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城市的另頭, 江宓放下手機。
與李哲不樣,江宓精通網際網路,出獄後他跟上時代發展, 他打搜索引擎,在類似59同城、慧聯招聘和前程無慮等求職網站上都投了簡歷。
他知己的簡歷沒有優勢。
誤毒案後,原主被大學除學籍,不僅沒得到名牌大學畢業證, 還坐了好幾年牢,如今年齡26歲,沒有任何工作經驗, 還有類似汙點的案底,很多正式崗位輪不到他。
所以選擇了向這片大海廣撒網。
他第次憑藉著套虎虎生威的打拳影片,隔著網線他面試上了份保鏢工作,工作地點在棟娛樂大廈。
第天上崗, 為了保證良好的精神面貌和職業形象, 江宓還特地花筆錢買了套西裝和副墨鏡。他的僱主是娛樂圈當紅流量小生凌華的經紀人, 這天正好下雨,天空雨絲細如牛毛, 凌華來, 江宓立刻就撐傘迎了上去,盡職盡責地全程貼身保護, 不讓任何人突破防線。
江宓認為己很盡職, 可僱主凌華卻不稀罕,腳步飛快的直往前走,甚至還揮手打掉了他的傘。
在萬眾簇擁下,凌華溼著頭髮和肩膀進了休息室,確認四下無人後, 他臉色鐵青地指著江宓,朝經紀人發火:“你是從哪找的保鏢,得比我好看,你們是準備送他出嗎?”
凌華認己從沒受過這樣的侮辱,現場媒體閃光燈本來絡繹不絕,可當這保鏢撐著把黑色雨傘走過來,看清他那張臉後,不止他愣住了,媒體手所有閃光燈詭異地停了秒,隨即爆亮。
瞬間他從眾星捧月的主角,淪為了配角。
經紀人耐心哄:“凌華你別生氣,他就是保鏢,不可出當星的,你不滿意我讓他走人就是了。”
於是上崗還沒半小時,江宓就被當場解僱了。
江宓不氣餒,他相信己有第份工作,就有第二份工作,他離了娛樂大廈。
可接下來半月內,奇怪的事情發生了,他手機放在枕頭邊,除了垃圾簡訊和話費告罄簡訊之外,響都沒響過,他的簡歷石沉大海,沒有名hr朝他發來面試邀請。
他的資訊宛若被整社會給遮蔽了。
江宓皺了皺眉,拿起手機擺弄了兩下。
這是新買的智機,沒出問題,他不信邪地又投了簡歷,均被刷了下來,如劇情內原主的遭遇,找工作處處碰壁。
對此直播間籲短嘆:
【這社會太殘酷了,出獄後找工作未免太困難了】
【不愧是三星級劇本,不會讓你活得太容易了,休閒養老度假還是得去二星】
江宓沉思:難他被歧視了?這社會不相信犯人會洗心革面,所以吝嗇給機會?
不——江宓的直覺告訴己,除了他學歷、案底受限制,無形之中彷彿還有雙惡魔般的推手,在阻礙他的前進。但這只是憑空猜測,他沒有證據。
另邊蒼星還在監獄,江宓出獄後的舉動,他直在關注。
從粉絲嘴聽到江宓找工作困難,第份工作更是不到半天就被解僱後,他立刻就放下大半顆心。
在這點表現上江宓太過沒用,對他構不成威脅。如果是他,出獄不到周,肯定找到工作。
蒼星掰著手指數了數日期,還有三月十五天,他要出獄了。他相信,他雖然沒有人脈積累,可江宓沒比他強到哪去,出獄後這三月內,對方不可爬到他頭上去。《出獄》後的人生,他定會演繹得比江宓精彩,讓所有人刮目相看。
……
收到江宓的簡訊,第二天李哲就收拾東西過來了。手拉行李箱,跨越大半城市,頗有些風塵僕僕。
在附近認路、購置傢俱、打掃房間、找房東籤合同等等暈頭轉向,又忙活了大半天。
累歸累,可李哲剛搬過來兩三天,他感覺己那顆敏感的心就得到了撫慰,因為江宓租的是家樓層七八層的現代寓,這與父母生活的老式小區差別相當顯。
