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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零三章 留下

“我的藥膏呢?”

剛回到自己房間,就被祈鳳鳴的聲音嚇了一跳,祈凰舞很怨念地看了他一眼,扔給他一個小瓷盒。

“還你還你,小氣鬼。”

祈鳳鳴接住開啟盒子看了看,淺綠色的膏體只剩下一半,有點心疼。

“你怎麼用了那麼多,給那丫頭薄薄塗上一層就行了。反正就算不塗她也很快就會醒的。”

“難得三花同意了認下陶陶,我不得想點辦法讓她們的緣分看起來更真實一點嘛。”祈凰舞對祈鳳鳴的心疼不以為意,“兩個人母女關係剛一確認陶陶就醒了,傳出去也是一段佳話。”

祈鳳鳴真的是又好氣又好笑,卻拿自家阿姐沒有辦法。

“你幹嘛飛得把她們兩湊在一起。”

祈凰舞做了個鬼臉:“就不告訴你。”

祈鳳鳴一滯,確認了自家阿姐的動作沒被人發現,就把這事放下了。等到陶陶醒了,他和幾個大夫又被喚去複診,情況倒是和他料想到差不多。

作為早產兒,雖說陶陶身子也一般的早產兒強健多了,但還是略有不足。至少等她長大後身量應該不高。這次一病,好了之後倒是一點毛病都沒了,只要再好生將養一段時間就行了。

陶陶後續的修養用不著他管,祈鳳鳴倒是有閒心去看看張三花的傷口。雖說醫者眼中無男女,但畢竟兩人從外表上看相差不大,張三花傷的地方又尷尬,被林庸派來照顧張三花的林越就不大樂意。

“祈小哥,反正傷口已經包紮好了,就不用再拆開看了吧。”

祈鳳鳴一看林越彆扭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也不介意,反而笑著說:“我看不看倒是無所謂。只是不看看傷口,我就沒辦法確定,能不能找個方法讓她不留疤。”

“你有辦法?!”林越驚叫出聲,而後反應過來自己有點失禮,露出一個抱歉的表情,“祈小哥且等一等,我去問問我家少爺。”

“問什麼問。”張三花聽了兩人對話,心裡就很煩,“我還沒嫁過去呢,你家少爺還做不了我的主。”

讓祈鳳鳴看一看呢,張三花自己是不介意的,但她知道林庸心裡多少會有些不舒服。若是平時,她也會顧忌林庸的感受,可林庸就她受傷當天來看過她一次,然後再沒出現。張三花有些生悶氣。

她生氣,林庸也生氣,氣她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也氣她不和自己商量就同意了祈凰舞的提議。這兩天張三花大概琢磨出他的意思了,也能理解,但是從小到大都是林庸順著她,她一時拉不下那個臉去和林庸說句軟話。

林庸呢,也決定趁這個機會熬一熬張三花,讓她更清楚一些,她現在已經不是一個人了。

她是他的未婚妻,是他將來要共度一生的人。

兩個人就這麼捱著,可苦了夾在中間的林越。現在張三花發了脾氣,他是去問也不好,不問也不是。

祈鳳鳴本就是一時興起,也不想捲進這兩個大人物的糾葛裡,於是撂下一句話轉身就走。

“我有事,先走了。”

他一走,林越松了一口氣,又可憐兮兮地望向張三花。張三花簡直氣不打一出來,但是性格又讓她沒辦法和一般姐兒一般撒潑耍賴,只得哼了一聲,又閉上眼養神。

到了晚些時候,林庸終於出現了。張三花以為是林越通風報信,瞪了他一眼,仍然沒什麼好臉色。

林庸見她那樣,心裡也是憋悶。但他到底比張三花要顧大局的多,屏退了侍女後抿了抿嘴,有些生硬地問道:“你傷口好些了麼,可以趕路麼。”

張三花見到林庸心裡是有些許愉悅的,但一聽這生硬的預期,又有些不高興了,同樣硬生生地回答:“只要不大幅度活動,傷口應該不會崩。”

“那就好,收拾一下東西,我們馬上走。”

張三花愣了一下,問:“發生什麼了?”

