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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六十章 群雄逐鹿(四十一)

在距離戰場稍遠的一座茅屋前,苗不燕問兩個守衛的盅師:“情況如何?”

其中有人難受的回答:“怕是熬不了多久了,元蒙韃子那道佛印力道精純,距離又近,大寨佬躲閃不及,腦仁幾乎全部震碎了,現如今雙目失明,挨不過片刻。”

苗不燕心中沉痛,她本來也在抬頭關注天上的戰鬥,但是當看見朋敢戰敗之後立刻命人援救回來,一言不發的推門進去,看見朋敢躺在中間床上,雙目緊閉,氣若游絲,苗不燕走近,坐在一旁說道:“阿伯,我來了。”

連叫三聲,朋敢才有反應,他小聲的說道:“是教主嗎?”

“叫我阿燕吧。”苗不燕淒涼的說道,“都是我不好……”

“不。”朋敢的手在床邊摸索著,抓住苗不燕的手,“老朽無用,給阿燕你丟臉了。”

“沒有、沒有。”苗不燕眼淚都掉下來了,“阿伯,你不會有事的,你放心,我一定找最好的盅師救治你,屋子裡黑,沒燈,別介意,他們說了,強光對您身體不利。”

“別瞞我了。”朋敢苦笑一聲,舔了舔嘴唇,“我的腦漿都散落到嘴裡來了還能不知道自己瞎了?老朽自追隨教主以來,參加過滅亡大理國的戰爭,還是經歷多一些事情的,時日無多,就盼著有些話對你說。”

“您放心。”苗不燕泣不成聲,“我一定照顧好你的女兒,我知道,你和阿爹關係很好,絕對不會虧待……”

“不,我不擔心我的家人。”朋敢忽然變得很激動,握緊了苗不燕的手,頓時咳血連連,苗不燕連忙安慰他躺下,朋敢平了平胸氣,“兩件事我放心不下,第一件,是戰事,老朽雖然一時不察戰敗,但是拉章之力卻相應瞭解,不過如此,名氣雖大,也絕非刀玉鑫和沙馬俄裡之敵,戰敗不過是早晚的事,所憂慮者,無非是蓮師八變,既然已有破壞願望石的計劃,那麼你一定要堅持下去,擊破敵軍大有希望,後面的路,你要三思,我們以一隅之力鬥中原霸主,絕非易事,我雖然和漢人怨恨及深,但仍諫言,和元蒙為敵,就是和漢人為友,倘若元蒙相逼太緊,我們可以求援漢人。”

“阿燕謹記。”苗不燕悲痛的點點頭,其實她想說又不敢說自己已經和漢人聯絡上了,怕朋敢激動。

“第二件事,你更要切記,關乎你父親的。”朋敢一字一頓的說道,“我和你父親相交多年,亦師亦友,年幼時他很多盅術都是我傳授的,所以我們私交頗深,他離任也不能不說是他自己犯了一些錯誤,但是罪不至死,就算是沙馬俄裡他們彼此素來不睦,也絕不至於下殺手對付一個已退位的教主,更何況他們也算是同門子弟。”

“您的意思是……”苗不燕激動的叫道,“您知道害我阿爸的人是誰?”

“不知道,但是我有猜測。”朋敢咽了咽血水,“這話說來長了,我撿要緊的說,遠在數十年前,那時候那沒有爆發戰爭,有一天你父親忽然找到我,悄悄告訴我教內有人意圖不軌,因為他無意中發現‘瓦瑤洞’有被人闖入過的痕跡,他起初沒放在心上,但是越到後來就發現連‘呈傣洞’、‘彝羅洞’等等數個老洞府都被人逐一拆開禁制了,雖然手段很隱秘,但是教主能看的出來,他立刻覺察出這是有人在打教內核心秘密的主意,於是找到我,要我處處留心,看看賊人到底在找什麼。”

“老洞府?”苗不燕有些詫異,“按照教內規矩,不管是教主還是寨主、寨佬,退位之後所有關於本教的東西都必須封存,老洞府就是按照各民族來區分的,賊人要找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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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還是不知道。”朋敢繼續說,“那裡面封存的有關於教內核心盅、降術的典籍,還有關乎民生的資料,以及歷代教主和許多往事的文字記載,不管是窺視力量還是覬覦什麼都十分重要,我問過教主,除了他以外還有誰能進來,他說他只允許過刀玉鑫一個人,所以我們曾經猜測是她。”

“什麼?”苗不燕聞言如同晴天霹靂,“她會對我阿爸下毒手?”

