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行。”對方扔了菸頭，用腳踩滅後這才說道：“劉一飛跟你說了嗎，沒有工資，俸祿就是功德上給你加，每個月一點功德，相當於你捐款災區一千萬，等你死後，按照工齡給你疊加，或是做陰差或者你願意投胎的話，積攢到下輩子人世上，估計你這年齡幹到死的話，下輩子當個油田老土豪沒問題，每天都有金髮妞摟著天天賭馬賭球。”
周濤搖搖頭，訕笑一下：“沒別的了？”
“有啊，不要這兩樣，你還可以換壽命，幹一年加一年，你這歲數幹到六十歲能活一百多歲。”
這裡面好像有漏洞，周濤聽著琢磨一下，掰著手指頭算：“這麼說，我到四十歲的時候也幹了二十七年了，以後就往壽命上加，就是只要幹業務不停，我就能始終不死是不是？”
擺渡人一笑：“你想多了，這玩意沒人願意長久做，再說了，就算你能長生不死有啥用，每天掙錢又不能出去花錢快活，也會厭煩的，我是你，就活二百歲算了。”
“大哥你今年多大？”
“六百歲了，也煩了，哪天心情不好就去了，下輩子做個只花錢不掙錢的闊少，等結束小命後再說，說不定還能回來跟你們搭檔做同僚，以後真那樣，記得照應我一下。”
“好嘞，放心吧大哥。”
“走吧，帶你熟悉一下今天的第一份差事。”
倆人上了車，繞著街區到了平民西城這邊，在一家汽車旅館旁邊的八兩面館停下，已經夜裡十一點多，街道上基本沒什麼燈光了，只有這家還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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擺渡人在車裡點根菸，用下巴一挑對面門市：“看見沒，這裡挨著汽車旅館，那邊不遠處就是大學，現在的大學生啊，放假了都不回家，男的女的甚至都沒見過幾回面，就幾塊錢買一盒那個，到旅館裡這個。”
他說著，右手食指在左手握拳中來回穿梭幾下，周濤一看就懂了，也笑道：“年輕嗎，精力無限，再說大學生活實在太緊張了，戴了東西也不怕懷孕，完事後誰也不認識誰，感覺還算滿意就微信再約下次，不滿意就換別的人，正常。”
“嗯。”擺渡人吸口煙，吐出去這才繼續說：“這不，前幾天就出事了，那女孩用搖一搖偷著約班級裡的男神，買的那個是便宜貨，結果弄破了就有了，但女孩死心塌地愛這小夥……”
在車裡說了一通，周濤似乎明白了，等擺渡人開車走了之後，他也掐了菸頭踩滅，這才推門進了八兩面館。
玻璃門內，兩排簡易的快餐桌椅擺的七扭八歪，老闆是個女的，坐在電腦前看著電影，估計丈夫是白天上班還是怎麼，就留下她一個人守著三個顧客，幾人抬頭看了一眼周濤，繼續低頭吃這牛筋面。
聞著挺香的，周濤也點了一碗，坐在邊上吃著，也聽著對方幾個人偶爾聊兩句，晚上過了十二點，人消耗的不再是體力而是精氣神，都沒什麼精神，有個男的就問：“電視上演的都是時事要聞，和咱們老百姓生活不沾邊，印度愛跟誰幹，那是他們的事，你們聽說了嗎，今天中午，有個入室搶孩子的，被經常當場槍斃了。”
女老板從電腦屏上收回視線，感覺冷，吧衣服堵在胸口繼續聽著……
女孩不說話，另一個大姐卻一笑：“亂猜太累人，過幾天新聞就不再是新聞了，到時候就知道真相了。”
男的不屑，吞了幾根麵條嘿嘿道：“那時候就未必是真相了，現在的社會，等真相出來都是加工過的了，那還有真格的，吃吧，完事後我還得回家呢，最近總感覺我家那邊晚上有東西在房頂嗖嗖的蹦來蹦去，早點睡省的被嚇著。”
他稀里嘩啦吃完，交了十二塊錢起來走人，剛才那大一些的女孩也站了起來，用紙巾擦擦嘴，對女老板笑道：“劉姐，我明天就回蘇州了，畢業了，該回去陪著我爹媽了，跟你道個別。”
“哎呦，你這麼一說我還有點捨不得呢，從高中就在我這邊吃，你看看，說的我怪難受的。”
“呵呵別啊，以後有時間放假，我還會過來看您的，就吃好了你家的牛筋面了，老家那邊也吃過很多家，但就是碰不到能有這種味的。”
女老板聽了，眼圈紅了一些，周濤看到鏡片上都帶著溼潤，對方摘了眼鏡擦擦眼睛，在身後吧檯裡抓了一小袋辣椒醬，過來遞給付錢的女學生：“別付了，這頓算是我請你的，真的別跟我爭，跟你透底吧，別人家做不出我家的味道來，就是因為我家用的是老頭子自己做的辣椒醬，現在的朝族人都把辣椒醬當成賺錢的工具，沒發酵好就都急著拿出來賣，那種小時候吃到過的味道，就再也找不到了，你拿著這個，回去試試準行。”
