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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逐鹿

曠野面積很大,二十幾臺戰車並駕齊驅聲聲勢駭人,但是往曠野中一撒,片刻後就各自為戰,放眼望去,周圍難得見到其他戰車了,只有被驚擾的野獸四處逃竄。

他們秋獵的標準就是:看誰獵得的獵物最多、最大。

草叢中一隻野兔逃竄了出來,袁採薇美目一張,原本提在手中的弓刷地一下拉了一個滿月,三指扣弦,唰地一箭,那只兔子便倒在草叢中蹬起了腿兒。

秦澤手執長戟,興奮地大叫:“彩!大小姐當真好箭法!”

袁採薇收起長弓,嫣然一笑,美目流盼,道:“虧得天行車子駕得穩當,否則我這一箭十有八九是要落空的。”

周天行一抖馬韁,戰車向那野兔奔去,秦澤長戟一探,把那野兔子準確地勾了上來,杜若立即興奮地接過,放在車廂中,這可是戰利品呢。

秦澤一戟探出,準確地勾起野兔,仍是氣定神閒,也不扶著車轅,在那顛簸的車上仍是站的穩穩的,笑道:“天行的車自然駕的好,可還是小姐的箭法更好。”

袁採薇眼波流轉,瞥了秦澤一眼,道:“老秦人可都是以敏於行而訥於言著稱的,你也是老秦人,卻是個異類。”

秦澤是秦人,此時是漢朝初年,老秦人的悍勇之風仍在天下流傳著。

秦澤對俏美知性的大小姐一直心懷暗戀,被她美目流盼的風情一轉,瞧見她那誘人的紅唇開合,不由得怦然心動,臉龐頓時紅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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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採薇冰雪聰明,她早知道秦澤暗戀自己,只是,一介家奴,彼此身份天淵之別,他的暗戀,也就只能是有花無果的暗戀,永遠不可能擺在臺面上,所以也不為己甚。

少年女子,有男人為她情魂顛倒,心下還是歡喜更多的,所以瞧他臉紅,愈發覺得有趣,便道:“你怎麼不誇若兒車子打造的好?咱們這車,瞧著比那些世家豪車遜色許多,可是輕快平穩,尤有過之,可全賴若兒一雙妙手呢。”

杜若聽了,笑嘻嘻地仰起雪白的小臉兒來,頗有得意之色。

原來,這輛戰車,竟是杜若親手打造。這小姑娘瞧著水靈靈的香蔥兒一般,似乎只是一個普通少女,但她卻有一項絕技:打造。

杜若從小對於各種器具的打造就表現出了迥異於常人的天賦。袁採薇還沒有袁家獨立出來前,杜若常在袁家的匠作房裡玩耍,大匠們對這可人的小姑娘並不藏私 ,而她只要掃上兩眼,都能悟出那些打造技巧的關節所在。

看著杜若小小得意的樣子,袁採薇也不由得暗自嘆息,現在家門敗落,就連奴僕也沒幾個,幸好周天行、秦澤、杜若這幾個人是從小賣身於袁家的,恰恰還都有一身不俗的本領。

或許,是因為上天也在憐惜她兄妹二人的不幸,所以才賜了幾個幫手給她。

想起早逝的兄長袁採然,袁採薇心頭便是一慟。若是兄長在,以他百發百中的箭術加之周秦二員“得力干將”的配合,必能在此次田獵大現異彩,令臻水袁氏揚名諸豪門之間。

然而,自胞兄暴卒,這千鈞重擔便落在她一個弱女子的肩頭,家無男丁掌門立戶,更加的受人排擠,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為了臻水袁氏的未來,為了不負兄長的期待,袁採薇只能咬牙撐持下來,她那秩嫩的肩膀,何嘗不是疲憊不堪。

不過,我是不會屈服的,臻水袁氏,一定會崛起於門閥之間,將比本家袁氏還要出色。

想到這裡,袁採薇眉宇之間漾起一抹果決之色,沉聲道:“此次,是我臻水袁氏揚名之機,切莫怠慢了。這才不過獵到一隻野兔,距勝利還早的很,不要大意!”

“喏!大小姐放心!”周天行三人齊聲應諾。

“大小姐你看,那邊來了一群鹿!”杜若忽然踮起腳尖,指著遠處煙塵處尖叫道。

周天行扭頭一看,一大群梅花鹿想是在別處受了他人驚擾,正驚慌地向側前方狂奔而過。

周天行眼睛一亮,這群奔跑而來的梅花鹿,個個雄壯肥碩,帶頭奔跑的雄鹿身高七尺,佈滿花斑的皮毛油亮,一雙巨大鹿角如五股託天叉般高高昂起,簡直堪稱鹿王啊。

如果獵到了它,此次秋獵,十有八九是要奪魁的。

袁採薇驚喜地叫道:“天行,不要讓它跑了。”

在她大喊之前,周天行已一抖韁繩,追了過去。

杜若立即抽出一支鵰翎箭,袁採薇熟稔地接過,認扣搭弦,弓拉滿月,瞄向遠處那頭鹿王。

周天行一邊驅車緊緊地追著,一邊儘量選擇著道路,確保車子顛簸的不是那麼厲害,以免影響大小姐的箭術。

秦澤雙手緊緊攥著長戟,掌心都沁出了汗水,可他怕影響到袁采薇,也是咬緊牙關,一聲不發。

“嗖!”

趁那頭鹿突然轉向,動作慢了一剎,露出正臉的剎那,袁採薇鬆開弓弦,一枝利箭騰空而去,竟爾準確的射進了那頭鹿王的眼瞳,那鹿王悲鳴一聲,向前仆倒,痛得在地上翻滾了幾匝,便寂然不動了。

其餘的鹿失去了鹿王帶領,立即四散逃去,袁採薇也不理會。評價上,數量是不及質量的,這樣一頭罕見的鹿王,價值勝過十頭普通的鹿。

秦澤歡呼一聲,揚起了手中長戟,周天行策馬馳至那頭鉅鹿身前,只見那鹿其實尚未嚥氣,身軀仍在微微抽搐。

秦澤一縱身,就手持長戟從那車上跳了下去,大步趕到那只鹿王身邊,放下長戟,雙手一拉那鹿,沉聲喝道:“起!”

這頭大公鹿怕不得有五六百斤的份量,但秦澤天生神力,居然一下子舉了起來。

杜若雀躍地道:“秦澤,快把鹿掛上戰車來。”

袁採薇喜悅地道:“帶著這頭鉅鹿,影響我們繼續狩獵。狩獵是太陽至正午而止,還有時間,咱們把鹿送回去,再繼續多獵些獵物。”

秦澤將鹿扛在肩上,喜滋滋地道:“好!”說著便邁步上前,準備把鹿擁上戰車。

此時,遠處煙塵驟起,一陣人喊馬嘶,一輛黑漆的戰車,高大的彷彿鐵鑄的一般,向他們這裡飛馳而來。

戰車未到,車上已然一箭射來,“嗡”地一聲釘在了秦澤面前的草地上,入地半尺。

那戰車上陡然傳來一聲大呼:“吃了熊心豹膽!敢搶我汝南王家的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