“上京來人了,那人我認識,是劉宣仁。他是尊主身邊的一條惡狗,他一旦出現,一定不會有好事。”

雖然沒有太捋清這件事的邏輯,但張三花對於林庸的判斷是信任的。她沉默了片刻,默默起身。

她穿著中衣,要換外袍自己一個人不太方便。林越早就避了出去,林庸則板著臉幫她套上袖子。

把衣服穿好,在林庸給她整理的時候,張三花突然伸出沒受傷的右手牽住了林庸的衣服。

“你別生氣了。”

這句話說得還是硬邦邦的,但林庸知道這已經很難得了。他嘆了口氣,想伸手抱住張三花,又怕會牽動她的傷口,只默默地注視了她一會,然後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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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請求你,以後別讓我這麼擔心。”

張三花小聲嗯了一聲,知道這篇就算是揭過了,心情一下子明朗起來。

“對了,祈家姐弟那邊你也通知了麼?”

“祈小哥比我還警覺,還是他和我提了營地中來了人的事。我們約好了時間碰面,得趕緊去和鄒副將告辭。”

“現在告辭會不會晚了些?”

“不,就是現在剛好。”

劉宣仁這個人,鄒副將也是有所耳聞的。乍一見,看上去倒不像傳聞那般一臉的奸佞像,但他帶來的,也著實算不上什麼好消息。

把捉住的南越人關了起來,又把劉宣仁一行安頓好,鄒副將一個人在帳中思量,忽然有人來傳張三花求見。

鄒副將不想見人,但張三花救了小主子還為此受了傷,他不見不好。

“張伍長,你可好些了?最近有些忙,都沒去看你。”

張三花和陶陶的事雖說已經遞了命帖,但畢竟沒有舉行典禮昭告世人,明面上是不能算數的。所以鄒副將仍然以張三花之前的職位相稱。

勉強客套了兩句,張三花提出了要離開,鄒副將一愣,不禁懷疑張三花知道了些什麼。

“這個,張伍長傷勢未痊癒,而且小主子也還小。你這個時候走,不大合適吧。”

“合不合適的,我自己知道。”

張三花看出鄒副將的警惕,也覺得這裡面果然有什麼事,毫不畏懼地對上他的目光。兩人對峙了片刻,不知道鄒副將想到了什麼,神態柔和了一點。

“張伍長,我這是為你好。南越,最近可不太安穩啊。”

他這麼一說,張三花更要離開了。

阿孃還留在蝸赤族呢。

“你出手令放我們出去,還是我自己闖出去。你選一個吧。”

鄒副將一聽這話勃然大怒:“張伍長,你這是在威脅我!”

“不是你先威脅我的麼。”張三花嘴角顯出一抹譏笑,“還是鄒副將認為,我傷了一邊臂膀,就成了一個廢人了?”

一時之間,氣氛劍拔弩張。這時候,林庸上前一步。

“鄒副將,不知道小郡主如今情況如何?”

聽林庸稱陶陶郡主,鄒副將分過去一個眼神,口氣不怎麼好地回答道:“小主子吉人自有天相,,已經好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小郡主金貴,如九天之鳳。和小郡主相比,我們就像是小小的麻雀。我記得我小時候捉過麻雀,肉沒有多少,但一旦被捉住,不是絕食而死就是撞個頭破血流。還不如放了,您說是麼?”

這一席話說得鄒副將神色變換,半天吐出幾個字:“麻雀吃糧食,可不是什麼好東西。”

“確實確實,但想來鄒副將家大業大,也不在乎兩三只麻雀吃的這點糧食吧。”

這一番機鋒打過,鄒副將心裡鬆動了些。但不敢傷了張三花是因為陶陶,不肯放她也是因為陶陶。

“你先放他們離開便是。”

林庸猛地轉向張三花,眼裡滿是不可置信和不贊同。

“三花,你才答應過我什麼!”

“你應該讓祈鳳鳴看看我的傷的。”

張三花答非所問,給了林庸一個眼神。林庸一怔,神情中依然帶著不贊同。

但鄒副將覺得很好,反正剩下的那幾個人也沒有用。

不好多做交流,林庸最後還是在張三花的堅持下先和祈家姐弟離開了營地。他在黑夜裡望著燈火通明的營門,心裡的不甘就像螞蟻一般咬著他的心。

明明下定決定要保護她,結果又成了拖累。

“張伍長,我讓你送你回公主府?”

張三花收回也望著遠方的目光,臉上浮現出淺淡的笑意。

“那就多謝鄒副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