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羅不僅在群裡瑟, 還塔納託斯的字發到朋友圈以作紀念。
如果不是怕被惱羞成怒的塔納託斯拉黑，他甚至想這四個毛筆字設定成頭像，用到天長地久。
但他的朋友圈塔納託斯也是看見的。閻羅很少發朋友圈, 因此偶爾的一條格外顯眼。
閻羅：對西方死神進行了一番文化輸出, 讓他習了華夏的毛筆字，今天也是弘揚華夏傳統文化的一天。【圖片.我愛閻羅】
塔納託斯：“……”
閻羅這個混蛋……
什麼文化輸出, 明明是欺騙, 竟也好意思發出來, 還冠上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
塔納託斯立刻給閻羅發私聊訊息：刪掉。
閻羅裝傻：刪掉什麼？
塔納託斯：朋友圈, 我看到了。
閻羅：你寫的多好，幹嘛刪掉。
塔納託斯發過去一個扛著加特林瘋狂掃射的表情包，以示他心中的怒火。
閻羅：別生氣嘛。
過了幾分鐘，閻羅又發來一條訊息。
閻羅：好了, 你再看看朋友圈，別生氣啦。
塔納託斯以為閻羅條朋友圈刪除了, 點開一看，根本沒刪。
不僅沒刪, 還多了一條。
閻羅：禮尚往來。【圖片.我愛塔納託斯】
這回塔納託斯看懂了。
紙上墨跡未乾, 一看是剛寫的。
塔納託斯臉龐漸漸爬上紅暈。
閻羅怎麼這麼厚顏無恥。塔納託斯覺自己應該加憤怒。
奇怪的是, 他好像真的不生氣了。
還有點甜, 跟吃了一堆甜品一樣。
塔納託斯默默閻羅發的張圖點選儲存。
閻羅私聊又發來了：看到了吧, 消氣了沒？
塔納託斯沒回覆，當沒看見。
算真的消氣了, 也不想麼輕易原諒閻羅。
閻羅總是這樣欺負他，塔納託斯口齒不伶俐，每次只自己生悶氣，不想搭理閻羅。
閻羅塔納託斯性子摸透了, 對付氣鼓鼓委屈屈的小死神很有一套。
閻羅：不理我？
閻羅：戳一戳。
閻羅：戳一戳戳一戳戳一戳戳一戳戳一戳戳一戳……
視窗不停抖動跳出，塔納託斯想裝沒看見沒辦。
塔納託斯：……你不無聊嗎？
閻羅：和你聊不無聊了。
閻羅：而且你總待房間裡不無聊？下午出去逛街嗎？
塔納託斯：不要。
閻羅：別的情侶要出去逛街約的，你一點兒不想試試嗎？
塔納託斯：不想。
閻羅發來一個憂傷的表情：小死神，我希望你拒絕，但不希望你拒絕後的第一件事是拒絕我。
塔納託斯：“……”
閻羅這話提醒了他。
他現在已經並不害怕出門，卻還是拒絕了閻羅。
塔納託斯從來不擅長拒絕。社恐害怕到拒絕，也害怕拒絕別人，總是默默順應著一切。
被世人討厭的神，自我厭棄的神，骨子裡其實有點討好型人格。沒有人不希望被肯定，神明也是一樣。
塔納託斯從未到過肯定，是閻羅不斷告訴他，他的存在有意義，他該走在陽光裡。他說自己不討人喜歡，閻羅說可討他喜歡。
他這樣賭氣隨性地拒絕閻羅，已經是閻羅當成自己人，不再畏懼了。
他不必討好閻羅，因為心知肚明，無論他怎樣，閻羅總眷顧他。
華夏有個詞可以形容，叫做恃寵而驕。
再大的恐懼若到偏愛，便也有恃無恐。
閻羅坐在客廳裡等了兒，見小死神遲遲沒發來訊息，笑著搖頭收起手機，覺下午的約沒戲了。
這時，臥室門忽開啟，少年從屋裡走出來：“去哪兒？”
書桌上鋪開的紙上還寫著“我愛塔納託斯”，塔納託斯匆匆掃過一眼，連忙垂下眼簾。
