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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缺愛

丘比特最近多了個弟弟。經過長時間懷胎, 維納斯生下一名藍髮藍眼的男孩。他完全繼承了波塞冬的樣貌,具備海神的神格,波塞冬為其取名為厄律克斯。

厄律克斯生下來還是個嬰兒, 不過幾日就變成和丘比特年紀相仿的男孩,等他滿月時,已經成為十幾歲的美少年。他有與父親波塞冬如出一轍的海藍色雙眼, 透著如深海般清冷矜貴的氣質, 智慧、力量和心性方面也出類拔萃。

波塞冬對這個兒子的能力非常滿意,把他定為海皇繼承者, 教授他許多為君之道。

丘比特天□□玩愛鬧, 不具備海神的神格,童年又缺失了父親陪伴, 長得還很像幼年版的維納斯。波塞冬對他更多是寵愛,並沒有太多能力要求,反倒對城府頗深的次子非常嚴格, 培養他做一位優秀的海皇。

還等著弟弟出生後可以過一把當哥哥癮的丘比特傻眼了。身為公寓裡年紀最小的神,丘比特一直期盼著弟弟降生,這樣他就不是食物鏈底端,還有個神可以欺負。誰知厄律克斯的成長太過迅速, 現在他們走在一起, 厄律克斯才更像他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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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塞冬對厄律克斯的重點關注也讓丘比特非常吃醋。從前爸爸都只陪他玩,現在卻把更多精力放到弟弟身上了。

出於某種爭風吃醋的心理, 丘比特總忍不住對厄律克斯搞惡作劇。他本來就是頑劣童真的性子, 整個奧林匹斯都是他的受害者, 對弟弟下手也毫不心軟。

然而兩個神的段位不一樣。丘比特的性格更像維納斯的溫暖隨和,厄律克斯卻繼承了波塞冬的暴戾冷酷。丘比特搞的是惡作劇,厄律克斯玩的是帝王心計。別說哥哥壓迫弟弟了, 丘比特每次想搞事,都會被厄律克斯反將一軍,自討苦吃。

屢戰屢敗後,丘比特哭著找維納斯告狀:“厄律克斯把我困在泡泡裡,一上午才放我出來!”

維納斯對小兒子道:“厄律克斯,說一下事情經過。”

俊美清貴的藍髮少年聲音清冷,語氣平靜:“哥哥想用愛情鉛箭射父皇,使父皇厭惡我,我聽到計劃,當然要阻止他。”

維納斯看向丘比特:“這樣嗎?丘比特。”

丘比特心虛地低下頭。

維納斯一看就明白了,太陽穴隱隱作痛。二胎出生後怎麼平衡老大和老二之間的關係真是永恆的難題。尤其丘比特漫長的童年期都是獨自度過的,還一直渴望著長大,看到弟弟生下來就能快速長大,還獲得父親的悉心教導,很難不感到嫉妒。

丘比特並不是陰暗的性格,有嫉妒心就當場惡作劇,不會積壓在心裡,手段都很幼稚。但厄律克斯也不是會吃虧忍讓的性格,每次受傷的還是丘比特。一來二去,兄弟倆關係就算不上融洽。

厄律克斯其實並不討厭丘比特,他心性成熟冷漠,也早被波塞冬教導過不能手足相殘,對哥哥的幼稚行為至多感到可笑。

丘比特一直長不大,心性也停留在幼年期,越叫他對弟弟好點,為了弟弟懲罰他,他就越叛逆。厄律克斯也沒有錯,維納斯不可能為了讓大兒子消氣就委屈小兒子。

“丘比特,不可以這樣,弓箭拿來。”維納斯決定沒收掉丘比特的弓箭,雖然沒了弓箭丘比特還會搞事,至少搞事手段會大大減少。

丘比特生氣地“哼”了一聲,把弓箭扔給維納斯,自己飛出去了。

厄律克斯垂眸:“抱歉,我讓哥哥生氣了。”

“這件事又不是你的錯。”維納斯疲憊道,“你不用道歉。”

厄律克斯抿了抿唇:“但您在為此煩憂。”

波塞冬培養繼承者的手段很嚴酷,厄律克斯敬重父皇,但父子倆的相處模式比較冰冷。厄律克斯生性冷漠,少有的溫情都是對維納斯的。

“養孩子誰不累呢?”維納斯笑了下,“你也去玩吧。”

厄律克斯頷首:“我去找路西法陛下學習魔法。”

維納斯:“……行,也記得多休息,不要總是學習。”

“是。”厄律克斯退出房間。

維納斯靠在椅背上,頭痛地閉目養神。大兒子太不省心,小兒子太省心,他兩個都心疼,簡直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一雙手突然按上太陽穴,替他輕輕揉捏起來,耳邊傳來波塞冬低沉的聲音:“又為那兩個小崽子生氣了?”

