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林晚正在興致勃勃地吃著晚飯,旁邊的白澤自然作陪。
雖然他早已不食五穀,但是總覺得就這麼看著她吃,也是極好的。
但是就在鳳林晚聽了溫奻的要求後,就不自覺地放下了筷子,再也沒有了心思吃飯。
連帶著白澤的心情也不怎麼美麗,看著溫奻的眼神都不大一樣了。
只是一向在白澤面前小心謹慎的溫奻此刻只想著要給愛人一雙眼睛,並未察覺到白澤的目光。
而鳳林晚也並沒有立刻答應為她安排。
她只是看著眼前的女子,一世為妖,修行不易,何苦偏偏執拗於這情之一字,無法自拔。
著實是可惜!
她明明都知道,這一世的吳越就只是吳越而已。
溫晏初跟她的故事早就已經是前塵往事了,既然他飲下了孟婆的湯,就必須得斷了世俗的過往,這般糾纏於溫奻於吳越,都不是什麼好事。
哎……道理誰都懂,可是自古最怕情深緣淺,這般如毒藥蝕骨的毒,遇上了,就是劫!
畢竟也是相識一場,鳳林晚有些苦口婆心地勸導:
“奻奻,你想清楚了嗎?雖然是因為你我們才扯上了冥界,但是此事就算不是因為你,也會因為無常黑的求助而去趟這趟渾水。
“你也看到了,到後來救吳越反而成了順便的事情。所以你之前跟一間故事燴之間的交易,我可以當做從來沒有發生過。”
“吳越魂魄歸體之後,除了虛弱了一些之外,並沒有其他什麼問題。如果就這樣下去,不要去執著那一雙眼睛的話,或許,你還可以陪他更久一些。”
有沒有那雙眼睛,又有什麼重要呢?
這句話,鳳林晚終究是忍住了沒有說出來,畢竟她從未經歷過黑暗,也就不能說得如此輕描淡寫。
為此,白澤還不由地多看了鳳林晚一眼。
鳳林晚說的其實都對,溫奻的心裡何嘗沒有過這樣的想法。
跟溫晏初的這段緣分,她花了七百年才續上,就這樣斷了,她又何嘗甘心?
鳳林晚見她目光微閃,就是心裡有所鬆動,連忙趁熱打鐵道:“要不,你就試試?”
溫奻看著鳳林晚,那一雙清澈的眼睛安靜而又透明,好像給了她些許勇氣
或許,這一世的吳越,也願意跟自己就這樣平凡地相守也不一定啊?
只要他願意,自己還是願意像前世一樣,陪著他度過這所有的歲月的啊!
他沒有眼睛,自己可以做他的眼睛啊,那就試一次吧,奻奻。
……
吳越發現自己愈發喜愛待在這可櫻花樹下了,暖暖地清風帶來淡淡的香,讓他感到熟悉又放鬆。
待在這裡,就好像溫奻時刻陪在自己的身邊,有點安心。
珏明嘟著嘴替自家少爺收拾已經結束的棋盤,看著他嘴角微翹,好像心情還不錯的樣子,心裡一暖,終究還是沒有說什麼煞風景的話,只是悄悄地嘆了一口氣。
可是吳越失明已久,所以聽力格外出眾,他看向珏明的方向問道:“你怎麼了?小小年紀,最近卻總是聽你唉聲嘆氣!”
被發現的珏明也就沒有藏著掖著,直來直去道:“我是看少爺最近心情出奇地好,有些擔憂罷了。”
這話說得著實怪異,成功地讓吳越皺了眉頭嗔怪道:“你這孩子,說的這是什麼話?”
珏明真的很想翻個白眼:“少爺啊,不是珏明心眼小,只是這個叫溫奻的女人,她真的能治好您的眼睛嗎?”