“別急,後來證明又不是她,我和你父親曾經當面找她對質,刀玉鑫坦然承認自己進去過,但是得到過教主同意,拿了教主的開印令牌,正大光明的進去就是,何必偷偷摸摸?想來不是多此一舉?我們想想也是,何況她還報出了自己進過的洞府名字和時間地點,她因為時間關係,只進去過其中十二個,並且找到了自己要的東西,就歸還了令牌,這樣數量上也不對,苗教主發現最少有三十多個洞府被闖入,手法很高深,只有刀玉鑫、沙馬俄裡、左右祭等幾個少數人能做到,所以他就按下不提,自己悄悄查這個事情。”

“阿爸遇害和這個事情有關?”

“必然有。”朋敢痛心疾首,“大約在戰爭爆發的第三個念頭,教主悄悄找到我說,刀玉鑫、沙馬俄裡和左右祭的嫌疑都洗清了,最值得懷疑的是儂籲柯,因為他阿爸曾經多年前當過教主,如果傳下了什麼方法或者私造了開印令牌很有可能,所以決定找我們幾人對他進行圍剿,徹查此事,但無奈戰爭的來臨讓眾人亂了手腳,而且沒有證據,儂籲柯在本族威信很高,冒然拿他很可能會引起地方百姓生變,所以只好隱忍。”

“天啊。”苗不燕大驚失色,“我還讓他指揮三軍?那不是……”

“但我個人認為不是他。”朋敢沒等她說完就打斷了,“這小子是我看著長大的,貴族子弟一個,沒什麼壞心眼,就算他真幹了這事也是有人在背後挑唆,罪不在他,我曾經私下暗示過他這個問題,想探探他的口風,結果你知道嗎,他反而給出了一個十分震驚的答案,那就是他確實知道怎麼進去,因為他阿爸留給過他一面私造的開印令牌,不過他直言自己自從長大以後就沒去過了,他小時候跟著教主阿爸曾經跑進去玩過,沒什麼意思,所以現在也就沒什麼興趣,為了以表清白,他還把私造的令牌給了我,讓我轉呈教主,但是我沒有給。”

“為什麼?”苗不燕很不解。

“不能給。”朋敢苦笑連連,“你阿爸的性格還不瞭解?他做事素來只圖穩妥,一旦給了他,這事在他看來就算坐實了,無論如何也會把儂籲柯斬盡殺絕,以絕後患,這樣一來骨肉相殘,兩族之間畢生間隙,而且如果這事不是儂籲柯做的怎麼辦?背後之人肯定會利用這場風波,所以我極力在教主面前洗清儂籲柯的嫌疑,並且把這面私造的令牌藏了起來,給……”說完遞給苗不燕一個絹帛,“上面是地點和破除封印的方法,你拿去。”

“這個給我作用不大。”苗不燕有些不解,“我有正牌的,還要這個私造的作甚?”

“正牌的已經被封印了。”朋敢道,“你繼位時間尚短,又是戰爭時期,無暇其它,也不怪你,你父親退位以後,教內所有事宜歸海丹管,所有東西暫時封住,你回來以後想過沒有?你取出來的東西都是關乎戰爭的一應物品,調撥軍馬的大印、民生補給的資料等等,這面令牌除了開印以外沒任何作用,你根本沒取出來過。”

“哦?”苗不燕恍然大悟,“您的意思是說現在總壇空虛,賊人必定已經乘機潛伏回去偷了正牌的?”

“不錯。”朋敢點點頭,“根據我和你父親的觀察,賊人每過一段時間就會進去,時間要隔幾年,很小心,但是從未間斷,說明他要找的東西沒找到,畢竟那裡面的東西太多了,一時半會也得手不了,戰爭一結束,你立刻趕回總壇,只要你一宣揚令牌丟了,必定那賊子心慌,因為此時誰拿出來就是殺頭的大罪,只好匿下,而你拿著這私造的令牌就可以躲在暗處,他在偷進去就可以拿個正著。”

“有道理。”苗不燕瞭然於心,“一定要查清楚是什麼人,也要弄清楚要找什麼東西。”

“要帶上刀玉鑫和沙馬俄裡等人。”朋敢不放心的叮囑道,“從他們敢刺殺苗教主就能看出來,手段和膽色非凡,來頭一定不小,教主曾經提到過,這種人一定暗藏在教行裡,因為他們對教主的替身之物最清楚,所以你有困難,可以去找一個叫黑桑翁的寨佬,他是我們檀蟲寨的,行八,屬於教行,為人可靠,他和大右祭關係也可以,你可求助。”

“嗯。”苗不燕道,“阿爸曾經告誡過我,大右祭為人野心不小,總想在教內某個實權位置;大左祭心思縝密,但舌毒言利,經常暗中挑撥各寨關係。”

