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界沒有陽光, 土地寸草不生，痛苦之河中充滿亡靈的哭嚎。維納斯一身白色袍，金髮垂落, 是這黑暗幽冥中唯一的明豔。
這裡沒有聖山的繁華, 沒有人間的美麗，只有永恆的空蕩與死寂, 還有黑暗裡從河中傳的毛骨悚然的聲音。
維納斯害怕地抱緊臂。他確實不是能吃苦的祇, 連糟糕的環境都很不適應, 要不是為了尋找阿多尼斯的靈魂, 他恨不得立刻逃離這裡。
但為了阿多尼斯，他還是堅地往裡走。
冥界大門前，地獄三頭犬刻耳柏洛斯正沉睡，一旦有生人想要闖入, 它就會睜開眼睛不速之客趕走。
維納斯有些不知所措。地獄的看門狗只會允許亡靈進入，還有冥界一系的明可以來去自如。身為奧林匹斯, 他沒有辦法進入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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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徘徊地獄門前，陷入為難。
“維納斯？”一道驚訝的聲音傳來, “你怎會這裡？”
維納斯抬頭, 見熟悉的, 突然振奮：“赫爾墨斯！”
了, 他怎沒想, 奧林匹斯中還有一位可以冥界自由入，那就是赫爾墨斯。
赫爾墨斯幹了很多份兼職。他是眾的者, 是行路者、醫生、小偷和商人的保護，是欺詐、迅捷與雄辯之，還是亡魂的引渡者，負責亡靈引冥界, 屬於冥界的編外成員。
畢竟赫爾墨斯生時是一無所有的私生子，能有今天的地位全靠自己打拼。他聖山上人緣很好，人脈很廣，連跟冥界都有幾分交情，全靠這多年的瘋狂工作，忙得甚至沒有時間談戀愛。
聖山上沒有情人的男赫菲斯託斯算一個，赫爾墨斯算一個。但因為赫爾墨斯永遠保持少年人的模樣，眾都沒他當成熟男人看待。
就算他實際比維納斯大幾百歲，成年後的維納斯看他都像個弟弟。
“赫爾墨斯，你有沒有接引一名叫阿多尼斯的亡靈？金髮，大概這高，得很好看，眼睛是金色的。”維納斯迫不及待地問。
赫爾墨斯搖頭：“沒有。你不如去問問塔納託斯和修普諾斯？我只是分擔一部分他們的工作。”
死塔納託斯負責用鐮刀收割亡魂，睡修普諾斯負責讓軀體陷入眠——不然就會現行屍走肉的現象。而被鐮刀從軀體分割來的亡魂，就由兄弟倆一起帶冥界，職責與東方的黑白無常相似。有時候忙不過來，赫爾墨斯就會來幫忙，因此他和死兄弟的關係很不錯。
後來冥王效仿東方，為了減輕心腹的工作壓，招聘一大堆臨時死和睡，複製一大山寨鐮刀安眠藥。當然，這都是後話。
“我正要去問。”維納斯為難地看了眼地獄三頭犬，“但我進不去。”
“沒事，我帶你進去。”赫爾墨斯非常爽快。
維納斯感激道：“謝謝你，遇你真是我今天最幸運的事！”
赫爾墨斯的帶領下，地獄三頭犬他們視而不見，他們輕輕鬆鬆就進了冥界大門。
“阿多尼斯是你凡間的朋友嗎？”赫爾墨斯聊八卦似的提起。他知道維納斯這段日子經常往山下跑，那位阿多尼斯或許不只是朋友，而是情人。誰會為一名普通朋友跑冥界來討要靈魂呢？
“算是吧。”維納斯沒有要詳細解釋的意。他不是傻白甜，見識過了聖山上因為嫉妒惹來的禍事，他又擁有那多追求者，隱瞞阿多尼斯的情人身份是他的保護。
“他了意外死去，我想要他的靈魂帶回人間。”維納斯說。
“冥王陛下不會同意的。”赫爾墨斯說，“人死不能復生，他不可能為了你破壞人間秩序。”
維納斯抿唇：“不試試怎知道？”
赫爾墨斯嘆氣：“冥王陛下鐵無私。”
維納斯想了想：“如我和他睡一覺呢？”
赫爾墨斯：“咳咳咳！”
聖山上流傳一句話，要是能和美維納斯共度春宵，摘星星摘月亮都得答應他。
光是平時看著這張臉，都少有人可以拒絕美的請求。要是床上，那簡直要命都能給了。
赫爾墨斯還以為維納斯沒有聽見這種話，現看來，維納斯不僅聽見了，還放心上。
“你和冥王陛下睡覺，你那位情……朋友，不會介意嗎？”赫爾墨斯提醒。
維納斯：“可我是為了救他。”
赫爾墨斯：“他要是知道你用這種方法救他，就算活過來可能會再氣死一次。”
“啊？這樣嗎？可就算他沒死，我遲早會和別人睡。要是每睡一次他就得氣死一次，我得救他多少次啊？”維納斯憂愁道，“我不明白，這有什好生氣。”
