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升考核准考證的背面，有一份簡略的考程安排表。
夏佐將在明天進行第一個環節的考驗。
本環節的考驗分為上午和下午兩場。
當天上午8點開始，下午6點結束。
午飯在考場裡吃，會有元素僕從送來，內急則在教室附帶的獨立盥洗室裡進行。
在下午6點之前，夏佐必須在規定時間內，給出所有考題的答案。
進入考場之前，他要將身上的鍊金道具統統留在宿舍裡，包括鍊金口袋、煉金石、兩枚附魔胸針。
他只能穿著普通衣物參加考驗，同時手腕上必須戴著施法報警裝置。
考場經過鍊金學和附魔學改造，沒有窗戶，四面牆壁上有許多光亮微弱的法術紋路。
這些佈置在牆面上的法陣，可以屏蔽掉所有具有“隔空傳話”或是“記憶回溯”等考試作弊功能的法術。
夏佐在考場裡坐下的時候，他的四周環繞著十餘枚透明玻璃球，每顆玻璃球裡都有一隻煉毒大師的監視守衛。
在這種被密切關照，阻止施法的情況下..
夏佐斗膽嘗試了著調出血素僕從的視角…
手腕上的施法報警裝置沒有報警，教室牆壁上的遮蔽法術法陣也沒反應，就連近在咫尺的監視守衛們也沒有察覺異狀..
坐在考試教室裡的夏佐，發現自己依然能夠順暢地操控血素僕從，而不驚動周圍的鍊金道具、附魔材料和監考教授們。
純血魔法…遠比他預想中神奇。
他究竟是透過怎麼的方式，與自己的血素僕從們聯結在一塊的呢？
夏佐腦海裡蹦出了這個問題。
但他知道現在不是探究此問題的好時機。
夏佐在十幾道目光的注視下，端起桌邊的水杯喝了一口，將與考試無關的思緒拋到一旁，安心等待考試開始。
本次考試的出題方式與以往的筆試略有不同。
監考教授現場出題，他們既是監考者，也是出題者。
由於這一特殊性，夏佐不能跳過考題，必須作答後才能進行下一題。
考卷也不再是承載考題的載體。
取而代之的是夏佐再熟悉不過的銀沙，教授們將會用它來出題。
講臺上堆積的銀沙飄浮了起來。
夏佐正前方的第一顆玻璃球射出一道光束，光芒落在銀沙上，操控沙子變化成了數十個文字和一株銀沙構成的“毒草”。
這位未知姓名和身份的教授，要求夏佐先鑑別這株“毒草”可能包含的基礎毒素。
這似乎是一道比較簡單的毒物知識問答題。
夏佐讀了一遍銀沙構成的文字，又看了眼“毒草”，悄然釋放出探知術，眯起的雙眼中流露出思索的神色。
還記得在星夜學府裡，參加通識課程考試的時候，學府的教授為了降低一些考試難度，特意在裝著考卷的皮箱裡，放置了考題中提到的藥草和礦石樣本。
那時候，夏佐要是一下子沒想起來答案，還能透過對樣本釋放出探知術來得到思路。
現在嘛…
對著“毒草”釋放探知術，只會得到對銀沙的探知結果——銀色的沙子...並不能拿到“毒草”的具體資訊。
夏佐必須得對照著“毒草”的樣式，到【知識儲備】裡搜尋對應的知識點，然後才能進行作答。
這種出題方式，無形中把本輪考試的難度又拉高了一截。
夏佐拋去雜念，沉下心仔細打量毒草的細節，漸漸發現這道題裡的難點所在。
在毒物鍊金學領域，對【毒草】有唯一的解釋，它專指自然生長在草地上，對人體健康有負面影響的有毒植物。
這句話裡有三個因素，缺一不可。
它們是【自然生長】、【人體健康】和【負面影響】。
如果一株植物對人體健康有負面影響，但它在自然界裡不存在，是透過鍊金學製作出來的，那它就不能稱之為毒草，而應當稱為鍊金產物，或是像這道題目中那樣，以帶雙引號的“毒草”來稱呼它。
簡而言之。
銀沙變化出來的“毒草”，不是自然生長出來的。
夏佐在腦海裡查閱了1分鐘【知識儲備】，沒有找到與“毒草”百分百匹配的毒草，倒是有5種毒草，與“毒草”有些相似的地方。
看來，出題教授是把這5種真實存在的毒草的特徵糅合到了一塊，捏造了一個並不存在“毒草”來考驗夏佐。
等於一下子考察了夏佐對5種毒草的掌握程度...
