大了。”娜塔莎放下臉子說:“我的嘴大嗎?我們俄羅斯人都是這樣。哪像你們日本人,小鼻子小嘴,要不然中國人怎麼會叫你們小鼻子呢?”紀子反唇相譏:“你們的鼻子大,所以中國人叫你們大鼻子,是這樣的嗎?”

龐母悄悄對龐善祖說:“看這閨女笑模堆兒的,嘴可像刀子,一點兒虧也不吃。”龐善祖說:“這也得看對誰,對咱的兒子,那可是再溫順不過了。”

娜塔莎說:“紀子姑娘,你這身衣服穿得怪怪的,太難看了,還是脫掉了吧。”紀子說:“娜塔莎姐姐,穿這身衣服,是我們日本人待客的最高禮節,您是貴客,所以我才穿上,請不要辜負了我的敬意。”娜塔莎說:“我怎麼聽你的口氣,好像這裡的女主婦?”紀子一笑:“是嗎?那是我夢寐以求的!”

龐善祖不想聽倆姑娘鬥嘴,就說:“好了,娜塔莎不喜歡茶道,那就撤了,我們開宴吧。”大家圍著桌子坐好了。

紀子扎著小圍裙,邁著小碎步不停地上菜、報菜名:“糖醋黃花魚,老醋拌蜇頭,紅燒獅子頭,這個叫全家福……娜塔莎姐姐,請用吧,不要客氣,就像到了自己家一樣。”娜塔莎嫉妒地看著紀子,滿臉不屑:“紀子,你不要忘了,這兒以前也是我的家,將來還是我的家!我在這兒吃飯就是在家裡吃飯,我不是客人,客人是你,不要搞顛倒了!”紀子微笑道:“是嗎?您太自信了吧?”

龐母說:“紀子,不要得瑟了,坐下吧,有劉媽就夠了。”紀子說:“不,娜塔莎姐姐是貴客,貴客臨門我們全家人都很榮幸。我是晚輩女人,按照規矩是不能上座的。”龐母說:“這裡不是日本,咱們家也不講那麼多規矩,坐下吧。”紀子看著龐善祖問:“叔叔,可以嗎?”龐善祖說:“可以呀,都是自己人,就不用客氣了。”“那就失禮了,娜塔莎姐姐別見笑。”紀子說著,偏著屁股坐下。

龐善祖端起酒杯說:“娜塔莎,感謝你給我出了這麼多好主意,讓我在蘇軍那裡很有面子,我敬你一杯酒!”娜塔莎說:“乾爹,不要說感謝,我們早晚是一家人,應該的。”龐天德立刻接上:“對,娜塔莎早晚是咱家的媳婦,就不用謝了。”

龐善祖抹下臉來說:“娜塔莎,感謝歸感謝,你是我的乾女兒,說是一家人也不算錯,不過我還是不同意天德和你的婚事。你已經看出來了吧?我打算讓天德和紀子結婚……”娜塔莎看著龐天德問:“是嗎?瓦洛佳,你可沒對我說過呀!”龐天德急了:“爹,你咋這麼說呢?我從來沒答應要娶紀子,和誰結婚是我自己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

龐善祖一拍桌子:“胡說!自古以來,男婚女嫁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咱們家是名門大戶,豈能由著你的性子胡來!”龐天德也不示弱:“我咋胡來了?我和娜塔莎相好也不是一天了,你咋就不同意我們結婚呢?娜塔莎哪一點不好?咋就不入你的眼呢?你做事不公平!”

龐善祖說:“不是娜塔莎不入我的眼,我是說你配不上人家!人家是俄羅斯國大元帥的女兒,庫圖佐夫的千金小姐,咱這片林子太小了,養不了人家的龍子鳳孫!咱們兩家肩膀不一般齊,你們不般配!”娜塔莎皺眉道:“乾爹,你怎麼又翻出老皇曆了?我說的那是酒話,哄騙日本人的,你怎麼當真了呢?”