閻羅勾起唇角，打量塔納託斯這身銀光閃閃的古希臘裝束：“去哪兒行，不過出門前換身衣服，不有很多人看著你。”
華夏正在漢服復興，穿漢服出行在一些城市已經司空見慣，不受到多矚目。但希臘風服飾是絕對罕見，別提少年還擁有充滿異域風情的一張臉。
穿成這樣上街回頭率高了，還很容易遭到搶劫。
塔納託斯二話不說披上黑袍。
閻羅無奈：“無效換裝，這樣盯著你的人一樣多。”
少年聲音沉悶：“我沒有其他衣服。”
他好窮的。
閻羅不假思索：“先穿我的。”
“我衣櫃在臥室裡，你進去隨便挑，我在外面等你。”
塔納託斯點了點頭，轉身進入閻羅的臥室。
閻羅的衣櫃裡有無數漢服，塔納託斯對這種飄移華美的華夏傳統服飾好奇已久，但並不知道該如何穿著。而且閻羅比他高，他穿些衣裳拖到地上，很不方便。
塔納託斯想了想，還是選了一身現代裝。
五分鐘後，閻羅看到了換好裝的塔納託斯。
塔納託斯穿的是常規的襯衫和短褲。因為身材不同，對閻羅來說剛剛好的襯衫穿在塔納託斯身上大了一號，衣服下襬垂到大腿，有些空蕩蕩。短褲長至膝蓋，被塔納託斯穿成了中褲，鞋也明顯大了幾碼。
因為腰過纖細，短褲的鬆緊帶拉到最緊還是鬆鬆垮垮地搭著，塔納託斯不不用皮帶紮緊。
很不合身的打扮，但因為少年顏值過硬，容貌過分精緻，這樣的衣著也效果出奇地好看，穿出了一種風格。
穿著男友襯衫的小死神。
閻羅不禁翹了下唇角，又趕緊收斂，趕走腦海中亂七八糟的想。
“不合身不要緊，待兒去商城給你買一身的。”閻羅說。
下樓的時候，因為鞋子過不合腳，塔納託斯走很慢。
閻羅問：“要不要我背？”
塔納託斯堅定地搖頭。泰山麼高被閻羅背也算了，四層樓的樓梯還要背，也嬌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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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羅笑了聲，早早下了樓梯，站在樓梯口等他。
塔納託斯還在一步一步慢慢挪。鞋子大，走幾步掉出來，要重穿上，他抿了抿唇，有點煩躁。
閻羅在樓下含笑道：“需要幫忙說一聲，我隨時提供背男朋友服務。”
塔納託斯脾氣上來了，他骨子裡有點倔，不願意為這點小事向閻羅求助。
在又一次將掉落的鞋子穿回來後，望著還有七八個臺階的距離，塔納託斯垂眸沉思，沒有再試圖一步步挪動。
幾秒後，他抬起腳，直接將兩隻鞋子踢出去，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拋物線，扔到樓梯口。
要不是閻羅躲閃及時，一隻鞋子飛到他臉上。
沒了鞋子的束縛，塔納託斯走路快了很多。他赤足輕快地走下樓梯，面無表情地狠狠踩了鞋子一腳，才若無其事地重腳套進鞋子裡。姿態依高貴冷豔，完全看不出剛才暴躁的模樣。
閻羅：“……”
救命，小死神暗戳戳對著一雙鞋子生氣的樣子也好可愛。
閻羅車開出來，這次不用他發話，塔納託斯自覺坐上副駕駛座，順便自己給自己繫好安全帶。
這是他第二次坐閻羅的車，身份卻已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上次閻羅說：“以後坐這個位置吧，上我車的也你一個。”
