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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一

因為說錯話,陳悠被張三花罰到帳篷外面站著。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陳悠總覺得路過的士兵都在看她,羞惱得簡直想找個洞鑽進去了。

事實證明這不是心理作用,士兵們不止看了,有兩個膽子大的直接上來問她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難事。

現在在中軍,,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住這個帳篷的是兩個姐兒。雖然有“當兵三年,母豬賽貂蟬“的說法,但一是張三花似乎和王將軍有點關係,二是身手擺在那,所以到目前為止,還真沒人故意為難過她們。

當然,這和陳悠看起來太小了也有關係,畢竟,就算是當初駐防換班休假時,他們去勾欄找姐兒也喜歡找胸大屁股翹的。

雖然沒有什麼想法,但看見這麼一個可能和自己女兒一般大的姐兒可憐兮兮地站在帳篷口,糙漢子一時間父愛發作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可是不管他們怎麼問,陳悠只是說自己做錯了事受罰,不要緊的。

她說不要緊,但是面上還是懨懨的,糙漢子看了心裡就對張三花有意見了。

一個小姑娘能犯多大錯,罰她在太陽底下站那麼久也太過分了點,人家臉都曬紅了。傳言果然沒錯,這張隊率簡直就是母老虎,一定是嫉妒人家小姑娘比她年輕比她好看。

他們在這裡想什麼張三花不知道,她壓根不在帳篷裡。之前在榻上躺了一會,翻來覆去的腦子一直閃現吃人的情景,弄得她十分煩躁,簡直想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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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榻上一躍而起,張三花直接掀簾子出帳篷。出帳篷的時候看了看陳悠,小姑娘臉灰撲撲的,就一雙大眼睛看向自己看一會又有些心虛地把視線挪開。

“你自己看著辦,什麼時候你覺得這懲罰夠了,什麼時候你自己休息。“看見陳悠就想起她那句話,張三花心裡不大痛快,嘴抿成了一條線,“。。。。。。也別曬太久,曬太久脫皮了還得花錢給你買藥膏。“

陳悠低低地應了一聲,張三花煩躁地掃了她一眼,直接走人,去找王將軍。王將軍對她的不請自來表示很驚奇,但還是讓她進去了。

“王將軍,我想出軍營。“張三花開門見山,王將軍連客套都沒等來一句表示很不開心。

“荒唐,你當這裡是哪裡,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莫不說現在準備磨磨她的性子,就是之前不看好她的時候這種事也不可能答應。

王將軍回答的堅決,張三花看他神色也沒有可以迴旋的餘地,更是煩躁。

最近煩躁地次數太多,都有些不正常了。

如果有相熟的老兵,把這種情況和他一說,老兵就會給她解釋,在戰時這是很正常的情況。因為戰爭的壓力,對死亡的恐慌,隨著身邊袍澤一個個倒下,就會很容易出現煩躁易怒,驚懼異常的症狀。這種情緒如果得不到抒發,尤其是在新兵營,就很容易會發生營嘯。

雖然周圍都是老兵,但張三花畢竟是個新人,不知不覺中,她還是累積了許多的負面情緒。之前又聽了吃人的事,她現在極其需要發洩情緒。

張三花也不知道自己想到底該什麼,她只是想把那些西荒人揪出來,然後問問他們是不是真的吃人肉。

“沒別的事了?沒有就走。身為隊率,不好好操練隊伍磨練技藝,一天到晚瞎想些什麼。“

活到這麼大,張三花還真沒數落過幾次,更別說被一個根本沒什麼關係的人數落。張三花面無表情,抬眼看了王將軍一眼,從鼻子裡噴出一口氣,招呼也不打轉身就走。

王將軍坐在原地,頗有些心驚。他之前已經見識過,知道張三花眼神銳利,但剛才張三花心裡有氣,還正是衝著王將軍去的,這一眼的銳氣就有些太過,王將軍甚至有皮膚被她眼刀刺得有些發疼的錯覺。等到張三花離開後,王將軍忽然發現自己背心居然沁出了一身冷汗。

這張三花,到底是個什麼來頭。

。。。。。。。。。

說不準就不做,這是張三花的風格麼?明顯不是。

張三花才不管王將軍說什麼,在軍營了晃了許久,天色一暗,直接就找機會摸了出去。

什麼,有巡邏崗哨?拜託,這種已經摸透了的東西有什麼好怕的。

出了軍營,張三花反而猶豫了一下,她要到哪裡去找西荒人。

畢竟現在是軍籍了,不聽王將軍的話可以,撕破臉就不好了。所以,她天亮前還得溜回去。這樣一來,她的時間就不多,想找也找不了多遠。

煩躁。

瑪德,明明自己搶了一匹馬,現在還是得靠自己走。

隨意選了個方向,張三花決定就沿著這個方向一直走,時間到了再原路返回。運氣不好碰不到西荒人就算了。

就算是步行,張三花的速度也是比常人快的,別說她有足夠的耐力保持疾行。所以,就算時間很短,但張三花還是走出了不近的距離。

然後,西荒人就很不幸地被她看到了。

這一隊西荒人有十三個,點了火堆,一人警戒,其他十二人靠著火堆休息。在火堆旁,有一些吃剩了的骨頭,能看出是小型動物的,不是兔子就是雞。當然,考慮到周圍的環境,是兔子的可能性大一些。

