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惜用以傷換命的方式殺死最後一名藍衣侍衛，方小宇並沒有露出一絲輕鬆，仰頭望向四周的屋頂。
此刻，其餘的青衣侍衛已經發現了他的蹤影，從四面八方急掠而至，佇立在屋簷與牆頂上。
"隊長被殺了！"
望見倒在方小宇腳邊的屍體，一眾青衣侍衛臉色驟變。
方小宇不緊不慢地拎起鐵刀，借雨水沖洗刀刃上的鮮血。冰冷的面孔在陰雨裡透著森森寒意，直看得身經百戰的趙家侍衛們心旌發寒。
是怎樣一個少年，才會有如此森冷鐵血的殺意！？
"他已經身受重傷，只是強弩之末罷了！"一名侍衛喊道。
"沒錯，所有人一起上，殺了他！"
隨著殺氣騰騰的怒喝，青衣侍衛們一齊落下，寒芒爍爍的利劍刺破雨簾，從四面呼嘯而至，牢牢鎖定了方小宇。
鐵刀動了。
他體內的五重氣旋如漩渦般迅猛流轉，銀白色的刀光在空中閃過，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劃出了一道完美的圓弧。
"分水！"
剎那間，風聲驟亂，雨簾破碎，在圓弧籠罩的兩尺方圓之間，侍衛們的身軀齊齊墜落，橫七豎八地倒落在地面的積水裡。
每個人的脖頸上，都露出了一道割裂的血痕，正中要害；甚至連慘叫都沒能發出，就已一命嗚呼。
方小宇朝自己溼漉漉的臉上抹了一把，淡淡地道："你們若不一起上，我還真沒辦法了..."
喀啦一聲。
他手中的鐵刀迸出一道裂痕，像蛛網般迅速在刀身表面蔓延開來，最後徹底破裂成無數鐵屑。
方小宇眉宇間流露出一絲痛苦，虛弱地單膝跪倒在地，體內的真氣幾乎消耗一空。
儘管無名決展現出來的修煉速度十分驚人，但這門心法的等級終究還是可憐兮兮的人階下乘，比起同等境界的武人，他的真氣反而更加稀薄。
這也意味著，倘若不能速戰速決，而被對方拖入了消耗的局面，他就將必敗無疑。
"雁翎城已經戒嚴，得趕緊離開..."
方小宇將斷刀倒插在地上，吐出一口含血的唾沫，強撐著從地上站起來。遽然間，他雙眼的瞳孔猛地一縮，直感覺一股強大的殺意在迅速逼近。
方小宇閃電般地抽出倒插地面的斷刀，返身擋下了從背後襲來的一劍。
一觸之下，僅剩三分之一的鐵刀徹底爆碎，那道陰險的劍芒只被阻滯了一瞬，就徑直刺入了方小宇的胸膛。
一串血花從半空灑落，匯入渾濁的積水裡，方小宇捂著傷口踉蹌退後數步，看著前方那名持劍的中年人，沉聲道："想不到你們趙家這麼夠意思，為了對付我，居然還出動了地階高手。"
中年人瞟了一眼巷子裡橫七豎八躺倒的侍衛屍體，饒是他的境界與心性，此刻見到這幅場面也不禁心神震駭。
"原本我並未打算出手。"中年人盯著方小宇說道："只是我沒想到，以你區區人階八品，居然能殺死這裡所有的趙家侍衛。"
說到後面，他的聲音愈發陰沉，殺意漸漸高漲起來。
細數當今武林的年輕一輩翹楚人物，論境界，超越方小宇的人固然很多，但若是同樣以人階八品境界進行交鋒，又有誰能勝過此人？
雁翎城的趙祿？天仙閣的蘭巧靈？又或是天策府那位葉家奇才...
在他看來，恐怕無一人可以。
若不趁著這少年羽翼未豐之際將其剷除，日後必將會成為一大威脅。
中年人有些慶幸地道："還好，無論你天賦如何驚豔，如今也要被我扼殺在搖籃中。要怪就怪你不自量力，妄想要蚍蜉撼大樹的人，從來就不會有好下場。"
方小宇有些艱難地倚靠著牆壁，道："你們就不擔心天仙閣的反應？"
他知道趙家不會殺任琴琴，那麼這件事遲早會被天仙閣知曉；若是趙家殺了一名天仙閣弟子，雙方的婚約也會勢必作罷。
無論怎麼想，這對趙家也並無好處。
中年人平靜應道："若是想要欲蓋彌彰，自然能有無數種方法。"
方小宇皺了皺眉頭，隨即冷笑道："看來，你們在天仙閣高層裡還不單只有趙貞怡一個內應。"
中年人臉色微變，旋而冷哼一聲："區區將死之人，這些事又與你何幹。"說著朝方小宇邁出腳步，雄厚的內勁已積蓄在持劍的手上。
即將出劍之際，中年人的動作徒然一滯，在原地猛然轉身，朝巷子另一邊望去。
綿綿陰雨編織的簾幕中，有一道模糊的身影。
中年人警惕地眯起雙眼，沉聲喝道："我乃趙家護法孟倀，閣下是何人？"
那道人影並未回答，往前走了幾步，面目的輪廓變得清楚了幾分。
那是張佈滿皺紋的老臉，透著一絲歲月的滄桑，又有一種極質樸的鄉土味兒。
孟倀神情驟凜，握劍的手掌下意識加力，就在這時，陋巷中忽有風起，涼颼颼的一縷從他身邊刮過。
"啊！！"孟倀發出一聲痛苦的叫聲，佩劍掉落在地，又被他自己的鮮血染紅。
他的右手斷了。
從雨幕裡走來的人影抬起右手，抽出了他背後的殘劍。
孟倀的臉色慘白如紙，握著斷腕處的傷口，毫不猶豫地掉頭就逃，卻還沒跨出一步就嘶叫著撲倒在雨水裡。
他的雙腳斷了。
稠密的雨柱，在狂風絞動下狂亂傾斜；那把殘劍悄然融入風雨裡，不斷在孟倀身上切割出新的血口。
孟倀發出陣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掙扎著用僅剩的左手朝前爬著，在風雨的肆虐中，變成了一個猙獰恐怖的血人。
不知過了多久，風雨漸止。
一位獨臂老人倒持殘劍，來到奄奄一息的孟倀身前，後者睜大一雙震詫的眼睛，嘶啞著聲音道："黑芒劍...劍人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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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他的脖頸撕裂開來，徹底斷氣。
老人收起那柄烏黑的殘劍，喃喃自語道："這麼好的苗子，可不是你能殺的。"
眨眼間，一個地階高手就被凌遲至死。方小宇驚悚地看著這一幕畫面，在視線幾近渙散時，那位老人緩緩轉過身來，露出了面孔...
"老張！"
方小宇驚呼出聲，隨即眼前一黑，身軀倒落下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