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顧思音路過,正在烈日下打掃的本地駐軍眼睛都斜了過來。
其中有個人就衝她這邊啐了一聲,道:“狐媚子。”
孟起怒了:“大膽!”
那人非但不怕,反而支著自己那把鏟子,笑道:“孟將軍,你什麼時候也做了女人的門下走狗了?”
孟起要上去跟他理論,倒被顧思音攔住了。
顧思音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看他的穿著,應該是個高階軍官,卻被拉到這兒來做苦力,難怪滿腹怨言。
“潯州男兒,已經殺不得敵,護不得城,都是因為成天只顧著耍嘴皮子了吧。”
那人聽了眸中就一厲。
顧思音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然後露出了一個有些詭異而嘲諷的笑容。
那眼神,那笑容,讓人感覺她在看一隻臭蟲。
軍官的臉一下就脹得通紅。
“幹了一晚上連個戰場都打掃不好,簡直是一群廢物”,顧思音淡淡道,“孟將軍吩咐下去,讓督軍不用那麼客氣,不然就他們自己來幹。”
“是。”孟起憋著笑,道。
因為軍官一人出言不遜,倒連累整個潯州軍要加緊幹活。
其實在最初的時候,反正也不趕時間,又畢竟是友軍,漠海軍也不打算逼他們的。
孟起吩咐好了,然後快速追上了顧思音,笑道:“夫人這一手好,比揍一頓管用。”
顧思音笑了一下。
這時候,走廊盡頭突然快速走來了一個紫袍小將軍。
顧思音認出這是漠海軍斥候隊長。
“顧夫人,孟將軍。”他臉色凝重,給顧思音和孟起行禮。
“怎麼了?”孟起問。
斥候手中提著一個木頭箱籠,此時他就把那箱籠提起來,開啟蓋子。
他道:“這是劫獲的,從封君府出去的。”
顧思音低頭一看,這挺大的一個箱籠裡,卻躺著一隻只有巴掌大的黃色小雀兒。
顧思音道:“這是什麼?”
“回夫人的話,這是一種雀妖,體型嬌小,外形和人境的很多的鳥類相似。但在妖界,一般作為通訊之用。”
就是傳說中的妖界信鴿。
孟將軍道:“怎麼會從封君府截獲這種東西?”
斥候道:“您先看看這截獲的書信。”
說著,他把手中小信筒遞給了顧思音。
顧思音推開小紙條一看,然後就皺眉。
這是這府裡的某位主子寫給昌宜大長府的求助信。寥寥幾筆,說清楚了長川殺了昌宜侯、君夫人、楚長熊,還有季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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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還有寫了,說潯州妖患,希望昌宜大長公主想辦法進行運作,將妖患栽到漠海**上。
而最重要的一條則是,他希望大長公主儘量誘導陛下去想,長川可能是個妖,而非帝子。
顧思音不由得驚歎:“這麼小的紙條,竟然能寫的下這麼多字兒。”
孟起卻是氣得臉色鐵青,道:“簡直……荒謬,不要臉!”
這通篇都是權謀之術,尤其是關於長川是妖的部分,看那樣子,似乎是打算在陛下心目中先種下懷疑的種子。
顧思音把那張紙條遞給孟起,笑道:“看來君夫人生了個好兒子啊。”
孟起道:“夫人確定是他嗎?”
“雖然沒有落款,對大長公主也沒用尊稱,但除了他還有誰”,顧思音想了想,問道,“他被關在哪兒?”
孟起想了想,道:“今天早上,一直痛哭流涕,說思念父親,我們就把他和潯州君上關在一起了。”
顧思音臉色一變,道:“糟了!”
說完,就拔足狂奔了起來。
“顧夫人?!”
孟起連忙追了上去。
顧思音道:“他信裡寫了,這潯州的君上也死了!”
可他分明沒有死,先前來報的時候,還說沒有性命之憂。
兩人匆匆忙忙趕到了那楚長熊的房間,路上還遇到了剛送完了藥的侍女。
可見父子倆獨處的時間還不長。
等孟起衝過去一腳踹開門,正趕上世子拿著枕頭試圖把楚長熊給捂死。
孟起驚道:“來人!”
說著,自己先衝了上去,把他從床邊拖開了。
那世子喪心病狂地大笑,一邊道:“沒用的,來不及了……”
顧思音走過去一看,果見楚長熊已經出氣多入氣少了。
她被驚到了:“他可是你親爹。”
孟起把世子提住,摁著他跪在了地上。
原本也算翩翩美少年,不過幾天的功夫,便已經瘦得如皮包骨一般。
此時他聞言就近乎癲狂那般笑著,道:“什麼父親不父親的?我妹妹死的時候,他還抱著那女妖風流快活!現在我娘也死了,潯州府也毀了,他必須殉城,殉我娘!”
大夫是一直留守在附近的,此時就連忙衝了進來。
給楚長熊檢查過以後,大夫也有點嚇到了,瞬間就臉色烏青。
看他這樣,眾人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世子終於痛快了,他哈哈大笑了起來。
“爹啊,不孝兒送您一程啦!”
楚長熊其實還沒有嚥氣,那大夫已經回過神來,把人參往他嘴裡塞,給他吊命,但明眼人都已經看得出來,確實是已經不行了。
顧思音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把手裡提著的那箱籠開啟,給世子看。
世子的瞳孔猛的一縮。
她笑了,道:“真可憐,這麼天以來,你也就是死了爹才高興了這麼一會兒吧?可惜你的快樂也太短暫了些。”
世子:“……”
他眼神閃爍不定地看著顧思音。
顧思音合上箱籠,道:“你說你是不是傻?你這小鳥兒,在普通凡人眼裡可能不算什麼,可你怎麼就有這個狗膽,在漠海軍跟前兒放飛了?”
可能別人都只會把這雀妖當成一隻平平無奇的小雀。
但漠海軍常年和妖族作戰,這是普通的凡鳥還是妖鳥還會分不清楚?
這不,第一時間就給他打下來了。
顧思音拍拍他的臉,道:“我就是很奇怪,你一個封君世子,怎麼會養這種雀妖。還是說,你除了這小東西,還養了什麼大的?”
世子盯著她,笑道:“現在死無對證,你能把我怎麼樣?”
顧思音不由得歎為觀止,道:“你還真是青出於藍勝於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