張三花躲在火光完全照不到的地方,思考該怎麼辦。

是全殺了還是都留著問話?或者留一個問話其他的都殺了?

嗯,全部活捉難度有點大,還是留一個活口問話就好了。

一個人守夜而已,視線死角那麼大,要暗殺很簡單。張三花摸到守夜人身後,準備摸出袖中的匕首割向他的喉嚨。

。。。。。。張三花摸了個空。

心裡一驚,張三花重新隱退,有些不可思議地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她的手腕。

她的匕首呢?她從不離身的匕首呢?怎麼不見了?怎麼她現在才發現不見了?

張三花記起,似乎從她在南越竹廝醒來後,就再也沒有見過自己的匕首。可是在今天之前她居然沒有覺得有一點不對,這很不正常。

皺著眉,卻百思不得其解,張三花情緒更惡劣了。

重新看向那幾個西荒人,張三花一點問話的慾望都沒有了。

還問什麼話,都殺了吧。

第二天,陳悠醒來的時候看見張三花還嚇了一跳,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回來的。

張三花其實根本就沒睡,這會聽見動靜也跟著起來了,結果一看陳悠,她也嚇了一跳。

陳悠臉上紅的有些發黑,還起了小的皮屑,乍一看,就和剛挖出來紅薯一般。

張三花沉默了一會,開口問,“你昨天到底站了多久。“

“我本來想,就站到你回來,等你回來看我被曬的臉紅一定就消氣了。“陳悠一臉的幽怨,“哪裡想到。。。。。。“

哪裡想到張三花居然就沒回來!

“三花姐,你昨晚到底去哪了!“

張三花的眼神飛快地遊離了一下,然後一臉嚴肅地直視陳悠的雙眼,義正言辭地對陳悠的問題避而不答,“我不是說了讓你不要曬久了,還得花錢買藥膏。你這丫頭怎麼一點都不聽話,現在好啦,又多了一筆支出。“

陳悠張大了眼看張三花,一臉的不可置信,這種情況三花姐姐不是應該溫言細語地安慰自己兩句麼,怎麼重點會在要花錢買藥膏上。

喉嚨裡發出一聲無意義的響聲,張三花轉開頭,又偷偷瞄了陳悠一眼。

“你知道錯就行了。我要去找我的隊員,你一會去拿了藥膏就別出門了。“

說完,不等陳悠反應,張三花頗有些氣勢洶洶地走了。等到了陳悠看不見的地方,張三花這才松了口氣,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

這小丫頭什麼時候這麼嬌了,太陽曬一曬居然還脫皮。

那一邊,陳悠被張三花丟在原地,好半晌才反應過來,嘴翹的能掛油瓶,走了幾步,狠狠踢了一腳放在地上的箱子。

軍隊裡的士兵有專門的硬靴,但陳悠又沒有軍籍,就算有一時之間也沒法給她找來合腳的硬靴。是以,她穿的是配合小廝打扮的軟布鞋。此時含恨一踢,剛開始沒什麼,過了兩息左右就覺得鑽心得疼。

眼裡立馬含了兩泡淚水,陳悠遏制住到了嘴邊的痛呼,跳著到離她近的張三花的榻上坐下,脫下鞋看看腳怎麼樣了。

大腳趾和第二根腳趾紅的厲害還有些腫,還好沒破皮。

重新穿好鞋襪,看著這簡陋的軍帳空無一人,陳悠心裡有氣,突然仰面倒下,然後在張三花的被褥上打滾,把張三花的床榻弄得一團糟。

這麼鬧了一通,陳悠心裡鬱氣散了些,臉上也紅撲撲的,從張三花的榻上爬起來,看著被她弄亂的地方,哼了一聲,轉頭準備走。

在原地頓了一會,陳悠慢慢回頭,心裡到底還是怕張三花看見了生氣,又撅著嘴給她重新整理床鋪。

在重新鋪褥子的時候,陳悠摸到最裡側靠近腳的地方硬硬的好像藏了什麼東西。

因為好奇,陳悠先是張望了一下門口確定沒人,然後小心翼翼掀開了褥子。

只見在褥子底下,雜亂得散放了十來個西荒的軍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