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如同恆古長夜。
雨聲，不一定是下雨，也可以是一個人的名字。
深夜，長街，冷巷。
雨聲行走於枯街冷巷，如同孤魂野鬼。
他不知道自己從何而來，又不知去往何處。
只知今夜要去殺人。
雨聲是一位殺手，驚雷就是殺人的刀。
腰懸驚雷，受人之託，忠人之事。
驚雷之下，沒有善惡，只是生死，眾生平等。
亂世之中，哪有什麼善惡。然而今夜的驚雷，有些沉重。
雨聲，這一生只受一人之託。
估且把他喚作朋友吧。
只不過他這位朋友，名聲不太好，世人皆罵他為閹賊。
他朋友的名字從前叫李進忠，現在叫魏忠賢。
從前的李進忠目不識丁，才給他取名為雨聲。
李進忠之所以改名為魏忠賢，也是因為他。
若非他當年病重垂危，缺了幾兩碎銀取藥，李進忠也不會進宮捱上那一刀。
所以，雨聲拿魏忠賢當朋友，也是他這一生僅有的朋友。
閹賊也罷，爪牙也好。
亂世中哪有那麼多善惡。
況且在雨聲看來，魏忠賢未必就有傳言中那麼惡。
連子孫根都沒有了，求一場富貴，怎麼了？
天氣不是很好，好像要下雨。
有雨聲，就有驚雷。
驚雷很久沒有出鞘了。
周府。
道御史周宗建的府邸。
高門大院對於雨聲來說，如履平地。
書房燈火搖曳，周宗建還在處理公務，也可能是私事。
雨聲如同鬼魂一般飄到周宗建身前一丈處。
驚雷沒有出鞘，雨聲也沒出聲。
周宗建處理好文案之後，才發現突然而來又等候多時的雨聲。
“誰？”
周宗建驚呼一聲，卻又很快鎮定下來。
能悄無聲息來到他書房，對方必是高手中的高手。
雨聲徐徐說道：“周宗建，字季侯，萬曆進士。時任武康知縣，政績出眾，升福建道御史。”
周宗建皺眉道：“你是何人，深夜來訪有何貴幹？”
周宗建可不會認為雨聲是來誇他的。如果只是來表揚他，又怎會深夜跨刀而來？
雨聲又道：“天啟元年，遼東戰事吃緊，周御史破格舉薦熊將軍以安邊境，於社稷有功。”
周宗建：“你想說什麼？”
雨聲又道：“周御史箸《老子解》，微言大義別具一格，不負來玉之號。”
周宗建不再插話，他知道雨聲是一個殺手。
雨聲沒有殺氣，殺氣盡斂於驚雷中。
雨聲又道：“周御史純純君子，上不負君恩，下不忘生民。何故結朋黨之禍，告誹謗之言？”
朋黨？誹謗？
周宗建奇道：“義士還請明言？”
雨聲回道：“東林一黨自詡清高，卻結黨營私，江南道可曾上交一兩稅銀？周御史品性高潔，與江南邪端士子為伍，不叫勾結朋黨？”
“我……”
周御史一時語塞，東林黨的本質，他不是看不到，可是他一區區七品道御史，又能如何？
朝局如此，他也無可奈何。
要麼歸於閹黨，要麼歸於東林，要麼告老還鄉。
倒向東林，總勝過淪為鷹犬。
對方既然如此說，那麼他的身份也呼之欲出。
雨聲！
魏忠賢手下頭號殺手！
周宗建心生絕望，不待雨聲說完，兀自說道：“周某自知有罪，願自裁以謝天下。只求雨先生放過我一家老小。”
雨聲又道：“大明沒有幾個好官了，我之所以說這麼多，便是不想殺人。”
“雨先生的意思是……”
周宗建再次一愣，雨聲又叫死神，驚雷之下概無活口。
雨聲回道：“李進忠是我朋友，你可以彈劾他，但是不能汙陷他。”
“他的意思是讓你死，我的意思是讓你活。”
雨聲說罷，驚雷出鞘，如同驚雷。
窗外數聲慘叫響起。
“閹黨沒你想得那麼壞，東林黨也沒你想的那麼好。”
驚雷歸鞘，雨聲飄然而去。
周宗建驚魂未定，那一刀的光芒如同驚雷。
驚雷不止斬掉了“護衛”頭顱，也破開了他心中迷霧。
“閹黨沒你想的那麼壞，東林黨也未必有你想得那麼好。”
周宗建不斷回味雨聲的話。
我是大明的官！
不是醃黨爪牙，也不是東林走狗。
為大明鞠躬盡瘁，為蒼生死而後已！
“殺人啦！”
