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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這是命

蘇澤居住的村子,是一個在地圖上用顯微鏡都找不到的小漁村。這裡三面環海、一面靠山,幾乎與世隔絕,只有在天氣晴朗、風平浪靜的日子裡,村民們才能坐著漁船沿海岸趕到最近的小鎮,跟那些“城裡人”做些水產買賣。

然而,就是在這樣一個渺小落後的村子裡,蘇澤一家也不過是食物鏈最低端的小人物。在村民們看來,他們一家三口或許連海邊白撿的臭魚爛蝦都不如,充其量不過跟蚯蚓之類的魚餌是同一個檔次。

看到這裡,你或許已經知道,這個漁村並不存在於地球的任何一個角落。這是一個獨特的世界、奇妙的世界,在這裡,實力至上、優勝劣汰,拳頭就是究極的正義!

在這片被人們稱為“薩梅恩”的大陸上,魔法、鬥氣早已銷聲匿跡,就連那些供人強身健體的武藝,都只能靠工匠的打鐵操和廚師的十八刀來傳承。

作為一個自打出生起就從未踏出過漁村半步的小人物,蘇澤對這個世界的瞭解亦是少之又少。他唯一明確認識到的,就是大陸上有一脈名為召喚師的強者,他們能以自身的靈魂作為餌食,捕捉、供養、馭使各路妖魔鬼怪為己所用,近可端茶遞水、遠可攻城略地!

從村裡人茶餘飯後的談資中,蘇澤聽說最強的召喚師好像被稱為龍騎士,他們可以收服傳說中的巨龍成為自己的使魔,舉手投足間就能毀滅一座比這村子足足大出一倍的“城池”!

然而,這一切與蘇澤似乎並沒有半顆卵的關係……

蘇澤家的小木屋被一片薄薄的木板隔成兩間更小的屋子,一間是巴掌大小的客廳,一間是腳掌大小的臥室。

在那間小的幾乎只夠容納一張小床和一張迷你床的臥室裡,陽光透過漏風的窗戶,打在了一對臉色慘白、面容憔悴的夫婦身上。

說實話,即便是一個對醫術一竅不通的智障,看到這對夫婦的臉色,估計也能琢磨出一點大限將至的味道。只可惜,小蘇澤絕不會這麼認為。

臥室的門板發出了腐朽的吱嘎聲,低聲閒聊的夫婦也注意到了門口的兒子。

“小澤,來媽媽這。”女人很美,難看至極的臉色也難掩她昔日傾國傾城的容顏,“又跟村裡的孩子吵架了?媽媽不是說過嗎,咱們一家都靠村裡人接濟,不能以怨報德哦。”

“媽媽……”蘇澤拖著腳步走到床邊,閉口不提與武二等人的爭執,而是像犯了錯似的低著頭,“我想去學堂……”

“不行!”聽到蘇澤的話,男人慈祥的面龐突然嚴厲起來,蒼白中透出些許鐵青的臉色,令他的表情更是駭人,“你想打漁也好、織網也罷,唯獨召喚師,絕對不可以!”

“為什麼!”蘇澤的眼眶裡滾出兩粒委屈的淚水,“村裡人都在說你們的壞話,所有人都不願意跟我玩!只要我成為召喚師,所有人都會尊重我們,我還可以賺好多好多錢,治好你們的病,和你們一起過上好日子!”

蘇澤越哭越兇,女人連忙伸出宛若枯槁的雙手將他攬進懷裡,左手**著兒子的頭,右手**著球球的白毛,許久之後才說:“小澤,你還小,我知道你不能理解,但爸爸媽媽也是有苦衷的。至於召喚師……我只問你,假如你成為了召喚師,但是必須經歷常人難以想象的艱難和危險,你會後悔嗎?”

“我不後悔!”蘇澤一把抹去眼淚,鏗鏘有力地說:“只要能讓爸爸媽媽過上好日子,我什麼都不怕!”