房東隔著網線收租,除非什麼熱水、傢俱出問題,否則住戶十天半月都見不到房東次人。整座寓氛圍比較安靜,除了平時上下班高峰擠電梯,會碰到隔壁住戶,偶爾有時候李哲連隔壁住的究竟是男是女都不知。
這種現代氣息濃厚、無人探究生活又尊重隱私的大寓,給了李哲種強大的安全感。
他喜歡這。
而且他跟江宓在監獄就相處了六年,江宓是老大,他是緊跟老大的二把手,彼此脾氣性格包括相處模式已經很適應了,幾乎沒什麼矛盾。
李哲在家待得不在,因為他那段特殊的經歷,李家父母擔心觸及他的往事,對他總是小心翼翼。可他和江宓兩人都是出獄從頭再來,彼此半斤八兩,相處無需小心翼翼,李哲反而好受很多。
兩人還經常商量找工作的事。
屢屢碰壁的事,讓他們面色雖然憂愁,可好歹不凝重,因為兩人有存款。
到這,李哲就暗慶幸,還好他在監獄,參加勞動改造比誰都積極,每月的工資沒有選擇揮霍,而是選擇攢了下來,六年過去了,成為了筆不小的錢。
雖然放眼a市那近年來不斷飛漲的房價,他那筆錢湊在起,都買不起廁所平方,但如果他省吃儉用,安穩生活兩年還是綽綽有餘了。
而這切都得感謝江宓。監獄超市琳琅滿目都是香菸和啤酒,擺在最顯眼的地方,幾乎觸手可及,只需要犯人出點點工資,就享受到短暫的精神安寧,誰無法抗拒這種精神誘惑。
李哲起己每次憋不住揮霍時,當時年僅20歲的江宓,就會用早熟又冷靜的目光盯著他,說:“時歡愉,久痛苦,出獄後的日子,你選吧。”
李哲始屈服於武,沒有選擇揮霍。
後來隨著年齡增,他看著監獄鏡子的己,慢慢變成了大叔。而家屬探望室內,父母的模樣變得衰老,李哲才忽然驚醒:他已經不是二十出頭的年輕小夥子了!他被判十年,等他出獄後,他便三十好幾了,而父母更是六十多歲的老人了,他不在監獄為己今後多攢點錢,難要等出獄後,再腆著臉向年邁的父母索要嗎?姐姐那組建家庭了,他三十多歲人了,難要靠姐姐和父母養活嗎?
這時候再起江宓那句話。
攢錢的事,就從被迫變成了主動。
到這,李哲就有點羞愧,他剛入獄時,年齡比江宓還大,可思境界卻遠沒有江宓得深遠。他哪知,這是因為江宓讀過劇本。
原劇情,原主出獄後,正是因為沒錢導致生活捉襟見肘,過著有上頓沒下頓的日子,房子租不起,沒有遮風擋雨的地方,差點淪為了街上落魄的流浪漢。而李哲的處境比原主好點,但沒好到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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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哲因為沒錢,被迫向年邁的父母伸出手,動用了父母那筆養老錢,親戚家人們還沒說什麼,對他充滿包容鼓勵,可李哲卻很過意不去,感到萬羞愧,時常覺得己抬不起頭。太陽底下沒有秘密,很快李哲啃老的名聲還是傳了出去,這種精神壓把這三十多歲的男人徹底擊垮了。
沒錢,會造成切悲劇的連鎖反應。
有錢,日子起碼還沒那麼難捱。
江宓又試了兩天網上招聘,發現失敗後,他放棄上網投簡歷了,決定出門去找工作。李哲跟他起。
他們所租的寓在鬧市區,附近不缺工作崗位,只不過工資普遍不高,更傾向於日薪臨時工,臨時工的工資遠不如正式員工。
可都這時候了,有工作總比沒工作強。
兩人路尋找,路過家十字路口超市時,看著這家熟悉的門店,江宓突然憶起這是劇情點,於是他穿過黑白馬路走了進去,觀察了幾鍾後,他門見山:“請問,你們這招人嗎?”
超市老闆正在門口卸貨,聽到這話,詫異地抬起臉,推了推黑框眼鏡,“你們怎麼知?”