“來人，抓刺客！”
鮮血點燃了周府。
“爹，你沒事吧？”
這時，一俏麗女子提劍闖入周宗建的書房。
來者是周宗建幼女周延喜，不愛女紅自幼習武，習得一身好武藝。
周宗建笑道：“我沒事。”
周延喜問道：“爹，可有看清刺客？”
周宗建回道：“沒有刺客，只有驚雷。”
“沒有刺客？”
周延喜微微一愣，難道那幾個護衛的頭顱自己飛出去的？
驚雷？
雨聲！
魏賊頭號鷹犬雨聲！
周延喜驚道：“是不是雨聲來了？”語罷，一臉警惕地看向四周。
沒有人見過雨聲，見過雨聲的人都死了。
“不周緊張，雨聲已經走了。”周宗建又道：“命大家處理好屍體，都散了吧。”
“走了？”
周延喜再次一愣，雨聲過來殺人，怎麼可能只殺幾個護衛？
這不是雨聲的風格，他的目標必然是爹！
爹是不是被嚇傻了？
只見周宗建又道：“也許世人錯看了雨聲，也錯看了驚雷。”
啥？
周延喜將手伸向周宗建的額頭，爹肯定是被嚇出了毛病！
錯看雨聲？錯看驚雷？
你去問問地下冤魂，是不是也這樣說。
“胡鬧！”周宗建一把擋開了周延喜的手，說道：“沒大沒小，時間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不行，我得守著爹！”
雨聲太過恐怖，她要守護周宗建的安全。
指望那些護衛？
呵，人頭都飛了！
周宗建也不再理會周延喜，繼續奮筆疾書，草擬湊章。
“臣有罪，日前臣上書陛下，初夏天降冰雹，臣言魏公之罪，乃臣誣告之言……”
周延喜看到奏章，驚道：“爹，你向魏賊投降了？”
周宗建一邊書寫奏章，一邊回道：“這不是投降，而是實事求是。天災是天災，人禍是人禍。作為御史，滿朝文武，功不吝揚，過不忘貶。”“居然將葉辰打敗了。”
張晉遙遙望著周安，心中頗感震驚。
“葉辰實力不怎麼樣，可怎麼說都比周安早一年成為外門弟子。”
張晉眸光閃了閃，對周安更加重視了。
“職責所在，終究不能無視，雜役如雜草，微不足道，可違反門規法度，不能不受懲罰，不過因此被人嫉恨，就沒必要了。”
“再多給一點時間，也算是給面子了。”
張晉不想太得罪周安，隱藏的很好，周安根本沒有發現，就是心裡隱約有種如芒在背的感覺，像是被人盯住了。
這倒是讓周安有些惴惴難安，好在路上沒有發生意外。
周安來到一處荒廢山頭前，四周叢林草木繁茂，凸起的小山包，就是洞府所在。
在山包一側，還有一塊塊平整的靈田，那可以用來種植一些靈藥靈稻。
這都是前人遺澤，周安自靈田走過，心情不錯。
“靈田裡雜草有些多，等後面整理好了，就可以種田發展了。”
這種生活周安很喜歡，悠然自得的努力修煉，沒有壓力。
唯一美中不足之處就是偶爾有漏網之魚溜進來，並非百分百安全，真敢大意，指不定哪天就要喪掉小命。
“可惜靈田的品階不高，並不能種植一些要求高的靈物。”
周安輕笑了下，這有些貪心不足了，在靈田中，沒有耽擱太長時間。
周安來到山包前，其實那就是一座矮山，手中玉牌閃爍著晶瑩寶光。
那寶光溫潤如水，化光成電，迸射出去，與山體相合，就引來一陣咔嚓巨響。
而後洞府的門戶洞開，滾滾塵土的氣息撲面而來。
“叮，你的虎爪手若有所思，衝進了洞府。”
自周安身上，有一團金光跳出，化作一隻斑斕巨虎，雄赳赳氣昂昂的，剛進去沒多久，就有一陣噼裡啪啦的打鬥聲傳開。
“有危險？”
周安心中微動，腳下停了下來，沒敢急著跑進去了。
“叮，你的黑風掌心態膨脹，跳起來給了虎爪手一巴掌。”
“你的虎爪手暴怒，與黑風掌激烈打鬥，暫時難分勝負。”
“你的黑風掌發動嘴炮功夫，極端藐視虎爪手，氣的虎爪手火冒三丈。”
周安啞然失笑，既然是虎爪手與黑風掌內訌，那就沒什麼了。
