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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七十八章 荒原

原來所謂的實力高深,不可敗退的陰霾,正源自自己的內心。領悟到這一點後,這場在汨羅竹海中的戰役,就變得非常簡單。三劍修一陣噼噼啪啪,迅速將幻影逐一擊破、粉碎。

隨著最後的影像破滅,汨羅竹海就像瀑布中,被陽光折射的虛影,化為一幕一幕的翠綠殘光,颼颼攝入虛空之中。四周的場景迅速轉換,好像滄海桑田,被加速積累。

短短時間內,森林覆蓋到地表,又轟然坍塌。接著山川像竹筍一樣竄出,又被冰河吞沒沉陷。而冰河奔騰咆哮後,被**大海包容,接著大海乾涸,呈現出斑駁枯竭的黑土地。

目瞪口呆地凝視這一切,等回神過來時,三人已立在一片荒原之上。途中不知已經過了多少環境變遷,現在滿目山丘連綿,腳下盡是黃橙橙的茅草,深可及膝。

“凜紫說過,此陣其實由千萬靈絡結成,期間充斥各式迷宮。”雲雁長長吸入口氣:“不知我們目前,是不是也身處迷宮之一。”

“凜紫就是天璇星君的名字?”徐澤龍手搭涼棚,試著在茅草荒原中,踏出第一步:“如果咱們被困在這些迷宮中,那可大為不妥。”

梅成功卻沒有動,只哼出一聲,對他道:“你也知曉她原本的身份了?”

“知道了。”徐澤龍回身望他,燦爛一笑:“我覺得沒有任何理由,對雲雁生氣。她以前瞞著我們,總有自己的原因。”

梅成功卻不理他,走近雲雁身邊對她攤開手掌,木然道:“你大概也知道,我折回來尋你,是為了什麼。”

“阿水她……偷偷躲進了另外塊養魂石裡……”雲雁小聲回答,從萬華鏡裡,將憐生水藏匿的容器取出,放到他手心:“當時情況混亂,我竟未能察覺。”

梅成功把盛有九轉玉露的冰髓青囊取出,開始引導憐生水的神魂,進入新的容器。他的手有些發抖,牙關緊咬顯得小心翼翼,出聲道:“別以為我現身出來,是想要幫你什麼。”

雲雁點了點頭。

只聽那道人繼續說話:“我只是不想水師妹再出事。絕對不是因為擔心你,才折回問天台,看到魔族禁術後,隱身跟隨你們進入此陣。”

雲雁繼續點頭。

梅成功皺著眉頭,結束了運功,輕撫冰髓青囊片刻,一把塞回雲雁掌心:“水師妹想跟著你,那……便讓她跟著你。”

雲雁驚喜之下,正要開口,卻聽他恨恨道:“我絕對不是因為信任你,才把她又交還給你。誰叫現在咱們都困在這裡,你又變成了這幅鬼樣子,威力最強。”

“梅大師兄……多謝。”雲雁珍重地收起冰髓青囊,心中溢滿快樂。這個傢伙依舊維持與自己的距離,但好像……他已消氣許多了。

“我沒有消氣,水師妹的死,你要負很大責任。”梅成功居然猜到她在想什麼,用力一擺手,越過兩人走在前方。

三人簌簌踩在荒原褐草中,一時片刻沒有了聲音。

天空冉冉升起一彎火紅新月,與火紅的夕陽並排,割據東南。梅成功怔怔抬頭,打量著那兩個巨物,突然打破寂靜道:“這或許就是魔域。我曾在玉簡裡讀過,酆州本地的光景,也是日月同掛星空,天相怪異無比,難以猜度。”

“從現在起,不要再叫她雲雁。”那道人突然轉身面對徐澤龍,慎重道:“紫姬的真實身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瞥了眼身側高大的紫焰:“畢竟她收斂御神後,也只是個元嬰。”

“我就知道,梅兄並沒有真正生雲雁……不……紫姬的氣。”徐澤龍哈哈大笑,拍拍他肩膀,調侃道:“你折返回天相院,當真不是為了尋找她和兄弟我?”

“少得瑟,專心探路別亂嚷嚷。”梅成功咕噥了一聲,拂袖甩開他,撤開話題:“只要咱們順利脫困,幫張浮生他們開啟太陽靈脈後,這一切就結束了。”

他最後一句”結束了”,說得斬釘截鐵,帶出無比淡漠。雲雁與徐澤龍面面相覷片刻,都不再出聲:看來這位梅大師兄,心底怨結不解。以後大家之間,會變成什麼樣呢……但是,現在並不是思考這些的時候。

正如他所說,危機尚未渡過,自己也深陷在魔道大法內。

“前方山丘處,被開啟了數個風洞口。”梅成功又一次打破沉默,側身對二人道:“風洞形貌奇異,不是自然成型。”

被人力所衝擊開的嗎?

三人站在原地片刻,便毫不猶豫朝那處山丘前行。劍修探索與無畏的本能,驅使他們要一看究竟。畢竟在這了無人煙的荒原內,茫然行走,並沒有多大樂趣。

行進速度極快,不到半柱香時間,一行人就抵達了東北面那處小丘陵。他們深深知曉:無論周圍情形如何,都始終是魔族大司祭等人,締結的幻境。所以無論怎麼行動,手中的劍勢防禦,始終維持著緊繃狀態。

靠近丘陵山腳,果然看見深深茅草叢林間,顯露出掙扎開裂的風洞口。那面山壁已被大力衝碎,削得極薄,發出痛楚的嗚咽聲。凝神細聽,使雲雁等人更加戒備:那些嗚咽並不完全是風聲,而夾帶著生物的嘶吼。

風洞對面,究竟是何物?

在此地被困的,除了自己幾人,還有金靈兒他們與一隊魔俢。但這嗓音顯然不是金靈兒或者鷺過……三劍修對視一眼,在原地結出劍陣防禦,牢牢盯著那幾處黝黑裂口。

破掉了!

譁啦啦一陣土崩瓦解,丘陵劇震片刻,從風洞內緩緩地伸出一隻枯瘦的手掌。它的皮膚肌肉已被撕扯殆盡,只剩血淋淋的白骨,映照在殘陽新月的光芒中,極為刺眼。

沒有錯,這是魔氣,雖然極其微弱,像受到重創!

“啪啦!”洞內颼颼卷出嗚咽的狂風,那氣流運轉與靈壓,使雲雁等人的眼睛瞬間瞪大:沉淵弁道!來者是魔尊浮屠!

果然,那隻手扒拉著洞壁片刻,就帶出了一個渾身是血的白眉白須身影。浮屠的全身多處破裂,衣衫也碎成塊狀,被血漿塗滿在森森白骨上。

他的腦袋潰爛了大半,眼眶裡沒有瞳孔,只有一片溢紅的深幽黑色,顯然進行過魔化。即使魔化後,他依然被揍得如此慘烈,看樣子奄奄一息,命不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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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把他搞成了這樣的形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