他還沒來得及列印招聘資訊,就被這年輕人語破了。
“因為你們這顧客挺多,門店很大,店內駐守卻只有兩名員工,這安排不太合。再者……剛剛客人要某東西,嚷著沒貨了,好幾鍾過去了,卻沒有人及時補貨,導致這名受冷落的客人揚而去。超市有現磨咖啡角,我看到咖啡器上還凝結著水珠,卻沒有人站在那營業,種種跡象表,這家超市目前應該很缺人,所以我才來問問。如果我的措辭有所冒犯,請原諒我。”江宓沒有近視,可他闡述完己的判斷後,回了老闆鼻樑推眼鏡的同款動作。
這動作把老闆逗笑了。
當下就對這腦子靈活的年輕人有了點好感,他大方承認:“我這缺兩到三名臨時工,如果你們抬得動這箱子,我就僱傭你們。”
江宓和李哲還沒來得及高興,再看這四四方方的紙箱子,都有種感覺,他們被小看了。
於是讓超市老闆瞠目結舌的幕就發生了,紙箱子是3大箱24聽可樂,他平時搬都有些吃,可面前兩男人,卻均跟沒事人樣,抬起就走。年齡稍微年輕點的那位還:“可以再來箱24聽。”
超市老闆服氣了,連忙阻止:“別了別了,穩重點好。面是汽水,砸在地上可就不喝了。”
超市本來就缺人,再看兩人這氣,面相不是好吃懶做的,超市老闆心早已做了決定,“你們不像沒工作的,請是哪來的?”
果然出門在外,被問到這話題在所難免。
李哲謹慎著口:“啊我們是……”
江宓打斷:“工廠來的,常年做體活。”聽這話,李哲眼睛微微脫眶,嘴唇蠕動了兩下欲言又止,可江宓臉不紅心不跳為己潤色:“有六年豐富的工廠經驗。”
反正他沒說假話,他們來監獄的工廠。他省略了字首定語。
“原來如此!”超市老闆,他喜歡勤快的小夥子!老闆說到做到,拿了紙合約就找兩人籤了合同。
這是他出獄後第份工作。
李哲拿著合同紙的手在顫抖,半天才起摘掉筆帽,簽下己的名字。
雖然是臨時工,每天只需要幹滿六小時,可在江宓的幾番巧妙談判下,時薪優渥得超乎李哲的象。他感慨:還好江宓主動出擊,不然這種時薪貼出去,鍾招滿人,哪輪得到他們兩?而且老闆似乎很喜歡江宓,還主動談,如果貨架上麵包和便當快過期,又沒有客人光顧,可以拿回家去吃。
這算小小的員工福利。
老油條們處久了都會摸清楚,可江宓這,是老闆主動提起。這種優待真令人高興。
回家路上,李哲還停在喜悅當中,卻發現家老大又站在學校附近的十字路口,若有所思地盯著家奶茶店的招聘廣告。李哲發現,這份招聘的時薪挺誘人,工作時只需要四小時。
他還在躊躇猶豫時,江宓已經行動了,他走了進去,“請問這招人嗎?”
【從蒼星直播間來的,果然還是外面的世界有趣多了】
【等等,奶茶店?這不是蒼星未來的劇情麼,兩條線交匯了?】
a市中。
喧鬧的高三教室,名少年坐在靠窗的位子上,穿著簡單的白襯衫,黑髮如墨,眉眼清冷又矜貴,靜默答題時的樣子,就像張精心拍攝的照片,在無限喧鬧的環境內成世界。
從他課桌邊經過,不少同學都下意識放輕了腳步和呼吸,直到發現對方眼皮耷拉著,眼珠子至始至終從未有他們的影子,才失望離去。
沒有人敢走近對方,除了班的二愣子陳流。
陳流隨手抽了張主人沒在的板凳,無視少年拒人於千之外的冷漠氣質,往旁邊坐。還伸出放肆的手,推了推少年的胳膊肘:“樓哥,我這有兩訊息要告訴你,是好消息,是壞消息,你先聽哪?”
這推,黑色圓珠筆在卷子上畫出了條歪歪扭扭的曲線。
少年濃密的眉毛緊鎖在起,剋制住己打人的衝動,冷冷拋來句,“我比較先讓你滾。”
身為少年從小起大的襠褲死黨,陳流才不會被這幾句話嚇到,他清清嗓子,顧說:“滾是不可滾的,海樓啊,我建議你先聽好消息,不然你聽到壞消息恐怕會氣死。”
少年懶得給他眼神。
“好消息就是咱校花決定在下月生日會上向你表白了,壞消息就是……殺你哥的那兇手前段時間出來了,還是提前出獄。”
前半段還用輕鬆調侃的語氣,說起後面那訊息陳流聲音就低了。
然後他發現,己說完後,少年就是聶海樓,那張白皙英俊的面容上凝結起了九尺冰霜,眼珠醞釀著幾欲噬人的黑色風暴,手中的卷子被他殘忍的揉成團,逐步屍,彷彿這不是晚上要交的作業,而是那最近出獄的人。
果然氣死了。
陳流特別擅看眼色,見狀趕緊閉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