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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四章 占星術

楚子航踩下油門,Panamaera在高速路上一絕騎塵。

這條高速路本是通向城外的高速路,爸爸工作的廠子在市區的邊緣,他們的企業叫寰亞集團,幹的產業叫“高精尖重工業區”,市政府曾經把郊外的那片地規劃為工業特區,計劃要在本地打造亞洲第一的特種金屬基地。

十年前最風光的時候,這附近滿是工人,工業樓建的熱火朝天,爸爸開的邁巴赫,就屬於寰亞集團的老闆。

楚子航此時正順著路,從郊區回到市區。

“這就是幾百萬的豪車嗎,坐起來好爽!”

“你們有錢人開車的時候是不是都很霸氣啊,要是有誰敢擋著你,就使勁按喇叭,等別人一回頭看見你的車標,他們就得識趣地自己讓開。”

“如果我在路上開車遇到一輛幾百萬的豪車,我指定離它遠遠的,刮一下漆,說不定我得把自己賣了才能賠得起呢。”

“我聽說豪車上路都得先用拖車拖到馬路上,是不是真的啊?”

副駕駛的少女喋喋不休,楚子航記得拉拉隊長以前不是個話很多的人,怎麼現在像是相聲演員一樣,巴巴個不停。

“師兄,喂,師兄,在嗎?你說說話唄?”少女轉過頭。

“我在開車。”楚子航總算回應了一句。

“開車就不能說話了嗎?”

當然可以,楚子航在心裡講。

一心二用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但他覺得他要是表現出來,對拉拉隊長的話題很感興趣,那就別想消停了。

“待會下了高速路,你就下車吧。”楚子航澹澹道。

“多捎捎我不行嗎?”夏彌兩眼淚汪汪地看著楚子航。

“我還有事。”

“有什麼事比幫幫可愛的學妹還重要嗎?拜託拜託,就多捎我一程嘛。”夏彌用臺妹的口氣嗲嗲地說道。

“市裡有公交車,你可以坐公交。”楚子航不為所動。

“可我沒有零錢啦。”夏彌又拿出她的錢包,“師兄你看,我真的一分錢都沒有啦。”

拉開拉鍊,青蛙錢包裡是空蕩蕩的一片黑,比大晴的天還要乾淨。

楚子航透過額上的反光鏡觀察夏彌的打扮,雖然夏彌長的漂亮,但穿的衣服質量確實不咋地,她的白襯衫有些皺,看上去還不太合身,從這些地方來觀察,她的經濟狀況令人堪憂。

“我從BJ回來,身上的錢全部都用來付車費啦。”夏彌俏皮地吐了一下舌頭賣萌。

“你家裡人都不知道多給你一些錢嗎?”

“家裡也沒錢了。”夏彌嘆了一口氣,“我的家庭條件可和師兄你不一樣,我們家很窮的,還有個患了痴呆的哥哥要照顧,錢全被他揮霍光了,家裡都快窮的揭不開鍋了。”

“你的家庭條件...這麼困難嗎?”

仕蘭高中可是全市最頂尖的貴族高中,能在這兒讀書的學生,家裡不說家財萬貫,至少也得是有車有房有存款的中產階級。

夏彌的經濟情況怎麼會這麼差呢?

“前幾年是還不錯啦。”夏彌語氣中透著無奈,“那時候我哥哥還不怎麼發病,所以我才能去仕蘭讀高中,但最近他的病情越來越嚴重了,動不動就會發瘋,我這次回來就是為了把家裡最後的存款拿出來,回去好給哥哥治病。”

“你哥哥...他的病很嚴重嗎?”

“他智力有問題,醫生說這是天生的,很難治,家裡一直在為他想辦法,還到BJ去求醫,但BJ的消費太高了,哥哥還一直住院,幾年下來,我們家就被霍霍窮了。”

“你爸媽他們沒想過放棄嗎?”

“師兄你說什麼呢?”夏彌驚訝地瞪大眼睛,“那可是我的哥哥,是我的家人,要是有機會治好他,肯定得去治啊,怎麼可能放棄呢?”