“哎!”毛球蹦上蘇澤肩頭,意氣風發地叫著:大哥,就算你上刀山下油鍋,小弟都陪著你!

“呵呵……”女人慈祥地笑了,她從枕頭下面抽出一根純銀的髮簪,遞給了蘇澤,然後輕聲細語道:“喏,你的報名費。”

“謝謝媽媽!”蘇澤大悲轉大喜,先將髮簪小心翼翼地藏在懷裡,然後衝鐵青著臉的父親吐了吐舌頭,這才樂滋滋地跑出了臥室,“哦,球球,我們有報名費嘍!”

“為什麼?”聽著孩子的歡呼雀躍,男人頭痛欲裂地問:“我們費盡千辛萬苦才逃到這個與世隔絕的地方,為什麼還要讓他走上那條不歸路?”

“你還不明白嗎?他想做召喚師的心情,跟我們想讓他做普通人的心情是一樣的啊!”女人搖了搖頭,眼中已經浸滿淚水,“可以躲在這與世隔絕的小漁村裡苟活餘生,這是我們的命,可是成為召喚師才是他的命啊……我們終究還是敵不過命運……”

三天一晃眼就過去了,正處於沒心沒肺的年紀的蘇澤,完全沒有察覺到父母的苦心。

這天,晴天多雲、海風徐徐,是最適合乘船垂釣的天氣。一大早,蘇澤便起床洗漱,很認真地找了一件穿著略緊,卻補丁最少的粗布外衣套在身上,甚至顧不得與睡夢中的父母告別,就揣著母親的髮簪,緊張兮兮地踏出了那條腐朽的門檻。

村子不大,統共也就二十幾戶人家,但是村民們對於學堂招生的熱情卻十分高漲,一大早就拖家帶口地擠在了村子中央的一小片空地上。對他們來說,召喚師可不僅僅是一種職業,它更是一種光耀門楣的榮譽!

三年前,村頭武家的兒子武大被學堂的先生選中,這才讓武家極盡風光,誰見了都得客客氣氣的。

都是一個村子裡的土包子,誰還真就比誰高貴了?即便過去十二年間,被領走的就只有武大這一根獨苗,殘酷的現實也無法熄滅他們心中妒忌的火焰。

在這片大陸上,每個人都擁有魂力,差距不過在於多少。在人們十歲左右的時候,靈魂的雛形已經基本固定下來,在二十歲之前,魂力的成長彈性最大。所以,學堂一般只招收十歲左右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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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真好,都有爸爸媽媽陪著。”蘇澤無奈地苦笑一下,揉了揉懷裡的毛球。

“蘇澤,你果然來報名了!”蘇澤剛剛出門,小萌就蹦蹦跳跳地湊了過來。

“嗯。”蘇澤靦腆地笑了笑,心說:穿了新裙子的小萌真漂亮。

“小萌!快過來!”不遠處,小萌的父母拼命地叫喚著女兒,他們甚至不願意靠近幾步,就像蘇澤身上攜帶著什麼可怕的病毒一樣,“跟你說過多少遍,別跟他一塊玩!快走,耽誤了報名,看我不打斷你的腿!你可是咱家的希望啊,以後少理那種人!”

“哼!”小萌不滿地撅起嘴,對蘇澤憤憤然地說:“等你被先生選上了,看他們還能說什麼?算了,回頭再聊,我先走啦。”

“好。”蘇澤點點頭,目送小萌離開,只有他自己知道,小萌爹孃口中的“那種人”,讓他幼小的心臟就像被人用手緊緊攥住了一樣,憋屈、委屈、疼!

看著小萌高挑單薄的背影,蘇澤暗下決心:你放心,我一定會成為最強的召喚師,然後保護你一輩子!

“咦~”見蘇澤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樣,球球這只小妖精哪能不懂這少年維特的煩惱?它一邊用那對銅鈴般的大眼睛笑話他,一邊用嘴拽著他的袖口往前蹦,彷彿在說:快走啊,再不走就追不上啦!(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