維納斯不滿地睜開眼:“早知道就不生了,看看公寓另外幾對,沒孩子一身輕。你總關照厄律克斯,丘比特不開心了。”

“我那是督促他學習,大海不能一直沒神治理。”波塞冬給他按摩太陽穴,“之前不也想過培養丘比特?才教了他幾天,他嫌學習太苦,只想著玩兒,和你一樣貪玩嬌氣。”

維納斯轉頭:“哈?他遺傳我的基因,所以怪我咯?”

“……不怪你,只是這性格不適合當海皇。”波塞冬道,“厄律克斯勤學刻苦,犧牲了所有娛樂時間。讓丘比特和他換,丘比特願意麼?”

維納斯又心疼起小兒子:“你別逼太緊了,不能仗著厄律克斯心性早熟就剝奪他童年快樂。”

“沒有。”波塞冬道,“他自己熱愛學習,我讓他休息,他也跑去找哈迪斯閻羅路西法他們請教,攔都攔不住。”

維納斯:“……”行吧。

“那也不能讓兄弟倆天天打架。”維納斯嘆氣,“丘比特打不過厄律克斯,現在都是厄律克斯讓著他,這樣下去厄律克斯也會不平衡。”

“丘比特也和你一樣善良。”波塞冬道,“只要讓他知道弟弟也是需要愛護的就行了。”

維納斯:“怎麼說?”

波塞冬和他商量了一個計劃。

維納斯聽完皺眉:“不行,太委屈厄律克斯了——”

“我平時一直是這麼教育他的。”波塞冬冷酷道,“他也要求我這麼教育他,這樣才能最快進步。”

維納斯斬釘截鐵:“那不要他當海皇了,我只想他快快樂樂的!”

“你應該問問他想要什麼。”波塞冬沉著道,“厄律克斯對力量和權力的追求不比我少,皇位才是對他最好的禮物。”

維納斯嘟囔:“怎麼和你之前一模一樣……他遲早需要一份愛情改變他的想法。”

“在那之前,”波塞冬微笑,“我很期待他打敗我的那天。”

丘比特飛出202,在公寓裡繞了一圈,也不知道該找誰串門。

他年紀最小,也是公寓團寵。黑白無常是他促成的,海神美神是他親爹親爸,閻羅死神是他家間接牽橋搭線的,哈迪斯是他大伯,他還和路西斐爾關係很好……

但厄律克斯出生後,他冷酷精明的算計和邪惡強大的野心立刻獲得閻羅和路西法的欣賞。這兩位甚至為了拉攏厄律克斯展開較量。閻羅說厄律克斯應該加入煙落商業帝國創造鉅額財富,為此開出驚人的豐厚條件。路西法說厄律克斯應該加入撒旦教發展罪惡事業,地獄空蕩蕩惡魔在人間。閻羅又說華夏不允許傳播邪.教,社會主義勤勞致富才是正統……

好吧,丘比特知道自己這個弟弟又聰明又優秀了。去301和401訴苦,閻羅和路西法說不定還很欣賞厄律克斯的做法。排除掉這兩個,再排除掉關係雖然是大伯但其實並不熟的哈迪斯,丘比特決定去找黑白無常。

他和範無救謝必安的關係最好,畢竟他是這對的“月老”。

黑白無常今天不在家,丘比特知道他們去了哪兒,沒有猶豫就飛往煙落酒店。

華夏地府一系感情都不錯,隔段時間就在一起聚餐聯絡,丘比特也去湊了幾次熱鬧,蹭吃蹭喝。

身為小愛神,丘比特最愛欣賞世界上的愛情故事,但他現在不太愛了,公寓裡的狗糧實在是太多了!他天天看天天看,也有點看膩。

愛情再美好有什麼用,長不大的他永遠不會擁有,只能做一個旁觀者。雖然丘比特並不是很渴望愛情,可如果因為不能長大才無法擁有愛情,他就感到很不爽——他想要長大。

單身狗在公寓裡只能受到傷害,所以丘比特更愛去參加地府聚會。

地府聚會是黑白無常、四大判官、牛頭馬面和孟晚。丘比特總愛跟著範無救謝必安去找他們玩,幾乎要成地府編外人員。他覺得和他們相處連空氣都是清新的,除了無常全員單身,不會有那麼多戀愛的酸臭味。

丘比特飛到煙落酒店,找到熟悉的包間,果然看到地府神仙們在一起聚餐。

看到丘比特飛進來,孟晚歡迎道:“我們小愛神終於來了啊。剛還問老範怎麼今天沒把你帶過來呢,以前可沒見你遲到缺席。”

謝必安給丘比特拉開椅子:“不是沒喊你,我們沒找到你,還以為你出門了。”

“別提了。”丘比特鬱悶道,“我被厄律克斯困在泡泡裡一上午。”

範無救挑眉:“你又欺負你弟弟了?”

丘比特炸毛:“什麼我欺負他,明明是他欺負我!”

謝必安道:“厄律克斯不像是會幼稚得玩泡泡惡作劇的。”

丘比特更生氣了:“意思就是只有我會惡作劇唄。”

孟晚他們鬨笑起來:“只有長不大的小孩子才會惡作劇。”

“長不大”三個字,深深扎了丘比特的心一刀。

本來他對長大是沒有太多執念的,也不介意被這麼調侃。可厄律克斯成長迅速,處處優秀,並得到爸爸重視後,丘比特常常忍不住想,他要是能長大就好了,他會變得更優秀,爸爸就會更愛他。

至少個頭上不能也被弟弟壓一頭吧!

