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納斯有毫不相干的兩個神職, 愛情與愛欲。波塞冬有完全相反的兩個神性,溫柔與暴戾。海神的溫柔牢牢佔據美神的愛情,海神的暴戾死死掌控美神的愛欲。再沒有比他們更般配的一對。
維納斯現在覺得, 愛情和愛欲好像不是毫無關系。他從前喜歡阿尼斯, 和阿尼斯在一起的時候總是比和其他神在一起幸福。他又愛了波塞冬,玩遊戲時的樂趣無限放大, 身心全然接受, 獎勵無限豐厚。
沒有愛情擁有愛慾, 但擁有愛情的愛欲滋味一勝過前者許倍。
自從點亮航海神職, 波塞冬沒再禁錮維納斯的自由。他允許維納斯在整個大海中徜徉,唯一的要求是不許岸,更不許回聖山。
只要維納斯身在海洋,不會脫離波塞冬的掌控。他想把維納斯藏起來只有他夠觀賞, 但維納斯不想做籠中鳥,這是波塞冬所做出大的讓步。
大海才是維納斯的來處與歸宿。海域之大, 足夠維納斯盡情遨遊。
維納斯沒有岸的意願。他近事業心強烈,在航海守護神這一崗位發光發熱, 連對愛欲沒那麼熱忱了。清晨波塞冬拉著他晨練, 他心不在焉:“早點結束, 我還要趕著去班。”
波塞冬哭笑不得。他承認當初那一場特大風暴不是巧合, 是他有意激發維納斯的航海神職, 讓維納斯知道自己守護他人,從而心起來。但之的發展越來越超出掌控, 維納斯完全愛了這項工作。
維納斯守護了很人,深受漁民與海員的信仰。陸地雨春筍般冒出許座維納斯神廟,供奉的不是愛與美之神,而是航海的守護神。從前只有戀愛中的男女向他祈願美麗、愛情與生育, 現在又了很信徒向他祈願一帆風順、平安歸來。源源不斷的信仰之力流向維納斯,讓他變得更加強大。
在愛情、美麗、愛慾、繁衍之外,維納斯又找了自己的一項神生價值。
他受人類敬仰,受海怪厭惡。
斯庫拉是其中之一。
斯庫拉是百怪之父福耳庫斯的女兒。她是只有著六個頭十二只腳的海妖,住在墨西拿海峽,凡有船隻經過,她必須要吃掉六名船員才會放船隻透過。
斯庫拉覺得她已經很仁慈了。要知道海峽另一側是卡律布狄斯漩渦,那個漩渦怪物會吞掉所有經過的東西,整艘船一點兒不剩。船隻想要透過海峽,只從兩條路二選一,比起全軍覆沒的卡律布狄斯漩渦,人們會選擇從斯庫拉這邊透過,這樣好歹只需要貢獻六名船員。
有時候,人們出海前甚至專門準備六個人去送死。
維納斯見不得這個。他調動大海的神力將卡律布狄斯漩渦堵了,這下人們會選擇從這一側經過,斯庫拉吃不食物了。
斯庫拉氣得要死,她惹不起神明,更何況維納斯還是海,只找姐妹美杜莎抱怨。
美杜莎是福耳庫斯的女兒,是一名美麗的女妖。數百年前,她為了競爭海之位進入皇宮,和一群美女住在一起。沒想海皇對她們毫無興趣,把她們全部遣散,不願離的留下來當侍女。美杜莎不甘心地想留下來另找機會,沒想幾百年沒再得海皇的注意。
海皇當初是為了完成找完美情人的執念,數百年過去,當初對海皇的一見鍾情成了美杜莎的執念。她發誓她一要成為海皇的情人,乃至戴海的王冠。
現在海皇娶了海,娶的還是以美麗著稱的美神維納斯,據說對他極其寵愛,美杜莎嫉妒得面容扭曲。
她絕對比斯庫拉更憎恨維納斯。
“維納斯害我吃不人,我一要想辦法報復他。一個虛有其表的神敢在大海興風作浪,不是仗著海皇的寵愛?”斯庫拉氣急敗壞道,“你不是喜歡海皇波塞冬嗎?你是父親的女兒美麗的一個,你去勾引海皇,讓維納斯嚐嚐失寵的滋味。”
美杜莎眼神陰鬱:“姐姐,我要是有辦法吸引海皇陛下,不會現在還只是一個小小侍女了。”
斯庫拉更生氣了:“我咽不下這口氣!”
