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周林溪眼中閃過的茫然目光，趙錚似乎讀懂了他的心態。
平日囂張跋扈，只顧自己的利益，雖然沒做過什麼喪盡天良的事情，但欺軟怕硬自私自利的事情倒是沒少做。
不過因為他的身為，所處的位置還有這幾年經營的人脈，他欺負過的人倒是沒有什麼能力扳倒他。
然而，順風順水了十幾年，他碰到了自己。
購買佛寶，他有眼無珠的認為被趙錚等人仙人跳，親手將寶貝丟掉。
敬獻佛禮的過程中，自認為趙錚送出的東西不是那件寶貝，結果當場被打臉。戒嗔大師以及仰光寺如此看重自己，這讓他前途覺得黯淡無光。
再加上，他與寧採臣等人合作，卻在十幾個小時之後，被對方毫不猶豫的拋棄，並且過程中他還汙衊了自己的領導，山西省玄學協會的會長荀惑。
可以說，不到一週的時間，他自己從身處的高位跳下了深淵。
原本一心想著如果不是自己，他才是受到戒嗔青睞的那個人。但一系列的打擊再加上神經崩潰後的冷靜，這才使得他陷入迷茫。
報復趙錚是本意，但這個時候他卻需要趙錚的幫忙，這是一個雙方敵對卻又要合作的悖論，卻真實發生。
趙錚能夠理解周林溪忽然間的迷茫。
這個世界上只有永恆的利益，這句話不知道在多少電視劇電影或者小說中被提到過。但真正設身處地的碰到這樣的事情，是不是所有人都能夠為了利益保持冷靜，或者說為了利益放棄本應該去守護的親情、友情，還有那令人刻骨銘心的愛情？
別說周林溪，就算趙錚此時，都有一瞬間的迷茫。
“這又是紅塵一煉嗎？”
想到這裡，忽然有一種索然無味的感覺，他隨意擺了擺手，示意周林溪不要在這個地方礙眼。
直到這個時候，周林溪的臉上才恢復了一絲血色。賠笑著起身，再次保證一定全力支持荀惑，然後恭敬的倒退著離開。
“趙師傅，這件事情……”魯溪東欲言又止。
“別廢話，趙錚是我兄弟，你是我朋友，他幫忙你接受就是。再說，懲罰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也沒什麼意思，還不如眼前的利益實在。荀惑師傅是長輩，如果他實在不好意思，事情結束之後讓荀惑師傅請趙錚吃飯不就結了？”孔豎人爽朗的說道。
“就是，又不是多大的事情。”陳青萱隨口道。
魯溪東本身年紀輕輕，又與孔豎人交好。一聽他這樣說，也將方才的客氣拋到腦後。
“趙錚，你怎麼了？”
這時，陳青萱才發現，趙錚的臉色有些難看。
趙錚搖搖頭，說道：“沒什麼。只是因為周林溪的事情，有些感慨。”
他說著，將自己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
“趙錚，其實這話對……也不對。”粟清風開口道。
“聆聽粟叔叔教誨。”趙錚說。
“在這個世界上，只有永恆的利益。這句話說對，是因為每個人生活在這個世界上，都有自己想要的東西，它可以給自己帶來豐厚的享受，無論是物質還是精神，這些東西可能是權勢、名聲、財富等等。”
“不過，有些人卻並不會被這些，影響和左右心中的信仰。願意聽我曾經的一個領導的故事嗎？”粟清風說道。
“參加工作幾年之後，我被調到了豐華縣，成為那裡的縣長。那時，我的上司，也就是豐華縣的縣委書記，對我照顧有加，而且他根本不知道我的家世背景。”
“我的這位老領導哪都好，卻有一點，太過愛財。所以，幾年的縣委書記生涯，便斂財達到上千萬。而且他的工作能力極強，幾年中竟然沒有傳出任何風聲。除此之外，他倒是真的愛民如子，而且為縣裡做不不少真真正正的實事。”
“我剛剛調離那裡兩年之後，知曉他東窗事發鋃鐺入獄。一開始，我只以為他收受賄賂，這才進去。調查之後我才發現，竟然是外國的間諜發現了這一秘密，利用這件事情勒索他一些國家機密。”
“結果，被威脅的第二天，我這位老領導就主動自首，並且將事情反饋給了市政府。用他的話來說，就是我犯得錯誤被發現了，我應該承擔我所承擔的責任。但他誓死，不洩露國家機密！”
說道這裡，粟清風拍了拍趙錚的肩膀，說道：“我知道你鑽了牛角尖，在很大一部分人心中，只有身邊最親近的人，比如親人，友人，愛人，才是最重要的。可剛剛的事情卻被你聯想到，有些人為了自己的利益，連這些人都會出賣，才會讓你感覺到一絲迷茫，我說的可對？”
趙錚張了張嘴，卻沒有反駁，旋即胸口的氣，好像順暢了許多。
“有人可以為了自己的利益出賣別人，也有的父母出現危險時，用自己的生命保護孩子。無論利益至上論，還是情誼至上論，都只是一個論調。如何選擇，還要看個人。這本就是一道開放性題目。”