“哎呀，原來還有這樣的說法呀，我說怎麼感覺味道就是不正宗呢，謝謝劉姐了。”
兩個女人說著笑著，走出門去看到女學生推了電動車跑出很遠，女老板劉姐還對著她的背影擺手，喃喃著什麼。
等她重新進了來，周濤看到她鏡片更溼潤了，嘆口氣低頭接著吃，
對面，只剩一個女學生還在悶頭吃著，將一根根麵條挑進嘴裡，似乎聽說這牛筋面和其他家的味道不同是因為辣椒醬，就更加沉迷起來，仔仔細細的品嚐著，就像沒明天一樣的吃著。
女老板本來已經坐下了，聽著電腦上的一首叫九九女兒紅的歌，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她緩過頭來看著女學生，“你大三了吧？”
“嗯。”
“好吃嗎？”
“好吃。”
“我記得你來過幾次，也是最近，以前在學校食堂吃的嗎？”
“是，我爸媽掙的少，總出來吃花銷會超的。”
女老板咯咯一笑，拄著香腮的手鬆開來，也站了起來走過去，重新煮麵並且對外面的她說道：“我姑娘明天過生日，當爹媽不容易，難得你知道節省孝順父母，我再請你吃一份牛筋面，明天啊，這小店就要關門了，兌出去了。”
女孩一愣，看看小店佈置的挺溫馨，不解的問：“為啥呀，不是挺掙錢的麼？你家大哥不來幫你忙嗎？”
女老板的手頓了一下，稍後還是手腳麻利的將牛筋面弄好，加了一點點自制的辣醬端了出來，放在女孩面前：“攪合一下，趁熱吃，我家的面特別香，我呀，總忙著賺錢養家希望多給女兒存點錢，就忘了打扮自己，以前呢，你姐我可是個漂亮姑娘，哎……小妮子你可記住了，女人啊，絕對不能虧了自己，不然就拴不住男人了，呵呵呵……吃吧。”
女孩飯量不小，將這一碗牛筋面統統吃光，這才解嘲一般用面巾紙擦擦嘴：“謝謝大姐了，我沒在宿舍住，和同學租個樓住的，可是這幾天就是關了窗子也特別冷，一冷就吃得多，嘻嘻。”
“吃得多對身體好，這有什麼呀，好了，我也要打烊了，明天給女兒過生日，你也該回去睡覺了，對了，記住大姐剛才說的，把自己打扮的漂亮點。”
她說完，送走了女孩，回來看看正在打電話邊吃的周濤，笑著催促一句：“快天亮了，兄弟你照顧我一下，抓緊吃了，謝謝。”
周濤點點頭，看她走到電腦後面去聽歌，對電話裡的睡意朦朧的劉一飛懇求道：“飛哥，真的求求你了，她們倆分開了，本來我打算一起送的，你幫幫忙，就這一次……哎呀我求你了，一會兒那女的該走遠了，你就先別摟著你家張茜了還不行，行行行，你就先別摟著你還沒出生的女兒了行不行？快快快。”
劉一飛揉揉眼睛，鬆開張茜枕著的手臂這才穿衣下地，隨即，看看茜茜還在睡幫忙蓋了毯子出門，一溜煙開車到了西城八兩面館，和周濤接頭後，他留在面館裡沒走，周濤卻開車直追前面走路回去的大三女孩。
走出一里地，這才給追上，那女孩白裙子在燈光下特別晃眼，她回過身看到一輛車停在自己身邊，當時就害怕起來，現在專門禍害女學生的黑車太多了。
正想著害怕這，車窗落了下來，裡面一個男的對他齜牙笑：“美女，是不是要回家呀，我送你一段。”
趙小麗嚇得往後躲避，下意識的就要摸手機報警，可是她頓住了，因為三天前自己的手機就出了毛病，怎麼也撥不通，現在，指望這東西能嚇跑這噁心的傢伙就行。
“你……你你想幹嘛？”
“跟你聊聊天，送你去。”
“呸，不要臉，我自己會去。”
“去？”周濤忽然想起一種島國人拍的能一兩個男女就完成的電影，十分受歡迎，女主角結束的一幕也叫“去。”
明擺著，這女孩是誤會了，周濤正想解釋一下，誰料，趙小麗呸的吐了一口唾沫在車窗上，拉著長聲驚叫著跑了。
他急忙掛擋追，可是女孩竟然從小路跑進了公園裡，而且很賊的繞過小路跑進租戶民居內，看看距離看看車，他這才狠心棄車追趕。
游龍小區一樓一單元門口，總算是追上了趙小麗的尾巴，視窗下，周濤偷著往裡看，此刻整棟樓都已經睡了，只有這層還有動靜，但是也沒有開燈，周濤往裡面看看，捂著鼻子挪遠一些這才大口呼吸。
“真臭啊。”
趙小麗此刻緊張的要命，進了自己的租房內，這才大口喘氣，推門看看臥室裡面氣嘟嘟的踹兩腳門：“吳桐，吳桐，寶貝兒，你就睡吧睡吧，我剛才差點被黑車給帶走了，那男的色眯眯的盯著我，不是我跑得快都回不來了。”
臥室內，男的依舊背對他睡著沒有醒來，窗外，忽然伸出一隻手敲敲玻璃窗，趙小麗一驚，但男友在她也壯了幾分膽，走過來抓了蒼蠅拍就掀開窗戶抽打那隻手：“你八輩子祖宗的，你膽子真大不怕我報警啊，我現在就報警抓你，吳桐快醒醒，那男的跟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