朋敢冷笑一聲:“你阿爸說的很正確,大右祭之所以臉上都寫滿了野心,是因為歷史上某些原因讓本教對他們一族人並不好,過的很苦,他每次都悄悄的朝各寨借糧、借草藥、借棉衣回去給親朋好友們度日。”

“為何對他們這麼差?”苗不燕不解。

“因為他們祖上曾經犯下過很大的錯誤,這是懲罰,說來話長,你回去一翻老年間的教志就知道了,所以他總想謀個實權位置,帶領自己的族人擺脫現在的窘境,你父親一直壓制著他,所以他退位的時候大右祭是最高興的,一言不發的旁觀,任憑幾個寨去鬧,就算不是他最後下的毒手,他知道有人要害教主他也會很高興的;大左祭這個老家夥則恰恰相反,家族顯赫一時,來歷不小,之所以搬弄口舌挑撥我們,是因為他對刀玉鑫仇恨極深,想借我們的手把刀玉鑫殺掉,刀玉鑫為人你知道,素來獨斷穿行,手段通天,尋常人制服不了她,昔日初歸我教,因為某些原因她把大左祭的兒子給殺了,盛怒之下大左祭要找刀玉鑫拼命,但是你父親不讓,並且還冊封了她顯赫地位,殺子之仇豈能善罷甘休?所以大左祭極力反對這個來歷不明、資歷尚淺的女子上位,無奈你父親力保,多年來這股怨氣一直在心中累積,所以他一直為了自己的孩子要報復她,在暗中策劃想要把刀玉鑫拉下馬。”

“這些事我從未聽聞。”苗不燕回來時間太短,戰爭又是手忙腳亂,所以乍一聽見這些事情驚駭不已。

“沒辦法,非常時期嘛,這些都是歷史問題,你回去多翻翻老年間的教志文獻,都被封存在老洞府中。”朋敢咳出一口鮮血,艱難的說道,“燕兒,你記住,當一個教主不容易,教內的事情要管,子民的事情也要管,如果有能力,要善待大右祭的族人,他們祖上有罪不假,但是禍及後代又何必呢?那些老弱婦孺何錯之有?都多少年了,過去也就過去了,你有能力就施以恩惠,不僅能消弭他們的怨氣,還能讓大家看看你的寬仁之心;大左祭則相反,要對他們一族嚴厲一點,他們素來地位顯赫,多出跋扈子弟,他的兒子為什麼死?就是因為看中了初來乍到的馮三妹,想要強娶過來,人家不應,他就帶人動手來搶,刀玉鑫的性子哪裡是看身份說話的?誰惹她她就要誰的命,出手呢,也許重了一點,畢竟這個事情也不算太大,完全可以打跑了就行,到教主面前理論,罪不至死,不料為以後埋下了禍根,大左祭你也別怨他,他就這麼一個獨子,做爹孃的誰不疼孩子?但是根本問題在於對大左祭一族素來嬌寵,出這樣的事情不是第一次了,所以你要一視同仁,名典正法,賞罰分明,才能服眾。”

“燕兒謹記。”苗不燕點點頭。

朋敢的氣息越來越弱:“老朽命不久矣,還有最後一個未解之願……”

“請吩咐。”

“告訴我,你是受了何人的點撥要開戰的?”朋敢捏緊了苗不燕的手,“你阿爸死了,絕對不是他,如果是刀玉鑫,那你上當了,她為人殺伐乖戾,從不考慮後果,你冒然結怨元蒙,日後萬一他們得手,百中教難逃一死,這事你有把握沒有?”

“不是刀玉鑫……”苗不燕欲言又止。

“怎麼?我一個將死之人你還怕我洩密?”朋敢血淚留下,“老頭子我要死了,百中教是我的家,你就不能給我個準話,告訴我,我的家以後會走向何方嗎?”

“是……是……”苗不燕推諉不過,一咬牙,在他耳邊輕輕說了些什麼。

朋敢聽完大驚,驚呼道:“太冒險了,簡直就是感情用事,你有把握沒有?”

“我現在也有些懷疑了。”苗不燕苦笑一聲,“所以我已經聯絡了崑崙的宋祁,和漢人聯手了。”

“唉——也罷——”朋敢長嘆一聲,“如此就沒有選擇了,只能相助漢人一路走下去,年輕人膽子太大,既然事情已到這般地步,也不好說什麼了,你一定要和漢人攜手打敗元蒙,但是以後……”

“我知道……”苗不燕苦澀一笑,“我本來就不適合當教主,等打完仗,我就立刻主動請辭,不會在當這教主了。”

“你過的好就行,只可惜老夫只能陪你到這了……”朋敢說完這句話,點點頭,氣絕而亡,光榮戰死,享年……五百歲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