“姐姐,你不是認識塞特斯麼?”美杜莎道,“塞特斯那家夥好色了,你讓他變成英俊的男子去勾引維納斯,愛欲之神一會和他床。要是海皇陛下看他的海揹著他偷情,肯會厭棄了他。”
美杜莎自問很瞭解海皇,海皇的完美主義、偏執程度和獨佔欲怕極了,他的神性注他忍受不了海婚出軌。等維納斯被厭棄,她有機會趁虛而入。
斯庫拉覺得這個提議很有道理,當即去找塞特斯商量計劃。
塞特斯是一頭怕的吃人海怪,他色膽包天,早垂涎美神的美色,聞言立刻興奮地答應了。
計劃制得很快。早些年海皇把海當珍寶一樣藏起來,不讓外人看見。近來海常常露面,海皇的盛寵大張旗鼓。海皇隔三差五會派侍女送海一大堆珠寶,美杜莎以混進其中,進入海的宮殿,確認時機合適傳訊給斯庫拉,斯庫拉再示意塞特斯行動。等塞特斯與維納斯勾搭成奸,美杜莎以發現姦情為由通知海皇。
塞特斯不知道姐妹倆的計劃中還有海皇捉姦的戲碼。他只想偷偷摸摸和美神一次床,不敢和海皇正面對。
美杜莎自覺計劃周密,還是低估了自己的嫉妒心。
波塞冬這次送給維納斯的禮物是來自東的鮫珠項鍊,這在西是絕頂稀罕的寶貝。美杜莎望著盒子的項鍊忍不住嫉妒,得是什麼樣的美人才配得這樣的珠寶。
她一身侍女打扮,跟著混進海的宮殿,第一次見那位傳說中的美神,被驚豔得甚至說不出話。
華麗宮殿中,金髮青年坐在梳妝鏡前,舉止貴優雅,容貌明豔至極。為首的侍女恭敬地把項鍊呈給他:“這是海皇陛下送您的禮物,一條來自東的鮫珠項鍊。”
維納斯道:“幫我戴。”
侍女把項鍊戴在青年修長如天鵝的脖子:“您比鮫珠還要美麗。”
維納斯對著鏡子笑了下,殿的侍女集體有一種失了魂的感覺。
美杜莎被這樣絕頂的美貌看呆了。
哪怕是當初的安菲特忒,她自認以比一比。在美神面前,她唯有自慚形穢。
她輸了,輸得徹徹底底。
她的妒火又沸騰起來。他擁有那樣得天獨厚的美貌,貴的出身,海皇的專房獨寵,世界怎麼有這樣完美的存在?
美杜莎想要破壞這份完美,讓青年無憂無慮的笑容蒙陰霾與妒忌,變成和她一樣痛苦的存在。
她該在確認情況跟著其他侍女一離,她卻鬼使神差地留了下來。
維納斯見還有一名侍女沒走,轉過身笑容溫和:“你還有什麼事嗎?”
美杜莎懷揣著惡意口:“海陛下,我是海皇陛下的情人美杜莎。”
維納斯笑容不變:“所以你有事嗎?”
