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城之後，顧思音找了個便宜的客棧先湊合了一晚上。
晚飯他倆一人吃了三碗雜糧面，眼看著送飯的小二臉色都有些驚悚了，她也不敢再吃了。
秋原城最近也不是很消停，聽說有妖族透過黑市潛入，城裡的風聲也很緊。
就因為餓著肚子睡覺，小孩兒還生她的氣。
第二天早上，她剛睜開了眼，就發現長川拿著她一條纖細的胳膊，張嘴要咬。
顧思音：“……”
長川被捉了現行，也不尷尬，收了牙，表情那叫一個乖巧：“阿姐，醒了。”
顧思音連忙把自己的胳膊抽回來，道：“你別吃我，我好瘦，不好吃的。”
長川笑了，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道：“阿姐不要妄自菲薄，你很好吃的。”
顧思音：“……你跟著我是為了吃我？！”
“要吃你也不是現在”，長川跳下床，道，“趕緊起來，找房子去。”
“哦。”顧思音就當他是開玩笑了。
想著住房也是個大問題，她連忙從床上滾了起來，隨手拿了衣服來穿上。
她穿的是一件粗布長裙，鬆鬆垮垮的，顏色也是笨重的灰綠色。
長川皺了皺眉，道：“回頭買兩件新衣服吧，這件難看死了，摸起來也不舒服。”
顧思音道：“衣服是要買的。”
說來她也是可憐，來了這就穿著這一身，還在亂葬崗泥裡滾過。
不過，什麼叫“摸起來也不舒服”？
……
秋原城空房子很多，只要她願意，可以馬上入住。
顧思音原本想著多逛逛多看看，結果走到第一家的時候，長川大手一揮，直接定了房。
“……這間不行吧”，她小聲和小孩兒商量道，“就咱兩個，這也太大了。”
那是一間四合院兒，背後倚著山，院子大得有些空。
聽說以前是一家鏢局，這大院子是個演武場。
那小孩兒正充滿好奇地四處打量和張望。
“這裡依山傍水，飛禽走獸都多，是個棲息的好地方。”
這依山傍水是好，但是飛禽走獸多怎麼就好了？
顧思音想要一口否決，可敵我力量懸殊，還是只能擠出笑臉哄小孩：“哪有第一個就定下來的？選房子就跟選媳婦似的，得多看看才行。”
長川聽了乾脆道：“選媳婦我也是選第一個。”
他似乎來勁了，乾脆摸了她的荷包取了二兩銀子給房東。
“這是一年的租子，鑰匙給我。”
顧思音大驚，但房東收了錢也不的打算還，畢竟他最近生意好難做的。
他露出一嘴黃板牙衝她笑。
“小嫂子放心，租這房子絕對不虧。”
長川拿了鑰匙，道：“身上還留著鑰匙不？”
他連忙道：“沒有了。”
小孩兒就笑，道：“那你可別半夜來闖我家的門，不然小心叫我給吃了喲。”
房東想說這小屁孩真幽默。
然而就在這一瞬間，他看見這小孩兒的眼睛突然變得血紅，流淌而過似乎還有金色的光。
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等看清楚了，這又是普普通通一個小孩兒，丸子似的眼睛烏溜溜的。
疑心自己看錯了，可心卻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房東心想最近怪事兒多的很，反正房子租出去了，錢也拿到了，他趕緊走人是正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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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下隨便扯了兩句，就走了。
顧思音見事已成定局，只能長嘆了一聲，道：“小孩兒，你把荷包還我。”
長川抬起頭，笑道：“阿姐，肚子餓不餓？我去打肉你吃吧。”
她聽到這個，就下意識地回答說：“好啊。”
餓，是真的餓。
而且大早上的，就想吃肉，瘋狂地想。
長川拿著她的荷包出了門，不一會兒的功夫就回來了。
顧思音剛把這大院子裡巡視了一遍，就聽見他直接踹門而入。
“阿姐！我歸了！”
顧思音嚇了一跳，連忙跑出去看。
結果就看到這個只有一張凳子高的小孩從門口走進來，一個龐然大物被他舉過頭頂。
顧思音活了兩輩子，絕對是第一次看到這種畫面！
這個小孩，舉著的是一隻比他還大的，烤！全！羊！
那肥羊已經烤得金黃，隔得那麼遠，可是在夕陽的餘暉下，那香味就像是有了實質那般，勾得顧思音魂都沒了。
等長川舉著烤全羊到了跟前兒，那濃濃的肉香味燻得顧思音都懵了：“快……你快進來。”
她剛把廳房收拾好，裡頭有一張巨大的長桌，大概是以前鏢師們吃飯用的，足可容納十幾人吃飯。
想伸手去接，可長川靈活地跳上了凳子。
“不用，阿姐身子重，我來就好。”
他剛把那只羊放在桌上，扭頭就看見顧思音跑開了。
長川愣了愣。
結果沒一會兒她就跑回來了，手裡拿著兩把剃肉的尖刀。
“我剛收拾東西的時候找到的，不要廢話了，開始吧！”
顧思音舉著刀，盯著桌上那只烤全羊，兩眼放光。
長川愣了愣，笑道：“好啊。”
和上次吃雞一樣，顧思音只來得及撕下一條外酥裡嫩的烤羊腿，剩下都被長川拿走了。
看他站在了凳子上，直接上了手一頓撕扯，顧思音也是敢怒不敢言。
誰知他舔了舔自己的手指，眸中有些紅光，把盤子推給了顧思音。
“這些給你。”
顧思音頓時受寵若驚，驚喜地道：“這麼好啊？”
小孩兒就笑，道：“阿姐多吃些，別只知道吃腿，吃羊就要吃扁擔肉，都是最嫩的。”
所謂扁擔肉，就是羊外脊，是吃烤全羊最講究的地方。
其肉質鮮嫩多汁，肌肉細膩，外面有一層皮帶筋。因為其長如扁擔，所以被稱為扁擔肉。
別看名字起得親民，實際上因為出肉率低，是分割羊肉的上乘部位。
顧思音端過盤子，道：“你年紀小小，還挺知道怎麼吃。”
長川笑了笑，眼角有一點點不明顯的猩紅：“若是阿姐聽話，以後好的都給你吃。”
顧思音：“？？？”
不過半個時辰的功夫，一大一小就把整隻全羊下了肚。
看著桌子上那被剃得乾乾淨淨的整副骨頭，顧思音一時半會兒都沒反應過來。
顧思音覺得覺得味道還可以，隨口問：“多少錢？”
長川道：“我買的街口那家供羊店，花了十兩。對了，他還送了我一包乾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