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血是……？”
梣細細一端詳，不由得變了臉色。
“吸血鬼的血？”
她一眼就看出了那桶血來自什麼生物。
“你能看得出來？”
“嗯，這個不列顛中也有吸血鬼型別的妖精，雖然只是普通的下級妖精……”
梣的神色之中浮現出些許的感傷。
就好像是懷念著已然逝去的某人一樣。
她在這片大地上行走了三千多年，見到太多的人和事了，見識高遠實在是情理之中的事。
“不過，這似乎不是普通的吸血鬼的血吧？”
梣的目光落在那玉桶內盪漾的鮮血上，目光微微幽深起來。
“那裡面沒有雜質，說明不是死徒的血，而是真祖的血，我猜的對嗎？”
死徒來源於真祖，但本身其實是人類。
甚至可能連人都不是。
這就代表著，他們是從原本的形態轉變成死徒這種生命的，他們的血液本質上是不純的，血脈純度遠不能和作為源頭的真祖相提並論。
“一點沒錯！”
江離點頭贊同了梣的說法。
更準確地說，這是地球上碩果僅存的真祖，也是真祖王族的公主給他的血。
不用多說，這份血的來源正是愛爾奎特！
在知道自己穿越到噬血狂襲的時候之後，江離就找上愛爾奎特，向她索要了真祖的血，愛爾奎特大方地表示要多少有多少，當場給他放了一大桶。
“要是喝下那些血的話，你會當場變成死徒的。”
梣皺眉看向他，眼中帶著些許動容。
“難道說，只是為了幫我調查大洞穴，你就……”
“沒錯，就是這樣——雖然很想這麼說，但其實倒不至於。”
見梣一副被感動到的模樣，江離下意識地想承認下來。
陡然想到樂園妖精有妖精眼，他嘴上瞬間拐彎，擺出了一副坦蕩蕩的誠懇表情。
“我早就有成為死徒的想法了，只是原本沒想這麼快變，但既然要探索那個大洞穴的話，肯定要把事前準備做到最好才行。”
噬血狂襲那邊的他，目前剛過完年，還在寒假期間。
他已經做好在寒假之內將第四真祖的力量篡奪到手的準備了，想必焰光之宴的決戰也近在眼前了，頂多半個月之內就會有結果。
那江離這邊也沒必要再拖延下去了！
剛好趁眼下這個機會，把事情辦了！
“這樣啊……”
梣稍微松了口氣。
如果江離是為了她才變成死徒的話，那她一定會內疚很長一段時間。
“變成死徒的時候，我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江離神色鄭重地看著梣。
“雖然我對自己的意志力有充足的自信，但真的說不準會不會因為吸血衝動而暴走，一旦真的暴走，那就麻煩了，所以我需要你幫忙，抑制住暴走的我！”
鬼知道有沒有什麼“變成死徒的瞬間，吸血衝動暴漲”之類的設定。
如果這種暴漲，比普通的吸血衝動還要麻煩，那屬實是鬼見愁了。
江離深刻地明白，自己一旦暴走，那這妖精國中恐怕沒幾個人能攔住他。
幸好，這裡就有一個能攔住他的人。
“我明白了，交給我吧！”
梣神情凜然。
她立刻在密林的四周張羅了起來，佈下了阻隔內外一切的數層結界，甚至連神代大結界都不惜搬了出來。
江離試了試，如果不是全力以赴的話，連他都很難擊破這硬得離譜的結界群，頓時放心了許多。
“我要開始了！”
他向結界外的梣打了個手勢。
得到她“明白”的回應，並緊繃起臉蛋之後，江離才深吸了口氣，強制自己進入了明鏡止水的境界。
他摘下了墨鏡和口罩，掀開了兜帽，露出了真容。
隨即不等詫異的梣發表感想，他便搬起玉桶，噸噸噸地把血灌下肚！
就好像灼人的烈酒一般，嗓子眼被鮮血燒得生疼！
鮮血透過口腔、咽喉、食管，一路撩撥起層層烈焰，最終落入腹中。
陡然間，驚人的溫度在胃中爆發開來，彷彿要把他整個人燒掉一樣，血液從腸胃滲透進皮膜之中，一點點地和他本來的血液揉成一團。
“唔！”
江離悶哼一聲。
但他依舊一聲不吭，將桶中的鮮血一滴不落地全都喝進肚！
全身的肌肉、骨骼、皮膜，都在這股烈焰般灼人的鮮血滲透之下，一點點被改造著，肌肉纖維陡然變質，骨骼再生能力忽地有了質變。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全身的神經都彷彿被加快了數倍，眼前的一切都成為了慢動作。
但這反而成為了煎熬。
鮮血深入到肌肉的每一層纖維，滲透到骨骼深處的骨髓，以及五臟六腑，都好像有一股烈焰在燃燒，敏銳的神經這時候如同放大鏡一樣，將全身的痛處數倍地放大！
江離死死地咬著牙，額頭不斷有汗水滴落。
雙眼如針尖般收縮著。
在某個剎那就像突破了極限，化為了猩紅的豎童。
“呼哈……”
不知過了多久。
烈焰從全身各處退去。
江離緩緩出了一口長氣，口腔中湧出濃濃的血腥味，身上也出了一身汗。
但他的感覺卻前所未有的好！
體能、五感、運動神經，這些的進步都可以忽略不計，最為關鍵的是，他能從自己的體內感受到噴薄而發的濃郁生機！
身體就好像擁有了無窮無盡的壽命一樣，細胞的再生能力強得驚人，不管什麼傷勢，感覺都能瞬間恢復，好像可以和老天爺耗到地老天荒！
不過，江離知道。
這只是生命力暴漲帶來的錯覺罷了。
在這個型月的世界，靈魂和肉體都是會腐朽的。
魔術師們不管怎麼換身體，過了幾百年，終究會被時間腐蝕，那就是因為身體固然可以隨意更換，內在的靈魂卻依舊在腐朽。
而成為死徒，就意味著靈魂的不朽。
真祖和神靈、妖精一樣，都是近似精靈的生物，本身都是星球的觸角，因為是地球的觸覺延伸，這種生物本身就擁有著“靈魂不會腐朽”的性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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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作為從其身上誕生的生命體，死徒同樣繼承了真祖的這份性質。
死徒的靈魂不會像人類一樣，隨著時間而腐朽，這就真正意義上帶來了不老不死的可能性！
只不過，死徒終歸是死徒，是劣化的真祖。
真祖是靈魂、肉身全都不朽的生物，除非將他們逼出如同光之巨人一樣的原始形態，擊碎其胸口的核心，否則就是絕對不會死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