“聽說您在聖山長大,想必知道神王宙斯情人無數,他的兄長波塞冬和他一樣風流。他曾經養了一整座宮殿的情人,我是其中比較討他喜歡的那個,我還是不夠完美。”美杜莎露出感嘆的神色,“海皇陛下一直有一個尋找完美情人的執念,對我們不滿意,把我們貶成侍女。我很好奇什麼樣的美人才符合海皇陛下的標準,直我看了您。”
“您真的很完美,如果我是男子,會忍不住愛您的。”美杜莎笑著搖搖頭,“我今天的話有點,您當是我胡言亂語吧,我該去做事了。”
美杜莎說完走,毫不含糊。
她說的是實話,只是隱去了海皇沒碰過她們,甚至只見過她們一面的事實。外界以為她們是海皇寵愛過的情人。這足以給這位美神一點不痛快。
那美杜莎痛快了。
維納斯看著這名女子說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話離,面不改色地喚來一名侍女:“海皇陛下以前有找一個完美情人的執念?他還養過一宮殿的情人?”
侍女戰戰兢兢地看海的臉色,又不敢說謊:“……是,不過那是過去的事了。海皇陛下現在只愛您。”
她來皇宮沒那麼早,是聽宮老人說起的,好像確實有那麼一回事。
維納斯又召來幾名侍女侍衛求證,得的是相的答案。
把所有人遣散,維納斯對著鏡子,唇角的弧度一點點壓下,剛得珠寶的興心情一下子沉了下去。
不是養過情人麼?愛欲之神怎麼會在意這個,他不是沒有過情人……
不行,他在意死了,憑什麼他除了波塞冬只有四個情人,波塞冬卻有整整一宮殿!他不平衡了!
波塞冬拿一座宮殿關他,原來拿宮殿豢養過其他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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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他自以為遇了愛情,波塞冬卻只是把他當成滿足執念的工具?波塞冬選中他不是為愛他,而是他足夠完美?
維納斯想起玩遊戲的時候,波塞冬確實無數次撫過他的全身,讚歎他有完美。
維納斯猛地站起身:“氣死了!”
他看著鏡子青年惱怒的樣子一愣,那含著怒火的雙眸很快充滿茫然。
是,他為什麼生氣?
“你和別人做這種事,我會傷心、吃醋、嫉妒,即使這樣,你還會這麼做嗎?”
“你為什麼會傷心?”
“赫爾墨斯,你知道嫉妒是什麼感覺嗎?”
“要是我昨晚說我和阿瑞斯床,你難道不吃醋,不嫉妒?”
“為什麼要吃醋,要嫉妒?”
過去的疑問湧現腦海,在此刻似乎終有了答案。
波塞冬將他全身心佔有,他容不下波塞冬身心有其他人了。
“我生氣,是為我吃醋、嫉妒。”維納斯慢慢坐下來,捂住心口。
“我吃醋、嫉妒,是為我愛他,他和別人有過愛欲。”
“我還有點難過,是為……他是把我當成執念,而非愛情。”
維納斯失神地垂下眼:“所以我不心。”
“是誰惹我們的美神殿下不心了呢?”一道尖利的男聲突然傳來。
維納斯立刻轉身:“誰?”
一名英俊男人走進宮殿,看維納斯的容貌痴迷地睜大眼睛。他早聽過美神的美貌,但第一次見尊,這遠勝他聽的任何關美的形容。
“我是塞特斯,仰慕美神殿下的容貌已久,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榮幸與您春風一度?”
北歐戰場遺蹟。
赫菲斯託斯傷痕累累,倒在一片迷霧中,疲憊得想要閉眼睛。
是不睡,戰場危險重重,一旦沉睡,是長眠。
他已經記不清時間過了久,不知道在迷霧中經歷了少險境。
如果不是憑著要救回維納斯的執念,他早已神隕在此地。
“路西法,這兒有位神,還活著。”
溫柔的聲音傳入耳畔,彷彿來自天堂的召喚。
“路西斐爾,這很危險,好不要管閒事。”另一道聲音樣悅耳,聲線是一樣的,語調卻要冷酷得。
“是我想救他,我的治療力不用來浪費。”溫柔的聲音含著央求。
冷酷的聲音有些無奈:“隨便你。”
赫菲斯託斯努力睜眼,想要看清是誰在說話。但他太累了,只看眼前一片刺目白光,一頭璀璨金髮,與一根輕輕落下的天使羽毛。
在溫和的聖光中,他閉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