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宇聳聳肩,跟著侍女走入了迎賓室。
過了很長時間,那名神兵坊管事才去而復返,原本冷漠的一張臉已變得虔誠熱情,對方小宇說道:
"方小宇先生來我神兵坊,可是想要接煉器工單嗎?"
"沒錯。"方小宇點點頭,"但我現在也只能鍛造出丁級的武器,如果你們實在不需要的話,那就算了吧。"
當初範泉對他說,那個什麼業欽大師是有多麼重視他,他倒不怎麼在意,更沒想藉此攀到什麼好處,這次來神兵坊無非就是想著靠接工單賺點錢。
若是對方又想熱情邀請他加入神兵坊什麼的,他還是不會接受的。
"不不,我們的確有這個需要。"管事趕緊應道,眼珠子隨即滴溜打了個轉,"不過此處是神兵坊東泠總舵,即便是丁級武器,也需要拿出最優質的,同時嘛...還有數量上的要求,如果一次只能煉製單件武器,我們是不收的。"
"那你們需要多少?"方小宇問道。他明天可還要繼續去天策府搞事情,沒那麼多時間一直留在這煉器。
況且他多少還得留點精力,不然明天怎麼跟一群人打架?
"按照規定,本坊分配的丁級煉器工單,需要一次性提交五件丁級武器。"管事伸出了一隻手的五根手指。
方小宇在心中思量了一下。半天時間要煉製出五件丁級武器,還得保證質量上乘,是有那麼點難度...
沒等方小宇答話,那名管事又說:"不過總舵開出的價錢,也比其他地方要高點。每一件合格的丁級武器,大多數分舵會按三十兩銀子左右提供報酬。而我們總舵能開出五十兩銀子一件。"
方小宇心中微動。煉製一件丁級武器就有五十兩,那麼五件就是兩百五十兩,加上他從前攢下來的一些錢,雖然依舊不多,不過好歹能在上京買個暫時的棲身之所了。
想到這裡,他挽起衣袖說道:
"可以,去幫我準備好地方和煉器材料,我現在就開始。"
......
夕陽西斜。
數個時辰後,方小宇終於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從神兵坊裡踱了出來。
"啊~累死了!"他揉了揉充滿睏倦的眉眼,旋即拎起沉甸甸的錢袋子掂了一下,心裡又喜滋滋的。自從來了這邊生活後,只要是錢財的刺激,他再怎麼萎靡不振也會被沖淡許多。
"這下住處算是有著落了,呃...先去吃餐飽的。"他將鼓鼓的錢袋捧在手心裡,摸了摸從剛才就一直在叫喚的肚子。折騰一整天,早就餓扁了。
在繁華街市裡找了間氣派的酒樓,方小宇就闊步走入其內。
與此同時,神兵坊內。
"業欽大師,這就是他剛才鍛造的五件兵刃。"
先前一直在接待方小宇的管事,此刻還在煉器的工作室內。爐火燃燒的熱氣還未完全散去,屋子裡悶熱異常。
"還真的一下午就鍛造出五件成品了?"一個飽含驚異的聲音在屋子裡響起,一名年過花甲的長袍老者走桌前,桌子上正擺放著方小宇剛趕製出來的五件兵刃。
分別是刀、槍、劍、戟、斧。
長袍老者迫不及待地逐個拾起桌上的兵刃,仔細端詳檢查,食指輕輕叩響精鐵製造的器身。
這讓旁邊恭敬等候的管事心頭訝異。以業欽大師的水準,就算鑑定甲級武器都是一眼即可斷定質量,怎麼今天特意讓一個毛頭小子鍛造五件丁級武器,還逐一檢查了這麼久?
"世間竟然真有此人。"業欽大師輕呼一聲,臉上顯露出無比激動的神色,急忙對那名管事交代道:"趕緊去盯著剛才那個年輕人,千萬別讓他脫離我們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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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屬下這就去辦。"
"慢著...記得暫時不要去驚擾他,只許在暗地跟蹤他的下落。"
差遣完管事以後,業欽大師自己雙手捧起桌子上的五件武器,風急火燎地奪門而出,好似個被人趕鴨子上架的搬運工,看得那管事和幾名侍從直瞪眼睛。
業欽大師這是要去哪?
他來到了一所綠蔭合圍的庭院裡。
"老祖!老祖!"