他越說，心情越發放鬆。
他明白，有些時候，一件小事本沒有什麼，但因為鑽牛角尖，卻會被小事化大，從而引發更大的影響。
周林溪是周林溪，自己是自己，將他個人的選擇變化強加給自己，這本身就是一種謬論。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相通一件事，趙錚只覺得體內氣息的運轉，都好像加快了一些。
粟清風笑著道：“相通了就好。”
在他看來，這本就是一件小事，趙錚想不通才是問題呢！
至於其他人，也沒覺得這是多大的事，倒是從這件事情中，又看出一個問題，那就是透過趙錚與粟清風的對話，無疑說明他是一個重情義的人。
越想，茅蕊看趙錚的眼神，越像在看一個優秀的女婿，弄得粟曉月無比尷尬。
“他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呢？”陳青萱同樣想到了這一點，又想到自己對於趙錚的瞭解，還有在魔都，自己與他同住一間賓館，自己色誘他的事情，臉上忽然有些發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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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經意間，她看到了茅蕊嬸嬸看向趙錚的眼神，明顯是丈母孃看女婿，越看越順眼，心中竟然沒由來的不悅。
不知為什麼，幾乎是下意識的，她猛地向前邁了一步，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茅蕊嬸嬸看趙錚的視線。
而幾乎在同一時間，趙錚原本與粟清風笑著攀談。忽然尾椎骨一陣發涼，整個人渾身的汗毛全都乍起，就連心跳也如同加速般急速跳躍。
“有危險！”
這是即震顫酒吧門口被槍擊之後，他再次感覺到如此恐懼的危機感。
這是來自一個資深的風水師，達到一定境界，所產生的越發強力的秋風未動蟬先覺的能力。
然而，這就像人們的第六感，他只是一種感覺。就像長久以來在戰場上廝殺的人，可能對殺氣比較敏感一樣。
有些時候，這種感覺，沒有任何用處。
短短半秒鐘的時間，比賽可以改變勝負，而人生……也可以完成一個輪迴，從或者到死亡。
大約一千米之外的高塔上，傳來一聲怒吼。
“砰！”
“噗！”
陳青萱猛然踏出一步之後，她卻看到了趙錚臉上忽然露出恐懼的表情，然後她耳畔響起了一聲悶響，背心處忽然傳來一股大力，使得她整個人向前僕去，口中還噴出一口鮮血。而在那一瞬間，力量好像被抽空，整個人軟綿綿的倒在了趙錚的身上。
“嗡！”
在那一刻，趙錚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
他聽到了天雷聲，他好似看到了火花閃現，他似乎又什麼都看不到，只看到陳青萱口中的鮮血，如漫天飄零的紅色花瓣，是那樣的美麗，又那樣的淒涼。
他想到了與陳青萱的相遇，想到了她特意去酒店色誘自己，想到了她不顧一切的追到太原市，差點被沈家的人欺辱，想到了她不顧生活艱難，呆在房家村，一直陪伴在自己身邊。
雖然只與她接觸了不到伴月，可趙錚的腦海中你卻湧現除了他們無數的畫面。
此時此刻，他是多麼想讓時間倒流一秒鐘，讓陳青萱不要向前踏出那一步。
然而，沒有人能夠讓時間倒流，事情……就這樣在眾人的眼前發生。
陳青萱，也帶著愕然、複雜與不甘，另外還有釋然與欣慰的目光，倒在了趙錚的懷中。
愕然自己中槍，複雜不甘心很多事情還沒有做。但陳青萱欣慰，最起碼因為自己的偶然動作，使得趙錚免去死亡。
在那一刻，趙錚彷彿看到了一朵嬌豔欲滴的鮮花，正在快速的枯萎、凋零。
剎那永恆！
僅僅半秒鐘的時間，兩人就要天人永隔。
“啊！”
悶響的狙擊槍的聲音，許多在外壇廣場上的人都聽到了，有些女士看到這一幕，尤其看到陳青萱中槍吐血倒地的一幕，回過神來之後，當即大叫道。
一些心理承受能力比較低的人，或暈倒，或大喊大叫，或沒頭狂奔，場面頓時一片混亂，就連一些法壇，都被混亂的人群撞翻。
只有真正有身份，臨危不亂者，才堪堪穩住自己的心神。
倒是寧採臣，看到這一幕，雙眸中閃過一抹深深的失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