龐母打圓場:“好啦,不說這些了,喝酒!”紀子端起酒杯:“娜塔莎姐姐,咱們雖然不是第一次見面,但是,在一起用膳還是第一次,招待不周還請您多原諒,歡迎您常來做客。拜託了,以後請多關照,我敬您一杯酒。”

娜塔莎的無名火朝紀子去了:“你敬我酒?小樣兒,你們日本女人也會喝酒嗎?”紀子低眉順眼道:“試試看吧。”

娜塔莎挑戰:“這可是你要敬我酒,我喝多少你喝多少,你敢嗎?”紀子咬著嘴唇,猶豫一會兒說:“姐姐既然這麼說,我再推辭就是失禮了,請姐姐手下留情,拜託了。”“好,是個痛快人!”娜塔莎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紀子端起酒杯,也一飲而盡,捂著嘴咳嗽著。娜塔莎又斟滿一杯酒。紀子也斟滿了酒。兩個姑娘誰也不服誰,一杯一杯地灌酒……

龐母驚呼:“好啦,兩個小冤家,可了不得了,咋整的,酒鬼都到了咱家了!別喝了!”龐善祖說:“老太婆,不要管她們,我要看看她們到底誰勝過誰,給我喝!酒,我有的是,管夠!”

誰料到,紀子的酒量勝過娜塔莎,笑眯眯地一杯接一杯地喝著。

娜塔莎喝醉了,開始胡說八道:“紀子,你這個小……狐狸,你想勾引我的瓦……洛佳嗎?告訴你,那是不……可能的,瓦洛佳是我的,一萬年也是我的!你不相信嗎?只要我打個口……哨,瓦洛佳就會……跟著我跑的……”說著,把手指送進嘴裡打口哨,可是打不響,發出哧哧的聲音,笑著說,“嘻嘻,嘴……麻了,吹……不響了。”

紀子也嘻嘻笑著:“打口哨算什麼?太俗氣!叔叔,嬸嬸,還有天德君,酒席宴上不可以沒有歌舞,我給你們跳個舞吧?獻醜了!”說罷,唱著日本歌曲,扭動腰肢,跳起了日本舞蹈。紀子的日本舞蹈跳得還真不錯,大夥鼓掌。娜塔莎不屑地說:“什麼呀,哼哼呀呀的,太沒意思了,看我的!”說著,拿起手風琴,一邊拉一邊唱,跳起了俄羅斯水兵舞。她到底是喝醉了,一個下蹲摔倒在地,自我解嘲著:“嘻嘻,沒站穩,摔了個屁蹾兒,不好意思。”

龐天德扶起娜塔莎說:“你喝多了,到我屋裡休息一會兒吧。”“不,我沒喝多,也應該歸營了。”娜塔莎說著起身要走。龐善祖忙說:“是啊,當兵的有紀律。天德,送貴客!”

龐天德扶著娜塔莎走在大街上。經夜風一吹,娜塔莎的酒醒了,她對龐天德說:“瓦洛佳,你身體已經復原,應該出來工作了。”龐天德說:“是該乾點什麼了。趙大哥已經調到海東市公安局任除奸科長,我對趙大哥說過,他說,市委會交給我重要的任務去做,讓我耐心等待。”

娜塔莎說:“我說的是我們,別忘了,你是八十八國際旅的少尉。”龐天德說:“娜塔莎,八十八國際旅已經完成了它的使命,我找到了組織,和八十八國際旅的工作關係已經結束,我要為建立我們的新中國而戰鬥。”“也就是說,我不再是你的上司了?”“應該是這樣吧。”

娜塔莎沉默了。龐天德忙寬慰道:“別這樣,娜塔莎。儘管如此,我很感謝你對我的培養和指導。”娜塔莎忽然問:“你不會和紀子結婚吧?”龐天德說:“咋會呢?那只是我父親的意思。”娜塔莎盯著龐天德問:“紀子很愛你,是嗎?”龐天德說:“她愛不愛和我沒有關係,你知道,我愛的是你!”

夜風帶著涼意,輕輕地吹著。娜塔莎醉意闌珊地走回軍營。瓦茲洛夫在門口堵住她問:“娜塔莎,你沒按時間歸營,這是第幾次了?”娜塔莎尷尬地說:“對不起……”“你喝酒了?是不是在瓦洛佳家裡喝的?”“有什麼問題嗎?”

瓦茲洛夫皺著眉頭說:“娜塔莎,別忘了,你是軍人,我認為,為了國家利益,你必須和瓦洛佳脫離關係!”娜塔莎冷著臉說:“我不明白,我和瓦洛佳的愛情影響到國家利益了嗎?”“海東最近出現了一個暴力團,聚眾滋事,竊取我軍情報,甚至搞暗殺,我們懷疑這個組織和八十八國際旅的舊部有關!”“不可能,你不能相信謠傳!你如果沒有別的事,我要休息了。”娜塔莎說著走進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