赫爾墨斯：“……”幸虧他並不是真愛維納斯，不然聽這話他得氣死。
他們見了王座上的冥王哈迪斯。一名全身被黑袍籠罩的祇與一名美麗的金髮少年分別站他左右，那是死塔納託斯與睡修普諾斯。
哈迪斯是位相貌不俗，氣質冷峻的黑衣男。他聽完維納斯的來意，然不為所：“亡者的靈魂不可返回大地，這是規矩。”
維納斯不甘心地加籌碼：“如用我的一夜來交換呢？”
哈迪斯淡淡注視他。
維納斯咬唇，乾脆利落地解開自己的袍。
赫爾墨斯雙眸放大，眼底浮現起絲絲慾念。哈迪斯目光平靜，宛如一潭死水。性情較溫柔紳士的睡修普諾斯則下意識移開視線。
維納斯衣服脫一半，一件黑袍從天上飛過來，維納斯遮蓋得嚴嚴實實。
他抬頭看去，冥王左後方站著一名陰鬱漂亮的銀髮少年，瞳孔是銀色的，瞧著冷淡又蒼白。
是那位總是自己籠罩黑袍下的死的真容。
死他的黑袍披了維納斯身上。
維納斯輕輕眨了下眼。愛沒有羞恥與難堪的感覺，他清楚聖山上那些祇心裡想的都是怎他的衣服扒光，以至於當有人為他披上衣服時，他這樣的尊感陌生。
不，並不陌生，上回赫菲斯託斯是剋制地為他蓋上被子。
為什有的明可以不被慾望所吸引呢？維納斯理解不了三位處女，正如她們理解不了他。維納斯不明白赫菲斯託斯為什明明愛他卻隱忍剋制，冥界明更是他從頭尾無於衷。
“美殿下。”好脾氣的修普諾斯開口，“其實我們並未見您說的那位名叫阿多尼斯的青年的亡魂。”
維納斯一愣，第一反應是不相信：“不會的，我親眼見他死去，凡人的亡魂不都是歸於冥界——”他突然啞聲。
是的，他忘了，阿多尼斯不是凡人。
可他一直沒有問。
明是會死的。並不是就不會死，他們沒病沒災時是可以不老不滅，可遇災難依然會死去。明的隕落就是格銷燬，連靈魂都不會有。
修普諾斯不忍心看美的難過，他繼續道：“您說的那位阿多尼斯生活森林裡，但塔納託斯今天並未去森林收割過亡魂。請問阿多尼斯多少歲了？我們再核查一下死亡名單，許是我們的疏漏。”
“我不清楚。”維納斯搖搖頭，“我大概認識他一百五十年。”
全場：“……”
塔納託斯終於開口：“美殿下，世界上不會存一百五十歲的人類青年。”
維納斯：“……”不愧是死，說的話一擊致命。
修普諾斯同情道：“您說的那位阿多尼斯，可能是森林裡的植物。他大概是徹底隕落了，沒有靈魂，請您節哀。”
維納斯感有一瞬頭暈。
這是他最不願意接受的事實。
維納斯魂不守舍地離開冥界，擔憂他的赫爾墨斯一旁陪同。
塔納託斯欲言又止，看起來很想要說什。但他向來話少，今天說的話已經用完了額度，不願意再開口。
善解人意的修普諾斯替他開口：“美殿下，我弟弟的黑袍能否請您歸還？他很喜歡這件袍子，每天不離身。”
維納斯：“……”
維納斯衣服穿好，黑袍還給了塔納託斯。
死披上黑袍，精緻的臉龐與耀眼的銀髮新掩藏起來。
真不明白那漂亮幹嘛要臉藏起來。維納斯想，自己擁有這副美貌，那真是恨不得讓全天下都知道。
赫爾墨斯帶著維納斯走地獄門，維納斯一路黯然傷。
赫爾墨斯安慰他：“別懷疑自己的魅，冥界這些祇個個都清心寡慾，不然不能這種環境年累月待下去。要是裡的是奧林匹斯，你都不能好好走這道門。”
“我不是糾結這個。”維納斯痛心疾首，“我再見不阿多尼斯，我只要一想這件事就心痛。”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忘卻一段感情的方法就是投入一段新的戀情。”赫爾墨斯就差“自薦”兩個字寫臉上。
維納斯興致缺缺：“哪兒去找新戀情呢？再沒有比阿多尼斯更好的人了。”
赫爾墨斯：“你覺得我怎樣？”
赫爾墨斯維納斯有幾分好感，但並不要求真心。因為情商最高，見多識廣，他深知真情難得，從不奢求。他幾百年忙得都沒談過戀愛，要是第一次談就談維納斯這樣的大美人，那是很不錯的結。
維納斯認真打量眼前的黑髮少年，又傷感地收回視線：“算了吧，你還是個弟弟。”
赫爾墨斯：“……我比你大幾百歲。”
“那是個弟弟，看起來好小。”
“……我弟弟不小!”
“哦。”敷衍的語氣，明顯不信。
赫爾墨斯忽然開始痛恨起自己不大的身體。他至死都是少年是他的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