他們兩兄弟對波塞冬和維納斯的稱呼很奇怪。厄律克斯喊波塞冬為父皇,維納斯為父神,語氣尊敬居多,也比較有距離感。丘比特則是喊波塞冬為爸爸,維納斯為父親。

聽起來似乎丘比特對波塞冬更親密,其實不是。因為丘比特和波塞冬真正相處時,已經到了現代,人類習慣於喊爸爸媽媽,他才用了“爸爸”這個稱呼。

實際上應該用“父神”。

但“父神”這個稱呼,丘比特永遠留給了火神赫菲斯託斯,任何神都不能取代。

在他很早的記憶裡,一家三口是赫菲斯託斯、維納斯和他。他還在腹中時就感受到火神溫暖的神力。父神對他很好,會為他打造玩具,陪他玩耍,他們是真正幸福快樂的一家子,他能夠獲得父神全部的寵愛。

丘比特不可能對赫菲斯託斯沒有一點兒感情。

後來發生了很多事,父親維納斯失蹤,父神為了尋找他也一去不回,丘比特就成了孤兒,每天把奧林匹斯鬧得雞飛狗跳。

然後父神回來了,丘比特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跟著父神去海底營救父親維納斯。

維納斯愛上了海皇波塞冬,決意要和赫菲斯託斯斬斷關係,遠走東方。丘比特更依賴把自己生出來的父親,就和維納斯一起離開,和赫菲斯託斯也沒了聯絡。

再後來,丘比特知道海皇才是自己的生父,儘管很不適應,他還是努力去和新的爸爸培養感情。

他們一家三口就留在東方。

丘比特內心深處偶爾會想念父神赫菲斯託斯,但他知道父親已經決定和父神再無瓜葛,爸爸也不喜歡父親和父神再有聯絡,就算是為了家庭和睦,他也不該再去和父神藕斷絲連。

參加完閻羅和塔納託斯的西式婚禮,在婚禮上見到父神赫菲斯託斯時,丘比特其實很想高興地撲上去抱住他的腿。但是,在維納斯告訴赫菲斯託斯,他並不是赫菲斯託斯的親生孩子後,丘比特就感覺到,父神依然愛他,但並沒有以前那麼那麼地愛他了。

丘比特有點難過,偷偷離開了,沒有再去和父神打招呼。

總是在生出感情後又被迫抽離,得到感情後又慢慢失去,丘比特對愛患得患失,總是用屬於頑童的淘氣一面掩蓋他的忐忑不安,怕剛得到的愛又離開。

他是小愛神,他也許不懂愛情,但他對“愛”的感覺總是很敏銳。父神赫菲斯託斯愛他,父親維納斯愛他,爸爸波塞冬愛他,他想將他們的愛都照單全收,愛他們每一個,偏偏這三個愛他的神之間有那麼複雜不可調和的關係……

丘比特開始讓自己忘記父神赫菲斯託斯,將更多對父親的依戀轉移到爸爸波塞冬身上。他一樣能從爸爸身上得到很多愛。

但在厄律克斯出生後,察覺到愛被分走,丘比特又開始不安了。

丘比特越想越委屈,偏偏他們還笑他,金髮小愛神坐在座位上氣得掉眼淚,眼眶都紅紅的。

崔珏驚訝道:“不是吧?真哭啦?不就是被關進泡泡裡嘛,快吃點好吃的,吃完就別哭了。”

鍾馗粗聲粗氣道:“被弟弟欺負了還哭鼻子,羞不羞?你下次也欺負回去不就得了!”

丘比特一想到他還欺負不回去,哭得更傷心,蹬著兩條小短腿哭得驚天動地。

謝必安給他夾了塊紅燒肉,溫聲哄道:“吃點肉?”

丘比特兀自傷心,連最愛的紅燒肉都不想去碰,悲痛欲絕。

這倒把一桌子大人搞得有點慌,丘比特調皮搗蛋是出了名的,還以為是小混世魔王,誰能想到被弟弟一整就哭得跟水龍頭開閘似的。

突然一聲似無奈的聲音傳來:“別哭了,缺愛的小家夥。”

聽到陌生的聲音,丘比特打了個哭嗝,安靜一瞬,一抬頭,看見一名容色豔麗的男子,垂著多情的狐狸眼,正遞給他一疊紙巾。

丘比特撇撇嘴,這誰啊,不認識。

不管了,繼續哭。

他正要繼續開閘,男子眼疾手快地將紙巾塞進他嘴裡,把他聲音堵上。

丘比特:“唔唔——”

“終於不吵了。”男子松了口氣,“吵得我在隔壁都沒法安心吃飯。”

酒店房間隔音是很好的,奈何他是神仙,耳聰目明。

丘比特:“???”

紙巾原來不是給他擦眼淚是給他堵嘴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