“不過師兄你肯定不能體會我們這種窮人的感受,我要是開這種豪車就好了,哪還有那麼多煩惱?”夏彌羨慕地看向Panamra的錶盤。

楚子航冰冷的臉微微抽動,倒不是覺得夏彌在嘲諷他,而是從那張臉上讀到一種熟悉的感覺。

他不是一生下來就住別墅的。

爸爸和媽媽沒離婚時,他們就住在一個幾十平米的破出租房裡。

男人到處爬,男孩騎在男人的肩膀上大聲說“駕駕”,漂亮女人圍著煤氣灶手忙腳亂,好不容易打燃了火,拿著鍋鏟也不知道該怎麼下廚,最後還是男人冒著雨從街上買來一盤滷大腸,就著昨晚的剩飯,算是開了飯。

男人帶著男孩去超市裡買鹽的時候,男孩望著那些坐搖搖機的孩子,就曾露出這樣的表情。

“其實我家以前也蠻窮的。”楚子航的表情柔軟了些,大概是同情吧,“你們家裡如果需要幫助,我可以...”

“別別別。”夏彌連忙揮手:“可千萬別說要借錢給我們這種話,這樣人情可就欠大了,我們又不是走投無路了,要是我帶著一大筆錢回去了,爸媽指不定以為我去做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了呢。”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夏彌嚴肅地說:“要是你真想幫我,那就多捎我一程吧,把我捎到家門口就好了。”

楚子航沉默片刻道:“你家在哪?”

“很近的,就在仕蘭高中附近,你把我送到學校那邊就好了,我自己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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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楚子航點點頭。

...

三峽。

夜幕降臨了,來往的輪船在渾濁的江面上行駛,互相打著信號燈。

一輛裝滿貨物的輪船在江面上行駛。

夜空中,繁星閃爍,今晚的夜景很美,能看到璀璨的銀河,很難得能看到這麼美的夜空。

船長和水手們倚著欄杆,互相遞過香菸。

他們沒看到河岸的那頭有四個人影。

“唔唔唔。”

“哥哥說,可以開始了,你們得離遠一點。”

康斯坦丁取下嬰兒嘴裡的奶嘴,他的手穿過嬰兒的腋下,將其託舉在半空中。

嬰兒的臉上出現不符合他外表的嚴肅來。

蘇恩曦和酒德麻衣臉上一抽一抽的,努力憋笑。

“唔唔唔!”

“哥哥說,你們快出去,要不然星相圖要變了。”康斯坦丁催促道。

“這就出去。”酒德麻衣麻利地拉著蘇恩曦往外退,退了十五步。

同時蘇恩曦也拿出手機,按下一個按鍵。

遠處響起煙花的聲音。

如花的種子綻放,絢爛的煙火點燃了夜空。

輪船上的視線都被吸引過去了。

“真美啊。”

“今天有煙花秀嗎?”

“你不是宜昌人嗎?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啊,以往都是二月份快過年的時候才有煙花秀。”

“可能是哪家結婚了吧,要是沒得到許可就放煙花,說不定會被罰款呢。”

...

所有人都看向與河岸這邊相反的方向。

與此同時,康斯坦丁和嬰兒眼眸子裡,亮出熔岩般的金色來。

他們的腳下,忽然亮起了光,那是灼熱的岩漿在流動,勾勒出古奧的紋路。

火元素聚集到他們的周身,溫度在剎那間升高了,能看見扭曲的熱浪。

“唔唔唔。”嬰兒支支吾吾地揮手。

康斯坦丁點頭,將嬰兒舉過了頭頂,他周身的黑暗裡,出現星星點點的熒光,那是微弱的火花,一閃一閃的,像是螢火蟲,又像是漫天的星河,將他們環繞。

嬰兒伸出手指,望向天空。

隨著他食指的撥動,熒光忽生忽滅,騰轉挪移,隱隱與天上的星空對應起來。

“如果他們去做現場表演,門票絕對會在一分鐘內搶空。”酒德麻衣饒有興致地看著這幅畫面。

不得不說,這場星相占卜在視覺上給人的感官是極為震撼的。

“得了吧,要是他們真去做表演,兩小時之內,卡塞爾的執行部就得找上門。”蘇恩曦撩動耳邊的垂髮。

“就說是魔術唄。”

“元素的痕跡可不會騙人,你稍微學過一點鍊金術,就知道了。”

蘇恩曦的童孔裡映照出璀璨的銀河,“如果讓煉金術師看到這一幕,會為之瘋狂的吧,我現在倒是能理解,為什麼會有那麼多人信仰龍王了,這確實是人類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也不能說的這麼絕對嘛,人的潛力是無限的。”酒德麻衣拍了拍蘇恩曦的肩膀。

“門外漢就別來打岔了。”蘇恩曦白了她一眼。

“不就是星相占卜嗎?有什麼了不起的,我看好多地方都有占星師呢。”

“不一樣。”蘇恩曦搖搖頭,“再說了,你懂什麼是星相占卜嗎?”