必須把5種毒草含有的基礎毒素都準確地說出來，才能算作是正確作答。
第一題的難度就這麼高啊…夏佐嘴角一抽，斟酌了一下語氣，用平穩地語調說出了自己的答案。
第一題結束。
出題教授操控銀沙變化成一塊奇形怪狀的“礦石”，給出了第二道考題。
這塊“礦石”為球形，表面上有數個突起物，有的突起物是正方體，有的是錐體。
夏佐要鑑別出“礦石”上可能帶有的基礎毒素。
依照上一題的經驗，夏佐在腦海裡搜尋了一遍與“礦石”外形相似的礦石，不出所料地，找到了3個符合“礦石”特徵的礦石。
但夏佐沒有立刻作答。
他發現了一個可能存在的陷阱。
眾所周知，銀沙是銀色的。
用它變化出來的道具，也是銀色的，無法表達其它顏色，這是用銀沙來出題時繞不開的缺陷。
毒草的顏色肯定是以綠色為主的，這既是常識，也有一定的鍊金學依據。
但礦石就不一樣了。
它的顏色多種多樣，黑的、白的、深棕色、銀色等等。
如果把礦石的顏色，也考慮進來的話，這道題的答案就很多了，因為帶有銀色外表的礦石非常多…
夏佐深吸了口氣，為自己的思緒感到困惑，不知道是他自己把這道題想複雜了，還是出題者有意為之…
他搓著下巴，仔細地把“礦石”的每處細節刻在腦海裡，然後閉目冥思1分鐘，驀然弄懂了這道題目的關鍵點。
“礦石”表面的突起物有兩種。
一種是正方體，一種是錐體。
後者是前者的一部分。
一個正方體只伸出一個角的話，露在外面的那部分看上去就是錐體。
如果把“礦石”表面的突起物，均看作是正方體，且“礦石”顏色為銀色的話，那這道題就只有一個答案了。
本著“作答要儘量做到全面，讓批卷老師自己去找得分點的原則”，夏佐把自己想到的所有答案全部說了出來，力求做到滴水不漏。
上午的考場裡，十幾位監考教授輪流出題，每位出10題，一輪下來已是正午時分。
夏佐吃了元素僕從送來的午餐後，稍作休息便再度投入到答題之中。
下午的考試難度徒升！
夏佐光憑自己的記憶力和金手指的【知識儲備】，已不能做到立刻給出答案。
因為考題內容不但與毒素的知識點有關，還涉及到了對冥想煉金臺的運用了。
以其中最簡單的一題為例。
出題教授會給36種不同的基礎毒素，要求夏佐在10分鐘內，用冥想煉金臺推演出這3種基礎毒素，能製作出多少種具有指定毒效的複合毒素。
這道題的第一個考點是，用冥想煉金臺推演出來的複合毒素必須具有指定毒效。
其次，得把符合條件的複合毒素數量精確地統計出來。
需要格外注意的是，不管是上午的考試，還是下午的考試，夏佐面前的書桌上都是沒有紙和筆的。
要想計算出複合毒素的數量，只准許使用心算。
元素僕從會提供稀釋過的凝神藥劑，以供考生進入深層冥想，使用冥想煉金臺來推演題目的答案。
沒提的冥想時長只有10分鐘。
時間一到，夏佐便會因藥效消耗殆盡而退出冥想，並且要立刻進行作答，否則這道題會當作0分處理。
顯然，下午的考試，著重考驗冥想煉金臺的使用熟練度。
夏佐稍作思索，確定了解題思路：
先推演出題目中的指定毒效和哪個基礎毒素有關，然後再用心算的方式，來計算出符合條件的複合毒素數量。
說是心算..其實是操控深居內陸的血素僕從動筆計算..