“之前她一出現就害的您先是櫻花過敏中毒差點丟了性命,後來又不明原因地昏迷了數月之久。”
“而她說失蹤就失蹤,答應給您治眼睛的事也都遲遲沒有訊息。”
歇了一口氣,珏明才接著說:“那麼多專業的醫生都束手無策,就她看都不看信口開河。我是怕她大放厥詞給了您希望,最後又讓您失望而歸,這樣的感覺,我已經不想讓您再體會了……”
吳越聽著珏明一字一句都是對自己的關切之意,也實在是說不出什麼責怪的話。
只是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那裡一如既往地黑暗如墨,他也沉默了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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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著輕柔的櫻花香,感覺那股若有似無的類似溫奻的氣息愈發強烈,他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氣才道:
“珏明,無論如何,奻奻現在是我復明的唯一希望。如果沒有了眼睛,我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會沒有的,將來也不會有能力保護你,只能是一個沒有用的廢人。”
“所以,我相信她,並且只能相信她了。”
“你明白嗎……”
他的話中帶著濃濃的絕望的氣息,彷彿溫奻就是他僅剩下的救命稻草一般,即便並不知道是否牢靠,也想要最後盡力狠狠攥在手中,不再放下。
而也就在這個時候,櫻花紛紛揚揚隨風落下,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下起了櫻花雨,鋪滿了整個院落。
這一片粉紅色的海洋,就像是櫻花無盡地哭泣,悲傷又悲涼;也像是櫻花為心愛的人跳的最後一支舞,絕美又決絕。
……
這是鳳林晚回來後第一次來到前院,剛剛裝潢完畢的大堂整體看上去並沒有什麼變化。
一夢華胥的一應裝置都是不能用金錢來衡量的。
所以當初在重新裝潢的時候,央鵲對秦夏格外叮囑,萬萬不能有任何損傷。
想來秦夏也是叮囑得許多,所以工人們格外小心,生怕弄壞了這裡的桌桌椅椅的,到時候就算是賠掉了身家性命也賠不起。
只是原先放燭臺的地方擺上了復古的臺式燈,柔柔地亮著,就連新裝的立式空調也都特意定製了一個推拉門進行隱藏,以後夏天就可以盡情地吹空調而且不用擔心央鵲急哄哄地跳腳了,簡直毫無違和感。
一想到這些都是已經留在殷辛島的秦夏的手筆,鳳林晚心裡一陣唏噓。
以前只覺得他是一個除了臉皮厚沒什麼太多優點的人,這次一出手就為原本是現代人的鳳林晚考慮得如此周到,真的是讓鳳林晚頗感欣慰。
也終於開始在回來後第一次想念秦夏。
想著既然秦夏不能出島,那代這次事情結束了,她還是去探望他一番好了。
畢竟說好聽一點是回去繼承了一個什麼皇位,說難聽些,這就是給他關到一個大一些的海上監獄裡罷了。
只不過現在前院的氣氛有些低沉,鳳林晚看著沒什麼表情的溫奻,有些氣急敗壞:“奻奻,你剛剛才說過會考慮,為何又突然變卦?難不成是那個吳越或者珏明什麼的對你說了什麼嗎?”
溫奻默默地拆開手中的包裹,裡面是一件早已看不清顏色的衣袍。
她輕輕撫摸著手中的衣物,眼神中盡是溫柔:“鳳林晚大人,您說得沒錯,溫大哥是溫大哥,吳越是吳越,是我一直自欺欺人不敢面對現實。”
“但是,即便只是他的轉世,我也不願意他這一世還帶著不能看見這樣的遺憾過一生。既然我能幫他,那我為什麼不呢?”
鳳林晚炸了:“可是你知道,你將真元做為代價跟一間故事燴交換願望,那麼它就將不再屬於你了。以你現在的身體,失去真元,頂多三個月你就會妖力消耗殆盡,從此以後就只能身歸櫻花樹,再也無法成型了。”
“我知道。”
“你知道,但凡這個吳越還有一點點的良心,,他在知道真相之後就會陷入深深的自責當中,無法自拔,如此痛苦你也不在意嗎?”
“我知道。”
“可是你執意如此是嗎?”
面對鳳林晚如此理性地提問,溫奻柔柔地問:“鳳林晚大人,你有不顧一切地愛過一個人嗎?你能瞭解此刻我的心裡是怎樣的感受嗎?你終是無法對我的感情感同身受。”
“我……”
鳳林晚一時語塞,是啊,都沒有深愛過,又何談感同身受?
“這是我們當年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怕我在樹下著涼,特意給我留下的披風。哪怕我再怎麼精心儲存,該褪色的還是會褪色,該離開的還是留不住。“
“大人,這件披風,就當做是此次交易的信物吧。我心意已決,您不用再勸了。”
鳳林晚無奈道:“那好吧,既是交易,銀貨兩訖,既然決定了,就沒有後悔的餘地。這是一間故事燴的規矩,你可要考慮清楚了?”
“好。我願以櫻花妖之真元換他重見光明,護他一世安穩周全。”(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