“這方面我還是懂一些的好吧,我去埃及旅遊的那次,專門找了當地最靈驗的星相師占卜呢。”酒德麻衣指著天,“你看,那邊的就是雙子座,這邊的就是射手座。”

“八十八個星座裡最出名的就是這黃道十二星座了,別說你了,我在大街上隨便拉一個中學女生,都能指出一兩個來。所謂星相占卜,可不是射手座本週運勢之類的玩意,這裡面有很大學問的。”

“切,裝什麼裝,又不是你在占卜。”酒德麻衣撇撇嘴。

“閉嘴吧你,安靜看。”蘇恩曦戳了一下酒德麻衣的臉蛋。

康斯坦丁和嬰兒周身的熒光已經穩固下來了,那是千千萬萬億星光組成的星圖。

他們專程來到這裡,是為了藉助青銅城內的鍊金陣。

在岸上看不見的地方,青銅城內的機關正在運轉,巨大的齒輪轉動,穹頂上的世界樹繪圖,發出交相輝映的星光。

嬰兒眼裡的金光暗澹下去,被深邃的黑取代,如墨一般漆黑。

星圖映照在他漆黑的眼睛裡,緊隨著,大片大片的星光開始熄滅。

嬰兒的眼睛裡,最終只剩下了三顆星光,一顆如風中的燭火般忽明忽暗,一顆發出焉黃的光來,還有一顆極為耀眼,但閃耀一瞬就隱去了。

只有兩顆還在發光,但十幾秒後,焉黃的那顆也消失了,只剩下那顆忽明忽暗的。

嬰兒盯著它,凝視許久,直到天上的星相變化,這一顆也消失於黑暗中,伴隨著它的熄滅,陣圖也暗澹了。

“唔唔唔...”

“哥哥說,他找到了兩位龍王的位置,有一位應該是最近一段時間才復甦的,還有一位,恢復了一些力量,但離完全體還差的很遠。”

“他們在哪?”

“唔唔唔。”

“哥哥說,都在北方。”

...

“師兄,晚上好啊。”

路明非應約來見楚子航,在高架橋下。

當然他不是一個人來的,他現在走哪裡去,都得帶著自己老婆。

兩個人正在蜜月期,幾分鐘見不到面,就會開始想念。

“晚上好。”楚子航搖下車窗打了聲招呼。

繪梨衣也招手示意。

路明非拉開車門,和繪梨衣一起坐到後座。

“師兄,你吃晚飯了嗎?”

“吃了。”

“那就出發吧。”

“嗯。”楚子航踩下油門,Panamra的引擎發出轟鳴。

“說起來,你遇見奧丁是什麼時候啊?”

“04年6月3日,那時候我念初二,你念的初一。”楚子航不假思索地回覆。

每一天晚上睡前,他都會在腦子裡把那一天的事情過一遍,以保證自己不會忘掉任何一個細節。

“都是快六年前的事情了啊...”路明非略微有些感嘆。

楚子航和他說過這件事後,他就記起了那場十年難得一遇的颱風。

那天放學他是淋著雨跑回家的。

因為颱風,叔叔嬸嬸的單位都放假了,學校也放假,他們都窩在家裡。

暴雨和颱風弄得供電都出了問題,社群直接停了一整天的電,他們四個人,點著超市裡買來的蠟燭,在客廳的桌上打了大半天不賭錢的鬥地主。

楚子航開始陳述當年的細節,開著Panamra,重走一邊當年的流程。

不過上了高架路之後,他們並沒有進入奧丁的尼伯龍根,依舊只是在高速上走了一圈,然後在下一個出口離開。

“所以,這六年,奧丁再沒出現過麼?”

“沒有,我每天都有關注新聞和報紙,甚至連一些異常事件都很少發生,奧丁,彷佛是憑空蒸發了一樣。”

“奧丁會不會是離開了。”

“不知道,但不管奧丁去了哪裡,我都會找到他。”楚子航冷冷地說。

就在這時,他的電話突然響了。

備註名是“拉拉隊長”,送夏彌到仕蘭高中門口時,他們最終還是交換了聯繫方式。

“交換一下電話號碼嘛,萬一以後,我真的窮到沒飯吃沒地方住了,找一個年輕帥哥包養,總比找一個三四十歲的胖大叔包養好,師兄你說是吧?”

夏彌下車前笑嘻嘻地晃了晃手機。

沒想到晚上她就電話過來了。

“喂,師兄。”夏彌弱弱的聲音從電話裡傳出,“能來開車接我嗎?我有急事,拜託你了。”

她的聲音聽起來近乎有哀求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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