12月的最後兩天，夏佐透過1號僕從，在靜水鎮附近找到了一個很好的落腳點。
城鎮西北邊，前往水庫的路邊有座黃山，山的背面有一個熊類的洞穴，在被原主人拋棄後，現在成了血素僕從們的地盤。
血素僕從的射擊裝置，謄抄的魔物鍊金學筆記，還有一大箱白紙和鋼筆、墨水等等事物，都很好地藏在洞穴深處。
洞口用堅硬的岩石和精心編織的草皮作為偽裝，5號和6號僕從守在洞口，容納著重物壓住岩石，防止封住洞口的岩石被小動物們頂開。
1號僕從在洞穴裡操控鋼筆，4號僕從點亮鍊金燈具，同時幫1號僕從翻動白紙。
夏佐眯著眼，擺弄指頭，佯裝心算，分心操控血素僕從們用鋼筆和白紙計算複合毒素的數量。
他驗算了幾遍後，向出題的監考教授報出了自己的答案。
其餘的考題大同小異，均涉及到了心算和冥想煉金臺。
隨著時間推移，題目難度逐級上升，所涉及到的基礎毒素數量從個位數增長到十位數。
夏佐使用冥想煉金臺推演複合毒素的時間也越來越長…即便有血素僕從幫忙左臂，他也感到十分吃力。
傍晚6點，考試結束時間一到，守在考場門口的元素僕從就拉開了房門。
飄浮了一整個白天的玻璃球們，飄進了講臺裡。
夏佐臉色有些泛白，吸了口氣，走向房門。
連續高強度的答題，讓精力和體力消耗得飛快，即便反覆進入深層冥想也沒能恢復過來。
他脫下手腕上的施法報警裝置，放到門旁的置物架上，一邊去往學府的餐廳，一邊用【血緣感應】和剛下班到家的安茹兒聊天。
“考試難嗎？”安茹兒在心裡問道。
“難度挺高的。尤其是下午的考題，要用冥想煉金臺推演複合毒素。今天下午進入深層冥想的次數，比我上個月都多…”夏佐在餐廳角落裡做下，在選單上點了一份經典牛排套餐，拿起搖鈴招來元素僕從。
“哦~今天的考試成績什麼時候能出來呀？”安茹兒繼續問道。
夏佐從上衣口袋裡抽出准考證，看向背面的日程表，“晚上就能知道分數了。到時候會有信件投到宿舍門旁的信箱裡。我覺得應該能透過..哎..我也不清楚。下午的出題方式是以前沒遇到過的..”
“這樣啊..”安茹兒發現夏佐的情緒有些低沉，寬慰道，”肯定沒問題的，大不了回來再準備一下，等準備充分了再去考。”
夏佐等著元素僕從端來食物，在心裡說道，“等晚上拿到了測驗成績再說吧。要是我能一次性透過的話，你可以趁著這段時間，去女子柔術館多鍛鍊鍛鍊。把按次結算的會員卡，換成月卡或者季卡，再報一個培訓班。這樣晚餐之後，睡覺之前的時間就能打發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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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好像是哦。”安茹兒頓了頓，她心裡還是覺得夏佐準能透過考試，“那我現在去那兒看看吧。待會兒再和你商量費用。”
“好。多穿點再出門，別凍著了。”夏佐在心裡叮囑了一句，切開元素僕從端上來的牛排送到嘴裡。
他心裡其實很是忐忑。
上午的考試，他能確定自己拿到了滿分。
但下午的考試很難說了。
最開始的考題，出題教授只指定1個毒效。
後來，出題教授指定的毒效數量逐漸增多，最後竟然達到了9個之多。
這是什麼概念？
在最後一道題裡，出題人要求夏佐在20種基礎毒素裡，組合出擁有指定的9個毒效的複合毒素，並統計出這些複合毒素的數量。
答題時間依舊只有10分鐘。
夏佐光是用冥想煉金臺鎖定與這9個毒效有關的基礎毒素，就花去了將近10分鐘…
剩下的十幾秒，根本不足以計算出複合毒素的數量。
他只能憑藉以往的煉毒經驗，報了個近似的數字給監考教授。
要是下午的考試沒及格，那就只能提前收拾東西回家了…
夏佐吃完晚餐後，乘坐電梯來到博英學府的花園裡，在一片湖泊旁邊轉了幾圈，平復下內心的緊張情緒，這才往宿舍走去。