周安走到洞府中，果然，虎爪手與黑風掌的打鬥，僅有自己能看見，而且兩者打鬥的再激烈，對四周環境並無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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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擂臺上，虎爪手要建功，都是靠著王師兄出手才行。”
“若王師兄本身沒有修煉虎爪手，應該也不會有啥效果。”
“我要是想靠這些功法去主動偷襲別人，顯然是痴人說夢，這也是好事，不然夜路走多了撞見鬼，總有一天會讓人發現不對勁的。”
周安可不覺得自己能為所欲為，實力太低，還是要老實一點才行。
“你的虎爪手心中怒焰升騰，一時間沒法打敗黑風掌，招呼水雲勁加入進來。”
“叮，你的水雲勁樂呵呵的捶打了黑風掌一頓。”
“你的黑風掌眼冒金星，想要掙脫虎爪手，去對付水雲勁失敗，黑風掌再挨了一拳。”
“你的黑風掌倒在了地上。”
“你的虎爪手踩了黑風掌一腳，與水雲勁一起去了靈泉中，霸佔了黑風掌的位置。”
“你的黑風掌無可奈何，跑到你面前，嚶嚶嚶想要求安慰。”
周安有些無語了，若是沒搞錯的話，應該是黑風掌主動挑釁的吧？黑風掌的確生出了蛻變，並不比虎爪手弱，可虎爪手跟水雲勁媾和到了一起。
這樣一來，雙拳難敵四手，黑風掌就不是對手了，除非黑風掌再有突破。
周安想了想，還是伸手揉了揉黑風掌所化的黑色光團。
“叮，你的黑風掌得到安慰，心情略好，將龍稗種子全部給了你。”
就見黑風掌與周安融為一體，而後在周安身前，一下子出現一大堆龍稗種子。
那些龍稗種子，都有拇指大小，閃爍著淡淡的青光。
“龍稗好歹是靈草，生出蛻變，有些妖獸喜歡，用處還是有的。”
“下次可以用龍稗種子做下陷阱，看看是不是能捕殺一些妖獸。”
“靈田有那麼大，可以種植一些龍稗，龍稗說是靈草，對生長環境沒有太高要求，除此之外，我就算想要種些別的，都是痴心妄想，壓根就沒有太多靈物可以種下去，龍稗不算珍貴，被靈氣沖刷洗煉，還是有些不凡的。”
其實周安真正想要的是龍穗，龍穗是一種靈稻，處理後製作而成的靈米，若經常食用，對修煉大有好處。
而龍稗，是龍穗的祖先，只不過，一者為草，一者為稻，這其中差別大了。
龍穗這種靈稻，可惜產量不高，這也就意味著，想要餐餐都吃靈米，就只是天方夜譚。
“龍穗產量不行，可龍稗的種子不少，這都算是高產了。”
周安望著眼前這一堆龍稗種子，都收到玉牌空間中，而後沉吟少許，心中倒是有些想法，對於龍穗，不算瞭解，可對於水稻，周安還是不陌生的，水稻是雌雄同花、自花授粉，想來龍穗也差不多。
“我對農業的經驗很淺薄，就只知道一些大體的概念，不過若是能培育出高產的龍穗，後面天天吃靈米，那修煉就簡單許多了。”
“這就是雜交水稻，為此必定要費一番心血，可卻是值得的。”
“龍穗的好處是不受天時影響，這樣來，進行培育，雖耗時費力，對外部環境要求不算高，其中的難度未必無法攻克。”
靈米的效果，講究潤物無聲，短時間裡肯定比不上靈藥煉製的靈丹，但不傷身，而靈丹的話，則是藥三分毒，經常服用，可不是好事。
可靈米要餐餐吃，那都沒影響。
“雜交育種，首要找到高產的龍稗父本，以及龍穗母本，由此生出的子代，才可能具有雙方的優勢。”
“最大的難點，在於稻子具有特殊性，這樣的雌雄同花，就使得授粉過程中，外力的介入並不容易。”
“要這樣做，需要先一步去雄，將雄蕊去掉後，才好方便得到外來雄蕊進行人工授粉。”
這想起來簡單，可真要做的話，簡直是要了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