清靜氛圍被一陣沙啞的嗓門給打破,走入屋子以後,業欽大師鞋也不脫,蹬蹬蹬的踩在光滑的木地板上跑來。
屋子裡,一位白髯老人正躺在搖椅上,面對著敞開窗臺外綠意盎然的假山流水佈景,愜意地喝著茶。
當業欽大師將懷裡的刀槍劍刃一股腦倒在旁邊的桌案上時,方才對他的叫聲無動於衷的白髯老人終於皺了一下眉頭,轉過頭道:
"業欽,你聒噪什麼?"
業欽大師笑嘿嘿地搓著雙手,模樣就跟黑市裡的奸商有點像,佇在白髯老人的搖椅旁,彎腰道:"老祖,上次我跟你說的那個小子,你還記得?"
"...不只是上次,你還說了好多次。"白髯老人躺在搖椅上淡淡地瞅了他一眼,哼道:"又不是見到你私生子,至於麼?"
"老祖,咱可是光棍打到底,一生在為事業拼搏。"業欽大師笑著應道。儘管平時他能隨意指著神兵坊裡所有人的鼻子罵,但是只要對上了老祖,瞬間就成了鷓鴣。
"這些是什麼?"白髯老人瞥視著桌案上那堆亂七八糟的兵刃。
"老祖,你來看看這成品咋樣?"業欽大師將桌子上的劍拿起來,雙手呈到比他還高兩個輩分的老人面前。
"嗯?"白髯老人微微挑起兩撇花白的眉毛,目光落在那把劍上,然後緩緩放下茶杯,伸手將劍接了過來。
這把劍與其餘四件武器一樣,都是由最普通的礦材鍛造而成,但白髯老人都手指輕輕拂過劍身後,他眉眼間噙著的一絲慵懶意態卻消失了。
"是你之前提的那個人煉製的?"
"沒錯。"
簡單問過一句後,白髯老人雙眼微眯,像是在尋思著什麼,沉默了許久,方才說道:"煉器師鍛造時,通常都會以真氣灌注爐火,以便在更好的控制熔鍊程度,去除雜質,同時也是為了省時..."
業欽大師雙手插在袖口裡,安靜地聽著。以白髯老人的身份,真正想說的當然不會是這種基礎的問題。
"...所以火候控制的好不好,是決定成器質量的關鍵步驟,故而通常煉器師都會在這個環節小心謹慎,循序漸進。"
他話音停頓,仔細觀察著明亮的劍身,光線反射下,無數細小的線條密佈其上,組成了繁複而暗藏規律的紋路。
業欽大師輕聲問道:"那老祖您覺得,這把劍的火候怎樣?"
白髯老者默然片刻,擲地有聲地說:"爐火純青。"
聽到這個評價,饒是業欽大師也心神一振。
爐火純青,方成神器。
這是煉器最為關鍵,也是最難把握的一步。
"因為煉器師在熔鍊時通常注入真氣較緩,溫度會均勻升高,所以若是用一般材質鑄成的劍,但凡爐火純青後,劍身通常罕有劍紋。"
"不過在這把劍上,燒製的劍紋數量卻多的驚人。這就表明,此人從開頭就施以猛火熔鍊,卻又能極好的掌控住溫度。"
在場兩人都是煉器界裡頂尖的人物,深諳其中玄妙,聽了老祖的分析,業欽大師動容道:"這可是反其道而行之啊!"
現在他終於明白,方小宇為什麼煉器速度如此快了。
別人調控爐火或許需要數個時辰甚至更久,而他卻是起步就到位,哪能不神速?
"沒錯,沒有絕佳的掌控力,這麼做必定會失敗。"白髯老者點點頭,蹙眉呢喃道:"不過...這種煉器手段,我怎麼感覺有點像是劍人張的手筆?"
"老祖,你是指劍人張三?"業欽大師微驚道。
"還能有誰?"白髯老者說道:"當年劍人張無名出身,卻能自成一流,堪稱鬼才。可惜自他絕跡以後,我東泠煉器界就再無毓秀之氣了。"
話語間,流露著淡淡的感傷。
業欽大師表情突然變色:"老祖,莫非他是那劍人張三的傳人?"
白髯老者將劍擱下,平靜道:"猜測罷了,做不得真。"
業欽大師神色凝重,轉身就走。
"業欽,你幹嘛去?"
"搶著收徒弟去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