時塔納託斯想：還有以後？
誰也沒想到下次他們成了情侶關係。
車窗外的陽光依猛烈。這次沒有黑袍的阻擋，光芒盡數灑向塔納託斯蒼白幾近透明的臉龐，倒車鏡裡映出清冷少年沐浴在金光裡的模樣。
車最終停留在煙落商場門前的停車位上。一聽這個名字知道，這又是閻羅的產業之一。
閻羅是真的很富有。
商場裡開店的有凡人也要妖精，妖精簽了合同，不許傷人，也不許讓凡人知道他們的身份。閻羅首先帶塔納託斯去的是一隻貓妖開的鞋店。
貓妖同時也是煙落小區的租戶之一，一眼認出閻羅的身份，嚇九條命差點去了一條。
這是哪陣風這尊大神招來了？閻王殿下想要什麼，打個電話吩咐他們去辦不好了，哪裡需要親自過來。
確實如此——不過這樣沒和小死神一起逛街了。
貓妖連忙上去親自迎接，因為店裡還有其他顧客，他不直言閻王殿下，只恭恭敬敬道：“閻先生，您看上哪雙鞋了？”
閻羅轉頭問塔納託斯：“喜歡哪雙？”
貓妖這才注意到閻羅身後還有一名少年，貓眼中飛快劃過一絲驚豔。
好高貴漂亮的外國少年。
從對方身上隱隱散發的強大氣息來看，似乎是一位神明。
驚了，閻王殿下怎麼和一個外國神明走在一起？
貓妖是知道閻王殿下對西方充滿排斥敵意的。別問，問是當初他開店時想批發外國鞋賣，被閻王殿下好一頓教訓——煙落商場只出現國產鞋！他的地盤容不下外國品牌！
甚至連招租區別對待。他的店鋪租金比對面只貓妖高了一成，因為他是只波斯貓，對面本體是只中華田園貓。
這下好了，直接帶個外國神進來。
塔納託斯環顧一圈，只覺選擇困難症又犯了：“選不出。”
財大氣粗閻王爺：“全買——”
“雙。”塔納託斯連忙挑了雙閤眼的球鞋，怕閻羅真整個店買下來。
他已經吃閻羅的住閻羅的，不再讓閻羅破費了。算是談戀愛，也不永遠只是一方付出。閻羅可以樂意贈予，他卻不心安理接受。
不過眼下他確實沒錢，只等將來回希臘後，挖出些地下寶藏還給閻羅了。
貓妖極有眼色，不管閻王殿下討不討厭外國，至少對這個外國神是挺喜歡的。閻王殿下喜歡的，他也不罪。
他立刻將雙鞋拿下來，對塔納託斯熱情道：“您眼光真好，這是最近出來的款，您坐下先試穿，我給您穿上……”
貓妖準備蹲下脫塔納託斯的鞋，塔納託斯不自地挪了一步。
除了閻羅之外，他果還是很抗拒和其他人的肢體接觸。
閻羅先一步將鞋子從貓妖手裡拿走：“我來。”
貓妖：“……？”
後，他看見尊貴的閻王殿下半蹲下.身，脫掉銀髮少年雙並不合腳的皮鞋，修長的手指握住少年的腳踝。
少年的腳白皙瑩潤，趾甲透著珍珠般淡粉色澤。腳腕細彷彿輕輕一折折斷，一看是沒怎麼走過路的腳，敏感不行。
被握住腳踝的瞬間，少年長睫立刻輕顫了一下，想要腳抽離，又被閻羅強硬地攥住，絲毫動彈不。握過判官筆的拇指輕輕從光滑的腳背上勾過，似在示意少年不要亂動。
外國少年漂亮的臉龐頃刻間紅了，卻也乖乖地不再掙扎，手指瞬間抓緊椅子扶手。
閻羅親自為塔納託斯穿上球鞋，慢慢繫好鞋帶。好不容易穿好，塔納託斯正要起立，又聽閻羅輕笑一聲，說：“另一只。”
……
貓妖：“……”
是他思想有問題，明明只是穿個鞋，為何看出了一輛車。
不是，他看見了什麼？尊貴的閻王殿下在給一個外國神明穿鞋？？？
這還是個說“外國神給本王提鞋不配”的閻王殿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